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妻是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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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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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明昭一面解袋子一面想,这厮好像已经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了。
    范循忽而长叹一声,深深凝着她,声音低沉:“嫁给裴玑也不怪你,表哥不会不要你——你没把表哥的那个秘密告诉裴玑吧?”
    楚明昭解顺袋的手一顿,什么秘密?
    范循见她愣住,低笑着抬手就要来摸她的脸:“昭昭呆怔怔的模样也这么美。”
    楚明昭一偏头躲开他的手,与此同时倒是真的想起了一桩陈年往事。
    楚明昭嘴角抽了抽,他说的不会是那件事吧?她有毛病才会把那种事告诉自己夫君!那种长针眼的事她早想忘了。
    楚明昭正犹豫着要不要祭出辣椒水脱身,范循却突然转头往身后看去。
    楚明昭的视线被范循挡着,见状侧头往他身后一看,不禁惊喜道:“夫君?”
    裴玑应了一声,旋即面色阴冷地睨了范循一眼,阔步上前要拉过楚明昭。但尚未及伸手,范循就突然抽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猛地朝他攻去。
    裴玑早有防备,闪身一避,就和他缠斗在一起。
    楚明昭看着发急,范循招招很辣,显见是来想取裴玑的命。她心焦之间想起自己也有一把匕首,当下掏出来扔给了裴玑。
    她奔往果园外寻求外援时,正碰上范希筠。范希筠听说她三哥和襄世子厮打起来了,当下便让楚明昭给她带路。楚明昭觉着她一个小姑娘去了也是无济于事,但范希筠说要调来羽林卫跟锦衣卫来太耗时,其余人又四散各处,怕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让她去试一试。
    楚明昭无法,只好带了她折回去。
    两人奔回去时,范循身上已经挂了彩,裴玑面色沉凝。
    范希筠见二人打得难分难解,又是诧异又是焦急,朝着范循喊道:“三哥快停手!有话好说!”她看范循不做理会,低头想了想,又道,“三哥就不怕祖父知道三哥如此无状么?”
    范循目光一敛。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回身撤步,当真住了手。
    裴玑看了看手里沾血的白刃,倏然笑了一声:“姐夫好算计,好身手。”
    范循也笑了一声:“承让,世子这身手也是出人意表。”
    楚明昭觉得两人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她此刻也顾不上细想,当下上前拉住裴玑,问他是否受伤。
    范循眼见着楚明昭跑到裴玑跟前问长问短,面色瞬冷。明明负伤的人是他,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范希筠朝裴玑那边望了须臾,回头见范循仍旧盯着裴玑与楚明昭,只好温声劝他快回去治伤。
    范循袖中双手笼攥,立了片晌,悻悻而去。
    裴玑见楚明昭舒了口气,又想起方才的情形,搂住她便亲了一口:“我看昭昭却才都要急哭了,是不是特别担忧我?”
    “是啊,夫君若有个三长两短,后日谁请我客,”楚明昭眼瞧着他要抽身走人,一把拉住他,笑盈盈道,“我说笑的,我方才满心焦急,唯恐他伤了夫君。”
    裴玑勉强回头,挑眉道:“何以为证?”
    楚明昭抬手朝着不远处横躺的篮子和散落一地的枇杷一指:“夫君看见没?我急得连果子都扔了。”
    裴玑按了按额头,须臾叹道:“好吧,的确物证充足。”起码他比一篮枇杷重要。
    日晡时分,楚圭先行起驾回銮。
    何随领着府上从人来接时,听说了世子这一整天的事迹,笑了一回,末了忍不住道:“世子您去了吏部可就要跟范驸马和魏大人共事了,您可要保重啊!”说着又笑起来。
    裴玑斜他一眼:“我自有法子应对。”又道,“有话与我说?”
    何随心道您也快成精了。心上这样想,面色却是一整,低声道:“沈长史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何随一语未了,就听背后忽有人道:“襄世子请留步。”
    裴玑止步回头,就见魏文伦于熙来攘往的人丛中落落而立,正肃容审视着他。
    魏文伦看裴玑跙足,敛襟施礼讫,道:“微臣欲以一事咨诹于世子,望世子不吝赐教。”
  

  ☆、第27章

裴玑回身笑道:“魏大人请讲。”
    魏文伦略作斟酌,道:“世子书翰可是师法于丹丘先生?”
    一语落地,何随不由瞠目,然而旋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赶忙敛容垂首。
    裴玑一笑道:“是又如何?”
    魏文伦打恭道:“伏望世子告知个中机窍,微臣不胜恳悃感激。”
    “魏大人此乃何意?”
    “丹丘先生之书兼糅颜骨赵姿,又集魏晋迩来各家所长,书风风华自足,用墨亦考究,枯湿浓淡,尽得其妙。因而极难描摹,”魏文伦道,“微臣对丹丘先生之书历来推崇备至,只多番极深研几之下,仍不得神髓。然则微臣观世子之书,天姿迥异,转笔处古劲藏锋,似拙实巧,颇具其韵。不知世子平素所临何帖?可有何心得?”
    “素日所临亦不过《烟江叠嶂图跋》、《倪宽赞》、《前后赤壁赋册》之类。至若心得,不过思量缜致兼苦练不辍而已。日将月就,自有进益。”
    裴玑答得十分从容,但魏文伦直觉他隐去了个中关窍肯綮。
    他此番并非专为讨教而来的。襄世子身为王孙贵胄,置易就难,去临摹丹丘先生的书翰,他越想越觉怪异。亦且,他细看之下,深觉襄世子当是有所保留。
    他的字应当能写得更漂亮。
    魏文伦又思及那首打油诗,道:“世子那诗是有意写歪的吧?”
    裴玑不置可否,只是笑道:“我不长于律诗,勉强写个五绝七绝倒还可,又不工于填词,便只好对付着做了一首。”
    魏文伦待要再问,何随便在一旁道:“世子,咱们该回了。”
    裴玑颔首,继而与魏文伦作辞走了。
    魏文伦凝着裴玑的背影,忆起万寿圣节上的情形,又思及他今日的诸般言行,遽然觉得这个人身上迷雾重重。
    待走得远了,何随回头看魏文伦已经没了人影,不禁舒了口气,低声道:“世子今日没有藏着字迹?”
    “藏着了,老爷子瞧见我今日那字都不一定能认得出,”裴玑轻叹一声,“大约有些走笔习惯终究改不了,也是魏文伦眼睛太尖。我琢磨着他临老爷子的碑帖不是一日两日了,否则焉能体察入微。所幸我那诗写得够乱,他瞧不出什么。”
    何随点头道:“老爷子那一手字天底下没几个不想学的,他看出这个倒也无妨。”
    裴玑颔首,复又叹笑道:“看来我以后在魏文伦面前要更小心些才好。”
    楚明昭与裴玑上了马车后,想起楚明玥那件事,一头拈起一块果馅儿蒸酥,一头看向裴玑:“夫君说要与我解释楚明玥的怪言怪行的,夫君还记得不?”
    裴玑正靠在红锦靠背上闭目静思,闻言睁眼看向她:“记得。”说着便将内中情由敷陈一番。
    楚明昭瞪大眼睛:“她觉得你喜欢她?”旋又端量着他,“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裴玑长叹一息:“我眼又不瞎,喜欢她作甚?”
    楚明昭险些一口蒸酥喷出来:“夫君说大伯眼瞎?”
    “我大哥眼也不瞎,就是眼皮子浅。”
    楚明昭品了品他这话,困惑道:“大伯不喜欢我四姐姐?那为何要求娶?”
    裴玑又缓缓靠了回去,道:“这个姑且不能与昭昭讲。”
    楚明昭慢慢咬了一口蒸酥:“那夫君既是不喜欢她,她为何觉得夫君对她有意?”
    “那昭昭对范循无意,范循又缘何认为昭昭钟情于他?”
    楚明昭瞬间被问住了,思量半晌,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他怎么想的。我明明一直在躲他。”
    裴玑似是想起了什么,眸光暗转,忽而问:“他何时开始认为你属意他的?”
    楚明昭回想一番,踟蹰着道:“好像是三年前。”
    裴玑沉吟一回,别有深意地笑道:“我今日与他打斗间,观他身手不俗。果真是允文允武。”
    楚明昭蹙眉道:“他是故意受伤引你来的?可他如何知道我会出来的?”
    “大约是意定你会去摘果子,”裴玑抬手揾了揾她嘴角的点心屑,微微笑道,“莫想这些了,咱们来计较计较晚膳吃什么?”
    回府后,两人更衣罢,等候厨房摆膳时,裴玑将沈淳召至书房。
    沈淳行了礼,便说起了肃王奏请回封地的事。末了,沈淳沉容问道:“世子预备如何?”
    裴玑屈指扣了扣书案:“父王让依着我的意思来么?”
    “是的。”
    裴玑笑了一笑,心道父王不会认为老爷子连这个都帮我算好了吧。又看向沈淳:“若依照我的意思,便是绑了裴祯来,独独与皇叔磨缠没用。我这一两月间也算是磨破了嘴皮子,然则皇叔只欲求安。”
    沈淳略一犹疑,道:“但如此一来,会不会激怒肃王?”
    裴玑呷了一口木樨茶,缓缓道:“又不是真要宰了裴祯,咱们都是讲理之人,我自有计较。兼且,楚圭窃位以来,诸王为之所慑,厥角稽首,奉上玺韨,惟恐在后,或乃称美颂德,以求容媚,岂不哀哉?不使些硬的,皇叔恐也只觑眼前。”
    沈淳略略垂首道:“臣明了了。”
    裴玑微微颔首,搁了茶盏,交代道:“尔等行事切记持盈慎满,莫为楚圭所觉。另,待裴祯客气些,我要与他觌面计议。”旋又轻笑,“我与宗吉兄也久未谋面了。”
    沈淳应诺领命。见裴玑起身欲走,又沉声道:“请世子谨记王爷的吩咐。”
    裴玑动作一滞,垂眸缄默少顷,掣身而去。
    五月五这日,楚明昭侵早时就被接回了侯府。
    京师端阳节俗,人皆系端午索,佩五毒灵符,渍酒以菖蒲,涂耳鼻以雄黄,曰避毒虫。家户各悬五雷符,插门以艾。簪佩各小纸符簪,或五毒、五端花草。
    楚明昭浑身佩挂完后,又被长姐拉着簪了一朵榴花。她将自己上下打量一番,觉着自己从头到脚都花里胡哨的,不禁笑了笑。
    楚明婉见状,朝她额头点了一下:“还笑,回趟娘家也不多待会儿。”
    楚明昭笑道:“世子说要带我出去转转。”
    “让世子一道来不就是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不肯……”
    楚明婉倒是被提醒了,两人新婚燕尔,正是沙糖拌蜜的时候,自是不愿随众一道出去。
    两人说话间,何秀领着丫鬟平安走了过来。
    何秀今日穿了一件崭新的海棠红湖罗琐子地褙子,下着葱白倭锦扣绣月华裙,耳坠二珠环子,颇显少女的娇俏。只她时常垂着头,性子太过腼腆,总显出些怯怯乔乔的意味。
    楚明婉的视线在何秀的衣裳头面上停了停。
    何秀若不住在侯府,绝穿不起这一身。她眼下在侯府住着倒是吃穿不愁,日常穿戴嚼用也跟正经府上小姐一个样。然而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将来定然嫁不了侯府这样的人家,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了落差。
    何秀跟楚明昭姐妹两个道了万福,转头示意平安将东西提上前来。
    “我自己做了些吃食,昭姐姐过会儿路上吃吧,”何秀掀开食盒,讪讪笑道,“做得不大好,姐姐莫介意。”
    楚明昭从前在侯府待着时,何秀也时常做些吃的给她。何秀的厨艺很好,又兼做的一手好针黹,故此楚明昭时常感慨何秀将来必定是个贤妻良母。
    楚明昭低头一看,食盒分三层,最上面一层装着十来个小角黍,一层盛着十几个艾窝窝,最下头一层放了四块黄米面枣糕。
    都是寻常吃食,但做得十分精致,一望即知是经了心的。楚明昭笑盈盈道:“阿秀费心了,闻着味儿就知道很香。”见她面现赧然之色,又想起一事,含笑低声道,“阿秀的婚事可有着落了?”
    何秀绞了绞袖口,低了低头,道:“太太这几日已在张罗了,想是不日就能有信儿。”
    楚明昭点头道:“那便好。阿秀成婚时我一定随份大礼。”
    何秀笑着应了一声,又与楚明昭闲话几句,跟着便作了辞。
    平安在后头亦步亦趋跟着,等转过了抄手游廊,见自家姑娘慢慢停了步子,不由轻声道:“侯爷过会儿要与太夫人、少爷他们出去看竞舟,姑娘不如一同去?”
    何秀默了默,道:“不去了,我一个外人跟着去也尴尬。”又望着两旁高槐垂柳,叹息一声,“平安,你说我真的应该把那首饰当了么?”
    平安低头道:“这……还要姑娘自己权衡。”
    何秀捏了捏手里的通花汗巾。侯夫人给她置办的头面不能全凑办了去,否则没法儿见客。要当也只能当襄世子回门那天送她的见面礼。
    襄世子大约没想到她会缺银子,送的都是首饰,没有现银,这倒令她有些为难。她不想将这些拿去当掉,但弟弟如今进学了,纸墨笔砚样样耗银子,吃穿上也不能太寒俭。读书是好事,弟弟小小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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