之前她的眉眼之间色彩过淡，像是没放盐的菜，如今多了一抹鲜活，竟然变得好看起来，即使肤色比大多数女孩都要黑一些，在这样昏黄的光线衬托下，却是那样柔和婉约。
scarlet：“颠沛流离之后，突然遇到有人关心，又是个细心多情的男孩子，哪个女生会不喜欢？他真的很懂女人的心，有时候我话还没说出口，只要眼神一飘，他就知道我要什么，我想什么，满足我的要求，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周到。”
说这番话时，scarlet仿佛一下子成了个回忆往事的老妇人，像是在描述几十年前的旧梦，又像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给去讲述一段故事。
scarlet话说到一半，竟然去摆弄那个寿终正寝的机械兽，也不知道动了什么地方，原本停了的古典乐竟然又活了。
那时候，阿春没事就哼唱着这个调，他声音又勾人，随便哼哼就能把姑娘的魂魄勾走。
scarlet听着那音乐，又道：“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他要赶我走，不许我再跟着，还说他找到心里真正喜欢的姑娘了，怕她误会。我不走，怎么都不愿意，想尽办法跟踪他，但很快就失去了他的下落。后来一阵子，我四处找他，每听到他去了一个地方，我就追去，但每次都晚了一步。”
“再后来，我上了消息贩子的当，把我骗去一个又大又陌生又冰冷的地方。那些人穿着白袍，把我绑在冰冷的床上，每天在我身上做实验。我几次忘记自己是谁，也几乎忘记了阿春……直到后来某一天，我被带出去那里，说是要测试我的能力。我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
“我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她和爸妈、姐姐在一起。我看到爸爸和姐姐被杀，看到妈妈去引开那些人，还看到自己遇到了一个叫阿春的少年。我竟然一下子都想起来了。”
再后来，scarlet看到阿春离开了，以前的她四处寻找，直到被人骗去当试验品。
scarlet要出手阻止，却发现无力而为，好像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的人事物，是永远不可逆转的。
scarlet失望之余，这才想起自己有两件心事没有了结，一是妈妈的下落，二是阿春打心里喜欢的姑娘。
scarlet先是找到了妈妈，她回到妈妈去引开那些坏人的当日。
但那之后发生的事，险些将她逼疯。
scarlet的妈妈竟然没有死，而是被那帮人抓回了总部交差。那个老大说了，scarlet的姐姐和爸爸害得他失去了儿子，就得赔他一个一模一样的。
后来那几年，scarlet的妈妈就被迫留在老大身边。起初，scarlet的妈妈还想寻死，老大就拿出逃在外的scarlet说事，直到scarlet的妈妈怀孕、生子，是个男孩。
没多久，她妈妈就因为产后身体异常虚弱去了，临终前还要求老大对天发誓，一命抵一命，若是再纠缠scarlet，这个儿子也不得好死。
scarlet看到这一切，才忽然醒来，想到她在外面漂泊的那几年，满心都将希望寄托在阿春身上，她妈妈却火里来雨里去，被她抛在脑后。
***
这时，许久不曾开口的时夜，终于开口：“你就没想过找警察？既然你没犯事，被追杀为什么不报警？”
scarlet身体一震，好像一下子从梦魇中□□似的，恍惚的看向时夜。
时夜却只觉得，这姑娘还真是邪性，除了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这倒不仅仅和s。p基地异能开发的洗脑有关。
不顾亲人死活，也不去找，更没想过报仇讨个公道，待着个救命恩人就一头扎进爱情里，转眼就忘了自己是谁，回过头来再唏嘘。
看来即使没有异能开发，也不会正常到哪儿去。
时夜转念想到阿春，那个少年时期的朋友。
时夜回家后得知弟弟时风的事，就一头扎进s。p基地，和外界断了联系，好几年后出来了才辗转得知，阿春和他喜欢的姑娘出了事故，下落不明。
恐怕也和这个scarlet有关。
时夜道：“你杀了阿春。”
scarlet一惊，像是看到鬼一样的望着时夜，倏地摇头，满脸惊恐，看来真是有病。
“我只是想吓唬他！”
“最开始，我回到‘过去’只是为了看一眼阿春打心里喜欢的姑娘，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是，为什么她可以，就这么简单。可真等我看到了，却不能控制自己，我看着他们你侬我侬，就从心里狠起来。她处处不如我，还是个瞎子，到底阿春喜欢她什么！哦，是了，因为她声音好听，阿春喜欢听她唱歌。那我就把她毒哑了。”
时夜一手探向兜里，摸出几个化学药剂，同时想到，这么宁折不弯的性子，谁都受不了，除非天生有病，就喜欢这口。
scarlet对阿春都狠得下心，何况对他一个陌生人，如今讲了这么多，恐怕是早就认定他会被灭口。
scarlet的神情依旧痴痴呆呆的：“可阿春还是对她不离不弃。我想多半是因为愧疚。也许阿春猜到了是我做的，想帮我弥补吧，就像我妈妈一样。我就想啊，那不如就弄死，死了就一了白了。可是我试了好几次，反复时空回溯，都杀不掉那姑娘。我就生气啊，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不行？呵，后来有人告诉我，因为什么鬼科学家的什么鬼理论，既定事实不可改变，也不可扭转。”
“哈，我一家人的命运是既定事实，我被当作实验品是既定事实，阿春不喜欢我是既定事实，我弄不死那个姑娘也是既定事实！凭什么，凭什么到我身上都是事实，凭什么别人都没事？我怎么都想不通，不信邪，我一定要改写，一旦我成功了，那什么‘既定事实’以后就由我管，我说怎么样就得怎么样！”
“可是在最后一次，我被阿春发现了。他说我是怪物，要我滚……我不是怪物，我只是喜欢他！这世界上我只在乎他一个人，他却不要我！于是，我就想到一个办法，逼他表白真心。”
时夜知道不能再等，要制住这个疯女人就是现在。
他突然扬手一抛，手中细管顿时落在scarlet脚边，fs1发挥效果，自地而起迅速向上蔓延，转瞬就将scarlet半个身子裹进冰里，冻在地上。
scarlet却恍然不觉，只是一阵痴笑：“我把阿春和那姑娘一起放在车里，把车开到悬崖边，卸掉刹车。我呢就坐在车尾，拉着阿春的手。我对阿春保证，只要他在最后一刻说喜欢我，我就带他离开。”
时夜突然开口：“他让你失望了。”
scarlet神神叨叨的：“对！他到最后一刻都在哄她，说别怕，说会陪她一起！”
scarlet突然“呜呜”起来，“哭”了一会儿，脸上却不见眼泪，又说：“等我醒过来，我已经回到了前一天。那些拿我做实验的人告诉我，我弄不死那姑娘，因为在‘事实’上阿春会和她一起死，她只是在等阿春，也就是说无论我怎么做，阿春和她都会死在一起……”
话音落地，scarlet恍惚很久，直到发现自己下半身被冻住了，这才看向时夜，眼中渐渐有了焦距。
scarlet：“你这是做什么？”
时夜却不答反问：“你恨的是阿春，恨的是你自己，为什么要对付樊小余？这些事与她无关。”
scarlet又一下子疯起来：“怎么与她无关！我什么都没了，只有基地！所有人都说我是开发最成功的，几百个异能人，只有我开发出了时空回溯的能力！只是我身子骨不争气，开始还能回到几年前，后来就只能回到几天前……可是……可是……”
“可是那天，我在基地里玩回溯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一段对话……他们说，樊小余是被邬博士特殊对待的实验品，她身上一定藏着异能人最大的秘密，她是最宝贵的研究资源……奇怪，最宝贵的不是我的能力吗，为什么又变成那个什么都开发不出来的樊小余？”
这恐怕才是症结所在。
scarlet虽然能时空回溯，却能立不稳，依然受到人类体力极限的控制。
无论人类开发出何种异能，从根上讲依然是人类基因。人类的体质即使开发到极限，也不可能承受多次时空回溯，这无疑是以透支生命为代价。
好在scarlet有体能剂维持生命，否则早在某次回溯中暴毙。
时夜不禁想到，如果他之前做的化验结果和得出的推论无错，当年邬博士的实验恐怕只是挂羊头卖狗肉。表面上是开发异能，实际上邬博士隐瞒了所有人，再做另一项实验。
而要将实验品光明正大的掩护起来，就是要把她放在异能人群当中。
后来邬博士被炸死，s。p基地丢失了最宝贵的资源，将大把财力人力投入到第二批异能人的研究中，三百多个实验品，只出来不到二十个人，其余二百八十多个不是死于实验，就是因为不完美而被灭口。
相比之下，邬博士的实验八十一个实验人，八十个成功，那一个失败的也没有受到任何副作用，反而活蹦乱跳。
基地认为这是因为缺少了邬博士的关键资料所致，所以这些年一直在追查当年实验室爆炸真相……
可奇怪的是，既然scarlet有时空回溯的能力，为什么基地没有利用这一点？
思及此，时夜试探道：“你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樊小余会被重视？”
这话问到了关键，scarlet 一下子认真起来：“好奇啊，我当然好奇！”
她很快就换了一副神情，像是在对时夜说悄悄话：“所以我就回到了当年，嘻嘻，还看到了一些事……告诉你，只有我知道为什么，连樊小余自己都不知道……”
scarlet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且，我还知道她的身世……”
时夜不禁蹙眉：“什么？”
可scarlet却突然打住，比了个“嘘”的手势，说：“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冻住我是没用的。”
时夜一怔，只一秒，就瞬间明白。
然而已经晚了。
他的思路很快出现空白，像是一卷带子被人硬生生剪掉了一段重新连接。
***
直到意识清醒，时夜豁然睁眼，人已经横躺在地上。
scarlet就压在他上方，用他的fs1冻住了他半个身子。
抬眼的瞬间，一切都像是慢动作回放，时夜清楚地看到scarlet手中的刀对准他的胸口……
可他来不及阻止。
胸口顿时被刺入利器，隔了一秒，锥心的痛深入骨髓，他的生命正在迅速流失。
时夜一把抓住scarlet的手，就听scarlet笑道：“你拿走了我的体能剂，我的体力确实支撑不了一次完整的回溯，可是就刚才说话的那几分钟，我还是回得去的。”
scarlet只需要回到时夜出手之前，趁时空紊乱对别人造成的短暂影响，拿走他身上的fs1，再制住时夜，这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scarlet轻笑着抽走时夜身上的体能剂：“你猜的没错，我的的目标就是樊小余，这个陷阱是为她量身订造的，按照我的部署她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可是你却一次又一次的替她挡枪，真的很烦，所以我决定还是先弄死你……”
scarlet正在得意，却不知时夜从哪儿多出来一股蛮力，一手握着她握刀的手，就势翻了过来。
他的半个身子也不知何时解冻，一双腿转瞬压住她的，明明大汗淋漓，眼看着就要死了，却用尽这最后一丝力气反守为攻。
时夜的眼前已经出现幻觉，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可是却凭着意志力做出最后反抗。
他的半个身体原本冻住，一直蔓延到衬衫下摆，可scarlet不知他留了后手，就在他意识到scarlet恐怕会利用回溯能力反击时，他已握住解冻的化学剂。
身上的冰瞬间淡去，他的西装裤可以放腐蚀，可衬衫却不能，因此被融掉大半，露出大片背后皮肤。
时夜终于松开了握住scarlet的手，从袖子里掉出一个细管，捉住，掰断，一把拍在scarlet的身上。
是最高强度腐蚀药剂。
违背物理法则，会受惩罚，玩弄时间的人，必遭反噬。
那不如试试看，这样一个自恃过高的疯子，能不能靠这点异能救她自己？
他一向不用这种高强度腐蚀药剂来攻击人，这次要例外了。
就听scarlet一身惨叫，转瞬将时夜推开。
时夜歪在地上，眼皮子渐渐沉了，嘴角却还挂着一丝得逞的笑。
老子就不信了……
哎，只可惜，他要和scarlet这种疯女人一起上路，还真憋屈……
然而与此同时，他却听到一阵快速的脚步声。
眼皮子最终落下之前，仿佛看到了一道身影奔进石门。
“时夜！”
有人在叫他。
眼皮子终于垂下。
这大概是错觉吧……
☆、45。时空轮回 15
樊小余一路狂奔，直到穿梭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