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闲凉(妾本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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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妾本闲凉)-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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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余光能扫到周围。
  是一间称得上是破旧、简陋的小屋。
  陈旧的木质墙面; 虽然擦去了灰尘,可依旧能看得出上面朽木独有的腐蚀的痕迹;坑坑洼洼、满布着刀剑痕迹的桌面; 还有歪斜的两只凳子。
  其中一只就被她眼前的人坐着。
  外面“哗啦啦”地一片响,是在下雨; 而且很大。
  她就穿着中衣; 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 躺在一张在她感觉来明显硬邦邦的床上,额头上传来隐隐的疼痛感。
  那手掌就压着她额头,微冷。
  指腹与掌心上都有厚厚的、粗粝的老茧,在她醒来忍不住动弹的时候,轻轻地刮蹭着她光滑细嫩的肌肤。
  “醒了?”
  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那压在她额头上的手掌一提,也顺势带走了那一片遮挡着她视线的衣袖。
  原本看不见的那人,也终于被她看了个清楚。
  这一瞬间,她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心底深处生出来的,竟不是任何劫后余生或者为人所救的喜悦,只有昔日在保定城里面遭遇一系列奇诡之事……
  以及,回城时遇到的山匪!
  竟然是他……
  那个在保定城的大街上出手搭救过她的男人!
  依旧是满脸的络腮胡。
  但这个时候,既没有戴毡帽,也没有再穿那一身臃肿得古怪的棉袍,而是将头发绑在了一起,穿着一身简单利落的玄黑长袍。
  那一双深邃的眼,直直地注视着她。
  没了那一日种种古怪装束的遮挡,陆锦惜终于能清晰无比地看清楚眼前这人强健昂藏的体魄——
  就算他只是这般平平地坐着。
  宽阔的肩膀,坚硬的胸膛,还有精壮的两臂,结实的腰腹。
  若忽略那让人完全看不清他具体五官的络腮胡不看,他整体的线条流畅而有力,蕴蓄着一种随时可以爆发的力量,犹如一头静默的猛兽。
  凶悍之余,更让人觉得……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陆锦惜甚至想用“优雅”两字来形容。
  “是你……”
  她有些艰涩地开了口,下意识地撑起身来,注视着眼前这男子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戒备与警惕。
  那男子却只坐在床前面,颇有一种大马金刀的气势在。
  听见陆锦惜这两个字,他两道凌厉间染着几分风霜之感的剑眉略略一扬,眸底那陆锦惜曾见过的奇异便重新出现了。
  他似乎不解:“我?”
  “你是山匪。”
  陆锦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了,可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个人,只觉得千头万绪交错在一起,各种想法和猜测涨得她脑仁都发疼。
  那男子惊异于她的笃定,笑问:“为什么这么快确定我是山匪,而不是又一次救了你的恩人呢?”
  恩人?
  陆锦惜心里面冰冷的一片。
  若一开始还存有那么一丁点的期许,那在听了这男子近乎于默认的一句话之后,便都崩碎一空,陷入绝望了。
  她冷静地看着对方,答道:“一般的山匪没有你们这本事。我到保定之后,手底下的人曾见过你们的人,想跟,但被甩开了;前几日在道中遇劫,那群山匪的本事不比比我的人低。小小一个保定,还不至于同时有两拨这样的人一起出现。更何况,在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出现在我面前。”
  不算很严密,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很敏锐。
  毕竟他们也没落下更多的蛛丝马迹了。
  男子的眼底多了一点点的兴味,又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是前几日遇劫?若我没记错,带你回来之后,你就躺着没醒过。”
  “因为下大雨了。”
  陆锦惜看了一眼那掩着的门扉,能感觉到门缝里透进来的几许潮气,但无法从这一点缝隙里看见外面是不是还有人,或者说……
  有多少人。
  那男子没怎么听懂她这话。
  陆锦惜便解释:“我的护卫告诉我,在到达京城之前天气都很好,不会下雨。而你们已经打劫了我,既不奸也不杀,必定另有所图,猜来猜去应该是跟盛隆昌有关。所以,九成的可能,你们并没有走出很远,天气变化的原因跟地点没关系。”
  “……你很聪明。”男子听完,看了她有片刻,然后点了点头,竟然夸赞了她一句,接着却道,“只是可惜了,我听我弟兄们说,有个给你赶马车的,半路上竟然弃了马车逃走了。你的护卫,并不是很忠诚啊。”
  这话落在陆锦惜耳中,实在透着一种隐约的怪异,可要说哪里奇怪,又实在不好形容。
  或许,是这整句话都不对。
  她手搭在棉被上,掌心微汗,脑袋里的念头电光石火,顷刻间已闪过了千万,最终决定如实以告:“是我让他弃车逃走的。他会回到京城,去搬救兵。我虽不知阁下是什么身份,但料想不是什么简单人。你若现在放了我,还有一条活路,我可以答应不追究。”
  “放一条活路,不追究?你的口气,可真是不小啊。”男人微微一眯眼,眉梢却是微挑,一副好奇模样,“你再有钱,能跟盛宣合作,可也不过是个商人。即便回头那愣头青真的搬来了救兵,或者报了官,你以为我会怕吗?”
  “我不是商人。”陆锦惜淡淡地否认,然后补道,“我是京城大将军府武威镇国大将军薛况的遗孀,当朝一品诰命夫人。”
  “……”
  她话音落时,坐那凳上的男子瞳孔陡地一缩,目光如雪剑霜刃一般,透过她眼眸,穿透了她整个人!
  在陆锦惜看来,这应当是一种震骇和忌惮。
  可是,仅仅过去了片刻,这男子眼神便变得古怪,接着便如同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一下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
  陆锦惜坐着,有些僵硬。
  她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
  对方却已经将他微凉的手掌重新伸出,一点也不客气地掐住了她精致而苍白的下颌。
  同样微冷的眸底,带着几分嘲讽和戏谑,要笑不笑模样。
  “大将军府在京城,谁不知道大将军夫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会出现在保定?更别说与人行商做生意了。你要是大将军夫人,那老子还是大将军呢!”

  ☆、第124章 第124章 智者千虑

  “老子”两个字; 从对方嘴里冒出来; 总给陆锦惜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似乎有些违和,但这种粗犷的感觉又好像很适合。
  她无暇细想,只是在心里暗叹棘手。
  是的; 他没质疑错。
  大将军夫人陆氏,平日里的确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更不用说是来到这种荒山野岭; 还跟盛隆昌做生意了。
  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她看了对方半晌。
  对方也看了她半晌。
  最终是陆锦惜先开口; 一副自己先前什么大话都没有说的模样,面色十分镇定地改口道:“你说得对; 我的确是骗你的; 我不是什么大将军夫人。”
  “……”
  改口太快,也太镇定了一些。
  更不用说……
  他根本没料到; 她竟会这么轻描淡写地改口!
  男子越发觉得有意思起来; 掐着她下颌的手指略松了松; 却似乎对她面颊感了兴趣,拇指指腹轻轻摩挲起来; 让她脸颊上那一块皮肤都有些发红。
  声音留则多了几分变幻的莫测,尾音上扬。
  “哦?又说不是了。既然不是; 口气还这么大; 那你到底是谁?”
  陆锦惜黑白分明的眼珠轻轻一转; 微微咬唇; 仿佛是想说; 但又有些为难和犹豫。那眼角眉梢的神态,竟有几分羞涩。
  落在男人眼中,便成了若有若无的妩媚。
  他摩挲着的指腹忽停,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微颤,带得眼神都暗了几分。
  但这屋内只有一盏油灯,本就很暗,陆锦惜难以察觉。
  陆氏的五官,尤其是那两道弯弯的细眉,是比她原来的眉要柔和婉约一些的,少一点锋芒。所以当她按自己往日习惯,虚伪做出那为难又有一点羞怯的神态时,根本意识不到这跟她想象中的神态会有怎样微妙的差别。
  她只是笑了起来,低眉垂眼,说出了一句传到京城能吓瘫大半达官显贵甚至是皇帝的话:“实不相瞒,我是太师府顾大公子的心头好,与他有私。你想要钱,我想活命。你放了我,大公子会带钱来,而我还能劝盛宣放掉保定盛隆昌分号。您看如何?”

  ☆、第125章 第125章 狐狸与兔子

  “……”
  “……”
  屋子里的沉默; 忽然就变成了死寂; 气氛无端端地变得有些让人悚然; 头皮发麻。可这时候,陆锦惜还不很清楚这种变化的原因。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深极了。
  第一次; 她理直气壮地说出自己是大将军夫人的时候,他没忍住笑了起来;
  第二次; 她镇定自若地收回自己说的话; 又说自己不是的时候; 他感觉到了略微的诧异;
  可这第三次……
  她竟然敢说自己是顾觉非的心头好,还与其有染!
  这个女人……
  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搭在她颊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些。
  一双注视着陆锦惜的眼眸; 也危险地眯了起来。
  他慢慢划开一抹笑; 像是小船在冬日笼满雾气的湖面上划开了一道涟漪,有一种带着压迫感的从容不迫:“盛隆昌我的确是有兴趣; 你的提议也很动人。可我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真能做到?再说; 听闻太师府大公子顾觉非平素不近女色。的确是你要活命,我要求财。可你先说自己是大将军夫人; 又说自己是太师府顾大公子的姘头,改口比翻书还快; 我怎么敢相信?”
  “不近女色的人多半不是真的不近女色; 不过看女色够是不够; 合不合心意罢了。”
  约莫是觉得对方那“姘头”两个字实在刺耳; 陆锦惜微微皱了皱眉; 说话的声音也冷淡了不少,但依旧镇定没有半点心虚和慌张。
  “我话就说在这里,其他的你爱信不信。至于说服盛宣放弃保定分号,我自有我的办法。”
  不知道的人听了,只怕要以为她是山匪,而对面的男人才是人质呢。
  这话说得太超然了一些。
  男人听了之后,沉默了好半晌,屋里的气氛也随之再一次地陷入了死寂。
  “刷拉拉……”
  雨水敲打,又从屋顶山流淌下来,在屋檐下汇成一束一束的珠串,坠落在地面上,让这本该安静的夜晚,充满了喧嚣。
  陆锦惜忽然有一种近乎窒息的错觉。
  对方这时候已经收回了手,一动不动地坐在她床榻前面,两手放在膝盖上,腰背却挺得笔直。即便一脸络腮胡,也挡不住那种沉稳又摄人的气魄。
  他像是一座的雕像。
  揣度人心,将人的心思把握在股掌之间,向来是她所擅长的。可在这种连空气都仿佛要为之沉凝的时候,她竟然一点也无法揣测眼前之人到底在想什么,又或者要如何处理她。
  这种不着天不着地的无力,让她十分难受。
  死寂,持续了起码一刻。
  对方没有动,陆锦惜也不敢自顾自就躺下来,只坐在那床上,与他对视。
  直到三声被雨水响动压低的叩击声从门外响起,简单,但节奏有些奇怪:“叩叩,叩。”
  听见这声音,她险些吓了一跳。
  男人的眼角也在这一瞬间跳了一跳,而后眸光一闪,终于笑了起来:“我没记错的话,在保定大街上撞见你的时候,你是妇人打扮,那就是嫁过人了,却还敢跟太师府的大公子勾搭到一起。如此放荡不守妇道,若让你夫家,或者是太师府知道……”
  嗤。
  陆锦惜心里面翻了个白眼,暗道顾觉非怕是巴不得闹得全天下都知道,破罐子破摔好迎娶她进门呢。
  当下便假笑道:“要想闹得人尽皆知,我无碍,你随意。”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害怕啊。
  这让男人面上的笑容浅了一些,也终于多了几分森然:“是吗?不知你可有儿女,夫家又是谁?”
  “儿女是有,但与你有什么干系?”
  陆锦惜觉得他这话问得有些奇怪,不管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至于夫家,唔,我夫君死鬼一个,老早便死无全尸了。怕是你想找人威胁,也都威胁不到。”
  死鬼一个,死无全尸。
  这话听在不知情的外人耳中,自然显得恶毒。
  可用在那一位战死沙场只留了一座衣冠冢的大将军薛况来说,却算是实话,不过略显得刻薄一点罢了。
  陆锦惜说得自然。
  坐她对面的男人听了,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消减下去,那一张石雕一般的脸上没有了什么表情。
  “看来你是荤素不忌了。”
  “……”
  孤男寡女,对方嘴里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虽然听着极为正常,可陆锦惜是何等敏锐之人?
  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了对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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