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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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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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悄悄躲在窗外,听了两个小丫头口角的宁芳却暗笑不已。

    虽然书上说“不患寡而患不均”,但在调教下人时,宁芳却渐渐琢磨出,身为一个合格的主子,却必须学会如何促进下人之间的合理竞争,这样才会令她们有展现才艺的动力。否则干好干坏一个样,谁还愿意吃苦受累呢?

    哎!

    原以为这辈子好命做了人家小姐,从此就只用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却没想到,这小姐也不是好当的。

    虽然干的活少了,但需要操得心却更多了。

    不说读书识字,学习琴棋书画那些事,光是学着打理家务,管教下人,就是一门极大的学问了。

    而这还算浅的,都是些关起门来的内务,听徐妈妈说,过几年还要跟在祖母身边,出去交际应酬,学习请客宴饮,人情往来,那才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必须具备的技能。

    宁芳如今算是懂了,为何人家总说大户人家的小姐是千金。

    真要把这些学问学出头,可不就得花上千金去打造?

    而就算有了千金,但若没有几辈人的积累,没有相应的交际圈子,就好比她那个反面典型的娘,又如何养得出这样大家闺秀的品行?

    所以,就算觉得辛苦,但宁芳还是觉得很幸运。

    她已经想开了,哪怕这辈子还是要“早夭”,但如果能有机会做小姐,学些上辈子没学过的东西,又有什么不好呢?

    何况,她如今还有位跟她这种白纸一样,齐头并进,共同学习着的娘呢!

    “娘真好看,跟芳儿一样好看!”

    看女儿笑眯眯的进来问好,夏珍珍也笑了。

    今儿母女俩穿的新袄子,正是用上回她们讨论过的那块湖蓝缎子做的。除了款式,面料是一模一样。

    其中宁芳因为年纪小,料子本身又织有粉白黄的牡丹花纹,便没有做过多的装饰,只裁成双圆襟,在领口袖口处镶了圈雪白的风毛,用深浅两色桃红盘出蝴蝶扣,便衬得小人儿越发活泼可爱起来。

    而夏珍珍因体型仍是略胖,袄子便裁成更加简洁大方的掐腰对襟式样,用暗黄布条盘出菊花扣,庄重典雅。

    等母女俩手牵手站在一块,连一向稳重的徐妈妈都忍不住打趣起来,“这哪里象母女,分明象是姐妹了!”

    宁芳把画眉做的那只大葫芦荷包给母亲挂上,自己挂上小的,才又笑道,“娘若再瘦一些,我出去都不好意思叫娘了。”

    夏珍珍掩嘴而笑,不过眼睛里却也闪着欢乐的光,“那我可得加把劲。”

    她是真的瘦多了,虽然还是胖,但只能说是富态,而不象从前那般臃肿,老让人觉得肚里还揣着个娃了。

    因她前些时老不敢吃东西,徐妈妈怕她饿坏身子,还专程把孙大娘又请来一趟,教了她一套女子拳法。如今夏珍珍早晚都练一遍,终于敢多吃些东西,气色也好多了。

    如今她脸上白里透着粉,加上瘦下来之后越发清晰的眉目,当真如双十女子般,明媚妍丽,看着和宁芳也更加相似了。

    不过说笑之后,就得赶紧摆饭了。

    今天宁芳还要去学堂上年前的最后一课,顺便给老师送个年礼,然后便要跟徐妈妈回梁溪县城,去给祖母送年礼,可耽误不得。

    等喝过腊八粥,宁芳又吃了半笼小肉包,感觉饱了正要出门,老孟喜气洋洋的来了。

    见了宁芳就问好,又问,“姐儿,那养蚕的房子大伙儿都收拾出来了,竹匾过几天就能得,这蚕种什么时候到?”

    “还没开春呢,你急什么?就是蚕种回来了,那桑叶还没长出来呢,你拿什么喂它?”

    老孟不好意思的搓着手,“姐儿别笑话我这外行,回头要想起还有什么没做的,赶紧说一声啊。”

    “知道了。”宁芳摆摆小爪子,小大人般摇了摇头,扭头走了。

 第41章眼红

    自从知道能养蚕,可把村里庄户们高兴坏了。立即腾空了家里最好的屋子,象老孟,甚至都收拾了三间房,成日眼巴巴的盼着蚕种。

    要不是宁芳怕他们做得不合乎规范,白糟塌好蚕种,头一次宁肯花钱让老孟去订制了养蚕架和竹匾回来,他们都能在这大冷天里,上山去砍竹子回来自己编。

    不过这也是夏珍珍提议做碗莲赚了钱,给大家带来了信心。

    宁芳也没想到,她娘偶然的一个小主意,竟着实发了笔小财!

    藕粉产量有限,加上程家返京时又送了许多,后来便没卖了,只各家各户分了些,让他们自己拿去吃,或是年下送亲戚。

    但碗莲着实紧俏。

    还没进腊月呢,第一批五百多盆的碗莲,到底被那卖种子的老板寻上门来,全部包圆了。后面还让他们赶着又养了一千多盆,昨儿也全拖走了。估计是要拉到金陵余杭那些大城市去卖,所以给的价钱也爽快。

    宁芳估摸着,就算在村里分分,光她家最后也能落个七八十两银子,她娘那三百两的任务就算完成四分之一了。等再养上两拨蚕,搞不好她们明年秋天就能挣够银子回家。

    到时,要不要去找三老太爷宁守信去兑现赌约?

    当时他瞧不起夏珍珍的那些话,说得可是响亮。哼,爱记仇的小人儿宁芳,可全替她娘记着呢!

    不过到时她爹如果顺利中了举,也该授官了。那她们是留在老宅陪祖母,还是陪爹去上任呢?

    正纠结着,学堂到了。

    因上溪学堂算是半官办性质,老师们都有衙门补贴的月钱,所以对学生们的束脩,要求得并不严格。

    象端午送些糯米红糖,中秋给几把红枣核桃就算完事。唯有腊八节,因要过年,所以学生们的礼会送得重些。却也仅限于扛几斤大米红豆,或捉只鸡,或提两条鱼来便罢。

    但宁芳却不能这么送。

    她给学堂夫子们的年礼,是一人一只腌好的火腿,外加桂圆莲子等八样果品,还有一人一身衣料,及笔墨纸砚一份。

    这不是宁芳要摆阔,而跟她家明明离得上溪学堂是全村最近的,也非得每天乘车往返一样,是她必须拿出来的身份。

    否则她要是每天跟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手牵手上学放学,估计平易近人是有了,但绝对得不到大家的尊重。

    人就是这么奇怪,如果当主子的亲切随和,下人多半放肆无礼。反倒是象宁四娘那样威严厉害的主子,反把一大家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不信请看反面教材夏珍珍,脾气又好娘家又有钱,还有宁家嫡出少奶奶的身份,可要不是宁怀璧之前来撑过一回场子,还有徐妈妈跟在她身边坐镇,真没几个人服她娘的。

    不是她娘不好,而是夏珍珍太好讲话了。见人就是一脸笑,谁还怕得起来?

    所以,就算宁芳自己也嫌麻烦,但每天上学前,一定要认真梳妆打扮,收拾出全学堂独一无二的漂亮精致。

    功课要争第一,字也要拼命练成范本。跟人说话时,有意无意就要端出三分小姐架子。

    反倒是这样一来,众人看她皆高了三分,还说这才是宁家的小姐,甚有宁四娘的气质风范云云。

    等到了学堂,有“气质风范”的宁芳给几位夫子送了礼,又提前向夫子们恭贺了新年,领了年假作业,就告退了。

    才出门,在院里上了车,就听学堂外一阵吵嚷,似有人在争执,还有人嚷,

    “……我现在就去找宁家的二姐儿,怎么着,也不能这样欺负人!”

    从外头气呼呼冲进来的是上溪村的一个老人家,因姓程,辈份也高,故此人人都尊称一声程七太爷。

    可宁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欺负他了?

    那程七太爷一进来,刚好看到车上的宁芳,顿时头不是头,脸不是脸的,拿拐棍指着她就问,“二姐儿,是你张罗着要在下溪村养蚕?”

    宁芳还没张口,小喜鹊不干了。

    跳下车把老头指着宁芳的拐棍一拨,很不高兴的道,“程七太爷,你要说话就好好说,这样动手动脚的,万一伤着我们姐儿,你担待得起吗?”

    可那程七太爷,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闻言大怒,二话不说就倚老卖老,举起拐棍打向小喜鹊。

    “我跟你主子说话,你个丫头片子插什么嘴?哼,就算当年的老王爷回来,也得管你七爷爷叫声兄弟呢!”

    喜鹊重重挨了两下子,一下就给打哭了,她也撒起泼来,“我是丫头片子,我命贱。可您既这么高贵,怎么不去京城找你家老王爷?欺负我们姐儿一个小孩子,算什么长辈?”

    程七太爷给戳着痛处,那棍子下得越发又重又急了。

    “老张,还不快拦着!”宁芳在车上看着,是真急了。

    赶车的老张更急,他再老实巴交,也是个男人。方才程七太爷一闹事他就想帮忙来着,可他手里还牵着驴呢,宁芳又在车上,怕惊着畜生伤着姐儿。可眼看程七太爷打得又凶又急,他也顾不得了,把缰绳随手缠在小树上,就跳下车子,抱着程七太爷的腰,把他的拐棍先夺了下来。

    宁芳把喜鹊叫过来,看着她被打青的额头手腕,气得小脸都白了,“就算我家的奴才不好,又不是你程七太爷家的奴才,凭什么这么想打就打的?程村长,你也在,是不是应该当着学堂先生们的面,也评评这个理?”

    程长海尴尬无比。

    他虽然是上溪村的村长,却实在不是个有权威的。尤其这位程七太爷,仗着一个程姓,素来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他能怎么办?

    可宁芳说得也对,这还是在学堂里呢。上溪学堂也算是半个官办小学,让里头这些先生看见,得有多难看?

    可程七太爷不管这些,好容易挣脱了老张,他连程长海一起指着,破口大骂,“就是你这个村长没用,才让人把我们的山和桑树都占了去。凭什么他们养蚕,咱们倒成了给他们采桑的奴才了?你自己把闺女嫁到那边去,难道还要把咱们全村的家业,都送过去当陪嫁吗?”

    “说得对!不给咱们分蚕种,凭什么给他们采桑叶?”

    “哼,还亲戚呢,种个碗莲都不带着咱们,咱们凭什么白白把树给他们?”

    ……

    此时,因这番吵嚷,学堂门口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乡亲,当然多半都是上溪村的,有人就开始替七太爷助威了。

    听了这些话,宁芳总算明白过来了。

    怪不得这么大的火气,原来是看见下溪村发了财,他们犯了红眼病

 第42章虎妈

    宁芳正想着要怎么堵上这些人的嘴,喜鹊却抹着眼泪又冲上前吵架。

    “我们二奶奶是会种碗莲的手艺,可她凭什么白白交给你们?就算亲戚之间,有这样的规矩么?再说那程家三爷,可是你们正经主子吧?人家还是英王府的小公爷呢!可你们是怎么对人家的?看人家生病就想把人赶走,连我们二姐儿这样的远房亲戚都不如!这样没有心肝,不讲情义,怪不得三爷宁肯把山头交给我们姐儿,也不交给你们!”

    “你这小丫头反了天了!今天要是不撕了你的嘴,你就不知道你七爷爷是谁!”

    别说程七太爷勃然大怒,就连上溪村的村民也接受不了。纷纷愤怒的撸胳膊挽袖子,就要打人。

    喜鹊那话一出口,宁芳就知道要糟。

    并非这丫头说错了,而是因为她说得太对,也太实在了。但实话往往是不那么中听的。

    而没有人喜欢听批评,哪怕是自己错了,也不愿意承认。

    这就是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在这样的大庭广众,又“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说这样犯众怒的话,不是找死吗?

    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现在可怎么办?

    “统统给我住手!”

    眼看喜鹊就要挨打,宁芳只好站在车辕上,拼尽全力,吼了一嗓子。

    好在小孩子调门高,而平日里宁芳极力维系的尊贵身份,此时总算显出作用了。想着她大小毕竟是个主子,又听她吼了这一嗓子,大半人还是有些忌惮的。

    见大伙暂时被她镇住了,宁芳才说,“在来下溪村之前,祖母原极担心我的功课问题。后来想起上溪村有个好学堂,又想着两个村子民风朴实,感情又好,几乎家家户户都互结姻亲,才放心让我们母女来了此地。怎么,如今就为了几棵桑树,竟要在这学堂门前,欺负我一个小孩子吗?”

    “这话没错!”学堂里,最有正义感的朱夫子生气的站了出来,“你们中有许多人也是在学堂里念过书的,哪个先生教过你们可以恃强凌弱,以大欺小了?如今你们的孩子也都在旁边看着呢,你们是想给他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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