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董大哥。”
“谢我什么啊?”董复纳闷。水水但笑不语。她只是谢谢他一语惊醒梦中人。她和墨云相识于江湖,相恋于江湖,若是他真心爱着她,一定愿意与她永远漂泊在江湖。若是他不愿,那么她再怎么恨也无用,最终不过是安心撒手也好过现在生离死别。一切都等到他醒来,要他亲口告诉她,他们之间还有没有未来。
【心疼】
两人在紫苑整整等了一天,日落时分,马车缓缓驶来。水水飞奔而来,伸手却不敢撩开帘子。墨玉微微拧眉,替她撩开了帘子。水水侧头对他道:“由我和董大哥两人去就可以了。你回去吧,墨云突然不见,万事还要你照应打点着。”
墨玉无语。水水继而开口,虽然还怨着他确不忍多加责怪。“墨玉,你上次说要我去天一谷一趟,这次我是真的要去了,可以告诉我,你是想要我帮你什么吗?”
墨玉望着她,良久才回道:“我的师傅择一大师先见你一面。你若是方便请不要拒绝她。”
水水点头,弯腰进了车厢。董复却是伸手接过墨玉手中的鞭子,做起了车夫。
车厢内,他静静躺着,脸色苍白。水水蹲在塌下,轻抚着他的脸颊,温热的泪滚落,滴在他的脸颊。她慌张擦拭,却发觉他的脸颊冰凉。水水心里着了慌,伸手去握他的手,冰冰凉凉的。
水水兀自流泪,突然董复挥开了车帘,探头进来。“水水,你抱紧他,不要让他磕碰到。我们没有时间了,我去乌镇找你,来来回回折腾浪费了四天,我们必须在尽快赶到天一谷,早一分便多一分治愈的希望。”
水水背着他偷偷拭泪,回眸一笑。“我知道了,辛苦大哥你了。”
董复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安慰道:“你莫担心没事的。”
水水点头,坐到了榻上,将他扶起抱在怀里。董复无奈叹了口气,便转身扬鞭继续赶路。
一路的颠簸,她紧紧抱着他,埋首在他浓密的发间。闻着他的香味,水水只觉心茫然。他紧闭着双眼,甚至连睫毛都是静止的。他静静地躺着,只有微弱的鼻息。水水轻轻撩开他的衣领,肩膀上的伤痕触目惊心。她的食指轻轻拂过,想起箭入骨的疼痛,一阵战栗。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下得了手。
她死死瞪着他,他却毫无生气。她俯首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感觉到怀里的人动弹了一下,她立马抬头,眼里的他依旧是毫无生气。水水颓然靠向了软榻,轻轻地整好了他的衣服,拉过毯子盖好。
正值夏日,水水只觉浑身热得难受,怀里的人却依旧是冰冷。紧握着的手依稀有了点点温度。水水低头吻着他冰雕般无暇的脸,一寸寸一点点无比眷恋。吻,无比深情无限缱绻,回想起自己的狠心,已然是身心俱疲。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董复轻轻地喊着水水,她才勉强睁开了眼。
见她醒来董复只是无限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继而抱起了她怀里的墨云。水水跟着下了马车。眼前只见一条山路盘旋绕着陡峭的悬崖往上。水水问道:“董大哥,这里就是天一谷了?”
“恩,走完这条路就可以到达天一谷的入口。这才是漫漫长途的开始,水水你……”
“不用担心我。”水水说着默默望向他怀里的人,随即别开了眼,忍住不让眼泪流出。
【机关】
水水执意走在前头,董复也随她,毕竟这里机关满布,他又扛着墨云。水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路安稳走至半山腰。突然水水停住了脚步,她回头笑道:“大哥,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董复欲跟上前去,却又不能将墨云置之不理。只能眼睁睁看她消失在山路拐弯处。水水听见水声,银钩插在悬崖上一点点循声而上,便看见了那个水车。顺着那细细弱弱的水流,水水眼尖地发觉了那埋藏的银丝。用匕首挑断了银丝,继而用竹竿卡住了磨坊。水水四处查看并没有什么不妥,便松了手,顺着下到了原处。突然间一阵地动山摇,几方大石块滚滚而来,水水不能躲,若躲开那石块会继续往下到他们所在的位置。她回头看着那水车,将银钩扔了上去。水车继而转动,银钩的另一端扎入石块。第一块石头在水车的拖曳下改了方向。一时间改道掉落山崖,水车在顷刻间被撕得粉碎,随后的石块偏了道滚落山崖。水水松了口气,顺着原路回去。
董复只听见剧烈的响动,心下着急,便要上前,但见水水遥遥而来,便背着了墨云迎上前去。
两人顺利到达山顶。顶峰处,山路从山峰中间穿过,狭窄的山路,水水只觉有异。她要董复暂时等等。说着便走入了那条道。两侧是被劈开的山体,水水只觉越走越窄。突然却是发觉根本就是山在动。董复在外,只看见两个山头在一瞬间合拢。他吃惊地站起身。
“大哥不要进来。”水水的声音飘出,他才勉强定下心来。
水水随身没有硬物,不能阻止山体的合拢。她低头,那山路渐渐下陷给山让出位置。便知道这并不是真的山。心一狠抽出了软剑硬生生砍了一截石头下来。整个山体震动了一下,水水依靠着银钩,一跃上了山顶,两峰重合。
居高临下,水水看见了天一谷,对面那云雾飘渺处悬在半崖之上的房子。天一谷规模不大,却也有几十户人家,水水不禁佩服,能将房子建在这个地方的人究竟是何人。不过她跟关心的是董复如何过来。她看见了她所处的地方跟天一谷之间是一个天池。
“天一生水。”水水呢喃着。她这么想着便纵身跃下,跳入了水中。一头扎入水中,水水向着天一谷游去。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齿轮,水水睁大了眼。这巨大的齿轮依靠瀑布的冲击力缓缓的滚动。水水一头扎入水下。水下那精致的机关让她深深折服。
在这样机器缺乏的年代,这样巨大的齿轮,这样完美的动力机简直就是奇迹。不过水水没有时间犹豫,她想着只要这个齿轮卡住,整个机关城的机关就毫无用武之地。他们就能顺利进来。这么想着,水水抽出了长软剑。即使很喜欢这剑,但是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水水准备再次下水,却突然有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只是一不留神,她却是被人从水中捞起。只是一眨眼,她已经被带上了岸。她惊恐握紧了软剑。
猛地转身,眼前的人让水水惊恐万分。
【怪人】
水水瞪大双眼望着她,声音都不由自主地颤抖。“是你,是你对不对?”穿越那一天,在摄影棚外,那个跟她说‘水家的继承人,是时候回去实践曾经的诺言了’的那个人。
择一点头微笑,“没错,是我。”
水水跌坐在地,狼狈不堪,惊惧交加。“你,你究竟是谁?”
择一蹲下身子,拉住了水水的手抵在额头。“我是你的仆人,守在这里两百年了,只为等待你回来。”
水水猛得抽手,“我不懂。”
“主人,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明白了。”说着她便要扶水水起身。水水厉声道:“不,我是来求医的,墨云还在外头,他危在旦夕,我要见这里的大夫。”
择一一愣,随即笑道:“主人放心,我已经派了人去接他们。”
水水一愣,只见江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叶扁舟,一个白衣的女子摇着桨渡过了湖。董复站在船尾,见着水水抬了抬手示意。
他们才到达,便有人抬着担架来了。水水心下着急跟在墨云身边一步不离。择一无言只是默默跟着水水。
一行人来到生一阁,却被阁主拒之门外。水水回头看着择一,择一身形一闪进入阁内。须臾,她携着一白发老翁匆匆而来。那老翁一见水水便立马单膝跪下举着她的手抵在额头。他垂着头,水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他的声音异常激动。“有生之年居然等到了主人,生一何德何能。”
水水只是抽手问道:“你是大夫?”
生一站起身,恭敬地回道:“是的。”
水水一手抓着他一手指着墨云,急道:“那么你能救他了,那你快救他啊。”被主人这么亲切的握着手,生一激动得无以复加。他频频点头要下人赶紧带墨云进去。董复却是一头雾水便问水水,“水水是天一谷的主人?”
水水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择一拉住生一,缓缓走近水水,“主人,要救那位公子我们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水水回头望着她,随即又道:“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快救人啊”。
“只要主人答应跟我前去看一个地方,并且我想要你这两年的记忆。”生一无奈开口。
水水一愣,“记忆?你要我的记忆做什么?”
“主人只管答应不答应。”生一有些于心不忍。“两年前,接你回来的时候出了错,你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而我们发过誓在你回来之前绝不踏出天一谷一步。所以这两年,于主人而言是意外。于我们而言是失职,所以主人若是不答应……”
“我若是不答应,你就不救他,是吗?”水水冷声问道。
生一和择一相视一眼,齐齐跪下。“主人,即使是死,我们也不会违背你的意思。但请主人一定答应我们这一件事。主人若是不能暂时忘却这两年的记忆就无法进入天一阁,那样我们几百年的等待还有何意义。”
董复突然之间不能明白,记忆?什么记忆?他压根就没想过他们是指消除记忆。
水水却能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是说她这两年本不该存在。他们没办法消除世人的记忆,那么便只能消除她一个人的记忆。“要忘多久?”
“主人也知道的,催眠术谁也不敢肯定。也许只是一会儿也许是一辈子。”生一有些忐忑不安。水水却是别无选择,她回身笑对董复。“董大哥麻烦你好好照顾墨云,告诉他我已不在,若是哪天我想起他了,我一定会去找他。”
董复不解开口想问。水水却是示意生一动手。生一站起身握住了董复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一瞬间董复昏厥。
“你跟他虚构了什么?”水水问道。
“失足落水,遍寻不见。”生一恭敬回道。水水淡然点头,“治好他后,就送他们回去吧。”水水不敢想象若是让他知道她失去记忆不再记得他,何其残忍,那样于死了无异。
【催眠】
要给人植入一些记忆容易,要消去记忆却必须在人陷入无意识状态。水水跟着择一走上了那在悬在空中的白玉石梯。
烟雾缭绕,尽头处是一条细细的河流。一叶扁舟,摇曳而来。水水下意识地回头,却只看见云雾,心里只知道这一去若是忘个彻底,心里空落落的。
择一轻声提醒,“主人……”
水水黯然垂眸踏上了小船。船平稳,水波微弧,两岸青石石壁往后掠去。小船拐进山洞,水水只觉得浑身冰冷,不住打冷颤。择一伸手抵住了她的后背,一股热量源源不绝。
水水这才有心情仔细四望,冰天雪地的世界。尽头处那雪砌的牌楼隐隐而显。水水你呢喃,“天一阁?”
择一点头,跨上了岸。天一阁门口站着几位侍女,见水水来了弯腰前行来到她身边,替她穿上。水水回身对着择一道:“叫生一来吧。”
择一心里欣喜,急忙要人去接生一。她从出身就一直在等,终于等来了,她万分期待,期待他们的主人归来。在生一来之前,择一陪着水水在天一阁外走着。
水水惊叹,这一处山顶居然终年积雪。那冰雕的府邸美轮美奂。月光洒下,荧荧光泽流转。一片冰白,水水不自禁地拉了了领口,只觉寒风阵阵。不知过了多久,生一急匆匆赶来。见到水水,他屈膝跪下拉了她的手行礼。“主人,因为天一阁的封印属下斗胆对你施术,赦免我。”
水水无力道:“我只要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和他再相遇,一切顺其自然。你们若是插手,若有朝一日我想起来了,我绝绕不了你们。”
生一恭恭敬敬地俯首。
“开始吧。”水水冷冷开口。
择一闻言点了她的睡穴。她缓缓倒下,陷入白雪之中。择一撑开了她的双眼,生一全神贯注地看着她,很久很久之后。他口吐鲜血倒地。侍从们急急赶来,他勉强站起身擦干了嘴角的血渍。“择一,可以了,主人醒来之后你一定扎醒我。”说着将金针递给择一。择一接过,他便倒地不起。择一只是默默望了他一眼,回身吩咐侍从将水水带进天一阁。
众人大惊,惴惴不安地望着择一,择一深深叹了一口气,郑重道:“再也不需要瞒着你们了,我们的主人回来了。她将入主天一阁。快些回去通知所有人。待主人醒来,就会去天台祭祖。”
众人茫然却突然之间震动了。所有人都不会怀疑择一的话,他们高兴他们兴奋,他们终于等回了主人。一时间所有人都散开,只剩两人抬着软轿跟着择一一起进入了天一阁。白衣飘飘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