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甜的味道越来越淡，楚乐清知晓，这香马上就要失去效力了。她若还在街道上肆无忌惮的奔跑，届时肯定会吸引这些人的目光。
她停下脚步，观察着周围的房舍。
左边是一家酒楼，右边是一间粮食铺，再往前走不到十丈，便有一条通往道北街的小巷子。
楚乐清飞快的奔了过去，在香气耗尽的一瞬间，闪进了巷子里。
粮食铺子的一个侍卫，似乎看见有一道黑影闪过，可是街上干净无人，又怎么会有人窜进小巷子呢？他没当回事。
楚乐清进的是一条窄巷，里面没有人家，自然也就没有禁卫军在其中把守。
她倚在墙角，心中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犯难。
她翻墙是没问题，但是飞檐走壁的本事她还没学过啊！
……
竹心院里早就掌了灯，茉织，茉莲守在屋子里不时向院门口张望。
茉莲最先沉不住气：“茉织姐姐，王妃怎么还没回来？”
“别着急，王妃一定不会有事。许是…王妃的事还没有办完。”
“可是，天都要黑了？”
…楚乐清潇洒的翻身上了墙，小心翼翼的朝这家粮食铺后院的堂屋走去。到了堂屋，她一鼓作气，跳了上去。
却听咣当一声，屋顶上的瓦片发出剧烈的响声，楚乐清脚下的瓦片都碎成了两半。她瞬间捂住了嘴巴，心中暗骂自己蠢。
好在房舍的主人似乎已经睡熟，没有听到楚乐清造出的声音。
她在屋顶停了好一会儿，见没人出来。复又小心翼翼的半弯着腰，从房屋北头跑到了南头。
如此一直往复，大半个时辰后，楚乐清终于翻到了昊王府。
昊王府外的侍卫果然不少，除却门口守着的一堆，在每个墙角处竟然也守了两个人。但是现在不比白天，禁卫军的将士守了一天早就累的不行，此刻都倚在墙角阖着眼打盹，就连手中撑着的油纸伞都不时滑落到一边。
倚在墙角的侍卫便背雨淋醒，但不过片刻，他就又倚着墙角阖上眼了。
不知只是闭目养神，还是又睡着了。
楚乐清观察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是忍不了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状态，咬咬牙从墙头跳到了地面上。
见守在两边的侍卫都没有反应，她才一个闪身翻墙进入了昊王府。
她踉踉跄跄走到竹心院的时候，茉织茉莲两人正守在廊下翘首以盼左右观望。
茉织茉莲见她从走廊南边走来，忙迎了上去。
茉莲搀住楚乐清的胳膊，道：“王妃，您可回来了，怎么身上淋这么湿，快回屋。”
茉织则顺势为楚乐清诊了脉，眉心不由微蹙：“王妃恐怕是淋了太长时间的雨，这会子脉象有些不稳无力。”
楚乐清已经冷的快要说不出话来，她哆嗦道：“没事儿，泡个热水澡，睡一觉就好了。”
她最近勤加锻炼，身体强健了不少，淋点雨不算什么大事。
茉织茉莲那她扶进了屋，便一个伺候楚乐清换干净的衣裳，一个则去了小厨房，烧了热水。
小半个时辰后，楚乐清跑完热水澡，准备躺上床好好睡一觉的时候，茉织端着一碗姜糖水过来了。
楚乐清接过，吹了吹热气，便送到嘴边喝下。而后道：“你今天也很累了吧，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快回去歇着吧。”
见楚乐清听话的喝下姜糖水，茉织才放松了不少，朝她道：“嗯，我这就回去。”而后又对今日守夜的茉莲道：“晚上有什么事，就去房间里喊我。”
“好嘞，”茉莲应着，起身送茉织出了房门。
楚乐清躺在床榻上，神智已有些迷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茉莲进来时，便见到她家王妃蜷缩在床榻里面，显然已经是睡熟了，但是身上却未盖被子。
她轻声走过去，把被子给楚乐清盖上，而后走到屋子的软榻上，靠在那歇着。
楚乐清已陷入梦想，几百里之外的轩辕昊，望着浩瀚星空，手中拿着一张纸条，他的身侧有一只乳白色的信鸽。
小祥子从马车里走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走到轩辕昊身边，道：“王爷，天寒了。”
轩辕昊眼神微寒，似乎对小祥子的话置若未闻，只喃喃道：“他们到了。”
。——
有了轩辕昊留下的线索，欧庄主等人很快就查出了这次病情突发的原因。而轩辕昊留下的那张方子，除了告诉他们这次的病情不是瘟疫而是蛊毒之外，那张方子还是蛊毒培育出来的初始药引和毒引。
欧庄主自知晓南凌蛊毒一事后，便对蛊之术颇有研究。
此次的蛊毒并不狠毒，即便是南凌普通的小儿也会治。
它的毒性，有一部分类似于是一种泻药，但是却又不止这么简单。
欧庄主在一本记载蛊之术的书上看过，此蛊名为泄蛊。是南凌小儿捉弄小伙伴所治之蛊。用量少时，只会让人产生腹泻、肚子疼等症状。然若用量加大，则也可害人性命。
书上面还记载了配制的方法，与轩辕昊留下的那张药方一模一样。
当然也有解药的配制方法，欧庄主等人对着解药的方子，在两个时辰内制出了他们人生中第一个蛊药。
他们把蛊药放于清水中，只见蛊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于水中。
欧庄主等人抱着忐忑的心，命药童把这碗清水喂给了一个病人。而后他们便一边制蛊药，一边焦灼的等待那病人的情况。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后，欧庄主等人制药的速度明显快了不少。
一个时辰后，他们便制了一小碗蛊药。
而这时，先前后下那碗清水的病人病情有所好转，他的肚子已经不痛了，浑身痉挛似的疼痛，一点点消失无踪。
☆、第289章 为何
289为何
楚乐清这一觉睡的很深，无梦，似是心底的一道声音不断的在催眠她，让她陷入无穷无尽的睡梦中，再醒来时，外头的日光已晃眼。
她起身，脑袋昏昏沉沉的，茉织正低着头在软榻边上绣帕子，她便出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茉织放下手中的女红，端起旁边矮几上早就准备好药，边走边道：“未时刚过。这药正好凉了些，快喝了吧。”
“已经未时了？”楚乐清从茉织手中接过，瓷碗边上透着适宜的温度。说这药是刚好凉了些，她不信。只怕是见她一直未醒，茉织担心她，才一直备着药。
“是的，王妃。“茉织应着。
楚乐清把瓷碗凑在嘴边，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霎时间，满口苦涩。她皱着一张脸道：“有蜜饯么？”
她想起上次喝药，茉织就为她准备了蜜饯。本以为这次也不例外，却不想茉织淡淡的道：“哦，忘记准备了。”
楚乐清蓦地睁大眼睛看她，神情幽怨：“你早说啊，早说我就不这么喝了！”
茉织道：“一口一口喝，只会更苦。”
楚乐清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姑娘是不是跟着康少医学坏了？她记得以前茉织是个实诚的孩子啊！
楚乐清缓了好一会儿，而后四下看了看，问道：“茉莲去哪了？”
茉织收了药碗，放在矮几上，道：“她和倩影去茶楼了。”
“茶楼？她们怎么出去的？府外不是有人守着，不让咱们出去吗？”楚乐清疑惑的问道。
“他们今儿上午就走了。“茉织答道：”听说是师父他们调制出了解药，城北医馆里的病人，除了几个病情十分严重的，其他人全都好了。”
“有解药了，这么快？”楚乐清大感意外，未曾想到事情竟会这般顺利。
茉织也不明其原因，低眉思索了片刻，道：“个中缘由也许师父个师母会知道。”
楚乐清颔首，沉吟道：“走，我们去医馆。”
大雨冲刷过得天空，蓝的纯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清新之极，而街道上的水洼并未全干，马车碾过，仍是留下一地泥泞。
楚乐清掀开一角车帘，向外望去。街上的商铺仍是没有开门，但和昨日的冷肃凄凉不同，今日的街道上添了几分人气。禁卫军也不再守在各个商铺的门前，而是把守在每个棚户区、医馆之外，维护他们的秩序。
棚户区或者医馆门外，百姓们排着很长的队伍。
楚乐清蹙着眉头，问道：“我怎么瞧着很多人并未患病，为什么也来这里领药？”
茉织坐在她的对面，笑道：“应该是预防吧，师父他们随之制出了解药，但是却没有找到病源，故而才把解药分发给每户百姓，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原来如此。”楚乐清轻轻颔首。
正说着，马车忽而停下，医馆已经到了。
楚乐清和茉织下了马车，朝医馆里面走去。
医馆大门开着，里面只有三五个病人，秦大夫在大堂内，见楚乐清过来，走过来一揖：“昊王妃，可是来找欧庄主和欧夫人？”
楚乐清点点头，道：“姨父姨母他们可在后院？”
秦大夫道：“昊王妃，欧庄主和欧夫人，他们已经回府了。”
“回府了，什么时候？”
“禁卫军解禁之后便走了。”
楚乐清一愣，旋即又明白了其中原因。她稍稍思衬，而后问：“秦大夫能否告诉我，这次的药方是如何配制出来的？”
秦大夫一笑，道：“没什么不可说的。昨日，欧家的表姑娘来找欧夫人，像是告诉了欧夫人什么消息。欧庄主后来出去和欧夫人谈话，回来后，他就开始配制解药。制好之后，我便让药童让一位病人饮下此药，本事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没想到，那病人真就好了！我等大喜，欧庄主是大方之人，便将解药配制的方子告诉了我等，故而天亮前，我这医馆里的病人便已好了一半！”
秦大夫越说越兴奋，没有一点停下来的势头，他接着道：“等到天大亮之时，院中的病人已悉数服下了解药。约摸又等了一个时辰，病人基本上都没了疼痛和腹泻之状。我等便请了门口守门的禁卫军，告诉他们我们研究出了药方。他们本来不信，到那时看到满院子活蹦乱跳的病人，便是不信也要信了。”
秦大夫很是高兴，虽说这制住疫情的药方，不是他研制出来的，但是欧庄主好歹是他医馆里请来的客人，他当然感到与有荣焉。
听了秦大夫的这番话，楚乐清已经差不多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遂向秦大夫道谢，而后和茉织一起上了马车。
“回府。”楚乐清对车夫道。
茉织一怔，问道：“不去找师父吗？”
楚乐清道：“先让姨父姨母休息吧。”
茉织点点头，道：“嗯，王妃说的是。”
车厢里静了片刻，楚乐清想了想道：“茉织，你可知姨父有如此医术，为何却不在世人面前施展？”
茉织摇头，说起来，她只在师父身边呆了一年，后来因着她的执念，师父便依她所愿，送她进了宫。所以，她对师父的事并不太了解。
“我也不知道，”楚乐清道：“不过姨父未接任玉灵山庄的庄主之前，好像是游走于江湖之中的名医。是接了庄主之位后，才渐渐不再医治病人的。如今，已经很少有人能让姨父出手救人了。这次京城疫情，若非是姨父一家人都在京城，恐怕姨父也不会管。”
茉织默了默，点头轻声应了两句。但是，她却未明白，王妃今日突然说这些到底是何意？
马车没多久就行到了昊王府，楚乐清和茉织回了竹心院。
茉织游神跟在楚乐清身后，眼看着就要撞到走廊下的柱子。楚乐清伸手拽过她，轻声问：“怎么了，失魂了？”
茉织对上楚乐清乌黑的眸子，深吸一口气，还是问了出来：“王妃今日为何突然说起了师父的事？”
“你不明白？”
“不明白。”
楚乐清看着茉织轻笑，“那你可知，姨父姨母为何要留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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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回忆
姨母当初来京，一则是因为她大婚，嫁给了轩辕昊。后来留下是因为小冬的婚事，可是现在小冬已有孕，按理来说，姨父姨母应该要回云州才对。
但是他们没有，他们留了下来，留在了京城。
在这背后，究竟有没有深意呢？
楚乐清不知道，茉织自然也不清楚，她摇摇头，眼睛里全是不解。
“我只是忽然有了这种猜测，也许姨父姨母他们留在京城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但是，也仅仅是猜测而已。”楚乐清对上茉织的目光，解释道。
……
京郊明园。
落叶满地，偶有微风拂过，也只有树上枯枝随风摇曳，无声，落寞。似乎在一夜之间，他失去了一切。
这里曾经有多繁盛呢？轩辕成闭上眼，似乎穿越了时光，周围的景色全都变了，落叶从地上浮起，奇迹般的长回在枝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