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与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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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与杀将-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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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石牢机关重重,小世子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军人将少年掉在地上的短剑踢到一边,走到他跟前蹲下身。
  “这小犊子怎么了?”坐在一边目瞪口呆的广青王忍不住问道。
  上颢的面色十分阴郁,他伸手掐住苏虔的后颈,不让他乱动,“他看上了镇洋王的女人,才二十岁出头就想干掉亲爹。”
  “啊……原来是为了女人呀,”苏律冷笑一声,他将口中的酒沫啐在地上,摇头,“我还当他多有野心呢,原来只是色迷心窍!”
  “是,我色迷心窍……”少年气息奄奄地开口,他的眼睛里忽然涌出的泪水,苏虔伸手抱住头,再也忍不住哽咽起来,“上将军……我在二十岁前从未杀过人,可我第一个想杀的人……却是我的亲生父亲……”
  听到这样的话,军人死死卡住他脖子的手略微松了开来,少年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颓唐地将身体歪到一边,他泣不成声,将近崩溃,“世上再也没有人比父王待我更好了……可我却着了魔似的想杀他!我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上将军……你救救我吧……我快要疯了!”
  上颢注视着地上的少年,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悲伤。
  他从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常常将父子亲情想象得格外崇高,这种感情就像他对云檀的爱一样几乎成为了他的软肋。
  果不其然,就在军人出神之际,苏虔突然间像一道闪电一样撑身而起,扑向木桌,他横臂一扫,将桌上的信件统统扫入怀中,随即一踏桌沿,飞身一跃。
  他打算按照方才想到的计划逃走,先抓住高窗下的铁索,然后顺势翻出石室,可当他伸出手,堪堪抓住生锈的铁索时,铁索竟然毫无征兆地断裂开来!
  与此同时,地上打开了一扇暗门,苏虔身处半空,无处借力,整个人直直地落进了暗门里。
  地底深处传来一声可怕的尖叫,紧接着便是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就算上颢想救他也来不及,广青王惊得失手砸了酒坛子,盯着地面上开启的暗门目瞪口呆。
  石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一王一将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上颢走到石墙边,轻轻敲了三下,石室的门打开,侍卫提来一盏暗灯。
  暗门底下是另一处地牢,它高约十几丈,可直通入海,上颢手举暗灯,大概走了一百六十级台阶才走到底部,想来苏虔从这里掉下去是不可能活命的。
  幽亮的灯光照亮了冰冷的石地,苏虔摔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的身已死,四肢却还在轻微地抽动,仿佛灵魂不甘心灭亡。
  “这小犊子还活着吗?”广青王在高处喊道。
  上颢扬声回答,“死了!”
  这下一来,事情既变得麻烦,又变得简单了,上颢望着苏虔的尸体,皱起了眉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顺着台阶走回石室。
  广青王默默地看着他上来,皱眉道,“本王深感意外。”
  “末将亦是如此。”上颢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看了一眼门边的侍卫,低声吩咐,“再叫几个人来,替世子收尸。”
  ***********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世子挂了~
既然此文已扑街,小白莲会以每章爆满的字数迅速地发完它(估计也要发到十二月份才能发完。。。),然后开新坑!
基友:然后再扑街吗?
小白莲默默躺平在池塘里。。。

☆、丧子之痛

  当苏虔的尸体被送回王府时,苏烈正在一个人喝闷酒。
  他今夜郁郁寡欢的原因无非是云裳那颗冷漠高傲,难以征服的心。
  镇洋王身为雩之国东面一带的龙首,多年来地位稳固,几乎没有什么事值得操心,唯有云裳,她不仅让他尝到了情场上前所未有的失败,还令他永远斩不断情根。
  他对她有一种狂烈的迷恋,这种迷恋只在情窦初开的青春少年身上才会出现,可苏烈早就年纪一大把了,他自己都对此感到莫名其妙。
  得知苏虔的死讯后,苏烈整个人都懵了,他呆呆地握着酒杯坐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站起来,叫人打了桶冰凉的井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浇了个遍。
  井水那么冷,他却咬紧牙关,连个哆嗦都没有打。
  苏虔的尸体被人抬到了他跟前,苏烈怔怔地望着他,腿克制不住地一阵阵发软,呼吸仿佛跟不上节奏,脸色惨白得跟鬼一样。
  “……是怎么回事?”他闭上眼,喃喃问身边的侍从官。
  “据下人说,小世子是去了黑礁崖的石牢,在那里跟上将军起了争执,随后便……”那侍从畏怯地看了脸色恐怖的镇洋王一眼,接着说道,“上将军说,小世子死于意外。”
  “死于意外……”镇洋王低声笑了起来,半晌,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狰狞相来,“死于意外?上颢竟用这等拙劣的借口来敷衍本王!虔儿早就告诉过我他心术不正,可我竟是没信!”
  “王爷,据称小世子是意外触发石牢机关,跌入了暗门才……”
  “虔儿好端端的如何会触发机关?他必是发现了上颢包藏祸心,欲图检举揭发,却被他杀人灭口!早知如此……我就该……就该……”
  苏烈满腔的痛苦和怨恨瞬间有了宣泄的对象,他快步走回了宫中,取出纸墨,挥笔疾书,他心乱如麻,一心只想泄愤,根本顾不得证据是否确凿,等他写完一通凌乱的狂草,便毫不犹豫地对身边人吩咐道,“马上派人送去皇城去,面呈圣上!”
  ***********
  当上颢得知此事时,海上复又结束了一场大战。
  璇玑诸岛攻势凶猛,雩之国死守严防,双方僵持不下,每回都拼得鱼死网破才各自鸣金收兵。
  万船千帆飘过孤寂的海平线,消失在浩瀚的天水间,肿胀发青的尸体漂浮在海面上,战后巡逻船沿近海海域逡巡了一圈后悠悠靠岸,几位年轻将官利索地跳下船,互相招呼了几句后,各管各走散了。
  上颢摘下头盔,走在布满粗糙砂砾的海滩上,一场酣战过后,他的盔甲浸了水,内衫统统湿透,他一路走,身后留下了一连串寂寞的水痕。
  姜少安远远地从堤岸上向他跑来,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十分焦灼,“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上颢有些意外。
  “我有个老友在王府当差,听说镇洋王近日参了你一本。”姜少安皱紧了眉头,气喘吁吁地说道。
  “为什么?” 上颢感到一阵烦躁,小世子已死,他出于好心没有落井下石,生怕镇洋王得知儿子的所作所为会一蹶不振,可谁知竟是惹祸上身。
  姜少安仔细回想了一番,“据说,镇洋王认定是将军与广青王合谋叛乱,为小世子所觉察,才杀之灭口。”
  上颢冷笑一声,“有意思,镇洋王怎么会这样想?”
  “我当差的朋友说,前些日子,小世子曾与镇洋王连夜议事,那晚小世子十分恐慌,镇洋王一直在安慰他。”姜少安拧眉道,“你说……小世子会不会早就有了陷害你的心思?他可真是阴邪得很啊!”
  “或许吧,看样子我该去见见镇洋王了。”上颢说道。
  他没有继续在海岸上停留,而是快速返回营寨,带上了必备的物件,连湿漉漉的戎装也没有换下,便出发前往镇洋王的府邸。
  军人此时的情绪可谓相当恶劣,虽然从表面上看他仍是冷静而镇定的。
  要当一个合格的上位者似乎应该摒弃所有高尚的感情,上颢发现每当自己流露出一点善心,麻烦就会接踵而至,如果想要长久地高枕无忧,赶尽杀绝便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
  随着年岁的增长,历练的加深,上颢愈发感到上铭过去警告他的那些话都是对的,他也渐渐开始信奉那些从前被自己蔑视的条约,但他从不为这种领悟而感到骄傲,恰恰相反,它加深了对自己,还有对某些人的厌恶。
  当侍从官通报上将军前来谒见时,镇洋王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如临大敌的锋锐气息,他的理智尚存,这才没有一看见上颢就冲上去跟他拼命。
  璇玑海的大部分兵权如今都掌握在上颢手中,只要皇上没有下达撤销的命令,上颢就是提兵将整个王府包围起来,他也不可反抗。
  军人的长靴踩踏在乌木地板上,苏烈就站在青玉案后,看着他越走越近,黑色的身影带着一股强烈的敌意,他与苏烈一样,紧绷的面色中都隐隐夹杂着愤怒和憎恨。
  “听说王爷似乎对末将心怀不满。”上颢大步走到案头前站定,连虚伪的寒暄也懒得展开。
  “将军何出此言?莫要轻信了流言。”苏烈一字一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的脸死板得可怕,仿佛是蜡质的一样。
  “事到如今,王爷不必再对末将虚情假意。”军人不耐烦地皱起眉,他举起手中的一封信笺,“既然王爷执意相信末将包藏祸心,不如先看看这封信。”
  他说着将那封油纸包裹的信往桌上一扔。
  苏烈盯着青玉案上的信件,人跟石雕一样静止在那儿不动,他看信件的神态好像那里头不是一张普通的宣纸,而是锋利的武器,要人命的剧毒。
  这只是苏虔所有信件中的一封,却已足够让苏烈明白事情的真相,继而遭受这辈子最可怕的打击,他原本并不想逼一个爱子如命的父亲面对真相,可如今却别无选择。
  许久,苏烈看完了整封信,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虽然他的站姿依然保持着往日的轩昂风度,可上颢知道他已经垮了。
  “这封信的笔迹想必王爷很熟悉。”军人淡淡说道,“如果王爷想知道小世子为何会心存妄念,那最好去问问你府里的女人。”
  “女人?”苏烈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仿佛觉悟了什么,他的嘴唇哆嗦起来,喃喃地重复着,“女人……”
  “对,就是那个爱唱歌的女人。”上颢说道。
  镇洋王此时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是发狂还是克制,是该勃然大怒还是仰天大笑,或者干脆应该豁出去,拍拍上颢的肩膀,请他喝个几大坛,来个一醉方休。
  苏烈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话也没说,他的手一松,信件从指间落了下去,落在青玉案上。
  上颢拿起信笺,重新折好,放进怀里,他最后看了一眼镇洋王,“如果没有其他事,末将告退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宫室,一句客套话都没说便消失在苏烈的视线中。
  **********
  夜里,上颢策马而归,他不想将烦躁的心情带到云檀跟前,但假装高兴显然不是他的长项,好在接下去他要面对的一切都祥和而美好,不需要绸缪以对。
  月明星稀,行馆中鸟语花香,清风徐徐,房内窗明几净,瓶花盛绽,一袭幽香中美人正倚榻而眠,上颢微微推开门,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就像是一幅画,他感到自己走进去就像是为画添上了一抹败笔,正犹豫间,躺在软榻上的女子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
  云檀一看见他便走下斜塌,她散落着一头秀丽的青丝,轻飘飘地走到他跟前,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芳香。
  上颢告诉过她好几回,让她困了就睡觉,不必等他回来,可她每次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说什么他不回来,她一个人睡觉害怕,其实他知道她根本不怕,她怕的是他出事,怕一觉醒来再也见不到他。
  “困了就去睡吧。”他伸手抚摸她的脑袋,发现她的脸色依然不太好。
  “你不回来,我怕黑。”她轻声道。
  “又来了,”他忍不住微笑起来,“装可怜你是一流的。”
  云檀笑着往他怀里靠,上颢后退了一步,不想弄脏她的衣裳,“你等等,我去换件衣服再来。”
  他说着离开了屋子,去浴房洗了个澡,收拾得干干净净才又重新回到房里,云檀正在桌子边上忙活着,见他进来便将他唤来坐下。
  “我炖了锅火腿昂刺鱼汤,放了些山药,一直在炉子上温着,你来尝尝。”这些年云檀的厨艺长进很大,她小心翼翼地盛了一碗,递到他跟前,“这鱼刺多,你要当心一些。”
  昂刺鱼炖的汤鲜浓香纯,军营里的食物粗糙寡淡,上颢忙了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这碗鱼汤来得正及时。
  “你不喝?”上颢问道。
  “我看你喝。”云檀笑盈盈地支颐看他。
  从前,她常常拿做菜来捉弄他,有时她将菜做得口味重了,便故意捧到他跟前让他尝,说是自己费了好几个时辰才做出来的,然后看着他为了不伤她的心,装作菜肴可口的样子,接连吃下去好几口,才突然笑出声来。
  “你的胃好些了吗?”上颢一边喝着鱼汤,一边问道。
  云檀点了点头,“接连喝了好几日粥,什么都不敢吃,今日炖着鱼汤,胃口倒是大开,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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