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闲凉(妾本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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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妾本闲凉)-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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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这一位季恒季先生,薛廷之之前是没听闻过的,但来的路上他却已经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六年前江南科举场上的解元,到得会试、殿试时不可能榜上无名。
  他先前本以为,只有薛迟能遇到一个好先生,而他其实不算将军府的人,陆锦惜自也不会花心思为他谋划。
  可现在……
  眸光闪烁间,薛廷之轻轻地搭了眼帘,却是将心内无数浮动的想法藏起。
  他不会忘记自己的计划。
  曾想过直接掌控这一位“嫡母”,可后来忽然发现,薛况这一位在传言中无比懦弱的孀妻,浑然变了一个人般。
  不是他掌控她,而是她掌控他。
  内宅中,他的一切都依附于她存在,不敢有违逆,甚至要被迫向她低头;朝堂上,却是唯一一个虽然危险,但他还能徐徐图之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机会什么时候会到来。
  但一位卓有才干且即将踏入朝堂的先生,却是将来看得见的助益。
  这一刻,薛廷之忽然感觉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也无法猜透陆锦惜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眨了眨眼,只俯身垂首。
  声音低哑,姿态上却是难得地跟着放低:“廷之之事,但凭嫡母做主。”

  ☆、第111章 第111章 匪患

  有一点不习惯。
  陆锦惜觉得自己也很奇怪。
  薛廷之自来是让她有几分奇怪的忌惮; 她也总觉得这便宜庶子不好掌控; 不像陆氏那三个亲生的孩子一样听话; 所以对他素来有几分不喜。
  可现在,“但凭嫡母做主”这种话,竟从他口中出来了。
  若不是此刻正坐在堂上,一旁还有个季恒,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但显然没有。
  她看了看薛廷之; 沉吟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既然大公子说全凭我做主; 那我便替大公子做个决定; 挑个合适的日子,拜季先生为师吧。不知季先生是否要考校考校他功课与学识?”
  “这倒不必了。”
  季恒心里面自然有数。
  “夫人既然会因为大公子而向皇上进言请命,让皇上为大公子开了特例; 想必大公子之学识才华; 该已经得到了夫人的认可。即便不是天才,也应相去不远。季某能收大公子为学生; 该是捡了便宜才是。”
  这话说得很客气。
  事实上; 薛廷之的才华到底有几分; 陆锦惜是并不清楚的。只是想也知道; 这庶子心机深沉; 考虑良多; 若自己没什么把握; 也不会向她提出想要参加科举的请求。
  所以对于季恒此言; 她也没有反驳。
  一口气收下三个学生,不管是对季恒来说,还是对陆锦惜来说,这都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薛廷之没多留。
  陆锦惜先打发了他回去,只说待季恒在京中安顿妥当,改日到府中来了,再让他前去行拜师的礼仪。
  季恒这里,则是又与陆锦惜聊了一些琐碎。
  比如什么时候来府上教书,又在哪里教书,平日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或者季恒这边有没有什么忌讳……
  前后也没花多久,两刻左右,季恒便起身告辞。
  六年前他为赶考,已经来过京城,但毕竟不是本地人士,如今的住处都是潘全儿帮着找好的。
  他自也还要回去再整理一番。
  临走的时候,陆锦惜只道:“季先生在京中,若有个什么不便之处,只管差人来将军府通传一声。若是能帮的,敝府绝不推辞。”
  将军府是什么门第?
  换了是从前,季恒真是想也不敢想的。
  他听得出陆锦惜这不是什么面子上的客气话,心里自然有些感动,当下低低地应了一声,才往府外去。
  潘全儿本要去送,却被陆锦惜叫住。
  他有些疑惑:“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陆锦惜道:“季先生才从江南来,生活想必拮据。方才我与他谈的话,你也该听见了。去账房支够了束脩的银钱,给季先生送过去,另帮他料理些琐碎,切莫怠慢了。”
  “是。”
  潘全儿是知道陆锦惜很看重这一位先生的,自是毕恭毕敬地应了,赶紧跑去了账房,支领了银钱,又追着季恒去了。
  陆锦惜就站在中堂外的檐下看着。
  春日里,枝头都是新绿。这堂前的松柏,却依旧挺拔苍劲,与周遭的景致混在一起,莫名让人觉出一种奇怪的格格不入来。
  到底还是将军府。
  她看了一会儿,也想了一会儿,便伸手搭了身旁青雀的手,淡淡问:“车驾备好了吗?”
  季恒来访,本是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陆锦惜今早本只计划了要去翰墨轩,找一下印六儿,商量去陕西那边联系一下盛隆昌的事,现在却是耽搁了。
  她现在一问,青雀便答:“早备好了,也已经让人知会他了。”
  陆锦惜便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回东院重新收捡了一阵,这才登车出门,一路向着翰墨轩而去。
  印六儿早等了她多时。
  因她过来,这翰墨轩他干脆也不迎客了,只请陆锦惜楼上坐。
  她来谈正事,所以也不谈废话,只把盛隆昌的事情拿出来又问了几句,往深了了解一些,末了才道:“你能打听到陕西那一带边关商行的消息,可能联系到盛隆昌?”
  “这个简单。”
  印六儿往日在京城就是个掮客,黑白两道的关系都通,难免有几个路子广的外地商人。似盛隆昌这种曾经辉煌的大商号,他自然也能联系到人。但问题是……
  “您是真想与盛隆昌谈生意吗?咱们远在京城……”
  生意往来的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不是写封信就能成的。
  再说了,即便是人盛隆昌不怕,他们也不能说白白就把钱给扔进去了,看也不看一眼。要万一赔个底儿掉怎么办?
  印六儿这话说得其实挺隐晦,但陆锦惜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自己当年就是商场上打拼的,虽然时代不同了,可里面的道道是一样的。任何事情,任何人,都要亲自经手了,接触过才知道。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能坐享其成。
  “生意是肯定要谈的,只是我只想出钱,不想出力。这盛隆昌的大名我也算听说过了,留在陕西本家的盛宣老板是个靠得住的。你若能联系,不妨为我打个前哨,联系一番,就说我这里想做边贸的生意。他若有意,约个时间一见。”
  陆锦惜斟酌了片刻,这般说道。
  印六儿顿时有些惊讶:“您亲自去?”
  “我亲自去。”想也知道他在惊讶什么,可陆锦惜没当一回事,反而续道,“只是陕西与京城相距千里,舟车劳顿,我却是不可能亲自前往陕西,跑这么远。最好是他能来京城,或者找个附近的地方。”
  毕竟盛隆昌今时不比往日了。
  盛宣守在陕西做生意,要往外扩展本就很难。
  如今两国议和,最好的还是做边贸。但眼下的盛隆昌,尤其是盛宣这一支,一则不知两国边境是否能稳定,二则没有大笔的银钱,即便看见了商机,想要去做,可也有心无力。
  而陆锦惜,便是这心,便是这力。
  她递出橄榄枝,半点不担心盛隆昌不接。
  剩下的问题就是单纯的商业问题了——
  谈判。
  给多少钱,做多少事,利润又要怎么分。
  她端了印六儿奉上来的茶盏,将面上的茶沫拂去,而后才想起来什么,忽然道:“对了,我记得盛隆昌在保定也有商号?”
  “有的。”
  昨日递给陆锦惜看的那册子,就是印六儿自己誊抄的,他记得很清楚,陆锦惜一提,他就想起来了。
  “保定分号,恰好是盛二老板的。您是想去看看?”
  保定距离京城不远。
  陆锦惜琢磨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做生意的事情,尤其要看盛隆昌行商的能力,商号还是要去看看的。这一位盛二老板我肯定也要见见。你稍待片刻,伺候笔墨,我修书一封,你找人给我送过去。”
  “是。”
  印六儿与陆锦惜的接触实在不多,真要算起来,也不过是从宋知言那一封信开始的。初时以为不过就是深宅妇人,他还有些看不起。
  可到了眼下,就觉出那股子雷厉风行的劲儿来了。
  分明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往日可没听说过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刚议和的当口上,去做边贸,而且以一个后宅女流的身份与人交涉商谈。
  偏她自己还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到底是非常人做非常事。
  印六儿心里面虽然犯嘀咕,但不知怎的竟然想起太师府那一位顾大公子来,更想起了对方当时看自己的眼神。
  若没记错,这一位大公子管的可不就是理蕃堂吗?
  前后一想,顿时就通透了。
  难怪夫人底气这样足。
  脑海中念头转过了许多,可他手脚却不含糊,很快便让人将笔墨伺候了上来。陆锦惜当场便修书一封,将信用火漆封口,交给了印六儿,让他尽快去办。
  同时也差人将自己这边的进度告知了顾觉非。
  之后又在京城街道上逛了一圈,这才回了府里。
  接下来几天的事情也顺当。
  顾觉非那边只表示自己知道了,其余的没什么动静。
  印六儿则动用起自己的关系,叫人将信送往了陕西盛隆昌,交到了盛宣的手上。过了约莫八日,回信便送到了京城。
  一如陆锦惜初时所料,这一位处境艰难的盛老板对这从天而降的橄榄枝,有些惊喜,但同样存了许多的疑虑。
  对方没有贸然答应她什么,但同意了见面。
  毕竟是这么大的一桩生意,且陆锦惜开口所求不低,对方肯定也想见见她,才能做决定。
  见面的地点,自然是在保定盛隆昌分号。
  盛宣要从陕西赶来,舟车有劳顿,陆锦惜也要从京城过去,所以见面的时间定得很宽松,约在了三月底。
  面谈的事一敲定,消息便也给顾觉非递了过去。
  顾觉非吓了一跳。
  虽然早知道陆锦惜说要与陕西那边的商行合作,也早早给她介绍过了盛隆昌,可他没想到她竟然是要亲力亲为,还要亲自去跟盛宣见面。
  所以才收到她信展开一看,那眉头就皱了起来。
  三月廿三是陆九龄的生辰。
  借着为老大人贺寿的机会,两人在陆府后面的抱厦里见了一面。
  顾觉非穿了一身好看的雨过天青色,袍子上绣的也是雅致至极的绿萼梅,只是才见到她,那好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然后把她前几天派人送到他那里的信给取了出来,压到茶几上。
  “你要亲自去保定?”
  眉心里一道竖痕,他面上虽淡淡的,可神态间却带着几分不赞同。
  陆锦惜便落座在茶几另一侧的玫瑰椅上,浅紫的百褶裙在她坐下的时候,便荡出一片好看的波纹,像是柔顺的涟漪。
  闻得顾觉非此言,她眨眨眼一笑。
  “你觉得不好?可总得有人去看啊。理由我都想好,就说要去点禅寺上香祈福,住个两三日,也没人会怀疑。”
  大户人家外出拜佛是常见的事情,京城里到处都是,以此作为遮掩,可算得上十分合适了。
  陆锦惜只当他是担心外面的流言。
  可没想到,她这般解释之后,顾觉非那眉头非但没松开,反而皱得更紧了。
  她顿时奇怪:“怎么了?”
  顾觉非其实气不打一处来,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保定虽然距离京城不远,可你一介弱女子,独自在外会有颇多危险。更何况近来京城周边也不安生,山林里多绿林匪盗。说来你可能不知,今日匈奴的使臣刚走,为求安全不出差错,也都不从西北方向走,而是从京城西面出去,只为避开有匪患之地。你去保定,我不放心。”
  “我既不带钱,也不带物。”陆锦惜沉吟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这一行我是非去不可的。不过既然大公子说路上或有危险,那我出行时带些将军府的护卫,该也够用了。”
  “点禅寺距离京城不远,也是个安生地儿,你出门还要带护卫,能说得过去吗?”顾觉非凝视着她,无奈地一笑,“再说了,人多口杂,即便你把护卫带出来,那些人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别生意没谈成,平白惹出一堆祸事来。”
  哦。
  陆锦惜喝了一口茶,眉梢却微微地一挑,只不咸不淡地看着他,温温然道:“看样子,大公子已经有解决之法了。不如说来听听?”
  茶几上就一盏茶。
  今日见面是顾觉非先在这抱厦里坐着等她,旁人也不知道陆锦惜要来,所以也没上第二盏茶。
  可现在她看都没看一眼,就端起来喝。
  顾觉非忍不住提醒她:“这一盏茶是我喝过的。”
  “……”
  有一瞬间的尴尬。
  但陆锦惜是什么人?功力深厚,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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