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洛长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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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洛长安时-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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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捣鼓这些东西一夜一日的那个人——
  
  公仪凝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尽管洛长熙以刀劈门,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竟然都没将她吵醒。
  
  洛长熙叹了口气,小心地绕过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走到了公仪凝的面前。她正思索着要不要将公仪凝抱去床上睡,公仪凝头却突然动了动,接着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开眼,公仪凝吓得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什么时辰了?我怎么……我怎么睡着了!”
  
  洛长熙终于有些觉得,自己之前一口答应瞿亦柳的赌局,似乎有些草率了。
  
  “公仪凝。”
  
  “啊?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公仪凝还有些迷糊,脑子也不太清醒,又见到洛长熙对她一脸严肃,下意识便将事情往最坏的去处想了,“难道……难道我睡过了时辰?这是第三日了?!”
  
  “没有。”洛长熙伸手将她又重新按回了凳子上,“公仪凝,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那要怎样?怎样才能赢!”
  
  “你一定可以赢的。”
  
  又是这一句,公仪凝简直要疯了。
  
  “那么,洛长熙,你告诉我,要怎么赢?”
  
  “你不是常说,天底下没有破解不了的难题吗?”洛长熙道,“你现在想不到赢的法子,是因为这次押的赌注是我的命。你不是被这赌局难住了,是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
  
  “是……”
  
  可她无法不在乎洛长熙的命啊!
  
  “既然瞿亦柳提了这么个赌局,那么反过来想,她一定也很紧张,时时刻刻都要想着如何提防你。人只要一紧张,难免会有疏漏。”洛长熙忽然道,“其实在我看来,你已得了先机。战场之上,从来都是攻易守难。”
  
  洛长熙说得很有道理。
  
  听她这样温言宽慰之后,公仪凝那一颗焦躁了一夜一日的心,渐渐地就沉静了下来。
  
  “你说得对。”
  
  公仪凝总算冷静了下来。
  
  这第一日,便算了。
  
  公仪凝梳洗一番,与洛长熙一同下了楼,吃了东西,出去逛了逛夜市,回来之后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早早就上床歇息了。
  
  到第二日,公仪凝一大早便起了身,叫了秦玉娘过来交代安排。
  
  “买下京内所有赌家好手,出银子给他们去‘银万两’赌,将所有出千手法全用一遍,再来回报是如何露出破绽,如何被抓到的。”
  
  “是。”
  
  “再找些手脚伶俐的,看有没有办法潜入‘银万两’的后院,将里头的地形,位置,各屋子的作用,其中下人的调配都摸清楚。”
  
  “是。”
  
  “还有……”公仪凝思忖了一会儿,才又道,“你亲自在我们的赌坊里挑几个人,要那些性格豪爽交际广泛的。你带这些人去探一探‘银万两’常用的几个庄家,看能不能攀些交情。实在攀不上就从他们的亲友下手,总之,打听清楚他们的性格习惯,身家背景。”
  
  “是。”
  
  似乎没有遗漏了。
  
  第三日就是决战之日。
  
  这日一大早,银万两赌坊之内,大掌柜亲自检查所有的赌具。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赌局之中,能搞鬼的不外乎两处,一处是赌具,一处便是庄家。只要守住这两样,便不可能有人钻得了空子”。所以,他每日早上都会亲自检查赌具,而他手下所有的庄家也都是他亲手带的,对各个都了若指掌。
  
  尤其三日之前,瞿亦柳将那一场“赌局”交代了下来,大掌柜更是打起了全部精神,防范得更加严密。前两日里,第一日毫无动静,第二日则抓了大量捣鬼之人,眼看已到了第三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掉以轻心。
  
  果然,赌具都有问题。
  
  大概是前一晚被人偷偷替换过了。
  
  大掌柜查出了,便安了一半的心,正想着要去换,却突然有下人来报,说公仪凝亲自带了人,大摇大摆地进了银万两。大掌柜有些吃惊,但此时赌坊才刚开门,对方又来头不小,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思来想去,只得喊了二掌柜进来,让他亲自将这些做了手脚的赌具换掉,而自己则出去接待公仪凝。
  
  公仪凝一进银万两,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银万两的大掌柜不动声色,上前来寒暄了一阵,又差人送了茶水和果子,再旁敲侧击,想问公仪凝是否要亲自下场。可公仪凝只是淡淡一笑:“我今日只是来瞧热闹的,我不下场去赌,就只让手下的人去试试手气。”
  
  大掌柜瞥了一眼她所谓的那些“手下的人”,竟然都是前一日在赌坊被抓的“老千”。他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却也不敢轻视,赶紧喊了手下的几个庄家出来,摆桌开盘。不多时,里间的新赌具也送了出来,大掌柜存了小心,凭他多年的眼力和手感逐个试了试,才吩咐送去桌子上。
  
  公仪凝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偶尔看看外边的天色。
  
  时辰尚早。
  
  待日头渐渐上来了,银万两赌坊里的赌客也渐渐多了起来,瞿亦柳也亲自到了。
  
  “大老板好兴致,竟一个人坐在这儿喝茶。”
  
  “你们的茶还算不错。”公仪凝放了杯子,竟然与瞿亦柳拉起了家常,“可是点心果子却不好,你应该换一家去买。”
  
  瞿亦柳笑了笑,也不接话,而是问她:“怎么殿下没陪着大老板一块儿来?”
  
  “她呀……”公仪凝突然朝瞿亦柳露出一丝诡秘的笑,“她一会儿就来。别担心,我虽然手法一般般,赌品却还是不错的,就算输了,我们也不赖账。”
  
  “好。”瞿亦柳也笑了,“我等着。”
  
  自公仪凝“手下的人”进赌坊开赌已有大半个时辰了,银万两的大掌柜总算察觉到了不对。这不对倒不是他们暗中做了手脚。相反,那些人自进来之后便规规矩矩的,毫无异动。可是……
  
  自开赌到现在,那些人一直在输。
  
  这太奇怪了。
  
  尤其赌客渐渐多起来了之后,那些人几乎是跟准了,什么输便押什么。他们带来的银子输光了,又很快有人从外边不断地送银子进来。
  
  大掌柜心中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此时,公仪凝站起了身。
  
  “瞿老板,你们银万两号称最‘公正’的赌坊。”公仪凝朝瞿亦柳笑了笑,大声道,“可今日却似乎不那么公正了。”
  
  瞿亦柳也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但还是面色淡然,只问道:“大老板何出此言?”
  
  “我这些手下之人都是赌场老手了,在整个京内都是名声在外的,从来都是赢多输少。”公仪凝道,“可今日到了银万两,竟然一直输到现在。若说庄家没有从中做鬼,怕是任谁都不会信。”
  
  这话一说出来,银万两内堂里的赌客亦都有些察觉,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
  
  “银万两是京内最公正的赌坊。”瞿亦柳也提高了声音,朝公仪凝道,“若你要说这其中有鬼,只怕还要先拿出依据来。”
  
  “哎呀。”公仪凝似乎一点也没把瞿亦柳的严肃态度放在眼中,反而朝她笑嘻嘻道,“我一介平民,怎敢随便在银万两里拿‘依据’呢?不过,我今日输了这么多银子,实在有些不高兴。所以嘛,我方才已经派人去报官了,说银万两暗中做鬼,骗取赌客的银钱。”
  
  瞿亦柳眉头大皱。
  
  银万两当然不会有什么“暗中做鬼”,就算公仪凝真的找了人来查也查不出什么。她奇怪的是,公仪凝为何会做这种毫无意义之事?这与她们之间的那个赌局又有什么关联。
  
  说话之间,赌坊之外真有京兆府的捕快到了。
  
  领头之人竟然就是洛长熙。
  
  洛长熙看了瞿亦柳一眼,并未说话,只是朝身后的景青使了个眼色。景青一脸了然,回头对身后的手下道:“搜!”
  
  银万两内堂里的一切赌局都停了下来。捕快们一下涌入,一半人对堂内所有物件逐个检验搜查,另一半则入了内间。瞿亦柳生怕这其中有诈,给赌坊里的大掌柜使了个眼色,令他盯着。内间倒是无所谓,瞿亦柳并未将什么机密藏在赌坊里,里边只有银钱和账本。重要的是这外堂,她疑心洛长熙带的人会在搜查的时候顺便来个“栽赃嫁祸”。
  
  可堂内转眼便查完了,一无所获。
  
  瞿亦柳松了口气。
  
  “查到了!”
  
  这声音一起,瞿亦柳先惊了一跳。
  
  循声去看,却见内间突然走出个捕快,手中捧着一只包袱。他走至内堂,随便拣了一张桌子,将桌上的东西都一把拂去了,再将包袱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是一堆赌具。
  
  捕快随手拿起几颗骰子,手中发力捏碎,其中果然有鬼,再将五木和牌九摆出来,指了几处问题。
  
  众人哗然。
  
  瞿亦柳终于有些明白了。
  
  虽然她还不知道公仪凝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她们两人之前定下赌约之时,自己只说“三天之内,只要大老板能在‘银万两’里弄出点‘鬼’来而不被‘银万两’发觉”,却并未限制要弄什么“鬼”。
  
  这一局,是她输了。
  
  “瞿老板,怎么样?”
  
  公仪凝的笑容里很有几分得意。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若我再告诉你,虽然看起来好像是我今日输了许多银子才赢了你,可实质上,我今日输掉的银子全都是你的,你会怎么想?”公仪凝又道,“这就是我手中的‘鬼’,赌局之上,赌局之外,都有‘鬼’。”
  
  50。终始
  
  瞿亦柳叹了一口气。
  
  是她太小看公仪凝了;此时输得一败涂地;怨不得他人。
  
  “既然你我之间胜负已分……”
  
  “就请瞿老板找个清静地方;与我们好好聊一聊。”公仪凝接口道,“瞿老板若想知道自己是如何输的;我自然会一一解答。但解答之后,瞿老板也应该履行之前你我之间的约定,将赌注奉上了。”
  
  “好。”
  
  至于银万两此时的混乱倒是容易解决。
  
  洛长熙将此处都交给了景青,将京兆府的捕快都撤了;调解安置内堂中的赌客。而公仪凝那边;自有秦玉娘打点;将带来的那些人分别付了酬劳,他们自然就散了。而银万两之内自有大掌柜主事;瞿亦柳早就不操心了。
  
  她带着公仪凝与洛长熙入了内院;带进了自己平日里看账的书房。
  
  公仪凝赢了赌局,心情愉快,对瞿亦柳的敌意也就不那么深了,走入屋内之后,拉着洛长熙坐了下来,自个儿倒茶拿东西吃,一点也不讲客气。瞿亦柳也不见怪,她本就是个极为随性洒脱之人,即便输了赌局,面上也不见什么愁苦怨恨之色,反倒是大大方方地坐了,朝公仪凝笑道:“此刻没了旁人,大老板也该让我‘死得瞑目’了。”
  
  公仪凝点头称是。
  
  她先将自己前一日的打探说了一遍。
  
  让那些赌场高手来银万两出千自然是全被抓了,但也是这样试探一回之后,公仪凝明白了,要在银万两的赌具中做手脚,几乎是不可能的。场内的庄家都是身负武功的高手,眼明手快,盯得牢牢的,除此之外,场内还不断有打手巡视,甚至在屋顶的高粱上,二楼的走道里……各种死角都有人看守。
  
  而若要走庄家这一条路也行不通,这些庄家都是瞿亦柳自己的势力,从不向外找人。这倒也好理解,鹰堡之事事关重大,自然不能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混进来。
  
  但公仪凝的查探也并非一无所获。
  
  她至少知道了三件事。
  
  第一,银万两的大掌柜每日都固定在卯时检查赌具,也正因他每日要检查,前一日夜里对赌具的防备也就不那么严密。
  
  第二,若是赌具有误,银万两的后库之中准备有几套全新赌具以作替换,而这后库除了存放赌具,还会用来暂时保管部分赌场的收入,可惜的是,这后库在哪儿却没查到。
  
  “那第三件事是什么?”瞿亦柳听得兴起,追问道。
  
  “第三就是……”公仪凝眨着眼睛,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我发现了你的疏漏与破绽。”
  
  瞿亦柳一心想要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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