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重生之苓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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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重生之苓娘传- 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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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道庆四年,丹朝的春天来得又早了些。仅仅是二月初至,金陵城内外便草长莺飞,春光遍地了。
    春天来临,按照中原人的习惯,自然是要一家大小换了薄薄春衫,高高兴兴踏青去的,今岁谢丞公兴致极好,早早便安排下了这件事,一待二月初十、朝廷休沐,清晨就出发往青波河去了。
    朝廷逢十休沐,所以这一日出来踏青的人家也特别多,从丞公府出门一直到城外十里,车马行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在青波河边下了车来,华苓仰头看了一圈,青山环碧水,蓝天似穹庐,色彩斑斓的无数风筝高飞,目之所见,人人都欢快得紧。
    有些人干脆就是什么也不做,只在河边寻一块略略平坦的地方,坐躺下来,咬着青嫩嫩、刚刚长起的草茎儿看一日蓝天。
    其实中原人也有狂欢节的。
    ……
    丞公家的大大小小很快在河边占了一片地头,摆开了阵势,丞公爹饮茶,娘子们在河边散步放风筝,郎君们走得更远,若是见了相熟的朋友,就寒暄一二,或是干脆在一处作乐。
    华苓在河边挑着掐了一束野花,正在看金瓶给她编花环的时候,卫羿骑着马亲自来了,当先就朝谢丞公禀告道:“岳丈大人安康。师父回了金陵来,如今正在城外路边。老人家说道,多年未见谢九,令羿领了谢九去与他看上一看。”
    “啊,药叟他老人家回来啦。”华苓扔了花跑过来。
    谢丞公淡淡地看了小女儿一眼,斥道:“在外人跟前还不庄重些!”
    “哦,知道了爹爹。”华苓立刻笑嘻嘻地挪过去给谢丞公倒茶。
    卫都尉笔直地立在岳父大人跟前,目不斜视。但卫都尉用眼角余光看见了,谢九今日穿的是浅碧配松花色的齐胸襦裙,春衫窈窕,真是好看。
    岳父大人的眼神很犀利,即使身经百战,卫都尉也不敢造次,不敢有一点不庄重出来,否则丞公定然是要将他一顿批评。不仅如此,还很可能顺便就不许谢九与他去见药叟了,卫都尉对此十分清楚。
    他自然是很希望可以领谢九去给师父看一看的,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总之卫都尉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单独与谢九在一处的时候了。
    可以牵着谢九的手行走的那种‘单独’。
    谢丞公神情似笑非笑,上下把卫羿看了看。这小子也算得死心眼了,说是要订九娘,还真就守了这许多年,平日里看,也是不曾沾染过花烟柳色的。为人也算上进,晓得磨练实力,麾下几千军士在富庶的江南驻扎几年,军中规矩也还算严明。但即使有这加分项,当爹的也不可能看女婿千好百好的,现下还轻飘飘地来了,想要领走他的女儿?!简直不能忍。
    谢丞公张口便道:“药叟长途奔波至此,想必已是风尘仆仆,十分疲倦了。他是老顽童,想法最是出奇的,你为人弟子的,又怎能不多劝着些。赶紧回去了,领你师父归家去梳洗沐浴,好生歇息罢,随后我自然打发人携礼登门慰问于他老人家。”
    完了威严地一摆手,道:“时候不早,卫五这便去罢,莫教老人家一顿好等,这就是你的不孝了。”
    岳父大人如此一番话,句句在理,卫羿竟是想不出如何反驳。一时站在那里跟个柱子似的,只是没有声音。
    华苓默默地笑了。若是平时在府里,卫羿来叫,她随随便便领一群人,也就去了,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回自己出门去玩。但今日有爹爹在,按照丞公爹的性子,是不可能叫她离开视线的跟着一个年轻郎君去玩的,这随随便便就能叫他挑出上百个责备人的理由来。
    任何时候,都不要尝试挑战一个挑剔模式发作的爹的威严。
    看见卫羿朝她看了一眼,华苓赶紧清了清喉咙,说道:“卫五哥,药叟他老人家如今身子骨可好?舟车劳顿,定然是辛苦的,劳卫五哥也为我转达一声问候。”
    卫羿说:“师父身体仍好,阿九放心。”
    华苓瞄了爹爹一眼,接着说:“今日是多有不便,不能去见药叟了,对不住了卫五哥。等我空闲下来,一定听爹爹的话,带着礼物去探看药叟他老人家。一别许多年,我也想他老人家得很呢。”说着一福身,朝卫羿浅浅一笑。
    谢丞公面色稍霁。
    卫羿站了站,拱一拱手,干巴巴地朝谢丞公道:“如此,岳父大人,阿九,羿这便先行告退。”于是转身,也就这么走了。
    在年轻的卫都尉离开之后,谢丞公说:“来见岳父竟是两手空空,小子忒是无礼!”语气必须是各种看不上、各种鄙视的。
    华苓又给丞公爹续茶,笑眯眯地附和道:“竟是无礼得很呢,爹爹骂得是。”心想卫羿这种不懂来事的女婿,恐怕这辈子也无法讨谢丞公喜欢了吧……
    ……
    七娘扯着风筝线,将她的青燕风筝放得极高极高。天高海阔,仁怀舒畅。
    王磷与朱兆新一道走了过来,王磷当先便道:“谢七,你的风筝放得极高啊,可真厉害。”
    七娘面色淡淡地看他俩一眼,淡声应了:“多谢赞誉。此处狭小,我家兄长都在前方。”换言之,请两位不要在跟前碍眼了。
    朱兆新如今大了也沉稳了,但其实脾气本质未改,最是讨厌这种冷淡清高式的语气,当下就踢飞了脚下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直接踢进了河里,发出‘咚’一声巨响,浪花一片,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完成了这一脚,朱兆新才大咧咧地说道:“谢七,都这许多年了你这性子怎的还跟你那哥哥一模一样,直是讨人厌烦!”
    七娘冷冷地说:“我也不叫你来粘着我。你厌烦与我何干。”
    朱兆新大声说:“大家伙儿都是笑的,就你一个臭鼻子臭脸好意思?”
    “滚罢。”七娘高高昂起头,只说了两个字。
    “谢七你竟敢叫你朱大爷滚!”朱兆新气炸了,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
    王磷用力将朱兆新推开,小声警告他道:“是兄弟的就给我闭嘴罢。走远点,我有话与谢七说。”
    朱兆新是很讲义气的,挑衅地看了七娘一眼,吊儿郎当地踢着河边的石子儿走开去了。
    “菁妹妹。”王磷呼道。
    七娘慢慢将风筝线卷起,淡淡看他一眼。“有话你就说罢,我听着。”
    河边风大,着一袭鹅黄长裙的谢七娘就好似景致中最淡的一笔,也是最美的一笔。王磷默默地看着她,眼神有些苦涩。他说道:“菁妹妹。过几日,我要与姚家女订亲了。父亲和母亲都想我娶她……”
    “嗯。”青燕风筝坠落下来,七娘走上两步,将它仔细地收在手里,然后才朝王磷点了点头:“恭喜王三哥。”
    王磷眼神有些失望,有些受伤。他低声说:“亲事实未订下……”
    七娘眼神清澈,淡淡看了王磷一眼。小时候王磷便是最整齐俊秀的郎君,大了更是长身玉立,剑眉星目,书卷气满身,俊秀极了。
    七娘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道:“王三哥,伯父伯母待你是极好的,你是家中嫡长,总有担当,姚家姐姐人也极好,想必是好姻缘。”
    七娘也不恋栈,福一福身,往娘子们那方回去了。
    王磷呆站在河边,朱兆新不耐烦地走了过来,说道:“有甚心烦的,谢七这等恶婆娘,若是娶在家中,怕是睡觉也睡不安稳,正好我也听说那姚家娘子貌美又贤淑,不是正合适你。”
    王磷低声怒道:“你甚也不知,莫要在此胡说!”
    朱兆新不耐地说:“若你真想娶谢七,硬要也是要得来的。”
    王磷眼神落寞:“我娘不愿她为媳,甚至以绝食相逼,她生我养我,我如何能大肆忤逆于她。”
    “怪不得谢七那恶婆娘不理会你!想做而不敢,王三你还是多听爹娘的话罢。按我说的,怕是你也降不住那恶婆娘!”朱兆新鄙视又可怜地拍了拍王磷的肩,很快兴冲冲地转移了话题:“别说那些个劳什子废话了,我等还未到河边,五哥就回去了,真是可惜!明日我们到卫府去,叫五哥一道作耍罢!”
    王磷眼神忧伤。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到此

  ☆、第145章 关于子嗣

145
    二月初十的踏青郊游;谢府一家人都玩得很愉快。然后第二日,大郎做主;带着妻子和华苓、七娘;还有备好的礼物到卫府拜见药叟。
    华苓知道大郎如今是极忙的,每日里事务无数;愿意抽出一日上门拜访药叟;其实首要的,都是为了请这位医术高妙的老医者给初孕的凤娘诊一诊脉。虽然在人前十分恪守礼制,但府中诸人也看得出来;大郎和凤娘之间是相谐的;一主外一主内,就像太极图的两个半圆;配合得十分完美。
    这大概已经是世家婚姻最难得的状态,两夫妻之间很有情分,对彼此需要承担的责任十分清楚,再加上能力十分互补,让家里一直保持着和睦的、向好的家庭气氛。
    大郎越成熟就越内敛,该做的事样样都会做到,只是越发看不出他本身的一些个性来了。华苓甚至觉得,她看不出大郎实际上有多喜欢凤娘。大概这也是世家郎君最常见的状态。对手上负责的家族产业很是上心地经营,对上面的父亲、下面的弟妹、族中的叔伯、兄弟,应份关照的也都关照,桩桩件件都周到。
    在显圣二十二年到道庆三年这段时间里,前二三年江南道先旱后涝,受灾严重,大郎在这段时间里展示了他足够沉稳的性情和魄力十足的作风,如今大郎在族中很受族人看好,年轻族人中,甚至有一大半都希望由大郎来接任下下任的丞公,这都是他用好几年来,兢兢业业在江南道的经营换来的。
    这样多的事情,不是有两夫妻一同承担、一同处理的话,真正是沉重得要压死人。
    大概,在人要将大多数精力用于担负责任时,他本身的‘个性’就不太重要了,这个国度的家族所希望的,子弟‘应当’成为的样子都是相似的。
    希望他成为‘完美的人’。
    华苓问大郎道:“大哥,平日里事务这样多,会不会觉得太过疲累呢。”
    说话的时候,两兄妹正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金陵热闹的街道上。
    大郎诧异地看了华苓一眼。小妹妹今日也穿了一身圆领袍子,发束金镶玉扣,看着就是唇红齿白的年轻郎君,还吸引了街市上好些年轻轻的小娘子的目光。大郎笑了笑,只是说:“若小九是弟弟,定能帮轻爹和哥哥不少,哥哥也不知会多高兴。”
    华苓明白他的意思,这也真是个谁也避不过的问题。因为是女孩子,总是要嫁到夫家去的,所以即使让她接手家族中的事务,到出嫁的时候她依然是要交回族中的,因为按照现在的律法规矩,出嫁女就是属于夫家的人了,绝没有将重要的家族资产交给外人打理的道理。
    当然,女孩出嫁之前都还是家里人,只是,这样年轻的女孩子,有几个能真正帮到父兄什么呢。所以,女孩还在闺中的时候,还是娇养着罢了。
    华苓自己,其实也一直避免触碰这个问题,她做得最出格的就是给父亲和兄长一些意见罢了。但她依然会觉得很不是滋味,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谢家人呀。至于卫家?现在她根本不知道卫家是什么样的。
    大郎看她表情不乐,笑道:“小九又想到哪里去了?”
    街边有小僮儿挽着菜果篮子叫卖,拉长了声音喊的,声音清脆而悠长。
    华苓闷闷地说:“没甚事。”
    大郎想一想也就明白了,朗声笑道:“小九何必不乐。小九已经帮了大哥许多,谁家妹妹像我们家小九这样有想法?世上有男子便有女子,谁都是人,这话竟是小九你自个儿说过的罢?再者,在大哥看来,为女子是极好的,头上有天,在家中有爹爹、哥哥与你倚靠,出嫁了也有丈夫与你倚靠。”
    凤娘挑开了马车的帘子,探出半张妩媚面容来,似笑非笑看了大郎一眼,说道:“郎君说为女子是极好的,不若下辈子你为女来我为男,凤娘也能为郎君倚靠。”
    华苓噗哧一笑:“大哥,我觉得凤姐姐说得是呀。”跟随在两兄妹身后,守护在凤娘的马车旁边的侍卫们也是不停地笑,只是不敢插话罢了。
    大郎面不改色道:“若真有那一日,凤娘为男我为女,倚靠凤娘又有何不可。”
    凤娘嗔道:“脸皮竟是比城墙拐角还要厚的。”
    大郎说:“女子面皮总是薄些。”凤娘轻轻一哼,也拿他没办法,怂恿华苓道:“小九来陪嫂嫂说话罢,在外面骑马,对着你大哥那张脸可是厌烦。”
    凤娘实在俏皮,华苓听她说话都觉得有些可乐,回了个笑容才说:“凤姐姐,我在外面骑马才不是为看大哥的大脸呢,是为看风景。”
    凤娘这才放过了华苓,垂下帘子安稳坐在车里去了。
    华苓现在也觉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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