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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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凤来仪-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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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要打要骂都可以,但必须要在人后。”慕容泫道。他两边脸颊微红,除去额头上的肿块之外,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人后如何他不管,但人前该如何就如何。谁也不要给谁惹麻烦。
    高昭仪被慕容泫这句咽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而阿姨和儿如何,舅家恐怕也脱不了干系。”慕容泫继续道。都说流水似的皇帝,铁打的世家,只可惜那是在南边才可能有的事。北面的胡人,才不管什么马上治国和马下治国的区别,有多少世家已经在世上消失了?
    胡人们不会和世家们讲道理,杀了就杀了,还能指望做什么不成?有能力的早就建立起了坞堡,才不会和胡人有什么联系。
    他看向母亲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感情,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慕容泫从高昭仪的宫殿出来,他看向一旁侍立的宫人,“打盆水到侧殿去。”
    宫人立刻就去了,到了侧殿里头,他自己拿起帕子浸泡在水里绞干,把脸颊擦拭一下,只是额头上的包是没法遮了,就算上了粉,盖住了颜色,但是肿起那么大一块,也难遮掩。
    他不担心这里的人说出来,谁说出去,谁就没有命。宫里头人命比外头更加不值钱,一个小事就能让人拖出去杖毙。
    他看了看铜镜,最终叹了口气。
    慕容泫已经成年,而且封王了,在后宫中留宿绝对不行,他赶在宫门关闭前出宫,路上的人见着慕容泫都露出吃惊的脸来毕竟进来的时候好好的,出来的时候头上一个老大的包,大家想要装作看不见都难。
    慕容泫出了宫,在宫门处上了马车,一言不发。驾车的驭手大气都不敢出,垂着头。他也瞧见慕容泫头上那个包呢,但主人都没有出声,他那里能够说什么。谁嫌弃自己活长了,赶着去送死呢。
    慕容泫上了马车,外头的车廉都垂下来了。驭手才干哆哆嗦嗦的抬起头来就往府邸里头赶。
    秦萱自己看了一会兵书,又对着兵书把沙盘上头的丘陵山川弄的一团糟。她手里的小木棍都能把上头的沙子给弄得乱七八糟的。
    “哎!”秦萱把手里的小木棍一丢,她拍拍自己衣服站起来,在那里坐久了,腿都开始疼了。她必须要出去走一走,不然到时候就得扑倒。
    胡人的坐姿还算是比较舒服的了,坐在马凳一样的胡床上头,伸开腿,别提有多舒服。当然这坐姿别被那些礼法人看到了,要是看到指不定要被骂成什么样。
    “你们主人呢?”秦萱转过头问身边的侍女。
    侍女垂了头没有说话。
    秦萱觉得可能是侍女也不知道,她抓抓头发,直接抬腿就往外头走。慕容泫吩咐过府中的管事,不必管束秦萱,哪怕是去武库挑选武器,也不能阻拦。
    诸王府邸中都有一个武库,虽然比不上宫里头的,但和外头的那些比起来,已经算大了,而且里头的刀戟精良,随便拿出一把都是上好的货色。可不是普通兵士用的能够比较。
    管事的看见秦萱还得笑容满面的过去,“见过秦郎君。”管事的知道慕容泫看中秦萱,所以也是可劲了的巴结,平日送到秦萱那里的东西,不管是口里吃的,还是身上用的,管事的都令人小心再小心,送过去的都是上好的。
    “哦哦,你好。”秦萱见着面前突然就冒出一个小眼睛的男人,她笑着和他打招呼。管事的被她这么一句给愣住了,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礼节?
    还没等管事第二句话开口,秦萱就见着慕容泫走再另外一条道上。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改日再聊。”说完,直接就绕过了管事,朝着慕容泫去了。
    管事被秦萱搞得莫名其妙,其实他挺想和秦萱寒暄几句,好说明最近都是自己再出力。虽然郎主之前也吩咐过对秦萱用的所有东西,都必须上好,可是如果他有意,克扣一二那也不成问题。
    一个军户,哪里知道里头的条条道道,只要嘴里吃的是肉,身上穿的是绸罗,就觉得自己受到优待了。他做的这些事,也必须要让人知道,不然就白做了。可惜他话还没说呢,就被人绕过去了。
    管事站在那里,心里头的火气越来越大,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不给点颜色瞧瞧,还真的以为自己是正儿八经的贵客……
    管事这么想,脑袋就往后转,当看到慕容泫站在那里的时候,吓得立刻垂下头去。哆哆嗦嗦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位郎主看上起和和气气,可是脾气和好是沾不上关系的。做得好了,哪怕他脾气恶劣也会赏赐。要是做差了,哪怕他心情这会和四月天似得,也照样让人拖出去打。而且整治府中家人奴婢的办法更是让他从骨子里头发寒,多嘴多舌的当着众人的面割掉舌头,手脚不干净的,直接砍掉手。而且犯事了的一家子都会被驱逐出去。
    好像最近,又处置了一批新来的人……
    管事的心跳如同擂鼓,咚咚咚的叫他心慌。想着自己幸好么有对秦萱说一些冒犯的话,不然就会被抓了个先行。那位秦将军看着脾气好,可是郎主眼里可容不得沙子。到时候说不定就就是他被割掉舌头,全家老小全部都给丢出去。
    秦萱见着慕容泫回来,兴高采烈,“你到哪里去了,要是出去的话,怎么没带上我?”话才说完,见着慕容泫头上好大一个包,后位的话尾全部都给吞进肚子里头,慕容泫俊美的脸上,那个青肿的包显得那么突兀。
    “你,你这是怎么了?”秦萱吓了一跳。她在军营里头和那些欠管教的小兔崽子们没少打架,一眼就看出慕容泫头上的这个包是被人拿东西给砸出来的。慕容泫身份尊贵,加上如今慕容奎已经称帝,他成了皇子还被封了王,能够砸他的人别说一只手,只有一两根手指头了。
    “谁打的你?”秦萱脸色也不好了,要是宫里头的慕容奎,她可是真的没办法替慕容泫报仇。
    “我摔的。”慕容泫道。
    秦萱顿时就给他翻白眼,“你骗谁呢,要是真摔了,你这皮上都要出血。”秦萱瞧着那一块的青肿都觉得心疼,她伸手轻轻按了按,慕容泫就吸了冷气。
    “瞧,说罢。”秦萱叹口气,“你这么个样子,恐怕几天之内是不能出去见人了。”慕容泫这种讲究仪表的人,脸上顶个包出门,到时候别被人到处传小道消息。
    “我阿姨打的。”慕容泫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感情。
    “你阿姨?”秦萱扬眉。他阿姨还能把他打成这样?
    慕容泫这才反应过来,秦萱可能不知道阿姨是什么,给她解释,“就是我的生母。”
    “哈?!”秦萱不知道他们这些豪门贵族里头的道道,没有想到称呼还有这么多的讲究,顿时哈了一声。
    “那不对啊。”秦萱反应过来,她知道慕容泫的生母就他一个,没有其他的同母兄弟,他母亲也不受宠,属于那种生了一个接下来就没有可能生第二个的。按道理来说,这种只会慈母多败儿,而不是把成年儿子打一顿啊。
    “你该别是做了甚么事,惹怒你母亲了吧?”秦萱还是不习惯那个阿姨的称呼,活似叫姨妈。干脆用了母亲,反正这么叫也没差。
    “她要甚么,我给甚么,但是她要的超过我能给的,她就发怒了。”慕容泫看着湖面的泠泠水光说道。
    他的要求其实也简单,不过是生母别来管他的事。生母自小都没管过他,拿他和猫狗一样的放养,他既然两辈子能够长这么大,可见有这个母亲和没这个母亲都没有没有多少区别。他已经想好了,会让生母安度晚年,毕竟高氏也年纪大了,性情高傲,不可能拉下脸来和年轻嫔妃们争宠,也没那个必要。高家想要的,他会把人安排在他们合适的位置上。这样一来,皆大欢喜。
    可惜啊,他们想要的可要比他想的要多得多。
    生母年纪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年来的压抑和对皇帝的愤恨,也想着来控制他这个儿子,不让她如愿,倒是成了天大的罪过。今日在宫里说的那些话,她几乎是把不孝这两个字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第一反应不是伤心,而是绝对不能够让人把这话给传出去。对生母不孝,对于皇子来说那是天大的罪名,一旦流露出去,恐怕前途都没了。
    生母还真是看不得他好。
    “……”秦萱站在那里,脸上动了动,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慕容泫和生母一个宫内一个宫外,母子两个就算想要吵架都难,更别说有个什么能够大打出手的。
    打小孩子还行,问题是慕容泫都老大了,打着也不合适了。尤其,打人不打脸啊!
    “你母亲下手也太狠了。”秦萱瞧着慕容泫额头上鼓起的包,看上去就知道花了大力气砸的。这要是换了一把刀子,还不得把慕容泫的身上给戳出个窟窿出来?
    “让她打打出口气也好。”慕容泫道,“她二十年来基本上就没甚么顺心事。憋得狠了,又不屑找身边的人发泄火气,就只能冲我来了。”
    母子之间的关系冷淡而又微妙,高昭仪不能够冲慕容奎发火,也不能冲自己的兄长发火,至于侄女那就更加了。后院里的女人有火气,不能对男人发,就冲着自己身边的侍女还有儿女发。一个性命原本就低贱,哪怕拖出去打死了,也算不上什么。儿女们头上压着个孝子,哪怕被母亲罚跪,也只有认命的份儿。
    “那也不是这样吧。”秦萱听了直皱眉头,她转头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家人跟着,她招招手让家人过来,让人去拿煮熟了的鸡蛋,要滚烫的那种,还拿一个比较薄的纱布。
    秦萱看着湖水上面还有一个小亭子,她拉着慕容泫坐下,将袖子一卷,露出两条手臂来。
    家人们办事很快,一会儿秦萱要的那些东西都送过来了。她把煮好的鸡蛋剥掉壳,用纱布把鸡蛋给包住,就给慕容泫按额头上的包。
    “我没在辽东府里头待过,也不知道宫里头是个什么样子。”秦萱想起上辈子倒是看了点宫斗小说。可是到这会她发现妃子们不太可能互相下□□,今天害死我儿子,明天就害你绝育。
    先不说这会有没有,让人吃一口或者是闻一下就断子绝孙的灵丹妙药。她听慕容泫说,宫里头的阉寺和宫人都是不准单独行动的,不管是做什么,必须要结对而行。尤其是阉寺去见宫中的嫔妃,就必须是两个,这是定死了的规矩。而且宫里的食物药渣统统都要留存记档。那么一来二去,基本上就是争谁生儿子,谁的儿子更出息。
    高昭仪就慕容泫一个宝贝疙瘩,别人恨不得把这个儿子看做眼珠子,她倒是把人给打了顿好的。而且也不是为了什么教育儿子,而是因为,慕容泫压根就不听她的管,不让她如意,这还真是让秦萱心里把高昭仪给怨了几回。
    “不过这次,我说句难听的,你母亲是真的把自个的脚给砸了。”秦萱说着都觉得奇怪,按道理只要头脑清醒点的人都不会这么对独子。
    “她不在乎。”慕容泫仰着头,让秦萱给他弄头上的包,“我母亲恨不得我立刻死了,世上没有我这人。”慕容泫对生母的心思还是知道的,前生自然是伤心的不得了,可是再来一回只有冷漠了。毕竟和母亲没怎么接触,伤心那么一两回就丢到脑后,也就过去了。
    “我说,这邺城看着好,你这府邸也看上去好的不得了,可是还真不比我们出去打仗那时候。”秦萱手里头的鸡蛋在慕容泫额头的那个包上揉来揉去,她想起到了邺城之后,安稳是安稳了,但是感觉怎么更糟心了呢。
    “估计过不了多久,就有仗可以打了。”慕容泫想了想,“如今河北还有地方没有拿下,东边还有那些个氐人,南面的晋国,也想着北伐。”
    “可是我听说谢尚全军覆没了啊。”秦萱说起这个一脸的扭曲。作为汉人,她自然是希望汉人有所作为的,但领头的将军是个世家子,要是个能征善战的,例如淝水之战里头的那个谢玄也就罢了。偏偏这个谢家子弟,除了喝酒嗑药跳舞唱歌之外,在打仗上面就是个单脚跳的瘸子,一万多人全部被氐人所杀。
    而且大本营都被氐人给一窝端了,要不是羌人拼死保护,恐怕谢尚都要被氐人给拉回去到长安当大熊猫围观。
    谢尚全军覆没,晋国的北伐就等于宣告失败,就算再来一场,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江东大片土地都是瘴气浓厚的山川沼泽,被开发出来的少之又少。有很多地方干脆就是没有人烟。
    “其实晋国想要拿回北面的疆土,这个是最好的时机。”慕容泫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可是他们朝廷内牵扯实在太多,世家们的联系千丝万缕,谁也不愿意谁打破如今的局面。偏偏他们实在不出将才,有将才的,他们也不放心用,不管是他们那个姓桓的将军,还是北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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