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燕亦离作答，她一把掀开了面具，癫狂地笑道：“看吧，这就是我的脸，很恐怖是吧？你也是来嘲笑我的，是不是？”
望着那一张斑驳着丑陋伤疤的脸，燕亦离倒抽了一口凉气，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蜿蜒的伤痕，语气沉重：“很痛吧？”
棠蓦一怔，泪更加汹涌，却只是一瞬间，她便挥开燕亦离的手：“我不要你可怜！”
她不要任何人可怜，她不需要。她从来都讨厌别人用一副同情可怜的样子看着她这张丑陋的脸，这是对当初毫无反抗之力的她的嘲笑，伤了她的自尊。
可是，说过再也不会哭了，怎么又哭了呢？
在燕亦离问过那一句“很痛吧”时，她竟是抑制不住地想要流眼泪，甚至想要扑到他的怀里痛哭一场……
这一夜，棠蓦经过此一番折腾，第二日起来头便有些昏沉，鸢尾请了大夫来，说是受了惊吓有些着凉，给开了方子让煎几副药吃着。
几副药吃下去，棠蓦的病没见好转倒是越发重了，鸢尾气得直嚷嚷：“这都是些什么庸医，开的什么破方子？小姐，要不让人请无双公子来给你看看？”
棠蓦摇摇头：“又不是什么大病，何必惊动他？没得又让他担心！”
鸢尾又说：“这几日，王爷来过几次，却不知为何总不进来，只在外面站站就走。”顿了顿，她试探着问道：“小姐，是不是你和王爷之间……”
没等她说完，棠蓦已沉声打断：“没什么事，想来他是近日战事劳神，出来散心偶尔走到这里罢。”
自那夜后燕亦离就没再来看过她，是她不让他过来的。她看得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疼惜，她听见她对他说：“你莫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还有，不要对我动感情，我要的感情你给不起，你已经有了莫阑珊！”
她承认，有的时候她的脸皮很厚，不会怕人说她是自作多情，所以她会那么说。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燕亦离只是平静地转身离开，只丢下一句“你放心，本王对丑东西没兴趣”。
棠蓦将目光投向窗外，神思走远。
尽管燕亦离的话那样伤人，可是他转身的一刹那眼中闪过的恼意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她知道，那是想法被识破产生的懊恼，在她无助的哭泣时，在看到她划破的左脸时，他是有一瞬间触动的。
如果连这一点，她都洞悉不了，她还谈何掌管偌大的流岚山庄，还如何经营规模庞大的产业？经过多年的历练，这点眼力她还是有的。
她也说的是实话。她和莫阑珊一样，都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莫阑珊会妥协，她不会。所以，她要的感情燕亦离真的给不起。
更何况，她的心里早已有了慕容无双。尽管慕容无双心心念念的是另一个女人，她的一颗心也全部留给了他，再也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旁的人。
棠蓦目光苍凉，她只希望战事早日结束，一旦达成所愿就尽快结束这场名义上的婚姻。
不过，听说近几日战火又起，也不知何时才会结束，她也不似往日淡定，隐隐有些着急。体内所中“无常”之毒本就让她的生命有限，一个小风寒竟让她缠绵病榻数日仍不见好转，这或许和体内的毒蔓延有关。
此后日日，棠蓦虽闭门养病，对外界的情况却掌握详细，密切关注着战事发展。只是每每听到属下禀报朝廷支援未到，燕亦离又损失多少多少人马时，她皱起的眉头总是又深几分。
当初，决定要嫁给燕亦离时，她派人查探得知，燕亦离十岁便随军征战，十四岁沙场扬名，其所训“雷霆之军”虽只有三千人，却个个是精兵良将，一向是以一当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他自己更是智勇双全，战功卓著，素有“战神”之称。
只是，此番他带军与北齐一战虽不是节节败退，却也只能苦守梧城，败多胜少。
据所得情报分析，“天时地利与人和”三个要素中已具备前两个要素，那么燕亦离吃败仗的原因应是有人从中捣鬼。
隆冬季节天气苦寒，然燕亦离之军所需物资由流岚山庄源源不断供应，是为“天时”；梧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为“地利”；燕亦离奉命御敌，朝廷只拨给他八万兵马，而北齐却有二十万大军，虽有三千雷霆之军，却也难以弥补数量上的悬殊，更有朝中兵力和粮草迟迟未到，此为“人不和”。
那日，燕亦离又是打了败仗，伤亡惨重，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携了一壶酒想找个僻静的地儿借酒浇愁。
一弯银月如钩，星辰几点，夜色深沉。
他一个利索的翻身便跃上了屋顶，却发现屋顶早已坐着一人，一身黑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一双眸子似繁星晶亮。
棠蓦裹紧了衣服，扫了一眼他手中的酒壶，似乎已然不记得前些日子的不愉快，笑道：“王爷也有跳上屋顶喝酒的癖好？”
燕亦离却微微蹙起眉头：“你不是病着，怎么倒跑来屋顶吹冷风？”
“老呆在屋子里有些闷得慌，”棠蓦自然地拍拍身旁的地方，“过来坐呀，陪我说说话。”
燕亦离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望着弯月一时无言，只默默地灌了一口酒。
“再过些日子就要过年了。”棠蓦自顾说着。
“嗯。”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棠蓦有些雀跃：“不若我们送北齐一个礼物，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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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意冷
第十二章 夜袭
第十二章 夜袭
正文 第十二章 夜袭 更新时间：2013…3…11 18：45：03本章字数：2162
“什么？”燕亦离挑了挑眉，提起了几分兴趣。
“我们去烧了北齐的粮草。”棠蓦提议，这是她这几日经过反复思量的，一直想找燕亦离商议还没去，可巧这会儿碰着他了。
见燕亦离凝眸静静看她，知道他是让她继续说下去，是以她顿了顿继续道：“北齐军队所需粮草皆由后方供应，听说又有援粮不日将要运达，若在此时我们斩断他们的粮草供应，又夜袭敌营烧了他们的储备粮草，我军在此时强攻猛战，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燕亦离眸色微深：“你知道的不少。”
棠蓦也不多做解释，只讪讪一笑：“我的命运是和你的联系在一起，自然要多关心些。”
猛灌了一大口酒，燕亦离的眼眸已深不见底：“这一点我也想过，只是，要烧他们粮草谈何容易？们将士众多，戒备深严，更有北齐能征善战智谋过人的二皇子坐镇，纵然我们细细谋划，也难讨到便宜。”
“王爷也有这般不自信的时候？不过是个二皇子，你还南越的堂堂离王呢，这就要服输了？”
“不过是个二皇子，你说的倒是轻松。他有北齐倾国之力相助，我有什么？我的存在除了碍着一些人的眼，就没有别的意义了。”燕亦离一声苦笑，“我也不是要服输，只是这一场棋逢对手，胜负难料。”
“一场胜负难料的仗打起来才有劲头。”棠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其他的事不要多想了，先胜了北齐再说。”
方才他的那番话，她也听得出几层深意，听得出他心中凄苦，可她却不便多说什么，也无意深究，毕竟终有一日他会与她不相干，何必去掺搅。
伸手夺过他手中的酒壶，仰头痛痛快快地灌了一通，她这才抹了抹嘴说道：“我会帮你的。”
看着棠蓦痛快地喝酒，燕亦离有一瞬的怔愣，听她那般说也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笑：“你还病着。”
然而，心底却因着那句话而暖和起来。
棠蓦以为，燕亦离不相信她有能力帮他，气呼呼纵身跃下屋顶，消失在夜色里。
她哪里知道，燕亦离只是考虑到她在病中，不想她伤神费力罢了，再说，那是他的战场，男人的尊严告诉他，不需要一个女人为他冲锋陷阵，尤其是一个生病的女人。
棠蓦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有些生气，生气她被小瞧了。是以，她没有和燕亦离商量，自作主张让属下去了一趟流岚山庄，给鸳梦长歌带去了指令。而她，则在除夕之夜留下鸢尾在府中应对，独自一人去闯北齐军帐。
北齐军帐内篝火通明，每个帐口皆有士兵把守，更有一队队手持长枪的士兵在巡夜，虽是除夕欢庆却不见一丝松懈，戒备十分严密。
棠蓦在帐外一边熟悉地形，一边寻找溜进营帐的可能时机。她瞅准一个正偷懒打盹的将士，上前一掌将他劈晕，并将他拖到隐秘处藏起来。
不大一会儿，便见她一身敌军铠甲，手持长枪自然地走进军帐内，不动声色地跟上一堆巡夜士兵。一面装模作样地巡夜，一面不动声色地查探粮草藏地。
经过中军大帐，透过微微掀起的帘缝，她飞快瞥了一眼，竟觉端着主座上的那人有些眼熟。考虑到此行是为烧粮草，她摇摇头走开。
大帐东北方向有一个很大的帐篷，四周皆是重兵把守，棠蓦巡视几圈，断定是为存储粮草之所。这是她才发觉没带个帮手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若想接近那里，并将粮草烧掉，然后顺利脱身，即使她功夫再高，也难以做到她悄悄退出巡夜队伍，隐身一不起眼处，试图想出对策。
脑中灵光一闪，她捏着嗓子一声高喊：“有刺客，保护将军！”顿时，满帐将士纷纷持长枪而起，迅速冲向了将军的主帐，而她则施展轻功向存粮草的帐篷飞去。
果然，存放粮草的帐篷的士兵走了大半，守卫松懈不少。冲去主帐的士兵很快就会发现是调虎离山之计，她所能争取的就是他们发现中计再折回来的这一点时间，而这边还有留下来的士兵要她应付。
袖中钢针一出，迎上来的两名士兵迅速倒地，另有一士兵见状张口欲喊，她身影如电，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的脖子生生扭断。
更多的士兵反应过来，叫嚷了开，棠蓦手持如月弯刀，身形灵动，刀气慑人，几乎每行一步便割开一人的喉咙。那一刻，她的脸上被溅上了温热的鲜血，目光森然，似乎能看到的唯有死人。
可是，越来越多的士兵涌过来，她来不及多想，一面大开杀戒，一面瞅准时机迅速拿起篝火旁的火把用力掷进帐篷。
立时有人呼喊：“不好了，粮草着火了……”
棠蓦得意一笑，飞身欲走，迎面却有一剑刺来，剑势如虹，势如破竹，她一时没有预料到，想要躲避开却已来不及。
却不想，握剑那人看见她转过来的脸，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将剑微微错开了去，只削断她的一缕秀发。
这时，又有数名弓箭手开弓瞄准棠蓦，一时间棠蓦竟陷入插翅难逃的境地。
谁知，那人竟吩咐：“活捉此人！”
如此一来棠蓦也不再顾及，反正她横竖不会死在此地，大不了是被活捉。可是，要想活捉她棠蓦，等下辈子吧。
如月弯刀泛着寒光，直直迎上面前这人的宝剑，只见她身形灵动狡如脱兔，招招凌厉，直逼要害。
那人亦不逊色，总是能接住她的招式，剑法灵动，衣袂飘摇，墨发飞扬，唇角自始至终噙着一抹淡然的笑，眼中是棋逢对手的兴奋，是对眼前无所畏惧女子的欣赏。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见你！”那人一点也不分场合，好像此时不是在过招，而是在话家常。
棠蓦瞪他一眼，语气不善：“我没见过你。”
那人好看的桃花眼微眯：“你这记性有点差哦。”
“你真有病！”棠蓦啐他一口，手下不忘发力，刀却被那人看似随意实则力道十足地挡了回来。正当此时，众人眼前只飞快闪过一抹黑影，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棠蓦已被燕亦离拥入怀中。
燕亦离虚晃一剑，并不恋战，抱起棠蓦施展轻功迅速遁走。北齐士兵赶忙追去，那个方才与棠蓦交手之人却扯出一丝颇有意味的笑：“离王殿下都出动了，有趣！”
第十二章 夜袭
第十三章 中箭
第十三章 中箭
正文 第十三章 中箭 更新时间：2013…3…12 21：26：24本章字数：2051
有人递上弓箭，那人将弓箭拉至满月，他方才只说留下那女子这一活口，可没说要留下燕亦离这一劲敌一命。
燕亦离带着棠蓦飞身上马，挥鞭迅速离去，忽听身后箭矢之声，他俯身压倒棠蓦。然而，虽避开要害部位，那箭还是没入他的左肩。
他身体一滞，仍是大力挥鞭催马，直到远远摆脱北齐士兵，他才有些支撑不住，一个跟头差点摔落下马。
棠蓦用手摸去，只听他“唔”了一声，而她手上一片湿粘，是血。
“你中箭了。”她有些动容，毕竟若不是他及时赶来救走她，并为她挡这一箭，伤的可能就是她。
燕亦离因为失血过多而唇无血色，勉强扯出一丝笑：“无妨，不过是小伤，你不必挂在心上。”
“你怎么知道我去烧北齐粮草？”明明她有吩咐鸢尾，若有人去找她，只说她不舒服睡下了，任何人不让打扰。
“本想喊你一起吃年夜饭的，鸢尾死活不让见，我便起了疑。”燕亦离半是责怪半是庆幸，“还好我赶去的及时，不是说你只管好好养病，军中之事不需你费心了嘛，你可真是任性。”
“谁让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