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其余人也都谨慎的望着顾明暖。
萧宝儿嫉妒极了，她将要嫁给夏侯睿，而顾明暖依然可以风风光光的，甚至她一向瞧不起的顾明昕都比她强，顾明昕嫁给石湛后，就是堂堂的定国公夫人，比名声扫地的萧宝儿不知风光多少倍。
“很简单的一句话。”顾明暖眼里闪过一丝狡捷，很满意萧越的表现，慢吞吞的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
萧越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似能滴下睡似的。
顾明暖仿佛感觉不到萧越被戏耍后的愤怒，“侯爷可曾记住了？这句话可是至理名言呢。”
“我先送你回去。”
萧阳嘴角微抽动，横跨一步挡住萧越射向顾明暖的目光，侧头冷冷的撇了一眼，萧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多谢郡主提点，本侯同郡主共勉。”
这是警告她别太过分吗？
顾明暖直接被萧阳带出了屋子。
萧宝儿在后面叫嚷：“顾明暖，我不会放过你！”
“听听，她又威胁我了。”
顾明暖无辜的耸了耸肩膀，“是我让她算计我爹的？是我让她单独同夏侯睿在一起的？还是我让静北侯把她草草的嫁给夏侯睿？”
萧宝儿脑袋不聪明，偏偏野心不小，总惦记着算计别人，岂不知算计人者会被人算计。
“静北侯夫妻就没用心管教过她！”
殷茹以自认为对萧宝儿好的方式纵容着女儿的愚蠢，冲动，任性。
萧阳默默的听着，站在风口的位置为顾明暖挡住徐徐刮过来的夜风，每当她想隐瞒什么时，总会特别多话。
既然她不愿意提，他还能勉强她？
何况就算她不说，萧阳可不是萧越，完全可以推断出她想保护的人是谁——皇后娘娘？！
真正被顾明暖放在心头的亲人不多，顾衍是最重的一个，姜太夫人和顾明昕也是她在意的，从何时起，赵皇后也被顾明暖接纳了？
萧阳眸色微沉，其中必有缘故。
顾明暖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听萧阳没有言语，咬着嘴唇，低声道：“以后我们有了儿女，对女孩儿的教养更要上心一些。”
“我们生的儿女都是好的。”
萧阳抛开赵皇后，专心同顾明暖探讨如何教导儿女的事了，两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都是没有教养儿女经验的人，又都是宠爱疼惜儿女的慈父慈母，偏偏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教养儿女的高手，有些幼稚的话，能让已经晋升为父母的人笑掉大牙。
这两位却说得极为认真！
转眼很快就到了萧府门前，顾明暖略略松了一口气，低头不敢去看萧阳的眼睛，低声道：“我进去了。”
萧阳松开方才握在自己手中的玉手，温柔的说道：“早点歇息。”
顾明暖向前跑了两步，回头看去，时隐时现的月光让萧阳面容阴色不明，他的身影越发显得孤傲，没有来得顾明暖心中一痛。
萧阳那般聪明，怎会不知她的打算？
他不愿意追问她，才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也是顾忌她的意愿，萧阳才没对娘娘和她的关系彻查到底。
她想为娘娘好，为萧阳好，可这么瞒着萧阳，不是对他好，而是推远了萧阳。
萧阳的戒心一直很重，不轻易相信谁，不是一次次的变故，萧阳真心爱慕上她，她根本无法得到萧阳的信任！
顾明暖转身再次跑向萧阳，在他愣神时，额头抵住他的胸膛，顾明暖长高了一些，可也只是到萧阳的肩膀罢了。
曾经温热的胸口有渐渐冷却的感觉。
顾明暖想要留住那份温暖，双手环住萧阳的腰，闷声道：“我娘还活着。”
宁馨儿在怀本是美事，难得小气的顾明暖肯发发慈悲主动一点，萧阳被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楞了，“什么还活着？”
他精明冷静的头脑也有卡壳的时候。
顾明暖把傻愣愣的萧阳记下，“就是我生母，我爹的发妻没有死，她还活着。”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以前顾明暖不想说，现在觉得说出来能吓萧阳一跳，是一件很有趣，很值得回味一辈子的事儿。
萧阳脸色变了又变，小心翼翼的问道：“活着？她还活着？”
怎么可能？！
虽然没找到尸骨，可是好几个人都看到她生母连人带马摔下山崖。
顾衍也曾那日劫杀他们的马匪口中证实过。
当年顾衍只是凉州小小的校尉，小暖的生母是个落魄秀才的女儿，这两人当时怎么看都是最最普通的百姓，谁会特意算计他们？
兴奋，恶趣味萦绕顾明暖心间，抬头望进萧阳的眸子，问道：“你就不想知道她现在的身份？”
萧阳摇摇头，不想，他有点害怕听到那个名字，此时他宁可自己推断错了，绝不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
顾明暖强势的上前一步，身体紧紧贴进萧阳，容不得他退缩和拒绝，踮起脚尖在萧阳耳边轻声道：“你不是总怀疑皇后娘娘待我的好，是别有用心吗？今日我告诉你答案，她是我生母，是我侥幸活下来的亲妈！”
“……”
萧阳脑子似要炸开一般，这个答案，这个答案，她怎能这么轻易就告诉他？
他该怎么办？
一向对未来很有把握的萧阳在此刻迷茫了。
他未来的岳母大人竟然是赵皇后？
刚刚阴了萧家一把的皇后娘娘？
萧阳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只是一句他知道了？
萧阳是不是太过平静？不对，顾明暖仔细观察萧阳，发现他眼角微微高挑，太阳穴鼓鼓的，他绝非外表看起来那般平静。
顾明暖翘起脚尖，再一次靠近萧阳，“真的不在意吗？”
“我在意有用吗？”萧阳好笑的反问，“与其担心我，你就没想过你爹如今在皇后娘娘身边？”
顾明暖错愕一瞬，“怎么可能？你不是派人过去了？”
萧阳的下巴绷的很紧，有些欣慰亦有一些遗憾，“顾叔没有醉酒！”
有了几次的教训，顾衍也不是完全的蠢人，总会有长进的。
顾衍已经被不认识的人害了好几次了，哪能还毫无芥蒂的同人一起饮酒？
不提别的，顾衍尽量不给女儿添麻烦。
“还不如被算计呢。”
顾明暖嘟囔了一句，顾衍清醒的被人领走，还同娘娘相遇，万一顾衍察觉到了什么事呢？
萧阳见顾明暖很担心的模样，有种扳回一城的感觉。
互相争锋，彼此不相让也是他们之间的某些情趣。
“我爹在哪？”
顾明暖带着恼怒娇嗔，“我得赶紧赶过去。”
萧阳摊手，“我还真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心思可是谁都猜不到。”
“你竟然不知道？”
顾明暖的声音突然拔高了两分，“我以为你知道！”
娘娘在意她，可不会对顾衍手下留情啊。
萧阳拽住着急的顾明暖，“你先别急，我的人远远的跟着，你娘？”
这句话说起来有点别扭，“皇后娘娘用应该不会伤到顾叔，明天是你及笄的日子。”
如果皇后娘娘真的很疼顾明暖的话，就不会在女孩子重要的成人礼之前让顾衍闹出事儿！
顾明暖已经是丧母长女，及笄礼上没有生母出现，倘若再没有父亲出现，顾明暖的及笄礼是不完美的。
马蹄声由远及近，在清冷的月色中格外的显眼，顾宅处于燕京繁华阶段，周围宅邸非富即贵。
顾明暖和萧阳几乎同时向后看去，顾衍是一个很不喜欢坐马车的人。
不到万不得以顾衍是不会坐马车的，顾明暖心中一沉，难道父亲出事了？
马车缓缓停下来，车帘一动，顾衍从马车上跳下来，面色轻松愉悦，看不到任何失落或是什么别的情绪。
顾衍抬头看到女儿，露出越发灿烂的笑容，甚至还有一丝的自得，仿佛在炫耀没给顾明暖添麻烦。
他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小暖，你在啊？”
顾明暖仔细的看了他好久，问道：“您方才同谁在一起？是皇后娘娘吗？”
顾衍嘴角咧开的更大上一分，眼里却闪过尴尬，他从来没有隐瞒过女儿：
“我被皇后娘娘教训了一顿。”
萧阳眼角微微抽动，以前不知赵皇后的身份，现在总感觉不大对，同顾明暖对视一眼，不止是他，顾明暖也有这种感觉吗？
明明顾衍说被教训了，可是却他却用愉悦的口吻说这些话，这样真没问吗？
顾衍并非是好说话的人，除了有限几个特定的人人之外，顾衍很少能听进去劝说，更别说教训了。
顾明暖佯装很好奇的问道：“娘娘说您什么？你们是怎么碰到了一起？”
她的目光悄无声息的落在顾衍身上，不放过任何任何神色的变化，怕顾衍找借口不肯吐露详情，继续问道：“方才我听萧阳说，你被人拽去喝酒了，就算爹爹谨慎，没有中计，您是怎么逃脱的？”
萧宝儿若无万全的把握，那人是顾衍，她也不至于铤而走险了。
萧阳暗暗的竖起耳朵，面上依然得云淡风轻，心中也是有好奇心的。
“我正要同你详细的说呢。”
顾衍看看天色，主动邀请萧阳：“你也进来听一听，我有东西给你。”
萧阳眸子一亮，主动上前屁颠屁颠的虚扶顾衍，好奇中讨好，“什么好东西？”
他留在顾宅就得讨好顾衍，顾明暖那个小气的绝不肯通融的。
跟在他们身后，顾明暖唇边噙笑，萧阳越是敬重讨好父亲，她越是高兴。
以后不管父亲再有没有儿女，顾明暖都决定为夫妻养老送终，倘若顾衍不肯过继顾家子嗣，她有想过让自己的次子姓顾！
换在别人身上肯定认为违礼，顾明暖相信萧阳是不一样的。
只要好好同萧阳说，他一定会同意。
等顾明暖进门，萧阳正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给顾衍斟茶，他抬眼看了顾明暖，“你也太慢了，我同顾叔说了好些话。”
顾衍点头认可，他甚至觉得萧阳也很贴心，有些不方便和女儿讲的话，反而同萧阳没太多的忌讳。
女儿是父母贴心的小棉袄，孝顺的女婿也是一件很贴心的棉袄。
“这个账本给你，上面记录了不少的生意，是北地人私通外族的生意。”
“顾叔蛮族王子是……”
“是我抓过来的，皇后娘娘没什么可用的属下，我知道大概后主动帮娘娘做了一些事。”
这话也只能骗骗顾衍！
倘若找赵皇后手中，没人，她根本无法设计萧越，更抽不出侍卫保护顾明暖了。
赵皇后不必和顾衍说得太多，顾衍就会主动帮忙。
“这些账本她知道吗？”
“你是说皇后娘娘？”
萧阳点点头，手掌盖住账本，他不需要账本就能查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有通敌之嫌。
得到账本会省力些，这本账本对萧阳可有可无，但对在北地处于明显劣势的赵皇后来说，她可以凭着帐册勒住北地贵胄的脖子。
就算无法让这些人完全投靠她，也会在有些地方或某些时候对她有所帮助。
赵皇后竟然让顾衍带回了账本，她是没看清？
萧阳随即暗自摇头，赵皇后倘若看不明白账本的意义，她坐不到皇后的位置。
赵皇后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顾明暖给萧阳的茶杯中象征似的添了一点茶水，顺势小声道：“我娘是巾帼英雄，她的胸襟不弱男子，起码比你侄儿更宽广，在大事上以江山中原百姓为重。”
自从说出秘密后，顾明暖恶趣味越发浓烈，好在她声音很轻，父亲听不到，只会认为他们在说悄悄话而已。
第四百八十五章
顾衍听萧阳好久没言语，面色也有些凝重，忍不住问道：“账本对你没用吗？”
“怎会没用？”萧阳赶忙扯出一个很是感激的笑脸，“派上大用场了，没有这个账本我怕是很麻烦。”
顾明暖暗自非议，这家伙会没办法？
为哄父亲高兴，他什么话都说得出，在北地什么事能瞒过他！
不过萧爷是谁？
他更亲近萧阳？
还是更愿意为萧越办事？
“萧阳，绝对不能放过这些人，一定要让他们付出通敌贪婪的代价。”
顾衍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想到征战时蛮族的粮食和刀箭是中原人贩卖出去的，他就恨不得把这群人都宰了。
没有这些人也会有牺牲，但是更会有战死的人活下来，哪怕只有几个人能活着也好！
顾衍很怕面对阵亡亲属，顾明暖轻轻摩挲着顾衍的胳膊表示安慰之意，同时向萧阳暗示快点找话说。
“顾叔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放过这群杂碎。”
萧阳也不愿顾衍坏了好心情，“您还没说怎么抓住蛮族王子，我以为您喝醉了？”
他的好奇和敬佩让顾衍很得意，脸上闪过得色，从在皇宫中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