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董事长这么厌恶我，是因为我没有好的背景，没办法成为姜家的助力吗？”
“你心里清楚好。”说到这，姜天龙冷笑着又补充了一句，充满尖刻之意，“姜家不需要一个废物女人。”
废物女人？
叶楚楚不由皱眉，她一向脾气很好，但对这位，也有点火了。
可她忍住了。
她笑着道：“是吗？如果我是废物女人，但现在躺在病床的姜董事长又是什么呢？而且看样子，姜董事长这病，不是一时半刻了吧？”
叶楚楚早看出来。
之前看出来了。
李老先生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这说明，他的身体早出了问题，需要有专人时刻陪伴在左右，在发病时帮他渡过危机。
而一般普通人摔了一跤，是不至于要到住院的程度，更不会是这样惨白脸色，说明这病是早在身体里生根许久，这次只是一个引子，病发的导火索。
而姜天龙听到她这口气，顿时气鼓鼓的拍了一下床榻，狠狠道：“你这女人，我一日没病死，你一日进不了姜家的门！”
哎……她所要的，本来不是进入姜家这个门槛。
算她不要这个姜家少夫人的名分，可姜明远却不舍得她受一点委屈。
然而听着这位未来公公的话，如此强烈的反对态度，还是令人感到有些感伤的。
第六百七十五章 温柔
可是……她要嫁的是姜明远，和他的背景无关，她爱他这个人，和姜明远爱她一样，也无关她的背景身份。
这一点，怕是姜董事长无法理解的吧？
忽然间，叶楚楚想到了什么，忽地眼神微闪，紧盯着气头的姜天龙，忽道：“所以……你才会娶叶夫人吗？如果叶夫人没有背景，是不是姜董事长不会娶叶夫人，而转头娶别的有身份背景的女人？”
姜天龙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表情顿时一变：“你这女人，在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不是吗？姜董事长总是不断的强调背景身份这一点，那么当初……在姜董事长没有背景的时候，运气好遇到了明远的母亲时，是不是也在心里庆幸，幸好我娶的人是个有后台的人，才能带着我飞黄腾达？”
“你！”
“如果当初姜董事长迎娶叶夫人不是为了她的身份背景，而是单纯因为爱叶夫人，而想要迎娶她的话……那么今天，我和明远，也是同当年的您一样。除非，你当初迎娶叶夫人，是为了叶夫人的身份背景，心底里根本不爱叶夫人……”
“我怎么会不爱如虹！”姜天龙连忙否认，如果说，要问他这一生里最后悔的是什么，他最后悔当初在发生那件事后，没有及时和如虹解释，而想要隐瞒下来，被发现后……如虹说了一句，如果他亲口和她解释，她愿意听他的解释，也愿意相信他，但那时候……他害怕，害怕说了会失去她，谁知道……纸包不住火，最后，他还是失去了她。
他爱如虹，并非是因为如虹的家室背景，是因为如虹身有一种令他想要追逐的光芒，引导着他。
像是……
像是……姜天龙猛然抬头盯住了叶楚楚，神情一恍惚间，竟口叫出了一个名字：“如……虹……是你回来了吗？”
叶楚楚神情微动，看到神色迷惘痛苦的姜董事长，看着他望着自己，却喊着另一个名字，姜董事长是把自己看做了叶夫人吗？
人在生病时，精神会很不稳定，现在的姜董事长精神很不稳定。
但，反而是好事。
叶楚楚心里想着，盯着姜天龙，声音轻轻地说：“是……我回来了。”
“如虹……如虹……”姜天龙眼神浑浊，他在这一刻，彻底把叶楚楚看做了叶如虹。
“对不起如虹……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有意隐瞒你……我也想……也想亲口和你说，但我说不出口，我知道你是一个要强的人，因为你说过，一旦发现我在外面有别的人，会离婚……是那个女人，那个贱人灌醉了我，给我吃了一种怪的药……那天之后，我立刻把她赶走了，我没想到，她会怀孩子……更没想到，她会怀着孩子来找你……我也从来没和她说过任何承诺的话语，都是那女人瞎编的……如虹，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不想……不想被你知道，不想你离开我……我很害怕，很担心，我姜天龙这一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却怕极了你会因此而离开我……”
这一席话，痛彻心扉，从年迈的老人嘴里吐出来，将他那掩藏深埋数十年的情绪爆发出来。
因为错认她为叶夫人，才会一五一十全部都说出来，然而……她却不是，想来那个曾经同姜天龙相爱过的叶夫人若能听到，兴许会愿意原谅他呢？
可惜，人不在了，听不到了。
“姜董事长……我想，叶夫人会原谅你的。”叶楚楚忽地这么说道。
如虹在说什么……
如虹她……
不……她不是如虹……她……她是叶楚楚，是那个抢走明远的女人……
陡然惊醒过来，姜天龙的眼神升起一丝仓惶之色，他连忙将狼狈的一面掩饰起来，却因为太过匆忙，猛地咳嗽起来，一瞬间连呼吸都透不过来，眼睛睁大了，伸手紧攥着衣襟，看起来很不对劲。
叶楚楚见此，毫无顾虑，几步前后，将手放在老人的背后，轻轻抚摸着。
因为这窒戏的感觉来得太凶，令姜天龙顾及不了任何，他没有推开叶楚楚，而是闭着眼，浑身颤抖着，而后背有一双手，温柔轻软，将那恐惧惊慌躁乱的情绪一点点安抚平缓下来……
过了一会，姜天龙才不再大口喘息，抬起眼来，额头都出了汗，整个人看起来疲倦至极。
“你……”
他轻轻出声，没等说完，听到叶楚楚将他的身体放了下来，随后站在床边，眼神平静温和：“姜董事长，您感觉身体好些了吗？”
“……”姜天龙没说话。
其实在刚才，她算不前来，他也能够按键让人进来。
但她第一时间，丝毫没有犹豫前来，明明，刚才他还用那种抵触的态度对着她……
这个女娃……
“姜董事长，明远同我说过，您当年所做的事情……明远以为，是您在外面有人，气走了叶夫人，如果说，这是一场预谋的陷害，为什么姜董事长您不解释给明远听，让明远知道您是被下药设计的，而非真的背叛了叶夫人……”
未曾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一时间怔了怔。
也未曾想过，面对她的时候，会有如此平静的一刻，姜天龙情绪萎靡，声音很轻：“解释？算我解释了，明远那孩子……也是不会听的，更不会相信。他心里面早认定了我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连我自己……”
因为，如果他当初亲口说了，而不是因为害怕如虹会离开自己而千方百计的隐瞒下来，如虹不会在得知此事时如此决绝……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害了如虹的凶手之一。
“当年您没有及时解释给叶夫人听，现在过去了那么久，还是没有解释给明远听……不亲口说出来，明远又怎么会知道您当年是被陷害？算之后您因为害怕失去叶夫人而隐瞒了那件事，但您也是因为爱叶夫人，恐惧失去最心爱的人，本意是好的，只是选择错了……至少这个真相，会让明远知道，您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负心汉。”
第六百七十六章 缓和
“你这丫头……”这一刻，连称呼都改了。
姜天龙为她的话感到吃惊，心底里更是震愕不已，她不该是讨厌自己吗？
看出他表情里的诧异，叶楚楚笑了下，略微苦涩：“您可以继续不认同我，我也会继续证明给您看，我足以与他相配。至于您和明远之间的隔阂，既然不是真的，解释清楚不好了……这样互相针锋相对，我想，如果叶夫人还活着，一定不愿意看到这样一幕吧？”
姜天龙沉默了下来。
他似乎心里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固执的臭小子会喜欢眼前这个女孩子……
她也不是像自己心里所想，是个有手段的，相反，她的眼神很澄静，说话时口气真诚认真。
像她明明心里并不喜欢自己，可是非观却极其的正。
或许，正是因此，才会让明远那个冷漠的孩子身……也沾染几分人情味吧？
叶楚楚感觉到了姜天龙的态度有所软化，但要说承认她，恐怕还没到那个阶段。
叶楚楚这么做不是为了讨好未来公公，而是事论事，何况，看到刚才他们那争执的一幕，叶楚楚能感觉到，明远心里也并不舒服。
要是姜董事长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绝对不会感到快乐的。
想到这，叶楚楚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您心里应该是有数了。我出去，让明远进来和您谈吧。”
“不必了，这件事，我自然会找机会和明远说……今天你和明远都回去吧。”
叶楚楚略微惊讶，不是惊讶于他对她态度的改变，而是他亲口说，会找机会和明远说。
看来，是真的打算化解当年在明远心里所造成的阴影了吗？
思及此，叶楚楚似乎又想到什么，忽地又道：“还有一件事……关于您当年遗漏下来的私生子……”
叶楚楚说着时，眼睛是注视着姜天龙的，她在观察姜天龙的变化。
姜天龙听到她提及姜致翰，目光微动：“怎么？你也和明远一起同仇敌忾，对那个孩子有意见吗？”
叶楚楚微微皱眉，听他这么说，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姜致翰所做的那些事。
如果直接说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自己……
如今已经得到了一些好感，要是说了，反而会引起他的不适，认为自己过于干预姜家的事吧？
然而……
叶楚楚眯了眯眼，神情冷静：“希望姜董事长，能多警惕你那位私生子……”
姜天龙没立刻回答，而叶楚楚察觉到了他拧眉的举动，她不再多说，转身走出了病房门。
打开门后，见姜明远和李老先生都站在门外等候。
姜明远一见到她出来，迎面走过去。
“他可曾为难你？”
“我像是那种甘愿被人为难而不反抗的人吗？”叶楚楚反问。
姜明远怔了下，旋即嘴角一勾，笑道：“也是……我的小东西，可不是那种束手擒的人。”
“姜董事长说了，让我们可以回去了。”叶楚楚说道。
“……是么，那正好……”他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李老先生本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看着叶楚楚和姜明远离开医院。
等两人离开后，李老先生送别他们一直到医院大门口，这才返回姜天龙所在的病房内，开门走了进去。
李老先生一开门，看到病床的人神情平淡，并没有那种发怒过后的痕迹，心里微微放松了一点，走前后，还没等他开口，听到姜天龙的声音率先响起：“那女娃身……有如虹的气息。”
李老先生一愣，他没想到，会听到姜天龙这么说。
一时沉默下来，他没吱声。
因为李老先生知道，关于叶夫人，始终是天龙心里头的一个结。
可天龙如今却能平静的说，那个叫叶楚楚的女孩身……有叶夫人的气息，这令李老先生感到很惊讶。
“我刚才，还差点把她误认为是如虹……”姜天龙说着，低头笑了一声，略带几分自嘲的味道，“可惜了，如虹已经不在了，我再多话如虹都听不到了。李振……我心里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及时解释给如虹听……”
“当年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叶夫人也不在那么久了，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
“你之前不是说……明远他一直误会我……”
李老先生听到这，神情一愣，眼底些微情绪涌动：“你难道想……”
“嗯，我想找个机会，把当年的事……和明远说了，这孩子一直记恨我，觉得我辜负了如虹，在外面有了人，才会导致家庭破裂。实际……事情并非如此。或许，那孩子会以为是我编造的谎话，可要是不说，我心里难安……”
“你不是不打算说的吗？怎么一下子又决定……啊，是因为，叶楚楚那个女孩吗？”
“那个丫头也知道了……”姜天龙这么说着。
李老先生听了，看着病床的人那种平静的神色，忽然之间，感到有些怪，他想了一会，才声音慢慢地问道：“天龙，你心里是不是没那么抗拒她了？”
姜天龙一听，顿时脸色又沉下来。
“……两码事。”半天才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眼来。
李老先生见此，却忽地笑了下，道：“不管怎么样，你既然心里决定好了，去和明远那孩子说吧。不管他信不信你，总好过这样一直隐瞒下去得好……”
是啊……总好过一直隐瞒下去的好。
当初他觉得，解释了又如何？
这孩子恨他入骨，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