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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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快醒醒-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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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荀府门上,侍从递上名刺一问,阍人却说小郎君不在家中,昨日一早往天宁寺去了。
  天宁寺正是荀公子十年来修行的地方,去城一百五十里,有一半是山路,坐马车差不多要天一夜,董晓悦一听都快哭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昨天又是骑马又是坐车,睡了一觉浑身骨头仍然像散了架似的疼。
  “打听打听他去天宁寺是什么事。”
  侍从得了令,再去向阍人打听原委,半晌没问出个所以然,这些世家的仆人训练有素,嘴都紧得很。
  董晓悦情急之下干脆撩开车帷,提着裙子跳下车,亲自上阵。
  阍人一见长公主殿下亲自出马,赶紧跪下请罪,不好再一问三不知,半遮半掩地说了个大概。
  原来荀延回家当晚就挨了荀茂一顿笞杖,第二日日中便坐上马车往寺里去了。
  董晓悦一听大惊失色,该不会被打得万念惧灰,一气之下出家去了吧?
  不过那阍人也是道听途说,详细的情形无从知晓,他只知道小郎君确实去了天宁寺。
  董晓悦回到车里,越想越觉得荀延那德行做得出来削发出家的事,难道过关条件是阻止他出家?
  她心如电转,觉得完全有这种可能——出家就是抛弃了红尘俗世,影视剧和小说里遁入空门都不算好事,鲁智深啊,贾宝玉啊。。。。。。就算不凉也得掉一大堆金叶子!
  想到这里,董晓悦顾不上屁股疼了,忙叫两个侍从回去整理行装,安排侍卫,自己轻车简从先出城——自己赶出去的面首,含着泪也得追回来。
  董晓悦带着仆从侍卫,星夜兼程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个中辛酸痛楚难以言表,在晨曦中听见寺庙钟声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了。
  马车停在山门前,侍女们要张罗步辇,董晓悦摆摆手:“不用。”揉了揉酸胀发麻的腿脚,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车。
  天宁寺不愧是名刹,四周景色山明水秀,令人心旷神怡。
  董晓悦一行向守门的寺僧递上名刺,说要找荀家公子,那看门的小和尚不知道什么荀公子,为难地道:“寺中带法修行的俗家弟子有好几位,皆以法号相称,并不知俗家姓氏。”
  “那就劳驾带我去见你家主持吧。”董晓悦想了想道,她记得荀延的师父就是天宁寺主持。
  那小和尚面露难色,迟疑了片刻道:“主持正为新受戒的俗家师兄剃度,有劳檀越随贫僧入内稍等片刻。”
  听见剃度两字,董晓悦耳边轰的一声,后面的话都听不见了,提着裙子就往里面冲。
  小和尚抓了抓光秃秃的脑门,想不通这看起来病恹恹的女檀越,怎么忽的仿佛吞了大力丸一样龙精虎猛,只好跟着追过去。
  虽然是名寺,这天宁寺占地面积却不大,过了山门,进了寺门,眼前是一座高耸的浮屠塔,佛塔四周一圈佛殿,和后世前塔后殿的格局不太一样。
  正对着门的佛殿中传来佛乐和诵经声,董晓悦往那儿一瞧,透过大敞的殿门看见一个穿青衣的男子披头散发,背对她跪在蒲团上,身边站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两旁则是观礼的众僧,念经的念经,敲木鱼的敲木鱼,奏乐的奏乐。
  老和尚一手拿剃刀,一手拽着男子的一绺头发,正要下刀。
  说时迟,那时快,董晓悦大喝一声“等等”,趁着老和尚纳闷迟疑的当儿,扑上去劈手夺过剃刀:“他不能出家!他尘缘未了!”
  那青衣男子转过头来,困惑地看着董晓悦,用粗嘎的嗓门儿道:“敢问檀越,在下与你有何瓜葛?为何阻拦我皈依佛门?”
  董晓悦这才看清楚他的脸,四方脸,卧蚕眉,大小眼,压根不是荀面首。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董晓悦面红耳赤,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抱歉。。。。。。认错人了。。。。。。”
  说着把剃刀还给老和尚:“您请继续,您请继续。”
  老和尚年事以高,刚才差点被她那手飞身夺刀吓出个好歹来。他接过剃刀,擦擦脑门上的虚汗,行了个单掌礼:“这位檀越是。。。。。。”
  观礼的人群中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董晓悦心肝一颤,循着那熟悉的笑声望过去,只见一身白衣戴着蝉翼纱小冠的荀子长翩然越众而出,走到董晓悦身旁,对着老和尚以及那受戒的俗家弟子道:“这位檀越是我的尘缘。”


第68章 美梦
  荀延把他的尘缘带到殿后一处僻静的禅院里; 毕竟是一国长公主,兴师动众跑到僧寺的事还是不要闹得人尽皆知的好。
  禅院花木扶疏,房舍古朴; 透着股写意的性冷淡。
  董晓悦大庭广众之下热血沸腾; 什么话都敢说,此时有了私下里共处一室的机会; 反倒近乡情怯; 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好垂着眼睛; 假装在仔细看荀延煮茶。
  荀子长煮茶很有一手; 姿态端庄,动作优雅又娴熟,简单粗陋的陶器在他瓷白修长的手指间,倒成了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清风徐来,把草木青香送入帘中,合着茶香和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檀香气息,清淡悠长。
  荀延拎起小茶铫,倾身过来; 往董晓悦身前的茶碗里注了七分满; 不经意似地抬眼; 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片刻:“殿下清减了。”
  其实他自己也瘦了不少; 眼窝越发深了,目光显得深邃。
  “还好……”董晓悦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想起自己赶了一天一夜的路; 还顶着一张隔夜面孔,不由自惭形秽,捧着茶碗,装作专心喝茶,聊胜于无地挡着半张脸。
  “殿下怎么到天宁寺来了?”荀延突然问道。
  董晓悦冷不丁被一口茶呛住,偏过脸捂着嘴一阵咳嗽,眼眶鼻子都都咳红了:“昨天早上我去你府上找你,听说你来了这儿……”
  “师兄剃度,我来观礼。”荀延解释道,却没顺水推舟地问她找自己做什么。
  董晓悦用指尖敲敲茶碗,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道:“我和林珩的婚事取消了……”
  荀延不置可否,撩起眼皮看她,眼里微有困惑,仿佛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董晓悦脸一红,补上一句:“我就是说一声……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这就把尴尬的话题带了过去,董晓悦和林珩的婚约是板上钉钉要解除的,可她要拿荀延怎么办呢?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毫无思路——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过关,怎么出梦。
  “原本打算午后启程,”荀延浅浅地笑了笑,“殿下难得来一回,不妨留两日,这儿虽不是什么名山大川,林泉小景倒还有些可观之处,寺后一片杏花开得正好,殿下来得巧。”
  董晓悦没什么游山玩水的兴致,不过让她当天再坐马车上路,估计得死在半路上,便点点头道:“那就叨扰了。”
  一碗茶汤见底,荀延便告辞道:“这禅院是在下的居所,殿下若是不嫌弃,就在此下榻罢,被褥都是新换的,山寺简陋,还请殿下海涵。”
  这院子虽然不大,但环境清幽,且与寺庙僧房隔着一片竹林和一堵石墙,把门一锁便自成一片小天地。虽说清修不能过分奢侈,但荀公子的待遇还是与众不同的。
  “这里很好,”董晓悦忙道,“我占了你的院子,你住哪儿?”
  “有劳殿下挂心,在下找间闲置的僧舍便是。”
  荀延说着替董晓悦又斟了一碗,却没往自己碗里添,撂下茶铫子:“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董晓悦有些失落,不过没什么理由留他,只得起身把他送到院门口。
  不一会儿有知客僧提着食盒来,董晓悦吃了几口素斋,回房狠狠地补了一觉,一直从下午睡到第二天清晨。
  荀延像个尽职的地陪,带长公主赏了杏花,看了山泉,两人在禅院里一起用了斋饭,便整装打算启程。
  临出发前,董晓悦对荀延道:“叨扰了两天,我去向主持道声谢。”
  荀子长点点头:“师父这会儿应该在佛殿诵经,我叫人带你去。”
  佛殿中烟雾缭绕,平静无波的诵经声和木鱼声在高旷的佛殿中回响。
  主持圆觉大师跪在蒲团前,上方是一尊巨大的坐佛,面目慈祥,秀骨清像。
  肃穆的氛围让董晓悦这个坚定的无神论者都生出了敬畏之心。
  圆觉大师听到脚步声,放下木鱼,站起身来,转过身向董晓悦行了个合掌礼:“檀越。”
  董晓悦忙还了一礼:“大师,我来向您道个别,这两日多有叨扰,还搅了高徒的受戒礼,实在抱歉。”
  圆觉大师须眉皆白,一张脸圆润饱满,慈眉善目而喜气,看着十分可亲,他笑着道:“无妨无妨,檀越不必介怀。”
  董晓悦道完谢便打算告辞离去,不想那主持大师又道:“小徒顽劣,言行无状,往后有劳檀越多担待。”
  董晓悦正要点头答应,忽然觉得这话怪怪的,这是把徒弟托付给她的意思吗?说好的出家人四大皆空呢?
  圆觉大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董晓悦感到两道慈祥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把她那点小心思照得一览无余。
  “檀越,请恕贫僧多言,”主持又道,“幻梦一场,太执着于虚实对错,反而不得自在。”
  董晓悦心里一动,踌躇片刻,忍不住问道:“大师,我能请教你一事吗?”
  “檀越但说无妨。”
  “怎么才能把一个人从梦里唤醒?”
  “是噩梦还是美梦?”
  董晓悦想了想,不好意思地道:“美梦。”
  圆觉大师捋着胡子爽朗地笑起来:“世人只怕美梦易醒,檀越何须忧虑醒不过来?”
  董晓悦咀嚼着他话里的深意,主持接着道:“檀越是个有佛缘的人,贫僧送你一句话,尽诸有结,心得自在,檀越不知该往何处时,不妨问问自己的心。”
  董晓悦听得云里雾里,圆觉大师夸她有佛缘真是太抬举她了,不过最后一句话倒是让她十分受用。
  出了佛殿,迎面看见在浮屠塔下等候的荀延,董晓悦的心变成了一只小麻雀,恨不得从嗓子眼里扑棱出去。
  她暂时忘了金叶子,忘了过关条件,甚至忘了她身在何处,她的心牵引着她过去。
  当着僧侣和侍从们的面,她上前握住荀延的手:“走吧。”
  荀延一愣,旋即把她的手攒在手心,回头往大殿的方向回望一眼,仿佛看到老和尚狡黠的笑容,他忍不住一弯嘴角,今年元旦得多捐点香油钱了。
  ***
  林甫在自家山中打猎被老虎咬死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到一日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林中书位高权重家大业大,这一死不知多少人和事受了影响,不提朝堂的格局天翻地覆,单说林家那十几个儿子为了分家闹得不可开交,几乎每天都在为街谈巷议输送新鲜的素材。
  林家众子女经过几轮合纵连横,大致分成两个派系,一派以林家嫡长子林大郎为首,另一派则惟林二郎马首是瞻。
  前一派一口咬定林甫是被林二郎害死的,因为事发时只有他们父子俩在场,这理由着实牵强,可他们纠住一点闹得沸反盈天,死活拦着不让亡父尸身盖棺落葬。
  最后还是皇帝看不下去,派了大理寺卿带着仵作去查验,证实他千真万确是被猛兽抓死的,林中书的遗体才侥幸没有烂在灵堂里。
  林二郎和长公主的亲事当然也是舆论中心,全京城的官民都在翘首等着看长公主作何反应——是等满二十七个月孝期结束,还是等风头过了悄悄解除婚约,另觅良缘。
  结果林甫下葬后第二日,一身缟素的林二郎便去宫中面见天子请求解除婚约。
  皇帝虽则遗憾惋惜,到底不舍得亲妹子再等上近三年,问过长公主的主意,便允了。
  姻缘路崎岖险阻的长乐长公主惹来无数人的同情,也有不少人暗中讥讽林家苦心经营多年,终究没有攀龙附凤的命。
  不过不出一个月,京城人民发现自己的同情心喂了狗——荀家找了大媒去提亲了。
  长公主一改举棋不定的作风,两家人一拍即合,闪电一样把纳彩到请期的几个步骤过了一遍,将婚期定在立秋日——按照礼俗婚礼一般都在冬春举行,但是要这对大龄青年再等上半载实在不人道,皇帝便让太史令找了点玄学依据,给他们破了个例。
  一入五月,气候一天比一天热,荀延似乎也受了天气的影响,心里火急火燎的,婚期越是临近,那股焦躁便越发难以忍受。
  这天旬休,他照例拿着把算筹算来算去,仿佛多算几次能感动天地,让他的新娘子提前过门似的。
  可惜算来算去还是那几日,荀延懊恼地把算筹往案上一掷,从冰盘里拿起块半融的冰块,敷在下嘴唇里侧的燎泡上。
  就在这时候,书僮进来禀报,有人自称林家奴仆,送来一份礼物。
  不年不节的送什么礼?他和林家人很熟么?非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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