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闲凉(妾本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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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妾本闲凉)-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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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没想到,这一位老大人竟然这样执着?
  这还担心他,怕他是借酒浇愁,来劝自己了。
  这一瞬间,他心底有些暖融融的感觉上来,可下一刻又觉得很冷,就连那入腹美酒所带来的温度,都无法驱走这一股寒意。
  看着手中被陆九龄碰了一下的酒盏,他笑了一下,便端起来一饮而尽。
  “还请老大人放心,觉非心里有数的。况且还有您提拔,我有什么可愁的呢?”
  “哈哈哈……”
  这话说得,陆九龄一下就高兴了起来,他自己也喝了不少,本就有些上头,这回立刻就把面前的桌案给拍了一下。
  “那是,好歹你也是老夫教过的,算名义上的学生。你爹这事儿做得不厚道,你甭担心,回头我便帮你骂他去!”
  顾觉非一下就听乐了,故作为难道:“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陆九龄半点没意识到这是个陷阱,听着顾觉非有阻拦之意,还硬要往下面跳,直接对着他一摆手。
  “哪儿有老子不让儿子当官的道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跟他是同窗,出不了事,你甭担心,包在我身上。”
  说着,他还又给自己倒了一盏酒,颇为豪气地一饮而尽。
  顾觉非看着,没作声,心里却是思量起来,也不知这一位老大人是来劝酒了,还是来喝酒了。
  “老大人您也少喝些吧。”
  “哈哈,没事,一把老骨头,身子还算康健。”陆九龄不当回事,笑得开心,“我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难免多喝两杯。”
  “哦,有喜事?”
  顾觉非眼皮莫名地跳了一下。
  陆九龄也不瞒他,只是毕竟不好让太多人听到,所以略压低了些声音:“我家那闺女,就要改嫁啦!正托永宁长公主帮忙相看相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呢。”
  竟是这件事?
  顾觉非眼皮又跳了一下,一下想起自己上次在永宁长公主面前毛遂自荐时,对方的反应,暗里不很痛快起来。
  “是吗?那还真是一件好事,恭喜老大人夙愿将偿了。”
  “还是你了解我!”
  陆九龄是真高兴,先才跟永宁长公主聊过,对方对此也是十分支持的。看来,自家女儿改嫁的事情,即便将军府不同意,那也不是大事。
  “反正此事若成了,那才算是了了我一桩陈年的心愿。哎,说起来你这年纪,也是时候成家立业了吧?怎么样?有没有看中哪家的姑娘呀?”
  姑娘?
  顾觉非一面想着自己要对陆九龄说实话,会不会吓住他,一面却摇了摇头,笑着道:“姑娘的话,倒是没有看中哪家的。”
  他看上的,是别家的妇人。
  这言外之意,陆九龄是不可能听出来的,听顾觉非这么多,还为他忧虑:“你这样也不对,眼光太高了不好,过日子嘛,品貌性格都要看的。总不能以你的标准来挑姑娘,这样天底下可没几个姑娘能配得上你。”
  不,有还是有的,只是人家不愿意。
  不仅不愿意,人还只想睡了走人,半点不想负责呢!
  说起来也是奇怪了,陆九龄这么个一根筋的实诚性子,怎么偏偏养出陆锦惜这么个妖孽来?
  顾觉非想到这里,其实是有些纳闷的。
  只是当着陆九龄的面儿,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于是道:“老大人这可是误会我了,觉非眼光虽高,可也不都是旁人配不上我。也有觉非所钟情,而人瞧不上我的。”
  “什么?”这话可把陆九龄吓了一跳,酒杯一放便诧异地脱口而出,“连你也瞧不上,哪家姑娘这么眼瞎呀?”
  “咳……”
  喉咙里的酒差点岔了,顾觉非是真没想到这一位“未来”老丈人这么瞧得起自己,想笑又觉得不很合适,只连忙咳嗽了起来。
  陆九龄还不知道自己说的“眼瞎姑娘”就是自家的,见他竟像是呛着了,忙上来帮他顺气儿,半点没有高官和长辈的架子。
  “悠着点,悠着点,还指望着你回头来礼部帮我呢。”
  这一老一少两个,一个是一心赤诚什么也没多想,一个是肚子里藏了一万心眼子,便不是个心怀的,那手段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可这下倒好,三两句就打成了一片。
  旁边人看着,怕不知道的还当陆九龄是顾觉非他老丈人呢,这样格外地照拂着。
  永宁长公主刚跟皇上喝过一杯,正想着离席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吹吹风,醒醒酒。谁想到艺一起身来,竟就看见了顾觉非跟陆九龄坐一块儿喝酒!
  这一下,眼皮一跳,脚下不稳,险些就跌了一跤!
  当初顾觉非可是在她面前自荐过的!更别说后面还心怀鬼胎地收了薛况那遗腹子为学生!
  他这点心思,她哪里能看不清楚?
  简直昭然若揭!
  现在竟然不声不响就跟陆九龄坐一块儿去了,看着一老一少竟然还很聊得到一块儿去?
  永宁长公主虽不是事事都往坏处想的那种人,可这对象是顾觉非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她只觉得,顾觉非心里一定在打算着什么。
  近日陆九龄可也提过让陆锦惜改嫁的事情,好请自己帮忙谋划几分呢。他也算是看着顾觉非长大的,对这一位顾家大公子从来都是赞誉有加……
  可不敢叫他老跟顾觉非坐一块儿!
  别说顾觉非那心思比海深,就是原本他什么目的也没有,永宁长公主也不想让陆九龄对顾觉非印象太好。
  心思这么一转,她脚步便也跟着转了方向,竟然向陆九龄那边走去了。
  “陆大人,怎么在这里喝酒呢?”
  面上挂了几分笑容,同时暗含警告地瞥了一旁没吱声儿的顾觉非一眼,永宁长公主脚步停了下来,就站在两人面前。
  陆九龄没想到永宁长公主竟来招呼自己,一时有些惊讶,愣了一下,才挂满笑容地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就是看让先在这边,想起点事儿,来跟他说说。”
  “哦……”
  永宁长公主听着,只觉得心底警铃大作,暗骂一声顾觉非阴险卑鄙,连眼角都微微抽搐了一下,才想到了接下来的话。
  “我见您在他们这一群里面,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呢,所以来看看。如今看没事就放心了。您啊,也别在这里坐太久,那边还有礼部的同僚们在等您呢。”
  “不妨事不妨事,也没坐很久。”陆九龄浑然没听出永宁长公主言下之意,只当是这一位长公主人好,关怀自己,心里还有些感动,“跟他们都喝过一轮了,倒是让先这里,我是始终替他鸣不平啊。您说,太师大人怎么这样?这事儿做得可实在不厚道。”
  永宁长公主一听,头都大了。
  她半点没想到,陆九龄竟是真心实意地为顾觉非鸣不平!这胳膊肘简直拐到别人家去了!
  再一看旁边顾觉非,一直没说话,可听见陆九龄这一番言语之后,他只端了那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脸上那笑意……
  嘶!
  虚伪!
  虚伪透了!
  永宁长公主只觉得整个人都不是很好,连面上的笑都不是很挂得住,心里骂了顾觉非一千遍一万遍,转头来对陆九龄还是和颜悦色。
  “这事儿您还得问老太师去。诶,太师大人也来了?”
  她说着,便转头一看,谁料竟然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原本坐在上首位置的顾承谦走了过来!
  他应该也是在那边喝酒,偶然瞧见了这边的情况。分明腿脚并不利索,可走过来的时候,那速度竟然不慢,像是含着什么怒意一样。一章皱纹满布的脸上,颜色铁青,嘴唇也紧紧抿着,看着有些吓人。
  陆九龄听见永宁长公主声音,这才抬头来看,果然看见了顾承谦。
  只是见他面色不大好,他就有些奇怪:“顾老兄怎么也过来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
  顾承谦与陆九龄乃是素来交好的,有脾气也不是对着这一位好友,所以说这话的时候还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但看向顾觉非的时候,那一双老迈的眼底,就没有半点温度了。
  顾觉非当然看见了,只是心底那一股荒谬的感觉又生出来了,一面觉得悲凉而且讽刺,一面又觉得好笑。
  从永宁长公主到他这亲生父亲,个个防他甚于防贼!
  不过是坐在这里与陆九龄聊了两句,还没说什么呢,他们便紧张成这样;不知他日真要谈点什么了,他们到底会是什么脸色?
  陆锦惜啊陆锦惜……
  是他的缘,也是他的劫,可惜偏偏是个“瞎了眼的”,而且一点也不蠢,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骗回家的。
  他想着,只淡淡回视了顾承谦一眼。
  面对着比自己官阶高不少的、甚至是他亲生父亲的顾承谦,他竟然就坐在那儿,半点没有起身的意思,更没有开口称呼过半个字。
  若不是知道,只怕还以为爷俩是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的政敌呢。
  永宁长公主看了,心里面也莫名有些难受,暗叹了一声,却也无能为力。
  顾承谦却是早在顾觉非扬言说要娶陆锦惜的那一夜,就已经彻底对这个长子失望了,他不招呼,他也懒得搭理,只当是个没三两句话交集的陌生人一样。
  当下,只伸手把陆九龄给扶了过来:“远远瞧见陆兄,忽然想起你我也许久没一起喝过了,不如过来,喝上两杯。”
  “哎,这正好!”陆九龄一听,便拍了一下手,一面回顾承谦,一面跟顾觉非说话,“我还真有点话憋不住想要跟你说道说道呢。让先啊,你可记着别再喝了,我跟你爹聊聊去。”
  顾觉非挂了满面的笑,起身来对他拱手:“还请老大人放心,觉非谨记,不敢再喝了。”
  从仪态,到神情,到语气,真真是芝兰玉树,挑不出半点的错儿来。
  陆九龄看了是打心底里赞叹,摆摆手走了,转头还跟顾承谦夸:“哎,顾老兄啊,能养出这么个好儿子,我是真羡慕你呀。”
  顾承谦回想那场面,却觉得心里针扎一样,连话都说不出来。
  两位老大人一道走了,没多一会儿就回了他们自己的席上。
  旁人见了,只觉得礼部这一位以前不很起眼的陆尚书,行情忽然就走俏了,顾大公子跟他说话也就罢了,没多久永宁长公主也来了,现在连顾太师都亲自来跟他一道走!
  奇了怪,这朝中是出什么大事了了吗?
  许多人看了不明白。
  但站在原地的永宁长公主和顾觉非,却比谁都明白。
  人一走,永宁长公主脸上那笑意便渐渐隐没了,只用那一双有些深沉的眼眸,注视着他,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警告:“顾觉非,顾大公子,你一身都是罪孽,可让陆老大人安享晚年吧。若叫他知道你当年做过的事情,又让他叫他如何看待太师大人?”
  毕竟,顾觉非是当年含山关一役真正的幕后黑手,说是“始作俑者”也不为过。
  是他算计死了薛况,让他殒身沙场,尸骨无存;也是他让陆锦惜死了夫君、守了寡;更是他,让将军府那几个孩子年纪小小就没了父亲……
  陆九龄固然欣赏他,可若得知这一切,知道是他让自己的女儿受苦,还能容得下他?
  永宁长公主觉得,只怕不会。
  她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也不觉得顾觉非会猜不到这当中的因果联系。可她没有想到,听完了她这一番话,他竟然笑了。
  “如何看待?陆九龄好歹是个是非曲直分明之人,我看他高兴还来不及。长公主只怕是杞人忧天,担心得太多了一些。”
  “你!”
  她素知顾觉非能言善辩,只是寻常很少与人争论,可没料想过有一日自己竟会亲身体验到被他讥讽的感觉!
  这一时间,竟都忘了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
  顾觉非却没管那么多了,向她一拱手,丢下一句“我想做的,你们拦不了”,便笑了一笑,转身便朝席外走去了。
  永宁长公主站那儿,被他气得胸膛起伏。
  这一瞬间,竟觉得顾觉非实在可恶至极!
  她哪里能想到顾觉非在想什么?
  寻常人若知道是他让自家女儿守寡,必定恨毒了他;可陆氏的悲剧,根本原因就没在顾觉非的身上。
  薛况之死,是他所为;可陆氏的遭遇,却源于皇上,源于薛况!
  只三两句言语间,顾觉非就能感觉出陆九龄对薛况十分不喜。
  纵使他名声赫赫,在外人眼中乃百战不殆的镇国大将军。可在陆九龄眼底,就是个“不知廉耻”的“武夫粗人”,是正妻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养了胡姬做小妾,还把庶子带回来给自己女儿没脸的王八蛋,是那个冷落自己掌上明珠叫她受内宅之苦的薄情汉!
  那模样,就差没撵到薛况衣冠冢前面,指着他牌位骂了。
  怕是薛况死的时候,他出于家国大义惋惜了几句,可私底下未必没有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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