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跪在地上，半晌不敢答。他的思绪逐渐飘远，想到了那日古药师被反噬之后的情景。
古药师满头青丝换成了白发，就连原本娇媚的容颜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皮肤像是一个古稀老人，充满褶皱而且松弛。
古药师当天就服下她自制的药丸，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古药师的心脉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十七，你将我的蛊盅和罗盘拿来。”
古药师精通养蛊，但是十七不知道她用罗盘是做些什么？不过这两样东皆是她日常随身携带之物。
十七守在门边上，闻言走到桌几旁拿起了蛊盅，又捡起了昨晚掉落在地的罗盘，“古药师，这罗盘上的罗盘针掉了。”
“无妨，”古药师道，“我可以将它修好，修好之后它一样可以作为控制五皇子的法器使用。”
原来是法器？十七多瞧了罗盘两眼，却没瞧出它有多么特别。
古药师注意到他的好奇，笑道，“这并不是普通术士所用的罗盘。是我特制的法器，跟术士的罗盘有些相似罢了。但是你不要小瞧它的作用，对付五皇子靠的就是这个罗盘。”
十七定睛瞧了瞧了，还是没看出它的门道来，拱手道，“十七去门外守着，古药师您好好休息。”
古药师用衣袖擦了擦罗盘上的泥土，道。“你去吧，把门关上。”
“是。”十七转身出门。
带十七出门以后，古药师才慢慢抬起头，然后手中的蛊盅放到一旁，拿起昨晚掉落的罗盘针撬开了罗盘外面的铜面。
铜面像是一个盒盖。打开铜面，才能看到罗盘的内里乾坤。罗盘里面中心是一个圆形的小蛊盅，小蛊盅上面还有一个盖子。
而后罗盘的外圈用铜板隔成了八个相等的区域。每个区域了都有一堆红色的小颗粒。如果你愿意花上一天时间仔细观察的话。你会发现这些红色的小颗粒是会动的。只是他们动的幅度十分小。几近与无。
古药师打开罗盘中间的小药蛊，一颗黄豆大小的红色圆球赫然引入眼帘。古药师的眼睛瞪的蓦大，“怎么会这样！”
昨晚。她施法前这颗红血蛊明明已经将要撑满这个小药蛊！
难道是因为她失败的原因吗？所以这颗血药蛊才会变成它最初的大小…
难道…她还要再养十年吗？！
不、不行！她从十五岁就开始养，为了这颗血蛊耗费了十年心血。而今二十五岁的她样貌已然像是三十岁的妇人，再养十年她不是衰老的更快！
更何况，轩辕成也等不了她十年。她早就知道他对她根本没兴趣，只是在利用她罢了！要不然。当年她爹爹帮慧妃给五皇子下血蛊的时候，他就会把她接进门了！
而不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到如今她爹爹都去世八年了，她一个人无依无托，只能躲在这小小的园子里养蛊打发时光。
古药师将手中的罗盘放下。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南凌世代炼蛊，其中有很多养颜驻颜的蛊药，可那些蛊药她都不能食用。
因为她的精血要用来养血蛊。
血至清流。蛊至极！
只有纯正干净的血液，才能养成最强大嗜血的蛊。
古药师摸着自己的脸。忽然感到了不对劲。为什么她的皮肤如此的松弛？！她掀开被子，慌张的下了床。
桌几上有一个铜镜，她往常不爱照镜子所以把它放在角落里。此时，她踉跄着走到桌几旁拿起那面铜镜。
镜中的人额头有很深的皱纹，眼袋微微下垂，她的嘴角还有很深的法令纹。古药师看着镜中面目苍老，头发花白的老人，使劲的擦着手中的铜镜，反复的照了又照！
不。这不是她。不是她~
接下来的日子，古药师就把自己关在那座院落里，谁也不见。
十七想起那日散落一地的各种蛊物，心中有些发毛。
古药师这样的人，当真是不能得罪！
“十七！”轩辕成一脚踹了过去。“古药师到底怎么样了！”
十七黑色的衣服上印上了一道明晃晃的脚印。他眼眸微垂，答道：“主人。古药师还是谁都不见。她说…谁敢闯进去，她就直接往那人身上撒尸蛊。”
轩辕成闻言气急败坏的走出了书房，“尸蛊！尸蛊！早十年前她怎么没研制出来，现在研制出来竟然用来对付我！”
赵瑜的事对他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影响，表面上来看，支持他的人还在支持他，两面派的人还在观望。但是他清楚的很，只要他父皇不死、轩辕昊不死，这皇位就跟他无缘！
就算他想叛乱，军中的势力他都斗不过轩辕昊。封家铁定是支持轩辕昊，而萧家和封家是姻亲。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同仇敌忾，而他费尽心思娶到乐华，却也不能保证乐侯一定会支持他。
不过、他的脚步一顿，如果乐清死了，乐侯一定会痛恨轩辕昊，到时候他就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轩辕成微一沉吟，明天就是腊月二十八，最晚除夕之前乐侯一定会从青罗镇的驻扎营地回京。到时候乐侯必定会知晓乐清在武德殿遇刺重伤一事…
既然如此，那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保证乐清一定会死！
轩辕成走到古药师居住的小院落，在门前停住。轻敲房门，“小茹，我来看你了。”
古药师，闺名一个茹字。自从她爹爹去世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唤过她的名字了。
屋内已经一片狼藉，古茹蜷缩在床头。身边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蛊和已经变成碎片的铜镜。
“进来吧。”她道。
站在门外的轩辕成犹豫的打开了房门，满屋子都是蛊药的气息。他看着零落散在地上的大大小小的瓶罐，抬步走了过去。
“小茹，你怎么样了？”轩辕成问道。
古茹拉下蒙着头的被子，木然道，“轩辕成，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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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后果
轩辕成见到古茹的样子后满是惊诧。
上次见她的时候，虽然她忽然满头白发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可是她的面容还依旧是年轻的模样，他只当她是一时耗费了太多精力而已。但现在…轩辕昊手不禁抚摸在古茹的脸颊上。“小茹，你…”
古茹眼角的泪无声滑落，微咸的泪珠划过嘴角，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她的心底蔓延开来。“轩辕成，我不用你可怜我。”
轩辕成放在古茹脸上的手一僵，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迅速的站了起来，微微站定以后，转过身背对着古茹，道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说完之后，轩辕成便抬脚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古茹望着轩辕成的背影出神，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信她~
——
夜已深，一轮孤月悬挂在高高的天空上。
小祥子从竹心院的主屋里出来手中端着几乎没动过的膳食，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唉！老天爷，您要是听得见小祥子的祈祷，您就发发善心，救救王妃吧！哎呦~王爷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小祥子嘟哝着，迈着小步子跑回了小厨房。
苏依依坐在竹心院屋子的屋顶上，目送小祥子的身影越来越远。
直到小祥子的身影完全没入小厨房里，她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感受着周围冰冷的空气、看着两边安静的院子…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怎么，在想我。”
明明是醇厚有磁性的嗓音，却便生又带了玩世不恭的意味。
苏依依惊喜的转过头。笑道：“你来了。”
朢阎长腿一迈，坐在了苏依依的身旁，道：“你在，我怎么能不来。”
苏依依却直接无视了朢阎暖心的话，她直接站了起来，道：“那咱们快下去吧。清清受了重伤，你快去救她。”
朢阎无奈的起身。伸手在苏依依的黑发上胡乱蹂躏了一番。“好，走吧。”
说完，朢阎携住苏依依的腰身。纵身一跃落在院中。
“噔噔！”朢阎敲门，道，“轩辕。”
“进来。”
灯火昏黄，摇曳生影。轩辕昊独坐在床榻前。神形消瘦。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轩辕昊道。“朢，如何救清清？”
朢阎走到内室的脚步顿住，神情严肃认真，“我来看看。”
轩辕昊闻言战到一旁。他道。“好。”
朢阎的看，自然不是普通医者的看。他能做的，不是救人。而是归魂。
于朢阎而讲，一个人能不能救活。在于她的魂魄是否还在她的身体里。三魂七魄，留下多少，又散去了多少。
他站在床榻前，双目中闪过一道蓝色的光焰。
半晌后，朢阎道，“三魂留体，七魄已散。”
楚乐清的魂魄，其实一直都不稳。在武德殿受的伤又极重。如果是普通人，也许早就已经魂飞魄散，转世投胎了。
可是楚乐清的魂魄本就是外来物，不受这个世间的法则所拘束。所以，她的魂魄比其他人散的慢些。再加上苏依依在第一时间给楚乐清服用了火血丹，稳固住了她体内仅剩的三魂。
这才有了朢阎现在的这句“三环留体，七魄已散”。
轩辕昊的神情蓦地落寞，片刻后，他道，“我会找回来。”
朢阎点头，道：“其实也没那么难找。红羽剑不是还在你的身边吗？剑身和剑灵之间有一定的感应。”
轩辕昊闻言，走到了梳妆桌旁，拿起了放着红羽剑的木盒。
剑盒内，红羽剑的剑身依旧红光遍布。楚乐清散掉的魂魄对红羽剑影响并不大。于红羽而言，它是集天地之灵气、应运而生的法器。
剑灵的存在对它是一种加持，但是并不会是它存在的唯一因素。天地之间的灵气，它每天每时都在吸收。
而且，由于楚乐清的投胎转世，两次寄住在不同的躯体中，她和红羽剑之间的感应就被削弱了几分。如果，这次不能找回楚乐清的七魄，让它们继续留在楚乐清现在的躯体里。那么过不久，楚乐清身体里被锁住的三魂也会离体而去。
再一次的轮回，也许会是几百年之后，也许是几千年之后。但是那时候的楚乐清却不是现在的楚乐清了，她的魂魄在异世之间流转。千百年的时间会让魂魄分散又汇聚，与不同的、其他的魂魄重新结转成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生命体。
到时候，那个是她，哪个又不是她呢？
她和红羽剑之间的缘分就会被彻底稀释，而轩辕昊，也许会再也找不到她。
——
屋内的空气凝结了几分，朢阎和轩辕昊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苏依依不明所以，她私以为，就算是楚乐清这次没能活下去，朢阎也可以让她重新投胎，届时他们再带着轩辕昊去寻她便可以了。
良久后，朢阎道：“为今之计，便也只能用力寻她了。”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从魔都带回来的小瓷瓶，道：“这是魔都的铸血丹，我想它解你身体内的血蛊，应当绰绰有余。”
轩辕昊接过，打开小瓷瓶的封口，道：“魔都的东西，你确定不会有问题吗？”
朢阎一副受伤的表情，“有问题！？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从魔都主人的爪子下拿来的，怎么可能有问题，我告诉你，这是货真价实的铸血丹！”
轩辕昊知道朢阎又想歪了，轻咳一声道：“罢了、罢了，你就当我没说。”
朢阎却不依了，他在轩辕昊跟前的时候，大部分时候的表现像个孩子，“不行，你要和我说清楚，要不然这药你就别吃了！”
说着一把躲过了轩辕昊手中的铸血丹。
轩辕昊无奈，叹道：“我的意思是这铸血丹吃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不信任你。”
朢阎听着，这才作罢，“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呢！虽然红羽剑灵这件事是我当初没办好，但是，也就这么一件。从那以后，我办事还是很认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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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前因
说到这，朢阎紧急闭了口。
而轩辕昊的神情也忽然变的冷峻。
苏依依不解的望着两人，感受到两人之间僵着的气氛。忍不住开口道，“怎么了？”
朢阎干咳了两声，手不自在的摸了摸后脑勺，默默的转移了话题：“这铸血丹，你先拿着，我和依依先出去了。还有，明日辰时是你出生的时辰。三年前，因为血蛊对你身体的压制，你错过体内魂识觉醒的机会。
这次，是你死之前最后的机会了。要不然，你就只能等到百年之后，自然死去了。”
轩辕昊点头，喉咙发出一个淡淡的音节，“恩。”
朢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