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寄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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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寄流年-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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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她还以为萧川会立刻离开,结果看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而是熄了火,坐在位子上点了根烟,慢慢抽起来。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阿雅催促的短信再一次响起来,南谨微微抿起嘴角,只能咽下想说的话,匆匆转身赶去赴约。
  她与客人前后脚进入订好的茶室。幸好阿雅比较机灵,知道她今天身体有恙,临时搬了个救兵来。
  十几分钟后,姜涛也驱车赶到了,一见面就伸出双手迎上去,笑意爽朗地打着招呼:“许老,您好您好!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迟了。”
  姜涛口才好,在圈内又是出了名的长袖善舞,南谨在边上看他应对得宜,微微松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今天请来的贵客被姜涛招呼得妥妥帖帖,最后宾主尽欢。南谨全程陪在一边,虽然只是当个配角,但也免不了要跟着说说笑笑。
  直到结束后上了车,她才忍不住清咳两声。嗓子已经彻底哑掉了,努力想要发出声音,却引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意。
  萧川显然也发现了,他侧眼瞥了瞥她,也不知从哪里弄出一盒东西来递给她。
  是喉糖,还没拆封,大概是刚买的,又或许是他早就买了一直放在车上没用过。
  南谨什么都没问,只是接过之后忍不住看他两眼。而萧川开车的时候似乎十分专注,目不斜视地任由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探询。
  最后南谨才努力发出声音,勉强说了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萧川直视前方,淡淡地回应。
  她向来吃药怕苦,可没想到喉糖竟是橘子味的。这是她最爱的口味。
  南谨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乎自从她突然晕厥、高烧了一场之后,萧川对她的态度有一些微妙的变化。
  具体是哪里变化了,其实她也说不清楚。只是他今天的种种举动,都令她忍不住怀疑,在自己高烧昏睡的那十几个小时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
  所以回去之后,她先请用人上楼帮忙更换寝具,她在一旁看着,貌似不经意地说:“我发烧的时候,谢谢你们照顾我。”
  那用人却谦逊地微笑道:“南小姐,您谢错人了。”
  南谨心头不禁一跳,露出个讶异的表情:“什么意思?”
  “您生病的时候,是萧先生一直在这里照顾您的呀。”床单和被套很快就都换好了,用人直起身问:“您还有别的需要吗?”
  差不多已经到了用人们的收工时间了,南谨似乎还有些愣神,心不在焉地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她在房间里独自坐了一会儿,努力想要找回之前那段空白的记忆,可是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后只能颓然放弃,这才觉得饿了。
  晚上只吃了半碗粥,之后又陪着客人喝了不少茶,此时胃里早已空空如也。
  她下了楼,本想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结果发现客厅里有人。
  萧川正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听见她下楼的动静,他没有回头,只是把烟灰掸了掸,才问:“还没睡?”似乎是立刻想起她说话不方便,他下一刻索性把烟掐灭了,转过身看向她。
  南谨点点头,没作声,径直走到厨房里去。
  冰箱里的食材倒是很丰富,但多半都是未加工的生食。南谨望着那一堆新鲜蔬果和冰冻鱼肉犯愁,冷不丁听见身后传来声音:“饿了?”
  她吓了一跳,连忙回过身瞥去一眼。
  萧川已经慢悠悠地走过来,他在她身边停下,微微倾身查看冰箱,过了片刻突然问:“你想吃什么?”
  她不禁诧异地瞪大眼睛,停了停才忍不住哑着声音质疑:“你会做?”
  要知道,曾经她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太短,可却从没见他亲自下过厨房。
  那个时候,她明明厨艺不精,做出来的东西简直难以下咽,而他宁肯将就凑合着吃了,也从来没有自己动过手。
  不但自己不动手,他还隐晦地嘲笑她,奉劝她以后少进厨房,免得荼毒大家的胃。为此她感到万分挫败,同时却又不服气,于是忍不住反问他:“看你平时这么挑剔,怎么从来不肯自己露一手给我看看?”
  其实在她的印象中,他是那种无所不能的人,无论做什么事,应该都能做得很好。
  结果他只是扬起眉,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五个字:“君子远庖厨。”
  “大男子主义!”她笑嘻嘻地怀疑,“究竟是不想做,还是根本不会做?就像我一样。”
  “这是激将法?”他似笑非笑地看她,像是在看一个幼稚的小朋友。
  “算是吧。你都吃过我的肉酱意面了,能不能也亲自下厨做一餐饭给我吃?”
  她很少向他提要求,又刻意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结果没想到,他似乎根本不为所动,伸手在她腰后轻拍了一下,催促道:“去换身衣服,该出门了。”
  那天正好是新年,用人们都放假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年夜饭订在外面,可她不想出门。她最近一段时间似乎越来越懒怠,因为心事重重,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自己担心的事情随时都会暴露,所以时常感到不安。
  因为这样不安,她变得更加依赖,对着他撒娇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反倒更像是个热恋中的女人了。
  明明知道这样才是最危险的,可她已经控制不住。感情的来去从来不由人,她陷在这个局面中,早已失了控。
  所以她继续可怜兮兮地做最后的挣扎:“厨房就在那儿,冰箱里也有现成的东西,我们就在家里吃好不好?”
  他看着她,仿佛觉得她奇怪,终于笑了笑:“所有人都在酒店等着我们,别胡闹。下次满足你的要求。”
  听起来像极了敷衍,因为直到最后分开,他都没有兑现这句承诺。
  灶火点起来,在锅底晃动着蓝色的幽幽光芒。
  萧川在水池边洗干净手,这才回身说:“你到外面等一下。”
  南谨如梦初醒,仍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还想说话,但嗓子实在嘶哑难受,只能一声不吭地退出厨房。
  果然没过多久,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就摆在了桌上。
  面条顺滑筋道,汤汁鲜浓,配料红红绿绿地铺在上面,煞是养眼。
  没想到他真的会下厨,而且做得像模像样。更加令南谨没想到的是,多年前自己那样“哀求”他,他都没有同意,今天也不知想干吗,竟然主动煮面给她吃。
  可她是真的饿坏了,没工夫纠结这些。她吃完面条,把汤也喝掉大半,最后心满意足地放下碗,才发现萧川还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隔着大半个客厅,她本以为他不会注意到她,可没想到刚一站起身,他就立刻抬起头望过来。
  “怎么样?”他问。
  什么怎么样?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实话实说:“很好吃。”
  是真的美味,原来他的厨艺确实比她强太多。
  她把碗筷收进厨房,又顺手把锅一并洗干净了。
  已经是深夜,水池正对着一扇窗,窗外恰是别墅的后院。因为下了一整天的雨,院内土地潮湿斑驳。有细微的光线从湿漉漉的草丛中隐隐透过来,晕成一团团轻柔明亮的光圈。
  院内种植着数株芭蕉,宽大碧绿的叶片盛着雨水。微风扫过,水珠尽数晃动着散落下来,发出沙沙声响。
  这样静谧美好。
  南谨的双手浸在流水中,有一刹那的恍惚,只因为她曾经梦想过这样的生活。
  是真的梦想过,她曾想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只是和他一起住在这里。其实连用人都不需要,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她可以学着煮饭做菜,吃完饭收拾桌子和碗筷,只是过最平凡的生活。
  这个梦想何其隐秘,是在她被他宠溺呵护的时候,是在她发现自己真正动心之后,或许只是那样短暂的一个念头,但它毕竟曾经真实地存在过。
  水漫过锅碗的边沿,渐渐流入池中,激起轻微的声响。南谨终于回过神来,迅速收拾好一切。她控干碗筷,又擦干了手,结果刚一回身,就差点儿吓了一跳。
  萧川垂手静立在门边,仿佛正若有所思地看她,而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深沉莫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只觉得不大自在。事实上,自从她高烧退掉完全清醒之后,就总感觉有些异样。
  厨房门又宽又大,完全敞开着。南谨微微垂下眼睛,打算径直从他身边绕过去。
  结果等她走到近前,萧川才忽然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扣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纤细,皮肤微凉,上面还残留着轻微的水迹。在他碰到她的一瞬间,她的手似乎极轻地颤抖了一下。
  萧川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说:“你困了吗?”
  他的声音低沉清冽,恍如窗外庭院中夹杂着水滴的夜风,又缓又凉,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那种恍惚的感觉再度向南谨侵袭而来。自从重逢之后,他几乎从没用这样的语气和声音同她说过话。唯一的那一次,是因为他喝醉了,他将她当成了另一个人。那一晚,他轻轻蒙住她的鼻子和嘴唇,只露出她的一双眼睛。他喝醉了,他以为她是秦淮。也只是因为秦淮,他才会那样温柔而又耐心地对待她。
  可是今天……南谨下意识地微仰起脸望过去,目光中有一闪而逝的迷茫和仓皇。
  萧川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震恸,继续低声问:“能不能陪我坐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握着她的手腕并没有松开。他牵着她似乎极为顺手和自然,一直将她带到客厅的沙发前。
  两人面对着面,萧川习惯性地从烟盒里抽了根香烟出来,拿起打火机的时候却稍稍顿了一下,最后终于还是没有将烟点着,只是放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你随时可以搬回自己的住处了。”
  南谨听了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麻烦解决了?”
  “是的。”
  “谢谢。”
  “不需要向我道谢。”因为光线的原因,萧川的脸有一半陷在浅淡的阴影里,表情显得晦暗不明,他停顿了一下,才又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欠你的。”
  南谨没再作声。
  他的声音低沉缓和,可是那一句“我欠你”却犹如一根尖锐的钢刺,在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一瞬间,便猝不及防地深深扎进她的心口里,令她疼痛难当,几乎失去了思考和说话的能力。
  她有些仓皇无措,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于是忍不住抬眼看去,结果正对上萧川的目光。
  他也在看她,是真真实实地在看她。他的眼里仿佛只剩下她的影子,那是南谨的影子。
  她害怕他这样不动声色,仿佛身份的秘密已经被他看穿了。到底是心虚,南谨在下一刻便站起身来,说:“我想去睡觉了。”
  “好。”这一回,萧川没有再阻拦她。
  她上楼的时候,才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打火机开合的轻响,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脆明晰。
  因为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南谨第二天便向律所请了假。
  她原本打算将日常用品收拾一下,中午就搬回自己家。结果衣服整理到一半,用人上来转告她:“萧先生临时有事出去了,他叮嘱说让您等他回来再走。”
  南谨不禁有些愕然,她没告诉任何人自己今天就要走,却没想到萧川竟然能猜到她的心思。
  其实等不等他都无所谓,这里虽然很难打车,但她可以打电话预约一辆计程车。况且,在南谨的心里,那种惶惑的忧虑始终萦绕不去。她想,他一定是发现了一点什么。他这样敏锐,恐怕有些事未必真能瞒得住他。
  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要尽快离开。仿佛只要离开他的世界,她的秘密就能重新被掩埋起来。
  拎着行李箱下楼的时候,用人正匆匆赶去门口迎接客人。
  南谨怕楼上还有什么私人物品遗漏了,便将箱子扔在客厅里,重新回卧室检查了一遍。等她再下楼,赫然见到一道曼妙玲珑的身影正站在她的行李边。
  “你好。”南谨先是一愣,紧接着神色自如地跟对方打了声招呼。其实她的嗓子还没痊愈,发出的声音又低又哑,但终归比昨天好了很多。
  林妙的注意力很快就从行李箱转移到她身上,显然也有些吃惊,停了片刻才问:“这是你的东西?”
  “嗯。”南谨随口应道。
  林妙却不由得心里一惊。这段时间她很少来这里,但小道消息总是能听到一些的。外面传说萧川的住所里有一个女人,起初她根本不相信,因为自从秦淮死后,谁都没能再住进这栋房子里。
  如今这个南谨凭什么?
  林妙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神色淡淡的女人,那种奇怪的感觉再度冒了出来。
  南谨让她觉得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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