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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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美人-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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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对二人的看法都未予置评,看向沈晰:“太子怎么说?”
  一刹之间,沈晰心里想到的是自己与楚怡的对答——“你觉得你大哥楚成,是个什么样的人?”“挺厉害的!”
  他上前一揖:“此人毕竟身在牢中,此番闹出的动静虽大,但也不足为惧。依儿臣看,静观其变,看看他还能惹出怎样的事来,也很有趣。”
  皇帝听得嗤笑:“太子倒很沉得住气。”微微一顿,又说,“那这事,就暂且交给东宫。人在狱中,杀不杀在你;若有人来赎,放不放也在你。事毕之后,写封折子给朕看。”
  重臣间小小的骚动了一阵。
  这么个烫手的山芋,就这样被皇帝拿来历练太子了?倒好像也不错。
  太子现下年纪还轻,这事办好了,皇帝自会嘉奖;但办砸了,也不过说几句就过去了,比落在别人手里让别人担惊受怕强。
  。
  回到东宫,沈晰并未将此事交待给东宫官。他打算亲自办,亲眼瞧瞧这个楚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这件事也没那么急,或者说是急也急不来。他便将事情先搁在了一旁,打算等楚成那边有了新的动静再说。
  三月中旬,云诗、廖如茗行完了册礼。虽然只是最末等的奉仪,但到底也是东宫里正经的太子妾了。
  一时之间,许多相熟的宫人都去送了贺礼,太子妃、侧妃和先前的两位宝林也都有赏赐送去。
  但楚怡没去,不止自己没去,而且云诗差人来请她过去喝茶的时候,她也给推了。
  原因很简单,那日她和云诗说话的时候,屋里没别人。
  虽说隔墙有耳,但她们被人听壁脚的可能性其实不大,一是因为云诗全然说不上得宠,论身份更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二是宜春殿里的人都是太子妃的人——太子妃的人去害一个太子妃举荐的、且还没能顺利得宠的人……这逻辑不成立嘛!
  但太子又明确表示是有人告诉了他,这不就只能是云诗说的么?
  “云诗说的”又分为两种情形,一是云诗大嘴巴不小心说漏了,二是云诗故意卖了她。
  楚怡认真思考了好几天,觉得对于云诗这样谨小慎微的人来说,出现第一种可能的概率几乎为零,那就只能是第二种。
  唉……她还是如此迅速、如此猝不及防地就遇到了姐妹反目的剧情?
  真是心累。
  可楚怡也没打算明着跟云诗撕。云诗现下有位份了,真斗起来就有天然优势。
  她是脾气爆,但她不是个傻子。她心下掂量着,慢慢把这段关系冷下去,日后不多理她也就是了。
  可有的时候吧,就是冤家路窄!
  云诗的母亲在这冷热更替的时候病了,她家里门楣不高,请不到什么好大夫,就托人来问云诗能不能求宫里赐个太医过去?
  或者不是太医,是个京中的正经大夫也行,总比小地方那些半路出家的江湖郎中强。那些江湖郎中小病治不死人,大病可真说不好。
  这要求倒不过分,但太子妃没敢自己拿主意,就说得问问太子。云诗心里着急,便问太子妃她能不能自己去求,太子妃点了头,给了她去前宅的牌子,让她去书房找太子。
  ——云诗到的时候,正是下午,楚怡正要进屋当值的时候。
  二人视线一触,楚怡立刻避开了,垂眸福身见礼:“奉仪娘子。”
  “姐姐!”云诗一脸笑意地迎上来,但很快就感觉到了楚怡的冷淡。
  她不禁诧异:“姐姐怎么了?”
  楚怡冷眼斜睇她。
  她出于理性,是不想跟云诗明撕。但现下云诗在眼前了,感性压过理性是她控制不住的事。
  她便毫不客气地回了句:“奉仪娘子这样问,想听到怎样的答复呢?”
  云诗被她说得蒙了,怔怔然望着她:“姐姐这是什么话……我做错什么了,姐姐您告诉我啊!”
  ——然后,沈晰就在书房中乍然听到外面炸起一句:“你这样有意思吗!我拿你当朋友,你背后告我黑状?现在你是想试探我知不知道还是想粉饰太平?我告诉你,都用不着!咱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我当不认识你,也不找你算账,你放心!”
  太子眉心一皱,张济才当即要窜出去教训人,却被太子拽住了。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问他:“她骂谁呢?”
  张济才看向站在内外屋间门边的宦官,那宦官向外瞧了眼,回说:“是云奉仪。”
  ——下一刹,便见太子扔下笔窜了出去,一把拉住了指着云诗破口大骂的楚怡的手腕:“楚怡,楚怡你等等!”
  他的身份毕竟放在那里,冷不丁地杀出来,楚怡一下懵了,被骂得一头雾水的云诗更是一哆嗦就跪了。
  “楚怡……”沈晰被夹在两道惊恐且茫然的目光间,尴尬地咽了口口水,拽着楚怡往书房里去,“你先进来。”


第9章 
  楚怡怔怔地随着太子进屋,太子又扭脸朝张济才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云诗请走。
  而后,太子又挥手让旁人都退了出去。
  楚怡被他搞得莫名其妙,直至关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还被他抓着。
  她赶忙一挣,太子也回过神,立刻放开了她。
  然后他咳嗽了一下:“那个……”
  “殿下?怎么了?”楚怡大惑不解。
  沈晰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憋了半晌,接着深吸气:“你别怪云氏。”
  楚怡:“?”
  “不是她告诉我的。”太子僵硬地别开了头。
  楚怡:“???”
  她不禁更加疑惑了,木然盯了太子一会儿,愣愣地问:“那是谁?”
  “是……”太子又咳嗽了一声,又窘迫地抽了下鼻子,“是孤自己听见的。”
  楚怡:“?????”
  在她目瞪口呆的同时,沈晰羞愤地转身坐到了侧旁的椅子上,并懊恼地扶住了额头。
  当时她那么一问他随口一答,哪里会像她一样去思考各种可能性,最后分析到云诗身上?
  再说,宫里这种事多了去了。
  这样并未引起什么实质伤害的小矛盾,大多数人都会忽略不计,毕竟若连这样的仇都要记,那宫里的尔虞我诈可就记不完了。
  心里实在过不去的,也大多会选择粉饰太平,起码面子上要笑着过去才是。
  ——她倒好,她真是个直性子!
  他说一句是有人告诉他的,她扭脸就直接去嘲云诗喊我不跟你天下第一最最好了!
  “欸——”沈晰头疼得直揉太阳穴,抬头瞧瞧,楚怡在他面前还懵着。
  发觉自己冤枉了人的楚怡脑子里都空了,僵了半天才问:“殿下您……您怎么骗人呢!”
  “孤又没说是云氏干的!”太子外强中干地驳道,说完没两秒,就在震惊的目光中泄了气,“孤要是说……听了壁角,不是丢人吗!再说,孤也不是故意听的。”
  “不是故意的,又有什么丢人啊!”楚怡的语气不自觉地冲了起来,说完之后银牙一咬,气得眼泪都出来了。
  “哎你别哭……”沈晰一下子从椅子上腾了起来。他一直是个受不了姑娘家哭的人,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哄。
  楚怡其实也不是个爱哭的人,她只是生气,这气她还偏不能怼着太子撒。
  她于是也就流了那么两滴眼泪就忍住了,眼睛红红地盯向旁边的门,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深呼吸。
  沈晰在旁边手足无措地杵了会儿,哑哑道:“这事,你不许跟外人说。”
  楚怡郁结于心,梗着脖子应了声“嗯”。
  “但你可以跟云氏说……嘱咐她别说出去就行了。”他沉下一口郁气,竭力地冷住脸,“若有第四个人知道,孤拿你们两个一起问罪。”
  “……”楚怡一懵,很是讶异地看向他。
  这太子……倒还挺敢作敢当的?
  她刚才气得够呛,主要就是觉得这份友谊完蛋了。
  穿越的这半年,封建制度下的阶级压制她已经见了许多。刚没为宫奴又没被赐进东宫的那几天,宫里随随便便一个宦官都能欺负她,要不是她脾气上不太好惹,估计已经被吃干抹净,根本没机会来东宫了。
  所以她觉得,既然太子好面子,就绝不会让她拿实情跟云诗解释——她们这些小人物之间的关系,与他何干?
  当下他这么一说,她一时反倒不知该如何反应。
  沈晰看她干盯着他看却不回话,蹙了蹙眉:“听懂没有?”
  “……好。”楚怡连忙回神,“好……好!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嘱咐好她!”
  他略点了下头:“去吧。”
  现在就让她去?!
  楚怡喜出望外,破泣为笑,屈膝朝沈晰一福,欢欢喜喜地就走了。
  屋里这几步路她是往外退着走的,瞧着还正常。待得出了门,她转过身正着走了,脚下几乎要飘起来。
  沈晰淡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一声轻笑。
  这人……
  跟她说话倒是轻松,一道弯都不用拐,直来直去就行了。
  张济才躬着身进屋,一抬眼,正看见太子殿下的笑意,心下暗啧了一声。
  还说不喜欢?依他看,楚氏早晚得跟徐侧妃平起平坐。
  接下来的好一段时间,沈晰都看书看得心不在焉,莫名地好奇楚怡会怎么跟云诗说这件事。
  但他一定不会找楚怡问的!他才不给自己添堵!
  ——她那张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上次是“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回估计会是“男人都是谎话精”吧!
  。
  云诗晋封后所住的纤云苑里,楚怡解释清楚了始末,一叠声地跟云诗说“抱歉”。
  云诗莫名挨了顿骂,回来后心里一直沉着,这会儿倒被她给弄笑了,连声道:“我知道知道知道知道——”
  楚怡还是一脸的愧疚,云诗一喟:“不怪姐姐,我知道姐姐性子直。但是姐姐……”她突然噤声,绕过罗汉床上的榻桌,跟楚怡坐到了同一侧,压音道,“姐姐你性子再直,可也别因为这个记恨太子殿下。”
  楚怡点头:“这我知道。他肯让我告诉你,我还挺意外的,这事就过去了。”
  但云诗的重点并不是这个,便没理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殿下这是待姐姐好,姐姐得记着!”
  “?”楚怡悚然打量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姐姐你不能一到自己身上就装傻啊!”云诗绷起脸反过来教育她,“姐姐你说得对,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靠不住的!殿下现下对你好,你得趁热打铁,赶紧给自己求个位份啊!日后万一他对你不好了,位份是依靠,他不是!”
  楚怡:“……”
  她们两个的角色转换是不是太快了点?
  不是,云诗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楚怡在云诗胳膊上掐了把:“说什么呢!我跟你不是一回事!我跟太子殿下什么事也没有!”
  云诗不信地皱起了眉,楚怡眼睛都瞪大了:“殿下最近要么去宜春殿、要么自己在书房睡,连自己的寝殿都没进过,你不知道啊?”
  “这我倒是知道……”云诗将信将疑地点着头,又问她,“那殿下在书房独寝的时候,你不在房里?我可听说书房里有一方窄榻。”
  “……”楚怡深吸气。
  一方窄榻?
  脑补得这么销魂的吗!
  然后楚怡悬着一口气问:“这是你自己瞎琢磨的还是……”
  云诗诚挚道:“大家都这么说啊!”
  大家都说,殿下近来把前丞相的千金楚氏召到书房去了。
  殿下近前侍奉的人里从前从来没有过宫女,楚氏一去,可谓红袖添香。
  ——白日里红袖添香,入了夜芙蓉帐暖!
  楚怡听得拍案而起:“这谁编的!胡说八道!”
  “……”云诗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楚怡撸起袖子:“你听谁说的?”
  “我……我听廖姐姐说的!”云诗道。见楚怡面色铁青,又忙补充,“廖姐姐说是听白姐姐说的!”
  妈的,还一个传一个的?
  楚怡气得胸口两番起伏,云诗赶忙起身给她抚了抚:“别生气别生气……姐姐,这事儿你可别计较,这种流言是查不到源头的,你生气也没用,不如就让它过去。”
  楚怡深呼吸,磨着牙,声音生硬:“嗯。”
  云诗又说:“而且我觉得,你真跟太子有点什么,也没什么不好……那可是太子啊!你现在混个名分,日后进了后宫也是正经嫔妃,东宫跟出去的老人儿位份还不会低,这辈子不就都踏实了?”
  楚怡:“……”
  她瞧出来了,在她先前的谆谆教诲下,云诗现在混后宫的心态就跟混公务员差不多。基本可以理解为不管怎样一定要先通过笔试——和太子睡,然后努力通过面试——要到位份。
  试用期什么的在她们这个路线里没有,要到位分之后,就是混资历熬位份了。等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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