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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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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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东西给他,也是落到辛姨娘手上,难道她会在孩子面前念我的好?若待他太好,指不定她还以为我连顺哥儿也不留给她,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来。就这样吧,反正我是无愧于心的,旁人要怎么想,我也实在顾不过来了。”

    宁芳点头称善,她方才也是这个意思。

    虽说徐妈妈是好心,可做人有时候真的无法面面俱到,何况夏珍珍就是这么个直脾气,让她两面讨好也实在为难,不如就这么彻底的表明立场,做一个不喜妾室的“悍妻”好了。

    就算日后有人会误会,但相信总会投了某些人的脾气。

    就好象前儿先生讲诗词时,偶尔提及的一位大诗人。明明年少有才,又满腔报复,只可惜出身某党的他,却做了另一党的女婿。他大概是想两面讨好,结果却被两党厌弃。终生仕途受挫,郁郁不得志。

    所以在某些时候,当个立场坚定某一派,哪怕是错,也比墙头草般两面倒的人物要好得多。

    所以,悍妻就悍妻吧!

    反正夏珍珍“出身低,见识浅”,就剽悍些又怎样了?况且若是能借着这样的名头,吓得未来的妹夫们不敢轻易纳妾,不也是件好事?

    于是宁芳反倒劝起还有些想不通的徐妈妈来,“知道妈妈是好意,可如今已经这样了,再示好,还显得咱们心虚似的。横竖日久见人心,娘是个怎样的人,明白的自会明白,不愿明白的再解释也不会信,又何必浪费口舌?”

    徐妈妈想想也是,便不再坚持,只跟夏珍珍商议起三清观打醮之事。

    这个宁芳不管了,只管到隔壁厢房去逗弄一双小弟妹。

    安哥儿四仰八叉,摊在那里睡得没心没肺,反倒是萍姐儿已经醒了,看到她来,瑟缩了一下,然后低头默默玩着几只木棋子。

    宁芳看得一阵心疼。

    小五妹那天管辛姨娘叫娘的举动,着实伤了夏珍珍的心。可这么小的孩子,谁也不能对她发脾气,于是这口气就化为一根小毛毛刺,扎在母女俩的心上。

    不能说太疼,但肯定一碰就难受。

    宁芳觉得不能怪娘亲,但更不能怪才一岁多的小妹妹。

    就算宁萍再小,也明显感觉到了家里气氛不对,似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见了宁芳也不敢象从前那样扑上来,只瑟缩在墙角,越发不声不响。

    可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错,损伤她们之间的母女及姐妹之情?

    宁芳走过去,在宁萍身边坐下,“在玩什么?”

    宁萍立即把手边所有的棋子全都推给了她。

    看着这么个小人儿,满眼全是单纯的讨好,宁芳心中一酸,摸了摸她头上的软毛,问,“我是谁?”

    宁萍愣了一下,然后奶声奶气的喊了声不甚标准的,“皆皆(姐姐)。”

    宁芳笑了,拿起两只棋子摆在她面前,“爹,娘。生了一个我,又生了你茵姐姐,然后就是你了。”

    宁芳指着后摆上去的三只棋子道,“所以我们才是最亲的姐妹是不是?”

    宁萍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宁芳也不指望她完全理解,只把道理告诉她,便问,“我和茵姐姐有了好东西都会想到你,如果我们不给你了,给别人你怎么办?”

    为了做比喻,宁芳拿出一块糖,在宁萍眼前晃了晃,又拿走了。

    宁萍顿时失望的低下头。

    “你也会难过,是不是?”宁芳问她,“你那天对着别人喊娘,娘有多难过?就好象我不许你再喊娘做娘,也不许你住在娘的屋子里,把你赶出去,你怎么办?”

    宁萍一下就哭了。

    宁芳暗暗心惊,这个妹妹,原来比她想象的更加聪慧和早熟。

    她不说全懂,但起码已经模糊理解到这个意思了。

    心疼的把她搂到怀里,宁芳安抚着她,“回头姐姐带你去给娘认个错吧,以后记住,再也不许管别人叫娘了,知不知道?”

    “呜呜,娘,娘……”

    宁芳还以为是她要去找夏珍珍,谁知怀里一轻,却是夏珍珍在听到宁萍哭时,不知出了何事,赶了过来,却没想到听到宁芳的这番话,也给宁萍看见了。

    此时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一巴掌高高举起,却是轻轻打在小女儿身上。

    “你个臭丫头!娘哪里对你不好了?就算从前有过不好,可我不都改了么?带你两个姐姐我都没这么操心过,你却管个外人叫娘!你个坏丫头,坏丫头!你要再这样,娘就不要你了!”

    小小的丫头一面哭,却一面仍紧紧搂着夏珍珍的脖子,不停叫娘,宁芳瞧着心中酸软,弄得也跟着掉了一场眼泪。

    不过等痛快哭完,卡在母女心头的那根小毛毛刺,却是尽数消失殆尽了。

    而宁萍至此,就宁芳所见,此生再也没有亲近过辛姨娘分毫。

 第177章十金

    夏珍珍既然干脆利落的打了辛姨娘的脸,夺回了安哥儿,她想要整顿本房丫头婆子的事,自然也就异常顺利的推进了下去。

    宁芳身边本已有了喜鹊画眉及念葭三人,再挑一个七八岁,针线不错的小丫头改名百灵,凑足了身边四个大小丫头的缺。

    至于两个粗使婆子,是徐妈妈帮她挑的,都是一直在她这边伺候的老实人,也就是这回重新明确了职责,才确定了下来。

    这样梳理过后,气象很快随之一新。丫鬟婆子们不再有借口挑肥拣瘦,各自都须管着各自那一摊子事,也省得平日里吵架磨牙。

    至于剩下来的人手,夏珍珍一部分安排在自己身边当差,也有一部分归公中厨房门上等等各处当值。若是哪里出了差错,她只管去找各处领头之人便是。

    徐妈妈暗暗点头,从前因家中人口少,主母又能干,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归拢到了宁四娘手里。虽然她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到底当家人太累了些。

    而如今家中人口渐多,宁四娘也渐渐上了年纪,身体又不怎么好,这样操心的法子确实不再适合,倒是夏珍珍这样“会偷懒”的法子更好。

    只是改动过后怎么看都怎么象夏家的铺子,从东家到掌柜到大小伙计,权责分明,只不知宁四娘回来喜不喜欢。

    倒是做着邻居的三姐儿宁芸因见宁茵比自己还小,就可以给身边丫鬟改名,很是羡慕,说等着梅氏回来,也要照此办理。

    徐妈妈听着只是想笑。

    她素来知道家里这位四姐儿爱吃,却没想到,她仿照宁芳屋里那四只鸟,给自己弄了四个豆!

    两个大丫头叫红豆绿豆,小丫头叫黄豆黑豆。

    听听,哪个大户人家身边的丫头这么叫的?

    原先徐妈妈觉得,若如此还不如叫红枣花生银耳桂圆什么的。

    谁知宁茵却道,“那个一叫我就想咽口水,到时上学先生看了不喜可怎么办?”

    徐妈妈听及此,再不敢提要她改名了。豆就豆吧,总比流口水强。

    只是让徐妈妈意想不到的是,辛姨娘身边那两个婆子,竟是没留在顺哥儿身边,也没送到她那陪嫁庄子里去,反倒是寻了人牙子要发卖出去。

    徐妈妈觉得这事儿办得不怎么好看,有点疑似主母逼妾室卖人,想打夏珍珍脸的嫌疑,可夏珍珍却道,

    “她若连多年主仆情份都不顾,纵打了我的脸,她的脸上又能有多好看?去给她寻官牙子来,让卖个好点的去处,卖身银子也尽数给她收着。至于她那里从前还有个的碧水,是陪二爷上京时没了的。碧水的卖身银子多少,我补给她。她要重新买人,还是从府里挑,都由得她去。横竖我是问心无愧!”

    徐妈妈想想也是,横竖她跟辛姨娘面皮已经撕破,再要伪装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依言去办了。

    只辛姨娘不知是不是为了刁难人,两个婆子统共才卖了四十两,她却硬要买个一百两银子的绝色丫头。还说碧水身价银子虽然不高,但在她跟前熏陶多年,琴棋书画样样略通,也能卖出这个价。

    徐妈妈十分气愤。

    大户人家的丫头就算金贵些,能出到四十两银子,已是极限了。除非那是丧了良心的主子,要把人卖到肮脏地方去,否则怎么可能卖一百两?

    再说那个一百两的丫头是能轻易领进门的吗?长得如何娇媚就不说了,又兼学了吹拉弹唱,原是主子养着如同瘦马一类的人物,只因家中出了事,急等钱用才卖了出来,这样人物买回来,岂不惑乱子弟?

    可夏珍珍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便掏出银票,让徐妈妈把人买回来。

    “横竖是在她房里伺候她的,她愿意掏钱养小娘,等她养去!”

    徐妈妈忍不住直言道,“可若是二爷回来……”

    那小娘给谁养的,还用说么?

    夏珍珍却噗哧笑了,“妈妈放心,若连二爷也能给她勾了去,倒算她本事!”

    真等勾去了,你还笑得出来吗?徐妈妈虽然不太乐愿,可还是去办了。那边人牙子收了订金,说三五日内,必送丫头上门。

    这倒弄得宁芳她们都好了奇,嘱咐徐妈妈一定要带来大家看一看,到底是怎样的丫头,值得上一百两。

    听喜鹊说,有那促狭的,已经给这新丫头取了外号,就叫十金小姐。

    宁芳听了哑然失笑。一百两,岂不正好就是十金?

    “我看多半是你作怪!”

    喜鹊掩嘴笑道,“这回真不是我,是谁姐儿只管猜去!”

    见她如此,宁芳心知必是念葭那调皮丫头。

    如今她在徐妈妈的屋里学规矩,还不能出来服侍。肯定苦中作乐,磨嘴皮子作耍了。

    “我看她还是太闲了。把我这的描红帖子给她,让她每日写三十个大字交来我看。错一个罚十个,可不许偷懒的。”

    喜鹊接了东西却不肯走,反略酸道,“姐儿对她真好,什么时候也罚我们写字儿?”

    宁芳反笑,“羞也不羞!你怎不跟她比比年纪?若你也着急出嫁,我包管一日罚你一百大字可好?”

    喜鹊红了脸,立即跑了。倒是画眉给宁芳提了个醒,“如今姐儿的字既写得好,为何不练练绣字的工夫?我上回跟姐儿去金陵行宫,曾瞟见一个诗词山水的绣屏,竟是极佳。若练了这份本事,日后无论走到哪里,岂不都给人高看一眼?”

    宁芳先觉得挺有道理,可仔细一琢磨,却发现十分不易。

    写的字好看,那是因为墨色有浓有淡,有轻有重,才显得出骨力气韵,若以寻常黑色来绣字,难免平板一块,没了意境。

    可既然别人能绣出泼墨山水般的意境,证明还是有技法的,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宁芳来了兴趣,便想让人去打听打听,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她家大哥,宁绍棠了。

    男孩子出门还是比女孩子方便得多,况且宁芳也想让这个脾气古怪的堂哥多跟人接触,改改那坏毛病,谁知跑去一打听,宁绍棠却是不在家。再一问,还是夏珍珍同意他出门“买书”的。

    宁芳一下会意。

    他是去找那小阎王谈判了吧?那宁芳也不着急,就在他书房里坐着等他了。

 第178章海棠

    这还是宁芳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堂兄的住处。

    跟宁芳姐妹几人共居一楼不同,宁绍棠在园子里独占一处小院,自成一格。这不是宁四娘偏心,而是男女有别,确实不好混居。

    况且男孩子功课重,若扎堆放在一处,容易玩闹分心。但女孩子只在家中养到十几岁便要嫁出去了,打小住在一块儿,反容易建立感情,以后离了家,姐妹们才能亲亲热热的走动。

    而宁芳她们姐妹所居小楼靠近园中腹部,处于全家人的包围之中,乃是最稳妥清静之地。宁绍棠这个小院靠近二门,便于他上学读书及与同学交际。

    小院里种了两棵丹桂,檐下摆着兰花,取其兰桂齐芳之意,也足见长辈厚望。

    院中三间房里,靠外的一间厢房是丫鬟们的住处兼半个茶房。西边的正房是宁绍棠的卧室,东边最明亮宽敞的那间正房,便做了书房。

    就算是亲妹妹,也不好到哥哥的卧室细瞧。宁芳要等人,只在书房里坐着。

    就见朝南的窗前,摆着张待客的小茶几,一边一把高背椅,几上放着棋盘,和一盘残局。只宁芳不爱下棋,也不知好坏。

    屋子正中是一张阔大的黑漆书桌,上面摆着成排的笔墨纸砚,收拾得清清爽爽。

    书桌后头两边靠墙处,皆是满满当当的书架,另一面墙上,挂着张冬天时他自己画的九九消寒梅花图。红圈早已填满,却还没有摘下。

    宁芳看着就笑了。

    这消寒图还是她弄来逗姐妹们玩的,皆因今年过年为了宁怀瑜停职查办一事,全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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