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萍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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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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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有濒泰山崩而不变色的气魄,我——我很心悦她,望义父义母成全。”
    都说到这份上了,汪福海父母只得点头,为李鱼打理提亲的聘礼,其实论理,他们的亲子汪禄麒和汪禄麟还没定亲呢,还轮不到李鱼,汪福海夫妇也没打算那么早给李鱼说亲事。但是吴敏比李鱼大两岁,姑娘家芳华珍贵,耽误不得,所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天上掉下一块大馅饼,魏国公妇人觉得简直是白日做梦,她晕头晕脑的去问吴敏的意思,吴敏却也不害臊,说道:“当初我不过是一句戏言,他却当真了,考中了解元就巴巴来娶,瞧他也是个不错的了,嫁就嫁吧,他都敢娶,我为什么不敢嫁?”
    听这话,吴敏和李鱼好像早就有过约定,同样是两小无猜时的倾慕和吸引,沈今竹就是小狐狸精,自己亲外孙女就是慧眼识英雄,双重标准的魏国公夫人同意了汪家的求婚,请钦天监合了李鱼和吴敏的生辰八字,当然是大吉大利,而且婚期定在明年开春,正月十六。
    消息传到淮安府徐枫那里,也不知为何,徐枫这个当舅舅居然告了假,回金陵喝外甥女的喜酒,在腊月十五这日回到了瞻园。吴敏正月就要出嫁了,这是在外租家最后一个年,正如世子夫人的媳妇子所说,这是最后一个团圆年了。
    媳妇子告辞,魏国公夫人亲手给儿子舀了一碗火腿冬笋汤,笑道:“再喝一碗吧,这个火腿腌了三年,最是咸香了,连盐都不需放,熬的冬笋都是一股鲜味。”
    母亲的盛情难却,徐枫慢慢喝着,魏国公夫人絮絮叨叨说着这三年的家务事,她真没想到,徐枫这么固执的人会为了吴敏的婚事回来,魏国公夫人见儿子一副冰山脸,热汤都融化不了他的容颜,便将话题往吴敏身上扯,希望能引起儿子的兴趣:
    “……敏儿的嫁妆我早就替她打理好了,把你那苦命的大姐姐嫁妆一分为二,一半给了敏儿,另一半给讷儿将来成亲用。此外公中出一部分,我和你爹爹拿出私房银子来填补,太夫人和其他各房也有添妆。加在一起的数额比你大姐姐当年出嫁时多些,不会委屈了敏儿。讷儿这孩子实诚,他说要把分给他的一半再出六成来,给姐姐添妆用,他一片爱护亲姐姐之心,我都晓得,可是我怎么会同意呢,现在他能做主给了敏儿,可将来讷儿也是要娶媳妇的,家底无端少了六成,叫他未来媳妇怎么想?”
    “唉,我和你姐姐好书歹说,最后拿了讷儿一个田庄给敏儿,代表他一片心意了。以后我找机会把这个田庄的亏空填补出来,将来他娶亲,聘礼和排场与公中的少爷辈是一样的,唉,你这对外甥命苦啊,我们不多照应些,谁能管她们的死活呢?枫儿,你说是不是?”
    徐枫点头道:“母亲说的是,这次回来,我也给敏儿带了些添妆,已经命人送过去了。”
    这是踏入瞻园以来,儿子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魏国公夫人心头大悦,试探着说道:“唉,你这个孩子对两个外甥是没话说了,只是添妆不比不比寻常的礼物,东西、数量、甚至包裹的匣子、礼单的写法都有讲究呢,你一个常年在军营里混的人怎么懂呢,就这样一股脑的送给敏儿,也不怕人笑话——论理,你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你、帮忙操持家务了。”
    一听这话,徐枫将瓷勺往汤碗里重重一搁,汤汁飞溅在紫檀木桌面上,徐枫站起身来,说道:“母亲,我吃饱了,回房休息去了,您也早些歇息。”
    言罢,徐枫转身而去,魏国公夫人一怔,才过去三年,和她一般高的儿子已经长成了大人,他身体挺拔,高大健壮,她需要仰望儿子,才能瞧见他的面容。而心底的疏离,却使得她永远都触摸不到儿子的内心,都是因为那个尸首都找不到的小狐狸精,害得我们母子分离,隔阂如斯!
    “枫儿!”看着儿子头也不回的离开自己,魏国公夫人目光一冷,叫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沈今竹都死了三年了!我也容忍你三年不回家,你要为她守到什么时候?三年了,为父母守孝都足够了!何况你父母双全呢!你有家不归,将我们做父母的置于何地?我们徐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孝子!”
    徐枫脚步一滞,依旧没有回头,闷闷说道:“今竹没有死,她——她只是不见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魏国公夫人说道:“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定终身是不作数的。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我和你爹爹都会为你聘名门淑女为妻,你总要为徐家留个名正言顺的后人。”
    “哥哥和嫂子正青春,他们已经有了溹儿,迟早也会有儿子的。”徐枫淡淡说道:“你们若给我定亲,我就出家做和尚去。”
    魏国公夫人气的脸都白了,“做和尚?你不是要杀倭寇为沈今竹报仇吗,怎么舍得放下手里的战刀?”
    徐枫说道:“做和尚也能杀倭寇,倭寇畏僧兵,胜过畏大明军队。”
    言罢,不等魏国公夫人有何反应,徐枫径直出了门,披上一个黑熊皮缝制的大氅,外头已经开始下雪了,细雪落在黑色的熊皮上,等他走出二门外,大氅上已经是薄薄的一层雪了。
    “八少爷,您不回去休息吗?”小厮见他前行的方向不对,赶紧说道:“您许久没有回家,忘记自己院子在那里了吧,要往左边走呢。”
    徐枫说道:“不回去了,备马,我要出门。”
    满院的大红灯笼散发着喜庆之气,可是这些都与自己无关,哪怕是母亲的逼问,也没使得徐枫的心情有一丝波澜,自从沈今竹在悬崖边消失,他就觉得和整个世界都有了隔膜,所的一切似乎都无关紧要了,他心中从此没有了悲伤,也没有欢喜,他很像学《西游记》里头的孙悟空,去九泉之下找地藏菩萨,找生死判官,抢夺生死簿细看,沈今竹的名字到底写在那里,如果是生,人在那里,如果是死,他就把沈今竹的名字划掉。
    可他一介凡人,看不了生死簿,只能通过杀倭寇来倾泻对天地不公的愤怒。三年了,沈今竹都杳无音讯,他以为自己可以慢慢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可是在从踏入金陵城的一刻起,他脑子里满满都是关于沈今竹的回忆,他骑在马上看着这座城市,似乎每一处都有她的身影,可等他细看时,人却不见了,那股心里的失落如凌迟一般切割着他的心,犯人凌迟一千刀可以斩首结束痛苦,可是他心里的凌迟却永远不会停歇。
    回到瞻园,这股感觉就越强烈,徐枫逃也似的骑马奔出了这里,在徐府街上驰骋,很快到了朱雀桥上,再过几个巷子,就是乌衣巷沈家了。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青梅竹马恋,海宁潮头断肠人。徐枫强迫着自己不去看乌衣巷,扯着缰绳沿着秦淮河走去,马蹄踏着在细雪之上,走着走着,骏马老马识途似的在一处酒肆下停步,徐枫抬头一看,“烟雨楼?”
    还是逃不过去啊!徐枫苦笑着摸了摸马脖子,“你也记得这里啊,以前经常和她来吃烤猪蹄,喝酒。”
    徐枫下了马,像三年前一样,叫了一盘先卤后烤的肘子,一坛梨花酿。
    那店小二一愣,说道:“客官,我们这里没有这个菜,您点其他的吧。”
    徐枫说道:“怎么可能没有,这是你们烟雨楼的招牌啊。”
    就在这时,掌柜的过来了,解释说道:“客官,您很久没来吧,三年前确实时兴过吃先卤后烤的猪肘子,但仅过了半年,这股风潮就淡了,开始时兴生吃河豚,客人们不点,我们烟雨楼好久没有做这道菜了。您今日想吃,我们烟雨楼有卤好的猪蹄子,给您现烤就是了,不过味道肯定不如以前,您还要不要?”
    “要。”徐枫说道,聊胜于无吧。
    掌柜笑道:“今日也是巧了,三楼有个和您差不多年纪的小郎君也点了这道菜,看来你们都是我们烟雨楼的老主顾啊。”
    还其他人吗?徐枫将话听进去了,他上了三楼,远远就看一个高大的少年喝的伶仃大醉,还发起酒疯,那少年脱掉身上的狐裘,仅穿着一件单衣,对着空气嘿嘿傻笑,说道:“今竹,我认赌服输,不就是脱衣服横渡秦淮河嘛,小菜一碟。”
    言罢,那少年扯下单衣,只穿着一件皮裤,从窗户上纵身一跃,跳下冰冷的河水里。

☆、第87章 旧情敌画舫巧相逢,谋复仇吴敏除祖母

曹核被一阵冷风熏得醒过来了,他醉的头晕脑胀,都懒得睁开眼睛,闭着眼叫道:“大冬天的开什么窗?关上!”言罢,曹核在床上打了个滚,蒙上被子继续睡着,才将头缩进被子里,他就闻到一股可怕的靡香,夹杂着女人的胭脂花粉、还有隐约的汗酸味以及一些莫名其妙味道,曹核遇到北风的肆掠都迷迷糊糊的,此刻闻到这种怪异的靡靡之香,顿时心生警惕,噌地从床上跳起来。
    窗户依旧是开的,北风裹着细雪飞到房间,直扑到曹核赤【裸的身体上,精壮的身体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曹核彻底清醒了,他打量着房间的摆设,妆台胭脂,画屏琵琶,香炉插瓶、桌围引枕,无处不精致,塌下还整齐的摆放着两双高底红绣鞋!
    曹核瞪大眼睛,希望能够找到什么东西来推翻他的判断,目光落在鸳鸯戏水的床帐上,帐子上鸳鸯交颈,鱼水合欢,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的人形鸳鸯以各种诡异淫【靡的姿势戏水缠绵,还真是大开眼界。但此时曹核无心欣赏,更无意评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此处应该就是妓坊了,他最后的记忆是在烟雨楼喝醉酒了,然后——然后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他赶紧蹲下身来——难道?呜呜,我的处男之身啊!难道就这样被妓【女夺走了吗?曹核用被子捂住身体,又嫌弃被子味道难闻脏污,更觉得恶心,一脚踢到了床下,冒着害冷四处翻箱倒柜想找点布片遮羞。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曹核赶紧打开衣橱的门,这门恰好能遮住他的腰部以下,来着居然是个高大的男人,他手里还端着一大海碗的汤药,说道:“已经醒了?正好,把这碗药喝了吧。”
    此人瞥见曹核光溜溜的身体,顺手将自己身上的熊皮大氅脱下来甩过去,“这里都是女人的衣服,穿我的吧。”
    “徐枫?”曹核顾不得其他了,将还带着徐枫体温的熊皮大氅裹在自己身上,光着脚跑过去仔细打量着徐枫,“三年不见,大变样了啊,你——”
    曹核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本来要拍着肩膀和对方叙叙旧“情”的——情敌的情,可是,曹核猫炸毛似的大声叫道:“你这个登徒子——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徐枫一愣,想起军营里那些荤段子和龙【阳之好的传闻,立刻明白过来了,顿时面色铁青,将药盏往案上重重一搁,说道:“我和你打了好几场架,你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在烟雨楼喝醉了发酒疯,脱了衣服到处乱扔,还从三楼跳进了秦淮河,幸亏河水还没结冰,否则你此刻就要躺在棺材里了,恰好这艘画舫经过烟雨楼,我请了船上的水手把你捞上来,天气冷,来不及送你去客栈了,就干脆在画舫xie。”
    曹核脑子喝断片了,徐枫这么一说,他隐约记起来了一些,依稀记得吃猪蹄喝酒发疯跳水一事,但是被徐枫撞见救起一事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但是现在可以确定没有被□□夺去处男之身、也没有被徐枫——啊呸呸!曹核心中大定,他捂紧身上的熊皮大氅,夹着腿去关上窗户,然后盘腿坐在榻上,咕噜噜将徐枫端来的一大海碗汤药喝下去,说道:“大冬天的干嘛开窗户啊,还把我脱光了塞进□□的被窝里?吓得我还以为——哼,明知道我要为某人守身如玉的,你是故意恶心我的对不对?”
    这个某人是谁,枫核二人心照不宣,如今也只有他们两个坚信“某人”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便有种惺惺相惜之感。所以徐枫听这话并没有生气扑过去把曹核揍一顿,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这屋子里刚才满是酒气和脂粉味,又常年熏着合欢香,此刻又笼着炭火,房间的味道闻着就恶心,我就开了窗户。画舫的房间不是□□,就是龟奴,龟奴的房间脏的无处下脚。等她们把你的衣服熨干了,我再送你回去。”
    也是,总不能派人去大仓园和人家亲爹曹铨说,你儿子在画舫光溜溜等着你送衣裳穿啦。曹核和徐枫对坐在罗汉榻上,以茶代酒叙说这三年的往事,曹核解开脖子上用细小的铁链拴着的檀木护身符,“去年系着护身符的红绳断了,幸亏发现的早,否则护身符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我就换了个铁链的,果然好用,跳进水里都没丢。这是她给我的唯一一件、也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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