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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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 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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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既然庆平她堂堂一位公主敢要,身为小小书女的宁芳又有什么不敢写的?

    而在那边,走开的程岳,却低低跟庆平公主搭上了话。

    “看不出来,公主还是好佛之人。”

    庆平公主笑了,“你我虽做了多年邻居,但小程大人不了解本宫的地方还多的很哪。正如本宫也不明白,为何小程大人独对宁家那个小丫头青眼有加?”

    程岳看她一眼,“公主不也对她多方回护?”

    方才庆平公主开口帮香茜求情,宁芳只以为她是想避嫌,但程岳却知,庆平公主其实是暗地里设下了套。

    如果永泰帝决定维护香茜,那么替她求情之后,“好心的”庆平公主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再替宁芳求情。但如果宁芳这边占了上风,那她的求情就是个巨坑了。

    事实也证明了后者。

    庆平公主微微一笑,“本宫惯来怜香惜玉。莫非小程大人也是如此?”

    程岳淡淡一瞟,“臣虽不懂公主为何如此自污,但未出阁的女孩子,名声总是要紧。”

    断袖之癖,磨镜之好,贵族里并不少,但一般都会藏着掖着,起码等到婚后再说。庆平公主刚刚重新回到皇宫,就说自己惯爱怜香惜玉,且在女孩子们表现得格外突出,这分明便不合常理了。

    就算程岳全家已经被过继给了英王府,但骨子里斩不断的血缘,让程岳在看着庆平公主这样优秀的后辈自污时,总觉得有些不忍心,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庆平公主心口忽地一酸,垂眸掩去眼中酸涩,幽幽叹道,“自我回宫这么多天,您是第一个肯如此劝诫我的人。”

    这一次,她没有自称本宫,还对程岳用了敬语。分明就是把他当作了家中长辈,而非外人。

    程岳心头一软,有些话便问不下去了,只道,“你若是想避开一些事情,光这样自污可不是法子。倒不如择个合适的,好生过日子也不错。”

    庆平公主初初回到京城的社交圈子,便急着自污,目的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怕被永泰帝随手拿去指婚,做了政治联姻的炮灰。

    毕竟她的年纪在这儿放着,从前幽禁着可以不管,但既然如今放了出来,想必皇上心中是有数的。

    程岳觉得,与其跟皇上对着来,不如趁机择个合适的好人家。

    可庆平公主显然另有打算,“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如今请您教教我,只要能拖过一两年就行。”

    程岳想想,当真有个主意,“你倒也不必如何,只需找人说你这两年流年不利,不宜婚嫁即可。若是不信……不妨弄出点事来。”

    永泰帝老了,人变得越发多疑且迷信,这两年总时不时召些和尚道士进宫清淡。

    好在大梁朝的开国太祖,对前朝皇上宠信方士,炼丹修仙闹得天大下乱心有戚戚,故此荣登大宝之后便定下铁律,大梁朝的皇上绝对不许搞什么丹炉修炼,否则朝臣及皇室子弟可以直接将其罢免!

    所以永泰帝也只敢做些小动作,便是要请,也只敢请一些在民间素有名望的大师来讲经说法。但他私下里还是看了不少歪门邪道的书,否则也不会突然想起要弄小老婆了。

    因为不管佛教还是道教,不都有双修么?

    听说越是年纪大的人,就越要跟年轻的女孩子们交合,从而吸收她们的精气神,延年益寿。

    永泰帝不知道从哪本歪书上看到这个,便引以为至理。横竖那些打坐参禅他一个也做不到,不如便来这个容易的。既能长寿,还能生儿育女,多好?

    程岳虽不知他这些龌龊心思,却从他的一言一行中察觉到了皇上喜好,所以才这么提点庆平公主。

    庆平公主谢过,琢磨着要怎么操作。

    但他二人却是不知,此时永泰帝也在打着他们的主意。

    新安郡主的话,皇上虽是听进去了,却没有这么快拿定主意。毕竟此事一出,怕是要遭些诟病的,他也不想弄得太难看。

    只白放着这两人的婚事不去利用,也不是永泰帝的风格。那要怎样做,才能两全其美呢?

 第338章展望

    入夜前,文鸳姑姑亲自到宁芳这里来了一趟。从袖笼取出一小盒伤药,递给了烫伤嘴的念葭。

    “普通伤药不好用在嘴里,就算御医来了,也只会让你静养。这清心化津丹能够清热袪火,你慢慢含化,多少能舒服些。”

    念葭接了药,识趣的退下了。

    文鸳再看已经梳洗过,裸着一张干净小脸,披散着头发的宁芳一眼,微叹了口气,“我来,是求你件事。”

    宁芳微怔,“姑姑何出此言?”

    文鸳道,“皇上已经下旨把香茜赶出宫去,如果再夺了她的财产,那她真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样一把年纪,又不可能嫁人,再回到兄弟家里,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所以我来求你,把她的东西还给她吧。如果你觉得吃了亏,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一定帮你完成。”

    宁芳万万没想到,文鸳竟会替香茜求情。

    “姑姑难道不恨她吗?今日若不是薛侍卫来作证,咱们会是什么下场姑姑难道不知道么?”

    宁芳是好心,可善心也没多到施舍到敌人身上的地步。

    文鸳却道,“那你知道香茜为什么会来拿你的错处吗?是她家里想送女孩儿进宫邀宠,结果人送来了,你家却逼得皇上断了此事。她那侄女如今养在宫外,一应花销全是她的,这负担不可谓不重,还得面对家里人的责难。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当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道理。自然,她犯了错,便该受罚。我不是要你原谅她,我只是想请你看在你我的交情份上,给我一个薄面,把那些东西还给她。你也不是很在乎那些东西,对吗?”

    宁芳却问,“姑姑也知道香茜离了宫,必然是不会回报你的,说不定还会恨你,那你又为何帮她?”

    文鸳眼神中有些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我不是在帮她,我只是在帮我自己。希望哪天我落难的时候,有人肯给我一条生路。”

    宁芳想了想,“那好,我答应姑姑了。回头若我有事,会向你开口的。”

    这回轮到文鸳意外了,不过她还是什么都没问,点点头就想走了。

    宁芳却把她叫住,“姑姑是不是以为我很善良,也不在乎那些银子,必然会答应你?”

    文鸳看着她,目光略有些冷,“现在我不会那么想了。”

    宁芳却是笑了,“这就对了。从前我外祖就告诉过我,不要钱的人情最好少做。斗米恩,升米仇,那些得了你恩惠的人,也未必会记得你的好。说不定时间一长,还会觉得理当如此。就象你去买东西,明明要一两二钱,看在熟人面上,店主只要你一两银子。你开心一阵子,说不定回头便会觉得这东西只值一两,甚至八钱吧?

    姑姑想给自己积些福报,无可厚非。然后我看在与姑姑的交情上,也愿意成人之美。但这不表示我就要去同情那个所谓的伯仁。

    姑姑也是读过史书的人,伯仁可是有恩在先,却被恩将仇报,而香茜姑姑对我有过何等恩情呢?甚至连交情都谈不上吧?就算我挡了她侄女的入宫之路,顶多少了一场荣华富贵,不至于死吧?但今日若是让她诬告成了,小炳子和山雁会是什么下场?被活活打死都是轻的。

    所以我不同情香茜姑姑,哪怕明知她空着两手被逐出宫去,会很可怜,也不同情。

    这不是我狠心,而是她一开始就搞错了报复的对象。

    因为决定召书女入宫的不是我,决定不再让书女入宫的也不是我。罚她跪在冷风口里生病,将她逐出宫中的都不是我。

    她不敢去怪罪那些真正造成她麻烦的大人物,却只敢欺压比自己弱小的小太监小宫女。这样欺善怕恶的人,姑姑帮了,真的会有福报吗?还是让她拿着钱快快活活的出宫去,继续作恶?”

    一番话,说得文鸳眼神变幻,竟没来由心虚起来。

    然后只听素着脸的小姑娘又道,“我祖母也是信佛的,打小就常给我们兄妹讲行善积德,因果报应的故事,却不要我们一味的做滥好人。因为佛经上也说,除恶即行善,纵恶即行凶。当佛遇到凶人时,也要拿起降魔杵,除魔卫道。何况我们凡人呢?我自进宫以来,受姑姑关照颇多,所以多嘴劝姑姑几句,还望姑姑勿怪。”

    文鸳定定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

    直到念葭不放心的撩起门帘,探头来看,才打破了这一份静默。

    文鸳倏然长叹,“枉我自负诗书满腹,却不如你一个小丫头有见识。只恨我没有你这么一个好祖母,早早的把我点醒。”

    她忽地的看着宁芳,“你想做人上人吗?我能助你!放心,不是皇上。”

    看文鸳姑姑也不避她,依旧在门口探着头的念葭听着吓一大跳。

    宁芳也愣了。

    她这话里的意思有些深啊!

    文鸳又道,“我知你不慕权势,可你既然入宫,自该知道在这宫里,或者说在这天下,没有权势是何等的朝不保夕。否则你的父亲何以要去桃县当县令?你们姐妹又何以入宫,骨肉分离?你也不必急着做决定,且想想吧。那香茜的私财我会将你的一半送来,至于我答应你的条件,依旧算数。”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走前,那战意熊熊的双眼给了宁芳极深的印象。

    她终于明白,为何文鸳姑姑一直不肯出宫了。只怕她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辅佐贵人,为周家平反的人吧?

    象文鸳姑姑会打听宁家的事,宁芳自然也会了解她的过去。

    周家世代乃是史官,家风清正严谨。

    而周文鸳的父亲在侍奉先帝起居注时,因为如实记录先帝一桩丑事,被判宫刑。她父亲不堪受辱,又无钱赎罪,愤而自尽。

    先帝震怒,把周家女子没入宫廷,充作奴婢,男子则流放千里,发配边关。

    进宫的女子很快都在操劳的生活中折磨而死,只有周文鸳,因小时格外聪明伶俐,被永泰帝元配,孝恭皇后看中,召到身边伺候。然后一步步,爬到今天。

    只可惜还没等她成长起来,孝恭皇后便过世了。

    而文鸳姑姑因为书读得好,又极守规矩,说来还是皇后娘娘亲自调理过的人,便到了繁英殿执掌教导之职。

    虽然在宫中也算是颇有权势,可又有什么用呢?就好比香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姑姑,可到底是仆,一个不好,就被打落尘埃,逐出宫庭了。

    而宜华公主,不管她犯了多少错,只要她占着公主的身份,是宫中的正经主子,皇上还不得护着她?

    所以周文鸳这些年在宫中过得颇为纠结。

    她深恶这个宫廷,不想多事,也不想和宫里人结交太深。但父亲的冤屈又沉甸甸的压在她身上,让她想替父亲翻案,替边关可能还活着的周家男丁们,争取一个活着返回京城的机会。

    可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她得有个得力的主子。

    要说宫中有潜质的女子,从前也不是没有。可在文鸳的扶持下,有些不够聪明,便如昙花一现般凋零,又有些太过聪明,在刚刚得志后便急着把周文鸳甩掉,等到失势又求上门来。

    原本,周文鸳是灰了心的。

    但心中的那份不甘又让她无法离开宫廷,去安然享受安宁人生,所以只得在宫中继续苦熬下去。

    但宁芳的出现,尤其是听到她今天的这番话,却让文鸳重又升起希望。

    这个小姑娘很聪明,却不奸诈,她善良,却不迂腐。

    她并不愿意做永泰帝的妃子,但并不意味着她以后就不能嫁给一个有足够权势,影响宫廷的人。

    如果说宁芳从前是打死也不会想着攀龙附凤之类的事,可是文鸳的话却让她不得不正视起一个现实。

    宁家,需要一个稳固的支撑。

    如今,英王府承担了这个角色,可能靠人家一辈子吗?

    当然,宁家也可以放弃这一切,宁怀璧退出官场,他们一家重新回到梁溪老家,过安稳富足的生活。

    可那样的人生,真的有意义吗?

    宁芳还记得,在全家去到桐乡县时,宁怀璧一路带着他们走在乡间,看他治理过地方时,一路都不断有乡亲们过来打招呼,一路都不断有乡亲们送来瓜果鸡鸭,夸赞宁四娘教子有方,祝福他们一家和乐安康时,她爹脸上那耀眼的满足与喜悦。

    宁怀璧十年寒窗,十年冷遇,所求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一个施展所长,造福于民的机会罢了。

    夏老太公也曾直言,他爱钱,更爱赚钱,并不是喜欢钱带来的物质,而是喜欢在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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