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芜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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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芜姜-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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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星啊,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真是死一百一万次都不够解恨。

  第(2)节
  驰骋声在空谷回荡,似万马奔腾的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把身后的追兵甩尽。两旁都是高耸的山坳,窄窄的一片天空似乎落日也迅速,眼目望过去一片昏黑。
  “沙、沙……”马蹄在厚雪中跋涉,掩不住激烈冲杀后的疲惫。人也疲惫,除却粗浅不均的喘息,就只剩下风吹衣袍的噗噗声响。大家都受了不少的伤,一日滴水未进,没有谁开口说多余的话。
  铠甲太沉太亮眼,出行不便,萧孑把它留在了傅老伯的木屋里。他的胳膊和肩臂又挂了新彩。芜姜的裙裾上也斑驳着红,脸颊不晓得是被箭锋划伤,还是溅了血,殷红的一长条,看起来心疼极了。
  许是因着冷,她的手指动了动。萧孑低下头来,缱绻地蹭蹭她鼻子:“可有被我吓着?没事了,打战都这样。”
  轻描淡写的口气。少年十三上战场,十年来不知经历多少风云跌宕,这些于他确实算不上什么。揩着袖子帮芜姜擦颈上的血痕,五官清俊,动作甚温柔。
  芜姜不要他擦,她的心都是凉凉的:“你别碰,我疼。”
  一边说,一边挣着身子想要滑下地,眼睛不看人。
  小妞,疼甚么,压根就没伤到她。萧孑终于觉出芜姜的不对劲,想到她下午那些“体恤”的话,不由觉得无力和头疼。怎么能忘了这是个小气妞,一惹毛她就说反话,“深明大义”这个词和她可没半倆关系。
  “一会帮你揉揉就不疼了,地上这般冷,仔细把脚冻伤,先找个地儿歇下再说。”萧孑夹紧马腹,喝一声“驾”,一意霸道地箍着芜姜不让动。
  ~~*~~*~~
  山洞里燃起两堆篝火,金色火光在黑暗里跳跃,视眼渐渐亮堂起来。
  将士们倚在墙壁上处理伤口。没了三根指头的慕容烟丧心病狂,捂着被戳了洞的肚子在后面追赶,不要命了似的。因此普遍伤得很重,这个肩膀插着断箭,那个手臂血肉外翻,山洞里都是拔箭与扯布的嘶嘶声响。
  张嵇死了。
  萧孑原打算利用交换人质的瞬间先发制人,但张嵇许是知道自己就算不死,也会成为将士们的拖累,所以在与芜姜擦肩而过的瞬间,忽然咬上慕容烟腰上的短刀,捅进了他的腹部。而他也在慕容烟倒下之前,被慕容烟拔剑劈成了两半。
  时年二十四岁,一生并未娶妻。
  大家的神色都很凝重,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他们都没有怪芜姜。
  不时还苦中做乐,比如黑熊叫人围成一圈,挡住芜姜的视线,想把插在屁股上的一枚箭头拔出来。
  太胖了,剥个裤子都费劲。王焕开他玩笑:“幸亏黑熊你肉多,没伤着要害,否则再往前一点,只要两颗土豆也要保不住!”
  忽然噗地一声拽出箭头,把黑熊痛得连发杀猪叫——“王焕你你你他妈敢不敢故意这么狠!”
  一边提着裤头,一边要揪王焕的棍子。
  扑通倒地,尘土飞扬,地动山摇。
  众人大笑。
  徐英冷着脸对芜姜说:“别理他们,打战的男人都这样,早晚要习惯。”
  和他五大三粗的哥哥徐虎不同,他生得英气些,平素对芜姜冷而不屑,难得主动说话。
  芜姜低着头坐在角落里,没有回应徐英。他们一句牢骚也没有,她反而满身沉重,若他们还像之前一样责怪她,她心里兴许还能好过些。
  萧孑正帮一名将士包扎伤腿,叫昊焱清点人数。
  昊焱目下一扫,少顷应道:“回将军,少了安邦、光耀还有小驼子,三人垫后,没能跟上来。”
  萧孑动作一滞:“可有娶妻生子?”
  昊焱略一踌躇,声音低下来:“光耀的媳妇上个月刚生了孩子,因为是寨子里的胡人,还没来得及回去看……原本叫他留在雁门关别掺和,一定要来,说当年的命就是将军救的,如今将军起事,他不能做缩头的乌龟。”
  萧孑默,将绷带系紧,撩开袍摆站起来:“回头路过榷场,托人给他媳妇寄去抚恤……记住他们三个的名字。”
  “诶。”昊焱握了握手中多出来的银票。
  大家的笑闹声不由低下来。
  芜姜坐不下去了,揩好鞋跟往洞外走。
  萧孑一臂拦住她:“这样冷的天,准备去哪里?”
  他的个子很高,清颀而健朗,十四岁的芜姜连他的肩膀都够不着。一道阴影罩下来,她仰头看他,便对上了他英俊的脸庞,凤眸薄唇,精如玉凿,哪怕落魄了也遮不住桀骜。
  那么爱又那么叫人恨。
  她心里就都是伤,酸酸地蠕了蠕嘴角:“我出去走走就回来。”
  推着萧孑要绕开。
  小妞,这是要翻脸的前兆了,那胳膊腿儿跟鲤鱼一样能踢腾,出去可不好拽回来。
  萧孑其实很累,没有力气再同芜姜闹,便亲了亲她额头:“黑天墨地的,出去有什么好走?天亮后我陪你去。”
  挡着不让出,芜姜推不动,反被他拉进怀里,又闻见那熟悉的龙涎淡香。最讨厌他伤过人之后又假惺惺的温柔,气得打了他一拳,眼睛红红的又坐回来。
  他看她身上脸上都是血,也不知是伤了还是溅的,到底心中怜宠,便取了化开的雪水要帮她擦:“先把血洗了,看着渗人。”
  “萧狗,割的时候就不觉得渗人了。”想到那血珠落进胸口的冰凉,芜姜喉间酸楚。
  萧孑勾唇,淡笑不语,兀自用左手帮她揩面巾。
  她睇一眼,这才看到他破伤的右指,原来割的是他自己,难怪当时只见他皱眉,自己却不觉得痛。此刻因着一整日的持箭射弓,血迹在指节上结痂淤紫,让人不忍心多看。
  芜姜心尖儿略略一疼,却不想给他体恤,只是装作没看见:“我自己来。”说着端过陶碗,背过身去擦拭。
  萧孑的手空在那里,心中一瞬也生出冷凉。
  料不到那诡诈的慕容烟能把信鹰轨迹勘破,现下内线张嵇已死,剩余近七百弟兄下落不明,燕姬的尸首更不知落在谁人手里,一贯叱咤风云的他头一回体会到那四面楚歌的孤绝。
  可是她的温柔也和她的小金库一样精打细算,他若运筹帷幄,她便对他百般腻缠;他内外交困,她的温柔立时收起来看不见。
  这般残酷的小妞!
  将士递来纱布:“将军也包扎下伤口吧,流了好多血。”
  萧孑接过来,将衣襟解开。肩背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稍微扯一扯便要人的命。见芜姜已把小脸蛋和脖子擦净,便沉声道:“你过来,帮我一把。”
  芜姜装耳聋故意听不见,只是用树叉子抠着土坑。
  少女身形未退,这会儿一幕乌亮长发垂散下来,背后看上去还是那样青涩。
  但她以为还是寨子里那个黄毛小丫头吗,都已经被他睡过弄过了,十四岁又怎样,不学着做女人,坏习惯竟然还没改掉,一不高兴就抠土。
  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萧孑也有点恼火了。一群将士为了她出生入死,没有一个抱怨,她却在使性子。不过是不得已说了几句假话罢,如何非要人哄?
  张嵇刚死,他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当着弟兄们的面去哄她的,便由着芜姜冷战。
  黑熊看芜姜孤落落的,忍不住拿东西给她吃:“吃点吧,一整天只见你早上喝点了粥。”
  一日策马厮杀,口粮跌落不少,寒冷的山谷里食物更是珍贵,芜姜看了眼将士们,低声说:“我不饿,你们先吃。”
  怎么胳膊一拂,那肉块竟拂去了地上。她蠕了蠕嘴角,刚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看到萧孑凝过来的冷怨眼神,又把话憋回去,任由着它去。
  也是,哪个小妞听见将军下午那番话都会翻脸的,不过将军什么时候竟然定过亲啊?从前都不知道将军还有这些撒谎瞒人的本事。
  黑熊很尴尬,一边蹲下来捡,一边替萧孑解释道:“那什么……当日确实是夺了你母妃的棺木,这件事上将军没有骗你。大家也不是存心把你母妃弄丢了,实在敌强我弱,现下将军可不比当初威风……”
  这样低三下四的语气,谁人又欠了她?
  萧孑听得不舒服,便掷开绷带站起来。两步走到芜姜的跟前,踢开树杈子:“让她自己捡。”
  芜姜被萧孑踢得手一抖,诶,简直酸楚得不成样了。改用小石头在地上画,不一会儿画出来一条狗。
  萧孑蹙着眉宇很生气,用杈子叉起来,递到芜姜嘴边:“将士们一整日连口水都没喝,头一口粮食就让给了你,谁人许你这般糟蹋?吃了。”
  “吃了才是糟蹋。我没糟蹋。”芜姜眨着眼睫儿不肯抬头,他递左边,她转右边,他递右边,她转左边,反正就是不吃,转眼又在狗腿子上加了一串佛珠。
  “呃,画得还真像那么回事。”黑熊不知道怎么哄小丫头,只是巴结讨好着,抬头就看到将军的脸绿了。
  “不肯吃嚒?不吃老子喂你吃!”萧孑用刀削下一片肉,蓦地啃上芜姜的小嘴儿。
  小妞,竟然含沙射影骂自己,真是被惯得越来越放肆了,不能惯。
  ?

☆、『第五五回』两散?

?  那薄唇压下来,下颌上的青茬好生膈人,从前只觉得痒痒,叫人骨头里发软,这会儿想起他说过的“暖窗的工具,没了这个还有下一个”,心里就觉得恨就觉得耻辱。
  芜姜不肯吃,拍打萧孑的脸:“唔……萧狗别碰我,我恶心你。”
  啪!不小心下手太重,竟然甩了萧孑一巴掌。
  唏——好大的声音。
  把将士们吓坏了,这会儿总算看出来小辣椒和将军在闹架。大家都很尴尬,这种小两口之间打脸的事,劝也不好,不劝也说不过去,便只是低下头继续包扎伤口,假装没听见。
  竟然当众打他巴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侧脸火辣辣的,萧孑扫了周遭一眼,冷长的凤眸看住芜姜:“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怒意一盛,周身的戾气顿然加重。芜姜有点发怵,但还是犟着声儿道:“我恶心你,你这无良人,被你碰是一种耻辱!”
  那红红小嘴儿撅起,眼目中都是嫌恶。胸口一起一伏的,只叫人想起夜里欺她揉她时的娇憨。萧孑气恼不行,蓦然捏住芜姜的小肩膀:“恶心?都和我缠了这许多天,现下再说恶心还有退路么?”
  “啊,混蛋……”芜姜尚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萧孑扯住头发,整个儿严实地轧进了他怀里。
  “孳……唔……”
  火苗子孳孳作响,空荡的山洞内盛不住旖旎的声息。看到芜姜的唇都被将军咬得变了形,芜姜的手抠打着将军的肩,将军受伤的肩膀上都渗出了血,竟然还是不管不顾。
  呃,大家更尴尬了,这会儿不是听不听见的问题,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啊。
  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脸红脖子粗的,赶紧退到了洞门口。
  “嘶——”
  才在洞口大石头上坐下,就听里头传来衣帛撕裂的声音。
  “说好的信我,这就是你所谓的信么?前头还与我信誓旦旦,不过被人几句挑衅,竟连我的毒誓你都不肯再信。难道在你心里,我连慕容七那小子都比不过?”
  男子低醇的喘息,混融着小妞的嘤咛,肢体在墙壁暗影下攀缠,简直了。幸得早走一步,不然回头将军要杀人了。
  萧孑勾开芜姜的腰带,把她乱动的手儿捆紧,下手毫不客气。芜姜衣裳一片片变少,她拼命箍着不给弄,但是很快就被撕扯干净了,梨子从破衣烂衫下露出来,红红白白若隐若现。
  她被欺侮得快要哭了,要不要这么过分:“誓言在你眼里算个屁啊?答应我母妃的棺木在哪儿?拿了口空棺骗我和你好,其实把我当暖床的工具,想要就要,想扔就扔……呜,你别碰我,你这个混蛋,真让我觉得羞耻!”
  竟然还说粗口了,个记仇的小妞,对她说真话永远不得相信,偏偏要信那虚构的幻像。
  萧孑被芜姜踢得没办法,只得掐住她的豚,抓开她的腿箍在腰上:“羞耻?先前不是想要与我成亲么?嫁给我,一样也要与我做那些。此刻我一落魄,你便觉得羞耻了?你这个势利鬼。”
  实在被她气得不行,翻起脸来软硬不吃,不晓得该怎么才能把她哄好。在她外面忽即忽离地蹭,本来只是吓唬,怎生忽然一顺,竟就毫无预兆地侵了进去。
  “想要与你成亲的是李豆娘,不是我……嗯!”芜姜的话还在口中,身子猛地半仰起来。只觉得整个儿都被强行撑开,吓得小脸一瞬苍白,贴着萧孑一动也不敢乱动。
  萧孑一样满额细汗,这种感觉像什么,像被磁石吸引,进又艰难退亦痛苦,将要赴汤蹈火魂飞魄散。他忽然想要与她联而为一,从她这里得着那英雄末路的安慰,此刻便是叫他死他也愿了!
  萧孑蓦地放柔了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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