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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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芳华-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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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义县主,乃是她丈夫的姑祖母。

    当年,平阳侯府的男丁们皆去镇守边关,家乡有盗匪作乱,当地官府竟不能敌。

    那时,年方十五的贞义县主挺身而出,带领家丁和乡亲们组成义军,救下了官府中人,与盗匪对抗,直至力战身亡。却为前来救援的朝廷军队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也避免了一场动荡。

    事后朝廷追封她为贞义县主,还为她在老家立了牌坊。只是往事多年,早已随着平阳侯府的没落而被人淡忘。

    是以程岳今日提起,才让永宁长公主心生伤感,也生起一份别样的希翼。

    而此时,只听他又说,“虽世事蹉跎,但世道人心,青史留名者总会有人记住。一如府上千金,总有人欣赏这份巾帼豪气。”

    永宁长公主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但也就一瞬,她很快便收起情绪,招呼客人。

    宁怀璧这才对吴太妃照应侄女之事正式表示了感谢,又奉上家中准备好的礼物。

    东西不多,但俱都很精致,尤其一套黄杨木嵌宝石的梳篦极得永宁长公主欢心。就算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好东西,也忍不住称赞了句。

    “也就是你们江南那样人杰地灵的地方,才做得出这样好东西。”

    说话时,她已打算把这套梳篦留给女儿做嫁妆了。

    宁怀璧谦虚道,“小小物件,怎及得宫中太妃娘娘照应之恩?”

    永宁长公主道,“这于母妃不过是举手之劳,真要说谢,更该由我家谢过小宁书女才对。若不是她仗义执言,又怎能为我儿争一个官职?”

    两人又彼此客气一番,到底说到正事。

    永宁长公主虽素来不爱抛头露面,却不是那等羞羞怯怯,一句话要拐十八道弯之人。挥手让无关紧要的下人退下,她开诚布公的跟宁怀璧谈起一事。

    “大人到桃县的时候虽然不长,但您的一番作为,本宫也略有耳闻,对大人的才智深表敬服。只不知大人知不知道,我家在那里也有一处果园。”

    这个宁怀璧还真做过详细的调查,闻言点了点头。

    “平阳侯府的果园还是早年间先帝在世时分封的,只当时的老侯爷一直在外征战,所以那果园一直是皇庄中的人在打理。”

    永宁长公主一脸苦笑,“实不相瞒,这果园虽挂着我家的名,却是半点由不得我家作主!”

    宁怀璧默然,这也是桃县难以治理的恶疾之一。

    桃县,因为从前朝起就盛产果木,又邻近京城,所以一直由皇家王室占据。而皇上亲王日理万机的,怎么可能有空去打理小小果园?于是这些果园一般都是交给皇庄的管事打理。

    而能做皇庄管事的都是些什么人呢?

    至少也得是皇上信任的家奴。

    所以就算皇上随后曾把一些果园随同皇庄管事们,分封给有功之臣,譬如平阳侯府,但因为利益攸关,这些负责皇庄的管事们,基本都不会把果园的实际操纵权交回到主人手上,而是由他们继续“打理。”

    而大臣们也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就去跟皇上告状,说你给我的家奴有多难缠。所以这么打理来打理去的,就打理出各种各样的问题了。

    简而言之,就是那些皇庄管事们,一个个坐大,然后拿着鸡毛当令箭,在本地称王称霸。

    永宁长公主说得委婉,“本宫倒也不是要指着那几个果子钱吃饭,只怕有人打着平阳侯府的幌子招摇生事。要说先皇当年安排的管事倒是忠心,只是儿孙繁衍至今,难免良莠不齐。说句实话,自本宫接手这家计以来,真是成日为那边提着颗心。就怕生出什么不好的事来,一来惹皇兄烦恼,二来也叨扰百姓。”

    您太客气了。

    宁怀璧早知,那些皇庄管事们岂止是叨扰百姓,简直是盘剥欺压,无恶不作!

    在张书吏决定向宁怀璧投诚后,没少跟他说起桃县的渊源。尤其他们张氏一族被打压得如此厉害,果园几乎被侵占完毕,基本都是这些管事们的杰作。

    但有地方说理吗?

    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儿呢,这些皇家的奴才,就好象世家里的家生子,就算都是些奴仆,但随着主子的代代繁衍,他们之间也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无比复杂的关系网。你都不知道动了这一个人,背后能带出多少泥来。

    有句老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所以,就算是以永宁长公主之尊,对此事都只能忍着。她若敢去要,人家现成的话就是。

    “从前咱们帮你祖上管着时,也没见有个二话,怎么到你这里,就如此多事?你是不信任我们,不信任你家列祖列宗,还是不信任先皇?”

    所以事到如今,永宁长公主是真的很担心。

    “从前驸马在时,他们还有所顾忌,等驸马去后,竟是连个假账本都不肯送来了。只每年按例送些鲜果和银钱,也是一年比一年少。去年秋天,我们一家出来郊游,祺儿和她弟弟半道说想去那边果园转转,尝尝新鲜果子。谁知还没进那边地界,一处果园里却忽地蹿出野猪来,好悬没把我儿惊下马来。许多奴仆都受了伤,本宫也只好带着他们回来了。”

    虽已时隔半年,她说起还心有余悸。

    程岳虽知些桃县的弊端,倒还不知他们竟猖狂至此。

    就算永宁长公主成了寡妇,但毕竟是公主啊!那些皇庄管事再骄纵,也是下人,怎么就敢公然袭击一个公主呢?

    再有,她是“半道”上想去果园查看究竟,这事必然之前是保密的,说不定就她们母子三人知晓。

    可就这样,也能让人找着机会通风报信,这除了说明公主身边的下人有问题之外,更能证明那些果园管事们相互勾结,欺瞒主子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无天的地步!

    否则,好端端的果园,那么多家丁护卫守着,怎么可能蹿得出野猪?

    永宁长公主很是诚恳的表示,“所以,我想请宁大人帮着想想办法。那果园说实话,本宫是真不想要了,纵便宜些,能卖出去就卖出去吧。”

    但程岳却觉得不妥,“纵是公主肯便宜卖,也得有人敢接手。但您有没有想过,若是回头出了事,难道就不会找回来吗?何况公主想卖,那些管事又会不会从中阻拦?”

    永宁长公主一想还真是,田产房屋的交易,从来不是一锤子买卖。若有不好,便是邻居们不满,也是能闹出事来的。

    尤其对那些管事来说,一个在侯府及公主庇护下的果园,不比做一个寻常人家的果园要便利得多?

    永宁长公主是真发愁了,“那可怎么办?”

 第326章悦你

    程岳没答话,只看向宁怀璧。

    他既去了桃县为官,自然也知道桃县的情况,想必心中是有些想法的吧?

    他愿意认下这门亲戚,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宁芳的讨喜卖萌,而是这门亲戚也跟永宁长公主一样,属于肯自助的人。

    果然,就听宁怀璧道,“下官倒是有一个想法,只是还不完备。公主若是信得过,能不能多容我些时日?让下官再仔细琢磨琢磨。若是可行的话,下官倒想把整个桃县的果园都梳理一下。只那时,公主您还想卖那果园吗?”

    永宁长公主听得惊了,“你想动所有的果园?那可不妥!你不知道这其中干系着多少人家。这一个闹不好,你丢官罢职都是轻的!”

    说不定连小命都得搭上!只是这话,她到底没好说出来。

    宁怀璧却浅笑着又问一遍,“若侥幸事成,下官能帮着公主把果园收回来,您还卖吗?”

    当然不卖!

    永宁长公主又不傻,就算底下人连账本也不交,光看那些管事吃得那样脑满肠肥,还能交她那些银钱和果子,就知果园的产出有多丰厚了。

    “这是先皇所赐,也是家中祖产,若不是给逼到这份上,我何必卖它?”

    那就好!

    宁怀璧得了这话,心里就有底了。

    永宁长公主的心态,应该代表了大部分果园主的想法。留着虽是个烫手山芋,但卖了更难以割舍。若能利用好这些真正主子们的心态,许多事就可以争上一争了。

    但他还得再问一句,“若我帮着公主把果园争回来,往后却得要求您守县里的一些规矩。这么说吧,将来会让您损失果园一成左右的收益,您愿意吗?”

    永宁长公主答得斩钉截铁,“你若能帮本宫把果园争回来,别说一成,三成本宫都给你!”

    她如今自己都不一定能拿到三成,不如痛快点给宁怀璧分些好处。

    若有这样地方官护着,从此再不必受那些皇庄管事们的鸟气,更不必提心吊胆生怕那些管事做出歹事来连累自己,永宁长公主真心觉得三成代价很便宜。

    “好!”

    宁怀璧也是个痛快人,当即表态,“那下官必定竭尽所能,替公主争上一争!”

    事情谈成,他就要走了。

    程岳随他离开,却在永宁长公主把他们送至二门时,被人叫住了。

    宁怀璧回首看着月洞门后那一抹紫色娇柔身影,知道是侯府小姐韩祺了。

    可人家又没叫他,且是个小姑娘,他自然不便跟过去旁听。但也不便走远,省得人家借口说他们孤男寡女,私相授受,影响名声。

    程岳显然也是此意,所以并没有靠得太近,只在园门边就住了脚,“不知小姐唤我,所为何事?”

    韩祺长得其实并没有永宁长公主漂亮,但眉宇间多了几分继承自父亲的英气,颇有股飒爽味道。

    虽离得有些距离,但宁怀璧还是清清楚楚听见她说,“妾冒昧来见三公子,只为说一句——我心悦你。”

    宁怀璧只觉脑中一个霹雳,直恨不得立即失聪才好。

    什么时候,大梁朝的闺秀们变得如此胆大热情,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了?

    但程岳,

    这位比他还年轻得多的小表舅倒很是淡定,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连回她的话,都如回过千百遍般,那叫一个不假思索,从容不迫。

    “多谢小姐抬爱,特来相送。只今日雪大风寒,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

    婉拒的意思,十分的明显。

    这样被人回绝,韩祺倒也不如寻常女子般哭哭啼啼,更没有追问,我到底有哪里不好,你为什么看不上我?诸如此类的废话,只是对程岳又福了一福。

    “我来之事,家母并不知晓。若知晓了,必要责罚。只我想着,女子一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能随心所欲之事着实不多。况且如今我是个无父之人,才斗胆向公子表明心意,也算成全自己的小小心意,不至于等到垂垂老矣才追悔莫及。”

    讲完,她也不停留,转身便走,这份飒爽干脆,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只是宁怀璧再跟着程岳乘车而返,总有些尴尬之意。

    咳咳,一不小心看见长辈的“风流韵事”,这个,总不能怪他吧?

    不过再偷瞧小表舅脸上的云淡风清,宁怀璧心下难免暗暗佩服。

    这得经历过多少次的告白,才能修炼得如此不动声色?

    就是宁怀璧这把年纪,都不能保证自己不受半点惊吓。

    表舅还真是很受欢迎呐!

    正胡思乱想着,忽地程岳沉声道了句,“皮下三寸皆白骨。只可惜不上些年纪,多堪不破此中道理。”

    这,这是在向自己解释?

    宁怀璧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可反应过来之后,他更不明白了。

    小表舅向他解释个什么?再说小表舅自己还年轻着呢,怎么就犹如七老八十般,堪破了呢?

    惴着一肚子疑惑,回了英王府,女儿和侄女却已不在。

    夏珍珍一脸失落,眼中隐有泪光,“芳儿故意把我支开,跟她姐姐回宫了。”

    宁怀璧原本心里也挺不好受的,可见妻子如此,他倒是刚强起来,“孩子懂事,你就不要让她们伤心了。行了,咱们也回去吧。”

    他也没想到会在永宁长公主府耽搁这么久,这会子眼看就要天黑,雪地路滑,赶回桃县有些来不及,只能去对面的小院暂住一晚了。

    夏珍珍闷闷点头,到底打起了精神,去跟孟谢二位夫人道别。

    只回到别院时,已经枯等一日的春姨娘满脸热切的问,“大姐儿呢?听说她回来了,人呢?”

    宁萱此次回来,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总之是避开了她,甚至也没提到她一句。

    所以夏珍珍也只给了她一句,“她们姐俩已经回宫去了。”

    春姨娘欲待再问,夏珍珍却已跟着丈夫走了。

    春姨娘不敢追问,便想拉着平素最好说话的画眉打听一二,可画眉也只冷冷看她一眼,便走开了。

    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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