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血饲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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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血饲养-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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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急,只得盲目地向上追赶,想趁宫殿完全消失之前,找到入口冲进去。

上升过程中,一些细微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种像灰尘一样的发光物质,颗粒非常细小,风一吹就消失了,不过也有一些聚集在一起,形成一条由光组成的丝线,以相对固定的形状在空中飘动。

他略微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光丝的源头是在山顶的墓地里,这让他心生疑惑。而且从刚才起,地面上就隐约传来一缕淡淡的血腥味,闻起来很像纳纳的纯血,更使他心慌意乱起来。

犹豫片刻,他还是放弃追逐宫殿,选择飞向漆黑一团的山顶,看看那里到底出了什麽事。

意外地,他在那里看到了纳纳,还有一个浑身发光的男人。这人席地而坐,双手搭在纳纳的肩上,似乎在和她轻声交谈。不过克雷蒙德没却没心情听他在讲什麽,因为他注意到一个令他整颗心揪起来的画面──纳纳在哭。

“住手!放开她!”他猛地向下俯冲,把纳纳凌空抱起,随即举起银针作势向发光的男人掷去。

“不要,克雷蒙德……”纳纳急忙回头阻止他,嗡著鼻子说,“他是罗密欧。”

克雷蒙德呆愣了愣,转过脸仔细打量面前的发光体,果真依稀从一些特征辨认出罗密欧的样子,当即惊讶得瞠目结舌。

“嗨,克雷蒙德。”罗密欧张开已经开始分解的双手,愉快地说,“看见了没?我的身体终於不再到处是骨头了,纳纳把我恢复成了十年前的样子,我是不是变得更加英俊了?”

“你……你怎麽会变成这副模样?”克雷蒙德看看怀里的纳纳,再看看罗密欧,突然察觉到什麽,惊愕道,“难道,你喝了纳纳的血?”

“啊,是这样没错。”罗密欧笑道,“我是想赌一赌自己的命运,看看自己会不会是那几率极低的幸运者中的一个。可惜,我失败了,我没有变回人类……现在想想,我的手气一直很臭,赌博从来没赢过,所以会输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他这麽一笑,纳纳好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滑落下来。

“是我的错,我不该答应你的。”她内疚地啜泣,“如果不是喝了我的血,你至少还可以活著。”

“那样的活法,我宁可不要。”罗密欧立即说,露出豪迈爽朗的微笑,“像我这样周游世界的商人,早已经自由成习惯,我可受不了像个傀儡一样活在局限的空间里,被这个人操纵,那个人使唤……所以纳纳,你不要再自责了,就算不喝你的血,我也一样会自我了断的,现在能死在你手里,我反而感到很满足。”

可是,我却宁可你像那样活著啊……纳纳捂著脸,心中依然懊悔。

一阵风吹过,罗密欧的脸部轮廓变得歪斜了,继双手之後,他的头部也开始慢慢分解,化成无数细小的发光颗粒,仿佛金色的丝线一般升到天际,逐渐随风而逝。

“该说再见了,我的朋友。”罗密欧依依不舍地开口,向纳纳伸出一条勉强还可以算胳膊的发光体,和她握手告别。

纳纳抓紧他的手,却只握到一把光粉。她把握著光粉的手掌合拢,放在额心,开始忍不住失声恸哭起来。

“不要,罗密欧,别走……”

“纳纳,我对你说的那些话,认真考虑一下吧。世上没有跨越不了的横沟,你只是还不够努力,不够自信,偶尔试著用积极的态度来解决问题,你会发现,其实事情并没有你想象得那麽难。”

“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我向你保证。”罗密欧的上半张脸消失了,可是嘴角依然挂著微笑。

他又把身体的某部分伸向克雷蒙德,向他作最後的告别:“嘿,朋友,和你我就不说什麽肉麻的话啦,我们都已经这麽熟了,不需要言语你也明白我想说什麽。”

“罗密欧……”克雷蒙德显然一时还接受不了,语气既迷茫又焦急,几乎语无伦次起来,“我不知道该说什麽好,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我能早一点察觉的话……”

“拜托,我说过不要来肉麻的这一套。”

克雷蒙德闭上眼睛,长叹一声,重新睁眼时,已换了一副平静的表情:“好吧,我就直说了。罗密欧,你有什麽未了的心愿,或者未杀的仇人,就趁现在赶快告诉我,我对你发誓,会在有生之年尽力做到你的要求。”

“呵,真像是你会做的事。谢啦,克雷蒙德,不过我并没有什麽特别的心愿,也没什麽仇可报,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遇上一个值得我付出真心的女人,一个也没有……”

“这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罗密欧,你吓到我了。”

“哈哈,站在你这样的位置,你自然是不可能理解我的。”罗密欧的身体越缩越小,此时已变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光球,不过声音依然清晰,依然带著笑意。

“克雷蒙德,对於你一直思索的那个问题,如果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答案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建议……虽然我被教廷划分为异教徒,我本身对宗教也没什麽兴趣,不过牧师在教堂读的某个证词却令我很感动……你如果不介意,就去读一读那个吧,会给你启发的。”

断断续续说完,他的身体终於只剩一颗心脏了,心脏层层剥落,又变成了两瓣微小的心室。

“好了,我想说的全都说完了,那麽,就这样吧。”

话音落下,这两瓣心向高空飞了出去,在空中各自划了两道半弧後,渐渐小到看不见了。

他就这样带著他特有的乐观和随性,没有半点後悔和犹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就连死的方式也和他活著时一样,自由、洒脱、快乐,还有一点点温暖人心的浪漫。

再见了,罗密欧……

纳纳在心中默默说道,不经意地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和克雷蒙德的手已经悄然握在了一起。

────

从墓地往山下走的一路上,纳纳和克雷蒙德各自怀著心事,都没有开口,不过,不知什麽原因,他们谁也没有放开彼此的手。

走到将近半山腰的时候,纳纳打了个喷嚏,下意识抽出手挡在鼻子前,待她停止下来後,她的手就尴尬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黑暗中,她无意识地往前走,心里反复考虑罗密欧的建议,忽然感觉背上传来一阵温暖。她诧异地转头,发现克雷蒙德拿著外套,正默默地为她披在肩上。

“谢、谢谢……”她没敢看他的脸,紧张地挺直身体,继续向前走。

可才刚迈出半步,身体就被一双强壮的手臂限制住,随即克雷蒙德的全身重量都贴了上来,一手抱著她肩膀,另一手圈住她的腰,从背後将她紧紧搂住。

“克雷蒙德!”她吓了一跳,试图挣脱出来。

“别动,纳纳……拜托你,一会儿就行了……”

克雷蒙德低哑的嗓音贴著她的耳朵响起,引得她脖子一阵轻颤,他音质中带著的不加掩饰的痛苦,让她一时没忍心将他推开。

可是,她心中告诉自己,这样是不行的,她不能任由他再次控制她,然後伤透她的心。

“好了,一会儿已经过了。”她咬住嘴唇,装出冷酷无情的样子,狠下心推他的胸膛。

他高大的身体在她身後僵立著,仿佛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慢慢抽离她的背。分开的一刹那,失去彼此体温的寒冷感,给双方都带来强烈的感官冲击。

好冷……他们心想,却都由於不了解对方的心情,忍著没说出来。

沈默了半天,克雷蒙德率先打破僵局,迟疑著开口问:“纳纳,可以谈谈吗?”

纳纳把头转到另一边,反问:“以朋友的身份吗?”

“不……我想收回之前的话。”他咽了一下,低声说,“我认为,我们还是不能成为朋友。”

“为什麽?”

“因为不可能。”

“为什麽不可能?我们才尝试了几天而已,你怎麽能确定我们不能成为朋友?”

“因为……”克雷蒙德叹了声气,懊恼地承认说,“我根本连尝试的念头都没有……纳纳,我根本不想跟你做该死的朋友!”

“那你为什麽要提出这种建议?”

“我本来以为,不会有比冷战更让人难受的关系了,所以我违背真实的意愿,向你提出了暂时当朋友的建议,可是我错了,那比冷战更难受……”

纳纳听著他急切而无奈的声音,沈默下来。她想到罗密欧给她的建议,要她试著主动一点,努力一点,出於对他的信任,她鼓起勇气,小声但吐字清晰地问:

“那麽,克雷蒙德,你究竟想把我当成你的什麽人呢?”

问题问完,她开始在心里数数:一……二……三……四……五……

五秒了,没有回答,他居然没有回答!

纳纳顿时涨红脸,心头羞愤交加。她匆匆转身,把他抛在身後,开始继续往前走。

“等等……”克雷蒙德立刻紧张地追上去,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慌乱在她身後喊,“你还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你难道不想听了?”

“算了,就当我什麽都没问吧。”

“别这麽快下结论,你搞错了!我……我只是……”他的嗓子忽地哑了,让他尴尬到极点。

“你只是?”

“我只是想在回答之前,好好向你道歉。”他十分突兀地清起嗓子。

“那就道歉吧。”

“……”她如此冷淡,反而让他不知道该怎麽开口,他这一路上费尽心机想出来的一大通冠冕堂皇的说辞,全都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去了,所以他只能叹息说,“对不起。”

“你的歉意就只有这样?”纳纳不满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克雷蒙德低声下气说,“重复一百次。”

“不是吧,这样也行?”

“就算行了吧。”他无奈地请求。

“不行!”纳纳断然拒绝,心里却很惊奇地想,他好像有点变了,居然会厚著脸皮说出这种破坏自己形象的话。

克雷蒙德无计可施,只得暂时放弃道歉的念头,打算日後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求得她的原谅。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後面,定了定神,说他已经想好了答案,希望她停下来,认真听他回答。

纳纳却还在为那五秒锺耿耿於怀,非但没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

“纳纳,你真的不想听吗?”

不,她想听,想得要命!可是同时,她又害怕听到一些她不想听的答案,不想因为这种事而让自己对他失望。所以她宁可加快脚步,捂住耳朵,采取缩头乌龟的态度逃避这一场面。

就在她快要走到路的尽头时,她听见克雷蒙德以一种别扭、羞赧却又硬要伪装肃穆的声音,在她身後大声说:

“克雷蒙德…查公爵阁下,你是否愿意娶纳纳…加佩小姐为你的合法妻子,愿意爱她、尊重她、取悦她、守护她,不论她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患病,在你的有生之年都忠诚地陪伴在她身边,直到死亡把你们分开?”

他自问自答:“是,我愿意。”

纳纳倒吸一口冷气,渐渐停下脚步,震惊得双手捂嘴,却死活不敢回头。

克雷蒙德又以清晰的嗓音问:

“纳纳…加佩小姐,你是否愿意让克雷蒙德…查公爵阁下成为你的合法丈夫,愿意爱他、尊重他、取悦他、守护他,不论他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患病,在你的有生之年都忠诚地陪伴在他身边,直到死亡把你们分开?”

最後一个字落下时,他的人已经来到她身後,声音从她的头顶飘过来,把她整个人包围在他的男性气息中。

此刻的纳纳真是既紧张又激动,脸颊烫得简直可以把鸡蛋煎熟,她没想到他的回答居然如此直接,更没想到,他居然有勇气半夜三更在街道上大声说出来。他真的是那个霸道、无情、冷漠又粗暴的克雷蒙德吗?她不禁动摇起来,她可以相信吗?可以接受吗?可以再一次……把自己的心交给他吗?

寂静中,克雷蒙德窘迫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喂,小姐,我还在等你的回答……”

纳纳想了想,小声咕哝说:“不,我不愿意。”

“……”克雷蒙德错愕地停了半拍,“什麽?”

“我说,我不愿意。”

“为……”他急忙把她的肩膀扳转过来,迫使她看著他的眼睛,“为什麽?”

纳纳抬头,故意以消磨他耐性的语速慢慢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打算怎麽看待我体内的杰欧瓦血液的问题。”

克雷蒙德一脸冤枉:“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哪有?”

“我说了,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患病,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又穷又病?”

“不是!你这个笨女人!气死我了!”

“……哈?”

“我只是想到罗密欧的提示,想到这段誓词里说的内容,婚姻要求彼此忠诚,哪怕对方患有疾病。所以我才想到,我不应该蔑视你身体里的纯血,而应该把它视为你身体的一部分,一种疾病。每当它发作时,我要做的不是逃避它,而是陪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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