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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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男女-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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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了半晌,想起隔壁住着个医生,起来搭了件外套就冲出去,敲开他门述说症状的时候,男人轻描淡写说了四个字。
  “高原反应。”
  宣紫想起他之前奇奇怪怪的表情,还有问的那个奇怪问题,这才反应过来。
  她按着胸口,耷拉着脑袋,埋怨道:“你干嘛不早点提醒我。”
  孟溪林忽然就变了脸色,手往她脸上一按,掐在她的鼻子上,说:“别怕!”
  宣紫被他按得眼泪差点流出来,一脸不知所云地望着他,忽地就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自唇上滴下来。
  她伸手一摸,被眼前艳丽的红色吓到。
  ***
  血止了半天方才止住。
  初来高原,对一切还充满好奇的宣紫曾经不止一次笑过自己因为内外压差胀起的洗护,一开盖子,嘶地射出一条液体。
  现在他们步步深入腹地,停留在海拔更高的地方,宣紫自己都遭了秧,像是一只被拔了塞子的罐子,流出的是源源不断的血而已。
  她被这片红惹得心惊肉跳,力气随着这热血流出体外,只好萎靡不振地靠在孟溪林的怀里。
  即便是此刻,孟溪林那毒蛇的杀伤力仍旧不减,淡淡奚落地问:“你不是说你身体挺好吗?”
  宣紫懒得反驳,只是在他怀里扭了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着。
  孟溪林又说:“你身体不舒服我看出来了,怕告诉你之后你当回事,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在意,以为熬熬就能过去。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大,是我疏忽了。”
  主动认错,态度还算诚恳,宣紫嘴角挑了挑,满足了。
  孟溪林等她情况稳定,这才放心让人躺下来,宣紫拧着眉头说:“头疼极了。”
  孟溪林坐在床边上,胳膊撑在她的耳边,两只手摆在两边,说:“你把眼睛闭上。”去揉她的太阳穴。
  宣紫舒服地舒出口气,说:“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孟溪林立刻答道:“那是必须的。”后知后觉的发现这话似乎不太中听,他一做外科医生的,怎么就和按摩专业挂上钩了?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宣紫把眼一睁,说:“你干嘛。”忽然就撞进他澄明剔透的琥珀色瞳仁,彼此的距离近的可以数清对方的睫毛。
  气氛在一瞬间就变了味道。
  孟溪林的呼吸慢了一拍,而心跳的节奏快了几下,缺氧的大脑开始浮出大片大片的空白,脖子僵硬地一垂,唇撞上她的下巴。
  阔别许久的又一次亲密,在这离家千万里的边陲小镇。
  他笨手笨脚地调整好了放向,按着她温热的后脑去寻她的诱人芳泽。那股挥之不去的热度自千百日前复苏,直至对应记忆的源头,缱绻在他不断颤抖的嘴唇……
  他身上有淡淡的肥皂气味,最素雅最容易闻到的老味道。像是走过太多次的古道巷口,迎着落日斜斜,桂花糕,麦芽糖,扒在小车前等豆腐脑的小孩子。
  全是根植在记忆里最挥之不去的点滴。
  宣紫想要拒绝,可这样的温暖太珍贵,而她的怀中太冰冷。他富甲一方,腰缠万贯,贩的是真情,卖的是真意。
  而她贫穷破落,身无长物,饥渴地随意抓住一瓢水便仰头就饮。
  他的吻绵长但又小心,放开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在轻微的颤抖。
  孟溪林走下床坐上沙发,两手撑在膝盖上揉了揉头。许久之后,方才将头抬起来,又坐回到她身边。
  宣紫说:“你真挺喜欢我的。”
  不喜欢,我爱你,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就像认输一样,叹口气道:“你不是问我那晚去哪了吗?我把撞咱们车的那司机狠揍了一顿,被警察带走后几乎关了一夜,求助我父母后才被放了出来。”
  宣紫哈哈笑起来,又来按自己的头,说:“哎,不行,头疼。”
  一夜无眠。
  太阳升上来的时候,孟溪林准备出门去买早餐。
  宣紫病怏怏地倚在床头,接了遥控去开电视,有气无力地说:“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
  “不行。”孟溪林说:“我去买点你爱喝的粥,哪怕只喝一口呢。”
  “这儿人都吃肉和面,谁有功夫熬粥。”
  “碰碰运气。”
  宣紫努努嘴随他去,手里按着按钮不停地切台,翻到个女性频道正播国内娱乐圈的大小八卦,这一时段正详细评点做过第三者女明星。
  孟溪林坐在她旁边穿袜子,被电视里浓妆艳抹的女主播吵得头疼,低声嘀咕着:“女人就喜欢看这种无聊的。”
  宣紫拿脚踢他,说:“讲什么呢,说大声点!”
  忽然看到电视上画面一转,切到医院的场景,一个长相熟悉的女人两眼紧闭,躺在病床上头。无数的长枪短炮阻挡去路,镜头凑到这人脸上去拍,推床的大小护士冲四周大喊让一让。
  女主播掐着港台腔说:“最新消息。”
  孟溪林的手机恰好响起。
  宣紫猛地坐起,睁大两眼看着电视上的那个人,滚动的字幕从右一个个蹦出:著名女影星夏……
  孟溪林过来按她的肩膀,说:“你慢一点,鼻腔里的伤口很容易挣开。”
  宣紫视线不离电视,一把推开他,说:“你快去接电话!”
  孟溪林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握着手机往门口走。
  字幕到头,忽然分割成两行,下头蹦出来不容人忽视的两个字:自杀。
  著名女影星夏仪今晨自杀。
  宣紫心中一震,眼前几乎旋转,哆嗦着去喊孟溪林,要借他的手机。
  孟溪林正对着话筒质问:“不要和我开玩笑……他们认真的?为什么?”
  回来的时候,脸色亦是黑沉如锅底,不等宣紫多问,他说出原因。
  “我父亲助理给我打的电话。”
  “……”
  “我们的订婚被取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神马情况,我没说完结捏,怎么前一章蹦出好几个小妖精祝我完结哈皮……我是这种一看到文章成绩不好就会烂尾的渣渣咩,哼哼……

  ☆、Chapter 46

  Chapter 46
  病房大门刚一打开,正张嘴准备喝粥的女人笑了笑,冲来人招招手,说:“哎,又来了一个被媒体骗到的,快坐到这头来吧,怎么办呢,我都懒得解释了。”
  安宴牵着默默走进来。
  小丫头穿着新买的粉色圆头小皮鞋,尚在蜜月磨合阶段,走了两步就喊脚疼,安宴将她抱去一边的沙发坐着,自己仍站着。
  夏仪脸色很差,但精神很好,冲照顾她的阿姨使了使眼色,低声说:“去给孩子削个苹果吧。”
  阿姨连连答应,粥碗放到了她手里。安宴说不用麻烦了待会儿就走,夏仪捧着碗,说:“没事的,这儿水果多着呢。刚来就走,你这探病也探得太不走心了。”
  “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安宴直入主题。
  夏仪舀了几勺粥,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阿姨将苹果塞默默手里,她将碗推过去,说:“你拿去洗洗吧。”
  房间里只剩下安宴,默默和她三个人,夏仪这才说:“真不是大事,就是一直失眠睡不着觉,医生给开了点安定,那晚一不小心多吃了几片,可能睡得有点死。”
  “多吃了几片?”安宴定定看她,“几片啊?”
  “额,一两片吧。”他明显的不信,夏仪将鬓角的头发往耳后捋,讪讪笑道:“好像有个三四片……喂,说真的,绝对不超过五片,我也是被逼急了,白天拍戏那么辛苦晚上都睡不着,没日没夜的干熬着谁受得了。我就是再傻也傻不到自杀,都过去多久了,既然敢下猛药上这这种逼宫的戏码,早干嘛去了。”
  安宴尽管一脸狐疑,对她的话却是信了九分。再钻牛角尖,她夏仪也不该等到这时候才来想不开,生米煮成熟饭,纪翔那边媳妇都熬成婆了。
  安宴将手插、进裤袋,自她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她说:“你以后当点心吧。”
  “谢谢你。”夏仪笑得两只弯成月牙,“至多以后有什么事儿藏着掖着不让你看到——也是我那阿姨不谨慎,一看到我不舒服就随便打电话,送进这种普通医院,不想闹得满城风雨都不行。”
  安宴冷嗤一声,摇头:“你这什么话。”
  夏仪毫不在意:“也多亏了我,要不是那次去那医院,遇见你们家宣紫,只怕你现在都不知道她在哪呢。去找她了吗,可别让我后悔卖友求荣。”
  刚一听到宣紫的名字,安宴插在裤袋里的一只手便忍不住紧紧攥了攥,胸口一腔热血凝聚着沸腾,突突直逼到他干涩的嗓子眼,教他一句话说不出来。
  一边默默全神贯注地对付手中开始生锈的大苹果,小嘴巴用力一咬圆弧面,苹果忽然从小手上滑脱出去,先砸到她白色的连衣裙,再顺着两条小腿一路滚下去。
  默默两手捂着嘴,扬起手指头,眼巴巴地看着苹果骨碌碌滚到地上。安宴抽了两张纸过去给她擦手,她小心翼翼地喊:“爸爸!”
  安宴头也不抬地说:“下次注意,爸爸这次不骂你。”说完托着她屁股抱起来,小家伙趁机把腿上的苹果汁擦到爸爸的定制西装上。
  夏仪起身坐直了去拉她软乎乎的小手,说:“真乖真听话。”
  安宴浅笑道:“你没见过她发脾气的时候。”话是责怪,两只注视女儿的眼睛里分明蓄着浓浓的宠溺,别说是掉苹果,哪怕是要他掉脑袋,他也会很顺从的头伸到她小手下头,说宝贝你用力砍。
  夏仪夸默默:“你长得真漂亮,眼睛怎么这么大,这么亮。”
  默默甜甜的笑,头上扎的蝴蝶花颤巍巍的摇。安宴教她说话,“说谢谢阿姨,你也很漂亮。”
  默默忽然一个激灵,眼睛睁得老大,很认真地纠正:“没有妈妈漂亮……还有,宣紫。”
  童言无忌,只是这种场面仍旧尴尬,安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还是夏仪豁达,哈哈笑出来,说:“这鬼灵精,还知道奉承她妈妈!”
  然而心虚地扭头往身后的窗玻璃上看,想照一照自己的影子,看是有多憔悴,多苍白,这样曾经惊艳过时光的一张脸,居然连个孩子都骗不过去了。
  她自我解嘲地叹气:“要是我和他的孩子还在,现在差不多也该出生了,等长全了牙齿会说话了,也一定会说妈妈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话音刚落,那半掩的病房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震怒的语气吼道:“你他、妈把话说清楚!”
  ***
  纪翔带着一张涨红的脸大咧咧走了进来,鼻翼开阖着呼哧出滚烫的热气,模样活生生是煮熟的一只螃蟹,肉都烂了,还在耍威风。
  门内的三个人都是一怔,尤其是胆小的默默,听到这声怒喝,几乎是一瞬间就皱起脸,两眼一闭,嘴巴一翘,哇的哭起来。
  安宴心里塞着气,一手抱着默默,一手过去推了把纪翔,“你他、妈能不能好好说话。”
  纪翔几乎魔怔了,也不管那许多,按着安宴的肩膀,将他连人带孩子推出去,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夏仪。
  “你他、妈把话说清楚!”他又重复了一遍,“什么孩子,和谁的孩子,夏仪,你胆子肥得连老子都敢瞒了是不是,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安宴退了两步稳住了,拧着眉头过来揪他的衣领,说:“你说话当心点,还以为你是她谁呢!”
  “安宴!”夏仪忽然开了腔,“你带孩子出去吧。”
  安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纪翔,怀里的默默哭得快把天花板震塌,他只好带着孩子先出去。
  他们的事情他帮不了,路过纪翔的时候还是提醒了一句:“别犯浑。”
  纪翔牙关咬得死死,五脏六腑仿佛一齐烧开,噗嘟嘟翻滚腾涌。
  要是我和他的孩子还在,现在差不多也该出生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她是怎样的为人他也心如明镜。
  他们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她为他怀过一个孩子?
  夏仪这时候面无表情地说:“纪翔,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
  于是盖棺定论。
  纪翔身子一颤,瞪着通红的眼睛一步步逼近夏仪。他暴跳如雷,如一只炸毛的公鸡。
  映在夏仪眼里,其实更像是一只河豚,活着的时候,亮出一身的尖刺应敌。
  死了,被煮了,乖乖躺着描花精致的骨瓷盘里仍旧带着锋芒,一口吞下去,软不下的刺剌剌扎过喉咙的每一处皱褶。
  纪翔伸手,一把掐上夏仪的脖子,压得她身子往后一倾,后脑凿上坚墙,砰的一声响。
  有那么一瞬间,夏仪真的以为这个男人发了疯,他会掐死她。
  为了那个尚未成型便夭折的孩子。
  为了他们曾经炽热最终湮灭于尘世的爱情。
  为了无力抗争现实只好白白葬送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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