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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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 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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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象白天,宁芳带她们去平阳侯府上,那番对着宜华公主和福慧郡主都毫不相让的气势,别人如何她不知道,但画眉心里却是极其震憾的。

    从前就算是在金陵,画眉也不觉得宁家就是一等人家,去一趟江南行宫都只觉得象做梦一样。可如今自家姑娘就算是面对皇亲国戚,也没有半分退让。

    这样的宁芳让人敬畏,也让画眉觉得有些陌生起来。

    原本还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宁芳,好好服侍,可如今的画眉却有些胆怯了。

    这样的王妃,还是她能服侍得来的吗?

 第431章拖累

    厨房的动作很快,又或许是早预料到了。当宁芳去到竹屋的时候,何善已经命人把她要的冰沙给送来了。

    程峰孟大夫人吃着香甜,连程岳瞧着都有几分意动。

    可兄嫂在前,是万万不许他吃的。

    宁芳这小狗腿便悄悄给王爷打眼色,意思回头给他弄两口尝尝。

    他俩这打着眉眼官司,偏被来送汤药的余大夫瞧见,忍笑道,“若下午最热时,少吃两口也无妨,但一早一晚却不要贪凉了。”

    宁芳顿时囧了,程岳也略有些不自然。

    程峰厚道,笑着解围,“要说这大热的天,服侍的人也都辛苦了。明儿让厨房多准备些,给余大夫和服侍的人都送一些吧。”

    宁芳应下,余大夫谢赏走了。

    孟大夫人也跟着要走。

    大夫说过,屋里最好少留人,有利于伤口愈合。

    那边程岭醒了也是不愿屋里太多人,嫌气闷,所以这观念她如今倒是接受了。

    只不放心的伸手比了个鸡蛋大小的圈,“给三郎的冰沙记得要少些,最多就这么些,可不许贪凉。”

    看宁芳乖巧点头,她才起身,“你们说着话,我先回去了。”

    她已经预感到他们有正事要谈了。自己又帮不上忙,若胡乱出主意只怕还惹人笑话,不如回避。

    可宁芳却道,“嫂子留步,我今儿听说了一件事,恐怕得当面跟你说一声。”

    孟大夫人愣了,“什么事要跟我说?”

    宁芳道,“是跟嫂子娘家,孟家有关的事。”

    相国寺的普照方丈是个仗义之人,前些天忽地听来进香的香客说起件恶事,可是把老和尚气得不轻。

    不过老和尚活了大半辈子,且能做到一寺的方丈,并不是鲁莽之人。

    听了这一面之辞,他又命弟子去探查了一番,弄明白了前因后果,这才找上宁芳。

    “……事情起因倒是简单,无非是几个年轻人斗气。可斗气的几个年轻人家境皆算不俗,就落下话柄了。又千不该万不该,打着咱家的名头招摇。如今既闹得连普照方丈都知道了,只怕朝中知道的人不少。暂且没有发难,只怕是在等待时机,若咱们不早做应对,只怕到时便有机会让皇上收拾英王府了。”

    听宁芳简单明了的讲解了原委,孟大夫人已经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混账!”

    她的娘家,原只是乡间富农。并无诗书传家,也没有特别多的见识,却勤俭持家,积攒下大把的粮食。

    在大梁开国时,太祖带兵进京前,正好路过孟氏老家。

    在半强迫的情况下,孟家捐出了这批粮食,为太祖最终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而太祖也为了名声,算了孟家一个从龙之功,赏了个官位。

    虽品级不高,门第不显,孟家先祖却因此混了个官宦世家的门第。

    只是祖上的勤奋与俭朴,似乎到她祖父那一辈就用尽了。到她爹那一代,已有败家之相。但有祖父严加管束,倒也还过得。

    且幸运的是,孟大夫人的娘家府邸虽然小得多,却就在离英王府隔着两条街的地方。

    而她祖父因为擅长对弈,跟程岳三兄弟的亲爹,同样爱下棋的皇室嫡孙程永,成了一对好棋友。

    故此,孟大夫人在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程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等二人长大,在婚事上屡屡受挫的程峰,索性就求父母作主,娶了孟大夫人。

    但婚后的数年不育,本叫孟家很是抬不起头来。

    谁知最后却被查出,程峰程岭兄弟两个在宫中给皇子们做伴读时,曾吃过大量的生葵花籽。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胃口好的时候,对宫女太监都敢吃的小小葵花籽怎么会有戒心?

    但他们不知,生葵花籽吃不死人,却会让男子患上不育症。

    且,无药可医。

    所以民间种过向日葵的人都知道,没成亲没生育过的男娃娃,是绝对不能生吃葵花籽的。

    但年少的程峰程岭怎会知道?

    要不是后来无意中听个卖葵花籽的老妪说起这个忌讳,程家两兄弟恐怕到死,都不知道二人无子的问题出在哪里。

    可知道时,已经无法挽回了。

    那时,程永的嫡妻独孤氏才会拼死,又生了一个孩子。

    老天开眼,依旧是个男孩。

    但夫妻俩却因为高龄求子,且两个大儿子的被害,在郁郁中早逝。

    自此担起家业的程峰自觉对不起妻子,故此对岳家格外照顾。

    因岳家实在没出色的人物,又怕自家哪天出事连累到他们,才费了不知多少人情,给妻弟在离原籍不远的地方捐了官职,又置了大片田庄,让孟家衣锦还乡了。

    谁知孟家竟是一代不如一代,年轻的子弟们不思进取就算了,还学人家做纨绔。

    这回的事,就是他们这些败家子惹出来的。

    起先是其中一个孩子过寿,一帮子小兄弟结伴出去玩乐。

    少年子弟,跑马驾鹰的,未免就踏伤了禾苗。

    有个子弟就显摆道,“区区禾苗,算得了什么?这块地是我家的,尽管放马去吃,踩坏了都算我的!”

    旁边有子弟也想撑面子,便道,“我家农庄离得也不远,一会儿让人去杀猪宰羊,别说人了,狗都管饱!”

    余下子弟们纷纷开始斗富,甚至有人把身边美貌丫鬟都推了出来,说谁看上便拿去睡。

    那时孟家有个子弟就说了,“说得这些好似谁家没有似的?若真要图个新鲜,跟我杀牛去,咱们今儿吃牛肉!”

    这话顿时博得满堂彩。

    因为除了宫里养少量肉牛,可以吃牛肉,寻常人家都是不许吃牛肉的。要想吃老死的耕牛,还得向官府报备,私宰耕牛更是要被抓去坐牢。

    所以就算这些纨绔家里不缺钱,还真的很少吃得到牛肉。

    如今有人肯出头,一帮子纨绔顿时来劲了。骑马骑鹰的去了孟家庄子,就要杀牛。

    可耕田的佃户怎么肯让这帮子少爷杀耕牛呢,连扔下的银子也不要,只跪在地上苦劝。

    那孟家子弟烦了,让人把佃户拖开,提着刀子就带头砍了上去。

    然后一帮子少爷也嘻嘻哈哈的拿他们那些装点门面的刀剑去砍,谁知却是没砍死牛,倒是让耕牛受了惊。

    顶着硕大牛角就冲撞起来,把孟家子弟给撞下马来,一蹄子踏破胸口,当场便死了。

    剩下的少爷们四处逃窜,最后还是那些佃户们出手,把惊牛给杀了。

    可孟家随即把在场的几个佃户俱绑上县衙,说是他们害死了自家孩子。

    佃户自然要喊冤,但孟家却着人到衙门里去叫嚣。

    “我们老孟家的姑奶奶可是英王府的大夫人,带兵打到西胡的英王爷都要管我家姑奶奶叫一声大嫂!

    为了保你们这些狗日的平安,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如今孩子们杀头牛怎么了?至于大惊小怪么?如今还累得我家孩子送了性命。这些贱骨头,统统该死!”

    于是,县太爷也不敢管了。

    只能照着孟家的意思,判了佃户监管不力,致使惊牛踩伤人命的案子,报了上去。

    这样若是到了御前,杀人者偿命,尤其是以下犯下,只怕几个佃户都得死了。

    那些乡亲求告无门,只能托了好心人把事情传扬开来。却不想被香客带到相国寺,普照大师一听便怒了。待查明事情原委,便借着宁芳来上香的机会,把事情告诉她了。

    说来普照大师还是好意,若他不说,等着事情在朝上被人揭穿,只怕程家才更加被动。

    孟大夫人当即道,“我这就给家里去信,叫他们把状子撤了,把人放了!”

    可一时间,程峰程岳,包括宁芳三人面面相觑,却是谁都没吱声。

    然后看程岳一个眼色递过来,宁芳只好开口了。

    “这事不管怎么说,孟家都死了人。若咱们强行出手,要他们撤状,只怕是不大可能的。”

    孟大夫人急道,“那就眼睁睁看他们往死里作?若给人查明真相,捅到皇上跟前,还有谁能保得住他们?”

    程峰道,“你先别急,听我说句话。这些年你娘家离得远了,仗咱们势的时候多,肯听咱们劝的时候却是少之又少。你便是去了信,他们肯听你的么?少不得还要怪你不肯出力。”

    孟大夫人一噎,随即都快哭了,“那可怎么办?难道看着他们去死么?”

    眼看程岳又是一眼扫过来,宁芳只好接着说下来。

    “那倒也未必。大嫂你别急,这事儿我想了一天。普照方丈也说,因许多贵族嗜吃牛肉,如今倒也不是孟家一家,许多乡下竟是私宰耕牛成风,弄得百姓怨声载道。于是我就想,若能想个法子,制止这个风气,倒比只盯着这个案子要强。”

    再看程岳那不动如山的眉眼一眼,她才敢硬着头皮所说心中所想。

    “如今咱家被皇上忌讳,但要是处处示弱,未免更加憋屈。所以,所以我倒觉着,孟家犯的这事,若利用得好,未必不是我们王府的转机。”

    什么?

    孟大夫人瞪大双眼,“难道你,你竟是要拿我孟家去给皇上开刀?然后再来个大义灭亲,成就程家的大仁大义?你这未必也太狠心了吧!若拿你娘家,你舍得吗?”

 第432章出气

    宁芳无语。

    旁边程峰的面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孟大夫人嘴上说着要孟家撤状子,但心里还是不愿意孟家出事的。

    甚至都没有想过,孟家应该因此接受惩罚。她只是想尽快的息事宁人,却没有想过程家会因此承受多么大的压力。

    明明错的是孟家,为什么还要说程家大义灭亲?这难道不是替天行道,主持正义吗?

    还说宁芳狠心,难道她明知程家会因此处境艰难,还希望程家把孟家那些糟心事全兜下来,才算是不自私不狠心?

    且这样的话,心里想想也就罢了,如何能拿到丈夫小叔面前来说?

    当话说完,看四下里的静默,孟大夫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大爷,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就算我娘家有孩子犯了错,不是都拿命去填了么……杀人不过头点地,还想怎样?放了那些佃户,给他们些钱,咱们都不追究了,不行么?”

    孟大夫人委屈得直哭。

    可她的这份委屈,却让程峰更加失望了。

    妻子还是想不明白,她的立场应该站在哪里。宁芳年纪虽小,却比她识大体得多。

    也就是这个时候,程峰突然有了一丝后悔。

    当年执意娶这个青梅竹马,门第不高的姑娘,真不知是害了她,还是害了自己。

    程峰叹道,“你先别哭,弟妹也是想处理好此事,否则何必当着你的面来商量?你不过听话听一半,就着急上火的怪罪人,这叫别人怎么做?”

    跟他赔不是有什么用,重点是弟妹啊!

    孟大夫人总算是回过味来,跟宁芳道了个歉,“弟妹,嫂子刚才一着急,说话就没过脑子,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宁芳自然说不会,然后迅速抛开这些无用的争执,切入正题。

    “我是想着,能不能借着这事,让王爷上道奏折给皇上,严查私宰耕牛之风。至于孟家,也可以在王爷的斥责之下,痛改前非,也未必不能博回一场好名声。”

    孟大夫人还听不大明白,但程峰已经赞道,“这主意好!你娘家不可能为了几个佃户退让,但若是有场功名富贵等着他们呢?皇上不可能因此事嘉奖英王府,却不一定会吝啬于嘉奖一个小小的孟家。”

    宁芳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

    孟家做错了事,是无法回避的事实。与其死不悔改,还不如痛快认错。反正闯祸的子弟已经死了,何不为活着的人多博些好处?

    程岳想得更深一层,“我如今伤着,不便亲自出手,最好是通过一个皇上信任的人,把折子递上去。如此有功便是旁人的,我们也可以顺便卖个人情了。”

    宁芳悄悄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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