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与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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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与杀将-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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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山巅,烈烈罡风吹打着她的裙袍,云檀迎风而走,几乎睁不开眼睛。
  云裳已经死了,当她的歌喉被摧毁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此时此刻,曾经的绝色美人被绑在一根高高的木杆上,黑发和红裙在狂风中飘舞。
  云檀捂住心口,微微弯下腰去,她颤巍巍地一步步走在陡峭的悬崖上,试图靠近那座木杆,可杆子那么高,她够不着她,只能站在下面干着急。
  这时候,姜少安匆匆赶了上来,他跑得气喘吁吁,迎着狂风大声道,“夫人!整座王府都成火海了,府里的兵士正在捉人,咱们没有退路了!”
  “姜校尉可有法子先将云夫人放下来?”云檀高声道。
  姜少安三步两步奔到木杆下,跟云檀并立在悬崖上,他抬起头,望向被捆绑的女子,忽然失神了。
  “这就是……云夫人?”他呢喃着。
  “是了,”云檀急道,她的长发被风吹得在眼前乱飞,“你可有办法将她放下来?”
  夜黑风大,她没有看出军人眼里流露出淡淡的,与往昔不同的情绪,姜少安抬头凝望了一会儿,然后对云檀道,“办法是有的,但府里着了火,一夜之间灭不了,我们又擅闯王府,府兵马上就要来了,现下唯一的出路,便是从这里跳下去,不知夫人敢不敢为?”
  云檀顿时脸色一白。
  姜少安见状笑了起来,“末将方才就说吧,等夫人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
  云檀往悬崖下看了一眼,这里距离海面约莫有七八丈高,海上硝烟四起,金鼓雷动,战船互斗,兵甲相争,她虽然熟悉水性,但高崖跳水就是另一回事了,女子左思右想,却也拿不出主意,只得硬着头皮上。
  “我可以办到。”她故作坚定地点头。
  于是姜少安撮口打了一声尖锐绵长的呼哨,大海中立刻有战船作出了反应,只见一艘轻巧的开浪船迅速穿过庞大的战舰队伍,向悬崖处驶来。
  哨音刚落,几个手持兵器的卫护已经从山路上杀来,领头的喊道,“前面有人擅闯王府,将他们拿下!”
  姜少安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往高处一抛,只见银光闪过的地方,捆绳登时断裂,高处的红衣女子风一样坠落下来。
  悬崖边的守卫大吼着向他们冲了过来,姜少安一把接住掉落的女子,又探手抓住云檀的胳膊,大叫一声,“跳下去!”
  云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推了下去。
  下坠的速度太快,姜少安抓不住她,三人从高处重重地砸入海中,开始不停地往下沉,起初速度很快,后来便渐渐慢了下来。
  当他们沉入深海时,姜少安缓缓放开了怀中的红衣女子,她的面容很安详,乌黑的发丝在水中飘来荡去,双臂慢慢张开,似乎很乐意接受这片蔚蓝海域的怀抱。
  多年来,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这个女子的容貌,他想象她的惊鸿之艳,她的绝代风华,而她真实的面容不仅没有让他失望,还令他所有的想象都黯然失色。
  姜少安至今都记得,五年前他初来乍到时的情景。
  那时,他带着怀才不遇的愤懑和时运不济的悲哀,每晚喝得烂醉,倒在沙滩上望着星空发呆。
  有一天夜里,她的歌声忽然迢递而来,他不由自主地凝神细听,未出多久,海面上风平波息,他在恍惚出神间,回想起过去初露锋芒时的骄傲,以及失手杀人后急转直下的命运,一时竟情难自抑,躺在沙滩上泪流满面。
  如今,一切都已成过眼云烟,遗憾被岁月淡化,痛苦也不再磨人,年轻时宁可玉碎不得瓦全的性情渐渐被磨平,可他仍然记得那一晚的歌声。
  上颢曾经说过这个女人的歌声是无情的,可若真是无情,又如何能让他泪流满面?
  军人静静地目送着死去的女子渐飘渐远,许久才突然感到窒息,于是他使劲踩水,让自己浮出水面,海面上战火纷飞,处处都是喊杀声,姜少安突然打了个激灵——
  不好!他把云檀给忘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男配沉浸在女配的美色中,女主独自哭晕在大海里。。。
姐姐的戏份就此告终了,她的个性属于非常规的异类,小白莲只是想写一个有诡异天赋,但性格反常的角色,于是姐姐就诞生了,感谢小天使们对姐姐的爱,么么哒~~

☆、英雄救美

  却说云檀落入海中,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她控制不住下沉的速度,本想踏水而出,但因心中慌乱,怎么也浮不出水面,反倒是越沉越深,她的气已经快要吐完了,意识将散未散。
  ‘看来这下是死定了’,云檀心中暗暗叫苦,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这桩事上,那个姜校尉当真是个靠不住的,关键时刻竟也不来拉她一把!
  正当云檀绝望之际,水中忽然有人抱住了她的腰,军人的手臂刚强有力,他拖着她迅速往海面上游去,云檀任其摆布,待到浮出水面,她猛地吸了一口气,使劲咳嗽起来,两人身处战局,船只划行,兵器相撞的声音冲入耳膜,女子涣散的意识渐渐变得清晰。
  上颢一言不发,他带着她快速游向一艘开浪船,船上的兵夫抛下绳索,军人一手抱着女郎,一手抓住绳索,敏捷地攀上船只,落到甲板上。
  云檀一上船便扑倒在甲板上,不停地干呕,她的衣裙都湿透了,长长的头发贴在后背上滴着水。
  “你想干什么!自杀吗?”成亲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对她遽言厉色。
  云檀摇摇头,她想说什么,却一阵胸闷,喘不上气来,又欲昏倒,上颢立马将她抱起来,他单膝跪在地上,屈起另一条腿,将她脸朝下横放在膝上,一手捏住她面颊两侧,强行打开她的牙关,一手压向她的背部,帮她将胃里的水吐出来。
  云檀接二连三地呕出好几口水,她吐得涕泪交流,浑身无力,红着眼睛趴在他膝上,哽咽着道,“你……你怎么那么粗鲁?”
  “不粗鲁你就死了,”上颢见她吐完了,便将她扶起来,军人也浑身湿透,他紧紧绷着脸,“要不是姜少安事先打了声呼哨,让我发现你在悬崖上,我连你的尸首都找不到!”
  “姐姐死了,我原本只想看她一眼,没料到会那么危险……”云檀有气无力地啜泣着,她的眼泪不停往下流,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悲哀,不知是因为吐得太难受,还是云裳死得太惨。
  海上波涛汹涌,船只起伏不定,军人余怒未消,却安慰般吻了吻她的秀发,“好了,现在没事了,我送你上岸。”
  开浪船在庞大的战舰队伍里穿行,到处都是飞射的火箭,敌船冲入舰阵中,与守军厮杀成一片,血肉横飞的景象比比皆是,受伤的士兵从高高的福船上跌落下来,扑通一声掉进海里,就像落进了深渊,再也寻不到踪迹。
  一艘火船乘着风破浪而行,火星接二连三地点燃好几艘战舰,云檀所在的开浪船刚刚绕过一艘巨大的楼船,突然看见飞速行来的火船,一时闪避不及,两船相撞,大火迅速蔓延开来。
  船只剧烈地摇晃,云檀面色惨白,她站立不稳,全靠上颢搀扶着,“怎么了?船是不是要沉了?”
  “是,”上颢回答,他冲船员们高声道,“上楼船!”
  庞大的楼船上飞下铁钩嵌在开浪船的船板上,将它拉近,让兵夫们迅速上船,上颢也奔至船舷边,他一手抱住云檀,一手抓住绳索,飞快地登上楼船。
  楼船上的主将是车骑将军闻澈,他是上颢的直系下属,因为骁勇善战,屡立功勋,升官的速度极快,虽然闻将军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但从不因此贻误军机,只要号角吹起,他必然精神奕奕,蓄势待发。
  上颢一向赏识有才干的下属,从不吝啬封赏,闻澈也亏得遇上一个知人善用,不徇私情的上级,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因此他平日里就是再桀骜不驯,见到上颢也定然是是毕恭毕敬的。
  此时,他戎装染血,手中提着明晃晃的大刀向上颢走来。
  “将军!”闻澈抱拳一礼,无意中瞥见了上颢身后的女子。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了,云檀是典型的晔国女子生相,身材长挑,纤弱秀媚,属于闻澈最喜欢勾搭的那一类女人。
  自从晔国并入雩之国后,不少有钱人会畜养晔国女子为姬妾,这些女子大多才貌俱佳,声色绝妙,深得主人欢心,闻将军几乎一眼就能断定云檀的出身。
  深夜,海上波澜壮阔,即使楼船船高首宽,在淘天白浪中亦是起起伏伏,摇晃不定,两军交战时,敌船纷涌而来,楼船时不时改变航道以避开沉船,敌军控制着水怪突袭对手,船舰上□□飞射,空中血雨飘摇。
  云檀初临战场,六神无主,她看见不远处有一条巨大的蛇形怪物猛然窜出水面,高达十几丈,它仰天长啸,掀起巨浪,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上颢扶住她,让她勉强站稳了,闻澈则立在船舷边,时不时地打量云檀。
  这样女人总是能促使他想起一段温柔的回忆,他就像一只无情的采花蜂,发现一朵瑰丽的小花,便要撷取它的花蜜,等到尝足了甜头,就会毫不留恋地飞走。
  楼船起初采取远攻策略,□□连发,未料行进途中遇上敌船,两船先是相撞较量,但很快就陷入了跳帮肉搏战,敌兵挥舞着战刀杀上船来,鲜血立马在船上溅开了。
  兵将们你来我往地厮杀,上颢很快也陷入了苦战。
  他四面受敌,强杀猛攻,黑漆漆的戎装上落满了对手的鲜血,他一手将云檀揽在怀中,一手挥舞着长刀,牙齿咬着一把短剑,军人手中的兵器一次次戳进敌人的胸膛,热乎乎的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手上,他毫不留情地杀出一条血路,从船尾渐渐向船头靠近。
  闻澈紧随其后,他凶猛无比,杀起人来也是手起刀落,凡过之处,热血喷涌。
  云檀亦步亦趋地走在上颢身边,鲜血溅在她的衣裙上,脚下的血水流淌,她走得一步一打滑。
  女子的耳边刀风阵阵,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抬手一接,却见是一个怒目圆睁的头颅,顿时整个人都瘫软了,任那头颅从裙襴上滑下去,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上颢的胳膊牢牢地托住了她,她惊惧交加,像一片叶子一样挂在他身上,楼船摇摇晃晃,高处的阑槛被人一道砍断,掉落下来,上颢迅速将云檀扑倒在地滚至一旁。
  云檀躲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拥着,只觉得今夜就算死在这条船上也无甚遗憾。
  侥幸躲过一劫,女郎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可她发现自己的手脚怎么也使不出力气,鲜血淋漓的杀人场面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她就像块破布一样,半点用处都没有。
  上颢托起她的腰,勉强让她站立起来,他低声安慰她,“不要害怕,你跟着我走,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高大的楼船摇摇欲坠,船员们纷纷弃船而走,近旁的战舰迅速放出小船前来接应,上颢带着云檀且战且走,闻澈则一直在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杀敌。
  三人见缝插针从楼船上一跃而下,落在等候已久的小船上。
  “我先送你上岸。”上颢说道,他吩咐船夫往岸边行驶。
  小船轻巧,又恰好顺风,行进的速度非常快,沿路时不时有大船当掩护,没有遭到敌军的袭击,顺利地驶回了岸边。
  云檀的裙袍湿透了,她在船上被海风吹着,一个劲儿地打哆嗦,上颢身上也没一处干的,盔甲又冰冷,没法给她带去温度,他的心里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开始窜了上来。
  小船靠岸,云檀提起湿漉漉的裙摆,往船头走,她的步履轻飘飘的,船只又左摇右晃,她险些又失足落水,幸好上颢从身后托住她的两条胳膊,才将她稳稳送上岸去。
  闻将军立在小船一侧,暗暗看着云檀,他的嘴角含笑,目光粗鲁又直率,依稀带着三两分兴趣。
  上颢上岸后,召来一小队人马护送云檀回行馆,临行前又叮嘱了她几句,云檀依依不舍地拉住他的手,可他却凶巴巴地盯着她,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松开她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上了小船。
  闻澈站在船头等待,上颢走回来的时候,非常阴郁地瞥了他一眼,他平时很少会有这种眼神看自己的下属,这让闻澈心中一惊。
  等到小船驶出海岸,军人突然转过身来,他压低了嗓音,用一种威胁的语气对下属说道,“闻将军,小心一点,方才你一直盯着看的女人是我的夫人,谁也不能打她的主意,就算是皇帝也别想把她从我手里抢走,你明白吗?”
  闻澈本以为上颢没有察觉他窥伺的目光,谁料他早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不禁打了个激灵,慌忙抱拳道,“是,将军!属下若是再敢多看夫人一眼,便自剜双目!”
  上颢没有接话,他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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