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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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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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么一想,宁芳就越发敬佩起宁四娘来。

    这可是一个从十几岁开始,就顶门立户的女子!

    没有爹,没有娘,没有兄弟,没有姐妹,却硬是从关系复杂的大家庭里,生生替自己挣出一条活路,还招赘了夫婿。这样的勇气和智慧,真不是一般人有的。

    想及此,宁芳躺不住了。

    祖母再硬气,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幼年丧父,中年丧夫的苦命女子。

    如今她至亲的儿子又不在家,身为亲生的大孙女,就很该替爹娘孝敬一番才是。

    既然祖母说晚上要吃面,不如就试试那天给程岳践行的长线面。汤底用羊骨头来熬,再让丫头们包些羊肉馄饨,便能吃得暖暖和和的。

    还有小弟和五妹,大概也能吃点东西了,给他们也煮一点面汤,不过要格外细软。

    至于宁茵,那丫头不挑食,好养活。只要做得好,她什么都爱吃。便让厨房加一道八宝烧饼,多洒些芝麻,烤得又香又脆,既应了过节的景,又适合在吃面条时当点心。

    宁芳刚琢磨明白,要从床上爬起来,一个圆润的小人儿便扑了过来。

    “二姐你真懒,怎么这么早就睡觉了?我攒了好多好吃的,都等你好半天了!”

    不忙着看宁茵这小吃货抱来的一堆零食,宁芳先牵了她的手,“走,二姐带你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有好吃的?宁茵一下眼睛亮了,可才要跟着姐姐走,转头看看那堆零食,她很严肃的指着一个小丫头道,“你在这儿看着,别让人偷吃了。”

    那小丫头笑道,“瞧四姐儿说的,好似二姐儿这屋里没人似的。”

    她本是好意,怕宁芳误会,可宁芳却不这么想,“你主子让你留你就留,啰嗦什么?”

    干脆利落的留下这个小丫头,她牵着妹妹走了。

    别说小丫头一脸诧异,就是宁芳屋里的丫头们也有些愣住了。

    这样“不讲道理”的二姐儿,好似还是第一回看到。

    可主子就是主子,她吩咐了,能不照做吗?哪怕是无用功,也只好顺着了。

    宁芳已经想明白了,这辈子自己已经是个千金小姐了。就算权力不大,难道管着自己屋里几个下人还不够格吗?

    祖母说得对,下人是拿钱办事的,那就不需要去置疑主子命令的合不合理。也只有这样训练出来的下人,才能在主子真正有需要时,执行好她的命令。

    摸摸小胖丫头的头,宁芳牵着她去厨房了。

    然后很快,宁四娘便听说二姐儿在屋里躺了一时,就跑去厨房吩咐了晚饭,又带着茵姐儿去逗安哥儿萍姐儿玩去了。

    微露出几分慈爱笑意,知道大孙女想明白的宁四娘,却又操起了旁的心。

    今儿宁芳回家来送过节之物,夏氏也回娘家送年礼去了。

    也不知这会子到了没?她爹娘想来无论怎样是不会见怪的,只她哥嫂有没有消消气?

    还有怀璧,儿子早应该到京城了吧?安顿好了没有?今儿有没有喝上一碗腊八粥?

    当娘的心啊,永远就是这么操不完的……

    与宁四娘预估不同,此时宁怀壁虽然早已到了离京城不远的沽口,却一直未能进京。

    因为家里有人意外落水了,还是辛姨娘的贴身大丫头——碧水。

    就算是个丫鬟,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不找回来,如何让人安心?

    可沿着河道已经找了十来天了,还是半点音信也无,由不得人不往坏处想去。

    郑元福十分自责,“都怪我不好,如果一路进京就没事了。不该听说沽口景色不错,便想绕来见识见识,谁知却惹出这样祸事。”

    这是梁溪县陈县令家的外甥,皖中大户郑氏的子孙。

    今年虽已二十有二,但因忙于学业,尚未成亲。他个头不高,并略有些微胖,相貌虽不出挑,但性子十分爽朗。

    宁怀壁一开始还担心,他会跟陈大人的亲子陈尧似的,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却没想到竟是意外的好相处。二人因皆是第一次出门,在赶路之余,难免也顺道游览些风景名胜,只觉十分投契。

    只是谁也没想到,却是在临进京城时,却出了变故。

 第47章不顺

    看郑元福如此自责,宁怀壁劝道,“这也不怪你,要来沽口,也是大家都同意的。唉,或许是那丫头命中该有此一劫,也怨不得旁人。”

    “正是,正是!”宁云偲一听,连忙道,“这全是意外。谁想得到那天会起那么大雾,那丫头就失足落了水呢?咱们找了十来天都不见踪影,也算是尽到主仆之义了。再耽搁下去,未免误了赶考正事,还是先入京吧。怀璧你若觉得过意不去,赏她家里几两银子,也便罢了。”

    他是宁三太爷宁守信的幼子,今年才十八,按辈分宁怀璧还要喊他声十一叔。

    宁云偲虽是庶出,却因是老来子,生就一副伶俐面孔,又早早考了秀才功名,是以在家中很是得宠。

    若不是宁怀璧中了举人,且谈吐不凡,让人不敢小觑,宁云偲早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况且为个丫头耽误这么些天,他是早就不耐烦了。

    此时陈尧也就着他的话道,“那我这就去让下人准备,明日启程。回头宁兄你也跟小夫人说说,让她不必过于伤怀。”

    看众人皆不愿久留,宁怀璧没奈何,只得应承下来。回房见了辛姨娘,却见她正吩咐人打点行装。

    宁怀璧眉头一皱,“你这是要走?不找碧水了?”

    谁知辛姨娘却含泪道,“二爷以为我是那样没心肝的人么?碧水打小服侍我一场,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如今别说是她丢了,就算是妾身丢了,也不能误了二爷的赶考大事啊!这几日,我看十一叔,还有陈家公子都颇有些不耐,这才让下人收拾了你的行装,让你们先走。然后给妾身留下几个人,我慢慢再找就是。”

    宁怀璧再看,果然见她的妆奁分毫未动,收拾的只是自己的行囊,未免有些歉意,“是我不好,误会你了。不过你一个妇道人家,人生地不熟的,如何留下?算了,许是那丫头没福,我去寻两个女尼,去她落水处超度一番。回头到了京城,你再给她好生做场法事。若吉人天相,那便最好,如若不是,也望她能投个好胎。”

    辛姨娘顿时跪下,“妾身替碧水谢过二爷大恩!”

    宁怀璧忙把她扶起,带着孟拴柱,如今已经改名叫孟金墨离开,辛姨娘才拭着眼泪,慢慢转身回了房,转头就吩咐婆子取了厚厚一封银子,预备着回头打赏做法事的僧尼。

    婆子啧舌感慨,“姨奶奶真是仁厚。”

    辛姨娘却道,“她服侍我一场,这也是应该的。”

    只是那双泪水未干的美眸中,除了感伤,还有些莫名复杂的松了口气。

    ※

    三日后,宁怀璧顺利入京,而宁芳也已成功收服了家中一众弟妹。

    不止是宁茵这个原铁杆粉丝,就连才四个月的安哥儿和萍姐儿,看着她也笑逐颜开,咯咯笑着直往她身上扑。

    “到底还是亲姐弟,瞧这几个孩子!”宁四娘看着几个孙子孙女在加了围栏的罗汉榻上滚成一团,笑得无比开怀。

    只彩衣娱亲的宁芳略心塞,带孩子真心好累!尤其安哥儿那个小坏蛋,特别喜欢揪她头发,抓住了就不松手,用大力又怕伤了他,只好咯吱他的小胳肢窝了。

    正玩闹着,忽丫鬟来报,“徐妈妈回来了!”

    哟,这是从夏家回来了?

    宁四娘忙让人叫她进来,宁芳也忙把趴在身上流口水的弟弟妹妹扒拉下来。

    可惜,徐妈妈是一个人进来的,张嘴就道,“二奶奶先回乡下去了,让老奴回府来给夫人请安。”

    宁芳暗地翻个小白眼,她娘也太老实了!

    虽说当初打赌时,说好没赚到钱就不许回家,但过年这样的大日子就算回来一趟又怎么了?给婆婆磕个头,请个安,谁又能挑出她的错来?

    可宁芳不能这么说,反倒先问起夏家,“那外祖外祖母都好吗?舅舅舅母们可还顺心?家里的表哥表姐,侄子侄女们可还喜欢那些碗莲吗?”

    在夏珍珍做碗莲的时候,特特选了些好的,给自家留下。

    给宁四娘的,宁芳回来时便带上了。给夏家的,是她亲自一盆盆包扎妥当,才放进箱子装车上的。

    可徐妈妈听她这么一问,脸色却有些不大自然,虽笑着说“好,都好。”却又想支开她,“看二哥儿和五姐儿都闹瞌睡了,二姐儿是不是先把他们带下去?”

    “不必了。”宁四娘吩咐如意把无关的下人带下去,方道,“几个小的听不懂,大的也该让她知道了。说吧,怎么回事。”

    徐妈妈这才叹了口气,说出原委。

    原本她们初八出门,本应晚上就能赶到夏家所在的泰兴县,谁知那边竟是下起大雪,路湿且滑,于是弄到深夜才到。

    因怕打扰了家人休息,夏珍珍便和徐妈妈先找了个客栈住下,第二天才去的夏家。

    谁知这一耽搁,就各种不顺。

    其中委屈当着宁芳的面,徐妈妈不便多说,只说夏珍珍顶风冒雪,在家门口挨冻受凉,苦等了足足半日,却是连门都入不得。

    最后,是徐妈妈怕她冻病了,强拉着她走时,夏家重长孙,夏明启的大孙子追了出来,不仅说了许多难听的话,还把夏珍珍特意带来,只求能带进去给夏家二老瞧一眼的碗莲,当众摔烂在了大街上。这才彻底伤了夏珍珍的心,跟着徐妈妈伤心而归,甚至连宁府也没回。

    虽然徐妈妈努力说得轻描淡写,可宁芳听着肺都快气炸了。

    就算她娘从前有错,可她已经改正了,难道一家人,连一个改正的机会都不给她?就算是不愿原谅,可这样雪天,便是屋檐下来了个乞丐,也该递碗热汤。这样冷言冷语伤人的心,真的对吗?

    “那大舅舅呢?大舅舅也这么狠心?”

    “那倒不是。”徐妈妈赶紧解释,“夏家大爷正好出门了,大太太又病了,家里没个主事的人,才闹成这样。”

    宁芳心里这才好过些,想想便对宁四娘道,“既然舅舅家生娘的气,不如让我再去赔个不是,好歹娘的一片孝心,总得见了外祖外祖母,磕个头才是!”

    宁四娘看她那一脸的斗志昂扬,却是笑了,“你且等等。”

    话音未落,便有人报,说是夏家来人了……

    泰兴县,夏府。

    虽然人人皆知夏家有钱,但夏府却修得并不如何壮丽,反而略显简朴。这是夏老太公生性低调,不喜张扬,也是唯恐日后儿孙喜好奢华,坏了门风所致。

    却也不是没有例外。

    在夏家偌大一片朴素的青砖黑瓦里,后花园里紧邻老两口居所的一处雕梁画栋的二层绣楼,就显得格外精致而突兀。

    只是此时,这里平日除了打扫,从不许人随意靠近的小楼里,却传来老妇人压抑的呜呜哭声。

 第48章认错

    “……你这死老头子,委实也太狠心了。我可怜的珍儿,竟是连家门都进不得了……”

    一身朴素的蓝布大袄,如寻常人家老头打扮的夏老太公,正坐在那边,劝解着自家同样衣着朴素的老伴。

    “不让他们把怨气发出来,你让珍儿如何与她几个兄嫂和解?”

    “纵是要和解,难道你我出不得面?珍儿这次是回娘家送年礼,不是寻常时候,这样在大门口打她的脸,你让珍儿回去之后,如何做人?”

    “这你倒可以放心,亲家太太是个明理的人,不会怪她。”

    “我知道亲家太太是个好的,可她家那些下人呢?难道也不嚼舌头根子?还有那个什么姨娘!如今女婿正往高走,却给人这样作践我姑娘,偏偏也是我养的儿孙。还不知珍儿回去,要如何伤心……”

    夏老太太哭得更伤心了。

    夏老太公未免也叹起气来。

    夫妻俩前头四个生的全是儿子,将近半百的年纪,才意外得了个老来女。夏珍珍自从生下来,老两口真是顶在头上怕吓着,含在口里怕化了,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爱如珍宝。

    却没成想,这份宠溺却害了孩子。

    当然,自家小闺女的本性是好的,纯真善良,只可惜太不谙世事了些。夏老太公每每想起来就发愁。

    就算亲家太太是好人,女婿也厚道,可到底一个姑娘家,还是要有娘家撑腰才能硬气。可女儿这些年偏偏得罪狠了哥嫂,日后若他们去了,这个娘家还有谁肯照应她呢?

    “老太公,老太公!”正发着愁,忽地身边多年老仆福伯驼着背,小跑着来报信了。

    “你也慢些,仔细摔着!”

    人到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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