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与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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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与杀将-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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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的男子看出她渴望的神色,立刻大方地说道,“姑娘喜欢什么,尽管告诉在下,在下很乐意为您效劳。”
  “这怎么行?”云檀佯装惶恐地瞥了他一眼,“我与公子萍水相逢,岂能劳您破财?”
  “姑娘不必客气,你我初次相见,话便如此投机,实属难得的缘分,在下只求一表心迹,姑娘莫要推辞。”他朗朗一笑,看上去十分磊落。
  这军官其实是个情场老手,他生得模样俊俏,一张嘴能说会道,对女人又从不吝啬,贵重的礼物多去几回,姑娘们便半推半就地从了;要是遇上一些坚守底线,不肯妥协的姑娘,他便会撕破脸皮,露出本相来凶恶地告诉她,“我为你花了那么多银子,你以为是不计回报的吗?”
  此时,云檀走到一家铺子跟前停下了脚步,她看见一把雕工精美的匕首,伸手将它拿起来,取下刀鞘,露出银灿灿的刀身,店家见状立刻笑嘻嘻地走上前,吹嘘说这刀是由陨铁打造的,十分锋利,能削铁如泥。
  云檀听着他的话,客气地笑笑。
  如今她身陷贼窝,祸事随时会降临,她想要一件能防身的武器,陶瓷碎片太不好使,随身携带时容易受伤,可她又没有钱财,只能借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填补一己私欲。
  少女握住匕首,转了转手腕,发觉刀身有些重,不够轻便,又试着将它衣藏进袖里,可这把小刀比寻常匕首要长,超过了她的臂肘,她只好放弃,将它插回刀鞘,重新放回去。
  云檀继续往前走,身边的男人一路侃侃而谈,她时不时地附和几句,但却心不在焉。
  从前在云家大院时,她衣食无忧,后来孤身在外,又有上颢保护,凡事不需要操心,谁想今日却沦落到了要买刀自保的地步,少女忽然感到人生一片荒凉,仿佛看见自己的下半生在举目无亲中凄冷地度过。
  思索间,她又往前走了两三步,看见一家首饰铺,意外地发现了一根尖利的长赞,镀银的簪身闪闪发亮,簪头上镶嵌着镀金的翡翠,色泽温润,她拿起来满意地端详了片刻,那军官立马会意了,他又让云檀挑了几根簪子,一同买下。
  云檀假装推脱了几番,最后一副却之不恭的模样,羞羞答答地准许他付账。
  见她接受了他的礼物,这军官非常高兴,他沾沾自喜,得意洋洋,好像她收了他的东西,他就有了将她据为己有的底气,殊不知自己正被人捏在手心里玩弄。
  接下去便是骗他上马车,将他带到郊外打晕,偷他银子的老套路了。
  这人在马车上没有像多数男人那样表现得非常心急,俨然是个经验十足的老手,他看上去悠然自得,云檀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假意奉承他,引他继续夸夸其谈。
  于是这人开始吹嘘自己在皇城中的人脉,称他爹娘与朝中数位大官是世交,而自己在军中也混得如鱼得水,如今已能跟上氏一族的人称兄道弟。
  “上氏一族的人?不知阁下说的是哪一位?”云檀心觉好笑,面上却是好奇地瞧着他。
  “在下与左将军上隽乃是生死之交。”其实他只是在喝花酒的时候跟上隽有过一面之缘。
  云檀笑了起来,提起上隽,她便知道这人是什么货色了。
  当马车行至密林中时,云檀喝停了马夫,她含羞带怯地觑了这军官一眼,“小女子家就住在这林子后头,军爷送到此处便可,若是让家父家母瞧见,麻烦就大了。”
  “好,那姑娘小心。”这人立刻同意了,他也不想撞见人家父母,到时候逼着他娶她怎么办?
  于是他扶着她走下马车,临了,两人四目相对,依依不舍,他见四下无人,大胆地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喁喁细语,跟她相约下回再见。
  两人正情话绵绵,你侬我侬之际,原本坐在车前昏昏欲睡马夫突然跳了下来,从背后掏出一截短木棍,狠狠敲在了那军官头上,他一声不吭地昏了过去。
  “哈哈,怎样?英雄救美!”这马夫卸下伪装大笑起来,云檀定睛一看,发现这人竟是黑鼠假扮的,他今天没有买通车夫,反倒是亲自上阵了。
  蓝缎阿姐和柳丝儿照旧从林子里闪出来,开始搜那军官的身,把值钱东西统统拿出来装到布袋子里。
  等到一切收拾完,他们回到自己的老巢后,蓝缎阿姐满脸堆笑地走到云檀跟前,“我瞧这色鬼给你买了不少好东西,拿来我瞧瞧。”
  “诶,好。”云檀装作一副乖巧的模样,将那几根名贵的簪子拿出来交给了她,却暗中留下那支锋利的翡翠长簪,蓝缎阿姐当时隔得远,看不清楚她到底买了多少支簪子,便信以为真地将她交出来的东西统统拿了去,乐得合不拢嘴。
  **********
  云檀自从得了长簪,便将它藏在身上,日夜不离。
  没过几日,当她再一次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走下楼去时,正巧遇见柳丝儿从外头回来。
  只见她脸色惨白,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肚子,没走几步便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云檀大吃一惊,她连忙跑下去扶起她来,柳丝儿好面子,想推开她,但浑身上下一点劲儿都没有。
  原来她跟黑鼠暗通款曲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前不久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便强迫黑鼠娶她,可黑鼠不愿意,柳丝儿气急败坏,跑到灶房拿出刀子冲出来要砍他,却被他一拳打得倒地不起。
  蓝缎阿姐得知后气得七窍生烟,她冲进柳丝儿房里,揪住她的头发,手掌噼里啪啦地往她脸上掴,柳丝儿咬着牙一声不吭,连眼泪都不肯掉一滴,蓝缎阿姐见得愈发怒了,她左一句骚娼根,右一句贱蹄子,恶狠狠地把她往死里打。
  最后,柳丝儿终是服了软,跑进城里把孩子打掉了。
  云檀听说过有些店铺专门经营这类生意,好像是让女人闻些特制的熏香还是吃些奇怪的草药,然后坐着马车从城头到城尾颠簸一圈,孩子便没了。
  云檀扶着身体虚弱的柳丝儿回到房里,她们俩平常很少说话,柳丝儿看她的眼神总是冷冰冰的带着敌意;在蓝缎阿姐面前也时常说她坏话,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没有真正对云檀做出过什么恶意的举动。
  “你出去吧。”柳丝儿躺到床上,盖好了被子,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云檀。
  云檀笑了笑,她伸手理好头发,掸掸弄皱的衣裙,什么话也没说便转身离开屋子,关上了门。
  次日,她将蓝缎阿姐给她买的鱼炖了,拿到柳丝儿房中去。
  柳丝儿正虚弱不堪,她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床上,没有人来看她,更没有人照顾她。
  云檀端着鱼汤走进来的时候,柳丝儿有些惊讶,她想装作无动于衷,但饿得很久的肚子不允许她那么做。
  “该不会是要我喂你吧?”云檀端着木托在床边坐下,笑盈盈道。
  柳丝儿坐起身,接过碗,碗很烫,云檀在碗底垫了一块巾帕,柳丝儿端稳后,用勺子舀起鲜纯的浓汤,一口一口送进嘴里。
  云檀见她喝得投入便起身走到窗边,今日天气很暖和,外面的微风轻轻吹拂进来,打在脸上清清凉凉。
  “你假惺惺地送鱼汤给我喝,是想让我替你做什么事吧?”柳丝儿一口气喝了大半碗,等到温暖的感觉充满了整个胃,她才开口问话。
  “我不想让你替我做什么事,我只想毒死你。”云檀回过头,冲她微微一笑,柳丝儿一愣,可云檀立马笑开了眉眼,“骗你的,毒死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柳丝儿没好气地舀起满满一勺汤送进嘴里,不咸不淡地开口,“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也不喜欢这个地方。”
  “换成你,你也不会喜欢的。”云檀抱臂立在窗前,一头乌黑的秀发长长地垂过腰际,她的侧影很单薄,走动的时候颇有几分弱不胜衣,袅袅动人的韵味,柳丝儿挑剔地扫了她几眼,却不得不承认,她纤纤细细的身段还是有些美的。
  “看你的样子,从前也不是什么好姑娘,你那些骗人的招数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她冷冷地瞧了她一眼。
  “天生就会的,”云檀浅浅笑道,“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坏坯子,没什么道理可言。”
  柳丝儿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捧起碗来,将鱼汤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满足地抹了抹嘴,问道,“你爹娘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的。”
  “生意怎么样?”
  “生意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逃回家?”她将勺子丢进了空碗,“家里有钱有势的,跑来当贼做什么?你要是真的逃走了,蓝缎阿姐也是没办法的,她总不会冲到你家去抓人。”
  云檀没有回答,她望着窗外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她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一双亮晶晶的耳挂垂在脸颊边晃动不停,女子笑得满面春风,“你喝完了吗?喝完我就端出去了。”
  言罢,她走到她跟前,不由分说地拿过她手里的空碗,放到木托上,转过身快步走了出去。
  ********
  

☆、39

  天狼古城外的大军只停留了一天就班师回朝。
  上颢痛斩宁襄王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皇宫内院,犹如巨石投水,引起轩然大波。
  朝中臣子对于此事的看法两极分化得厉害,以文相为首的一派官员还有一班武将,认为三王爷暴戾恣睢,豺狼成性,如今被斩首是罪有应得,即使活捉回京,定然也是死罪,何况当时战况危机,敌众我寡,不斩其枭首,如何震慑叛军,以少胜多?
  另一派则是一群安常守故的老臣以及跟上家有过结的官员,他们在皇帝面前慷慨陈词,声称雩之国历来不准许旁姓氏族参与皇室纠纷,上颢区区武将,目中无人,竟敢打破常规,戮力皇室,实乃不轨之举;更何况,若想要震慑敌军,生擒敌将亦可达到目的,为何非要斩首示众?
  镇殿大将军路训听得此话,忍无可忍,他当场站出来,抱拳一礼,语声铿锵顿挫,“古有言,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战场上刀剑无眼,将士们决一胜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刀一枪皆是险中求胜,何来余力顾及对手死活?有人将生擒敌将说得那般容易,怕是从未上过战场,不知何为兵在其颈,危在旦夕!”
  路训语声朗朗地说完了这番话,瞥了一眼身边与他意见相左的臣子,这人看上去文绉绉的,显然从没上过战场。
  路训讨厌这群文官恃才傲物的模样,他们成天装得气质高华,自以为思致深远,品味高雅,其实什么都不懂。
  两派人在早朝期间各执一词,苏昂并没有当场表态,但心里已有定夺。他从从容容地下了朝,心里非常轻松。
  上颢斩了宁襄王,这让苏昂如释重负,一来先帝在位时,十分器重上氏武将,所以他目前非常信任上颢;二来他自登基以来,第一次遇上谋逆之事,心里其实怕得要命。
  南漠的动乱规模之大超出了苏昂的想象,他连月来寝食难安,每晚都被噩梦缠身,有一次还梦见上颢平乱失败,苏涵提着他的人头,一路从南漠杀到了皇城,冲进他的寝殿,大肆屠戮,未料事实与梦境相反,被斩下头颅的是苏涵,并非上颢,这简直是大快人心!
  苏昂决定等上颢回了朝便大行封赏,至于那些居心叵测的反对派,他大可不必理会,做皇帝的好处不就在于此吗?他说往东,就是往东,不服气的人也得跟着!
  当白华帝在宫里悠哉悠哉地等候时,一路返城的上颢可没那么清闲。
  他在天狼古城接到了一封信笺,那封信笺告诉他,上隽将在他回城的路上布置伏兵,具体时日,地点尚不清楚。
  给他通风报信的是他安插在左将军身边的眼线,这个人的存在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其实这一回,宁襄王苏涵之所以有胆子叛乱,是因为在皇城中有内应,内应之一便是上隽。
  上隽得知弟弟出征后,便在暗中拨了一批兵器支援宁襄王,希望他可以借此除掉上颢,可惜事与愿违,他没有得逞,不得不再一次图谋划策。
  沉迷酒色的左将军一旦萌生了谋害上颢的念头,便能眨眼间从颓唐的酒鬼变成狡诈的军师。
  他联合了宁襄王麾下的残兵,预备埋伏在上颢的回城路上,杀他个措手不及,可是上颢返城的路线,他并不知晓,于是耽搁了一些时日,直到一位美人的出现,才得以缓解。
  这位美人就是上老将军的三房小妾之一——红霞夫人。
  红霞夫人不安于室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最初,她看上的是上颢,
  上颢面目英俊,体魄又年轻强健,前途更是光亮一片,虽然平常总是沉默寡言,但若能让一个个性严峻的男人大动欲/火,绝对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于是红霞夫人开始傅粉施朱,盛装打扮,一看见上颢便目挑心招,可惜无论她怎么挑引,怎么搔首弄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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