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德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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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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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晋安情不自禁地迎上来,就被她安抚地拍了拍手,示意太医上来诊脉。
  三个太监被捆得像粽子一般,头脸贴地被按在地上,耳边听得哒哒两声,一双马蹄底子花盆鞋停在眼前,乌黑素净的鞋面仿佛凝结怒火。
  “听说,你们是奉了本宫的命?”
  那三人早已面如死灰,只一味闭口不言。
  绣瑜又说:“本宫入宫这些年,从未见过武艺如此高强的太监,想来你们不是宫里的人吧?”
  旁边士兵架起一人,往下身一摸,挥手就是两耳光:“娘娘问话,还不快说?否则就让你做真太监!”
  “咳咳。”胤祥皱眉咳嗽两声,“额娘,我带他们下去拷问。”
  绣瑜点头应许,从宫人手上接了纱布,细细裹在晋安胳膊上:“疼吗?”
  见她浑身缟素,晋安侧过头去,紧紧握住她的手:“这些年……辛苦你了,长姐。”
  绣瑜一愣,笑道:“宝剑在战场上与敌人碰撞,动辄有粉身碎骨的危险,自然是辛苦的。花瓶被人贡在香案上,那就不辛苦。你不必为我忧心。”
  “皇上,不,先帝爷这一辈子,算不得圆圆满满,但绝对是求仁得仁。接的是一个烂摊子,留下的是国泰民安,带走的是千古令名。为君如此,夫复何求?这也算是喜丧。”
  “我担心的反倒是你。”绣瑜握着纱布的两头松松打了个结,看着仍旧渗血的伤口,幽幽叹道:“你刚出生时,阿玛期望你步步高升,所以给你起名叫晋,额娘却非要叫你安儿。如今看来,竟真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当年我托你照顾十四,把你拖到这是非窝里来,你可曾怨我?”
  晋安眼睛一红,勉强笑道:“一家人不说这个怨字。蓁蓁虽然稚龄离家,可您和十四阿哥都没有亏待过她。好在这天儿总算该放晴了,咱们和这么些孩子,都平平安安的。到了这地步,还有什么比‘平安’二字要紧呢?”
  绣瑜展颜一笑。今天其实很冷,穿着羽纱斗篷尚嫌不足,换了棉衣麻巾,就更冷了。像这样寒冷的天气,靠外物来取暖是不成的,只有眼前晋安和远处的胤祥这些人,才能叫她打心眼里暖出来。
  是啊。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片刻,胤祥进来,拧着眉头说:“这些人都是外面聘来的死士,拿钱做事,旁的一概不知。只有被舅舅打伤的那个太监,他是您派到蓬莱洲的太监昭儿的孪生弟弟,原本一直在园子里伺候。刚才已经一头碰死了。八哥这个老狐狸!”
  他说着不由咬牙切齿,显然是深恨胤禩做事不漏马脚,私带外人入宫这样大的事,明知道是他干的却抓不住证据。
  “这个时候,还讲什么证据?以往咱们就是太讲一个理字。你去找乾清宫总管太监魏珠,让他替我办件事。”
  她这理所当然使唤康熙身边人的态度,让胤祥一惊:“什么事?”
  “去告诉宜妃,”绣瑜缓缓勾唇一笑,“先帝临终前封了她,做皇后。”
  此刻清溪书屋已然是一派哭声震天的场面,宫人们搭着梯子换上蓝布灯笼,往门口的桃符上蒙白布。素白的挽花挽绸垂在游廊上,宫女侍卫跪了一地,皆是垂泪哀戚。
  屋子里正中的摆设家居都被挪开了,取而代之的是硕大的金丝楠木棺。不相干的小阿哥们跪在屋角,只是哭。四个穿着黄马褂的侍卫,挎刀披甲,铁塔似的立在龙床边。脚踏边马齐捧着寿衣寿冠,张廷玉递送东西,独胤禛一人在床前伺候,其余年长些的阿哥都跪在堂中。
  高下尊卑,一目了然。
  三阿哥哭得眼肿如包,浑身虚软。八阿哥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脸庞绷得紧紧的。唯独十阿哥跳起来冲着张廷玉破口大骂:“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凭什么让他一个人伺候老爷子更衣?张廷玉,你个汉人,奴才,竟敢在我们面前发号施令,你这是仗了谁的势了你?”
  九阿哥抹了一把脸冷笑道:“七日前皇阿玛最后一日见我们,还在说今年的螃蟹好,等十四弟回来要在畅春园赏花吃蟹。四日之前,还特意召见乌雅大人。昨儿还下谕说,今年天气凉得晚,早些给大将军王送过冬的粮草衣裳。如此种种,怎么会忽然传位于四阿哥?”
  他不知今夜宜妃和八阿哥另有安排,一腔质疑完全是出于对十四的偏袒外加对胤禛人品的怀疑,一颗真心竟有四五分是为了刚去的老父,故而回忆起与康熙相处的点点滴滴也真有那么几分感人泪下。一干不明内情的阿哥听了,脸上当真浮现出几分疑惑。
  三阿哥眼珠子一转:“老九,皇阿玛尸骨未寒,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既然有争执,大位的事就缓一缓再议,我们先清清静静地发送了老人家是正经。五弟七弟八弟,你们说呢?”
  这一张嘴,就把胤禛铁板钉钉的帝位,偷换成了代议。五阿哥和七阿哥尴尬地笑笑,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八阿哥闭目流泪:“三哥说得有理。皇阿玛立谁,我都没有二话,只想尽一尽为人子的本份罢了。张大人,我知道你身负先帝遗命,哪怕让我们给四哥打下手,递递东西也行啊。”
  康熙是所有皇子权利的来源,这个时候伺候先帝,可是有着权利传承的政治意义。
  张廷玉木着一张脸恍若未闻。胤禛回头扫了他们一眼,就在三、八二人严阵以待之时,他又挪开了视线,看向一旁的太监:“烛火太暗了,再点支蜡烛。”
  乾清宫的宫人“嗻”的一声,忙不迭地去点了。
  三阿哥白唱了一回独角戏,对手却不搭理,只得又捂着脸哼哼唧唧地哭。八阿哥眼中闪过怒意,余光瞥向正堂一侧紫檀架子上奉着的那道明黄缎面白玉卷轴。它被贡得那样的高,凌驾于众人头顶上。有了它,胤禛无需回答任何质疑,就可以从容不迫地号令众人。
  果然,后面又陆续有内务府的管事进来询问丧礼事宜,进出都单向胤禛执礼。佟贵妇领着宫眷到齐,也命人来问胤禛如何排班。
  这个时候越拖,胤禛的威望就越高。那些站了队的人,就越不敢轻易改弦更张。必须削减这份诏书的可信度才行!见诸王贝勒和其他留守京城的王公大臣逐渐到齐了,胤禩终于不耐,沉声喊了一句“且慢”,然后膝行上前,冲着康熙的遗体叩头泣道:“皇阿玛,您好狠的心呐,您养了我们兄弟二十四个。为什么临终前只见四哥一人?今儿个早上,我们来请安,您还好好的,怎么傍晚就忽然去了呢?”
  众人皆是一愣。十阿哥跳起来,抹了一把脸,恶狠狠地说:“可不就是这话?四哥,皇阿玛临终前最后一个见的是你,你进清溪书屋不过两刻钟,皇阿玛就龙驭归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悚然一惊,都恨不得化作空气飘散。饶是八阿哥也被他这直接的方式吓了一跳。张廷玉皱眉道:“是皇上诏四爷一个人入内的。十爷,您过虑了。”
  九阿哥讥讽道:“清溪书屋几时由你张衡臣当家作主了?听说四哥你擅长仿写啊,不如把乌雅晋安手里的诏书拿出来比比,谁真谁假还不一定呢!”
  张廷玉不由汗湿衣襟,他受命于康熙,身家性命都寄托在这一纸诏书上了,又是以区区汉臣的身份对抗皇子,难免有些过分紧张,竟然一反寡言守拙的常态,厉声讥讽:“先帝临终前唯独召见雍亲王,这还不够明显吗?再者,请问九爷想以什么身份来鉴定诏书真伪,贝子?还是宠妃之子?”
  “你!好你个奴才!”九阿哥提拳就往他身上招呼。众人又是拦他,又是护着张廷玉,又有十阿哥在一旁叫好,三阿哥等人貌似阻止,实则煽风点火看笑话。把个灵堂闹成一锅煮开的粥一般热闹,一干王公大臣瑟瑟发抖,只恨自己来得太早。正在混乱之际,忽然听得一阵铿锵之声,善扑营的士兵源源不断地涌入,两两持械相对而立,把灵堂里里外外护了个结结实实,从门口望去,还有不知多少人在庭下默然肃立。
  刀剑的寒光下,气氛为之一静,众人这才发现真正的主角胤禛竟然一言不发,默默在床前侍候。
  另一侧,胤祥披甲簪缨,右手扶剑,左手举着一道明黄圣旨,龙行虎步而来,缓缓扫视众人:“九哥,这就是你要的先皇密旨。”
  九阿哥望着那黄绢两端的青玉轴,瞳孔一缩,片刻又昂首冷笑:“你说是便是了?”
  胤祥也不与他纠缠,将诏书高高举起,朗声道:“这是密旨,不能宣读,但是这七彩绢帛青玉轴是亲王专用的规制,圣心所向,一目了然。如果各位不信,受诏的乌雅大人就在堂下,众位叔伯长辈,大可相问。”
  乌雅晋安来了?八阿哥额上青筋一跳,他之所以甘冒奇险,在禁宫之中对晋安下手,为的就是晋安一死,再没人知道密旨上是什么内容。胤禛就是长了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此刻失手,八阿哥一时间竟也方寸大乱。
  三阿哥见状,眼珠子一转,懊恼地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哎呀,昏聩,多嘴!既然诏书没有问题,就赶紧宣诏吧!”
  一干宗室误入此地,早恨不得化作空气了,听了这话赶忙附和:“是啊是啊,快宣诏吧。”
  马齐和张廷玉一起,面向龙床而立。马齐请下遗诏,张廷玉展开卷轴朗声念诵:“大行皇帝遗诏,众皇子听诏: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着继朕登基,继皇帝位,钦此。”
  真的是胤禛!此诏之后,原本平等的兄弟,从今往后就是君臣分明了!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但是三阿哥等人仍是失神片刻。胤祥已经先领着人拜了下去,三呼万岁。三阿哥回过神来,也跟着称臣叩拜。这下只剩下了八九十三人犹如三根柱子,直挺挺地立在当中,沐浴一干人等怀疑、轻蔑、嘲弄的目光。终究是八阿哥先一步打袖子双膝落地:“臣胤禩,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禟撇撇嘴,委屈地跟胤俄对视一眼,嘴里胡乱哼哼着跪了。
  胤禛给康熙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启明星在夜空中微微闪耀,礼部拟好了的讣闻,只等新君过目。掌印太监捧了红漆匣子上来,胤禛看着匣子里的碧玉蛟龙钮“康熙御笔之宝”大印,恍惚回到了二十九年初征准噶尔时,他为病中的皇阿玛代写文书,昏暗的灯光下,康熙看着他捧起印玺盖在信纸上,眼里全是欣慰。谁曾想,再次触摸到这冰凉的翠玉,竟然已经是二十年后,连那让人又敬又畏的君父都已经不在了。胤禛执印,重重落在讣文一角,康熙朝的最后一道文书,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第220章 
  寒冬的清晨; 宫门刚刚下锁; 紫禁城里已然是忙碌非常的场面。雀鸟司、养牲处的苏拉忙着收罗各处的宠物,前朝后宫换下来的颜色物件堆积得山海一般; 就等着入库。等着领香烛纸钱的宫人在门口排成长龙,无不翘首以盼。
  “哟; 娘娘。天儿还这么早; 您怎么就来了。”苏培盛见绣瑜的轿子停住养心殿门口,连忙迎上来,却被她抬手止住问:“皇上起了吗?”
  “起; 起了。”
  绣瑜见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 便问:“是根本没睡才对吧?”
  苏培盛低头住了声; 只说:“十三爷和内务府的人在里头呢。“
  绣瑜抬脚进去; 扶着梢间的门框; 便见胤禛正坐东间炕上用膳; 一手拿着勺子,一手翻着折子,一面吃一面跟胤祥说话。身侧两个太监展开黄绢托着他的头发; 梳头太监小心翼翼地抖开那些纠缠的发丝; 身前还有两个绣房的太监拿软尺在他身上比来划去; 当真是把一心几用的本事修炼到了极致。身旁端茶、传话、递东西的宫人也是一副小步快跑,来去匆匆的模样。
  绣瑜恍惚了一瞬间才意识到这紫禁城是真的易主了。康熙是个很注重形象和姿态的人,再忙再乱也不会耽误起居。乾清宫以往总是透着一股从容不迫; 举重若轻,天子威重的感觉。养心殿里却是一副平凡忙乱; 铁腕高效,把时间压缩到了极致的模样。
  胤禛看着看着折子,忽然冷笑,挥手要笔却被量体的软尺绊住了手。他登时皱眉道:“都下去,这个时候量什么衣裳?”
  内务府总管趴在地上苦着一张脸:“皇上,一身龙袍得让最好的绣娘,绣上一个月,现做肯定来不及。如今库里存着的朝服都是比着先帝的模子做的,就怕万一大了小了,明儿头一日大祭,总不能叫您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去见百官呐!”
  胤禛被他吵得不耐烦,脱口骂道:“哪儿那么多废话,少了这身龙袍,就做不成皇帝了?”
  胤祥脸色一白,赶紧起身单膝跪地:“臣弟考虑不周,皇上恕罪。”
  胤禛一愣,才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忙起身扶他:“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这些小事本来就不该你操心,让你管内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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