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曾经偷偷问过，‘人皆有姓，为何阿萦姐姐却无？’阿萦姐姐那时只是笑，却不答！
娘亲说，天下间宁愿舍弃姓氏的女子能有几人？看阿萦姐姐的样子，定然是受过情伤的，所以伤了心，也伤了身，抛却名利，抛却家族，着实可怜啊！”
媚娘的眼里隐有泪珠，转过头，轻轻的用袖子拭去了。
294．孰胜孰负
武媚娘那日的真情显露，救了自己的性命，还救了自己在后宫里面的前途。
因为李世民从那日才知道，原来，武媚娘并不知道，当年教导过她的女子是何人，只是一直感激的以姐姐相称。
那么，武媚娘是真的武媚娘了？
她也不是卢氏特意派来的人？
李世民的防备之心，因为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而放松了，之后他对武媚娘倒是真心了许多，加上他本就被这个直爽的女子而吸引，所以对武媚娘的恩宠更加胜过以前了。
只是，这个却不是长孙家要的结果。
长孙氏特意把消息透漏给兄长，就是想让这封奏折引起陛下的注意，而对武媚娘疏远，只是，她没有算计到的是，这武媚娘根本不知道南帝是谁？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如何？只有武媚娘自己知道了！
而这样的日子过了不到十几日，长孙皇后无力再纠结武媚娘的地位宠爱了，因为她终于临盆了。
皇后宫中，阵阵嘶吼传来，长孙皇后已经生了几个孩子了，还是头一次觉得时间如此难熬，阵痛让长孙皇后丧失了理智，嗷嗷的嚎叫着。
实在太疼了，长孙氏如此想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可是孩子却生不下来。
老嬷嬷有些紧张了，皇后已经生了几个孩子了，按理说这个孩子一两个时辰之内就会下来的，可是如今已经半宿了。皇后的产道还是没有开呢？
“娘娘，您攒着力气，咱们一会儿再喊！”奶嬷嬷心疼皇后，在旁边不听的劝告着。
长孙氏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的害怕，满脸大汗加泪水的喊道，“陛下呢？”
奶嬷嬷回，“娘娘，您别着急，已经派人去找了。因为是晚上。好多宫门都关上了，陛下也歇息了，需要等一会儿！”
长孙氏摇头，嘶喊着道。 “三郎此刻不来见我。三郎就见不到我了！”
奶嬷嬷也是急的够呛。可是这个时候需要她安慰皇后，她不能紧张，“娘娘说的什么话。陛下一会儿就来了，您别着急，咱们专心把小皇子生下来！”
长孙氏摇头，她觉得这次自己生产非常诡异，虽然是足日子生产，可是她闻到了阴谋的气息。
而她真的觉得，今晚她也见不到她的三郎了。
今日的李世民因为白日批了一日的奏折，晚宴的时候跟武媚娘两个喝了点酒，疯狂了一个晚上，不曾停歇，累的皇帝陛下怎么也叫不醒。
直到第二日的五更天了，大总管在皇帝的身旁不停的呼唤，才叫醒了这个宿醉的皇帝。
李世民迷迷糊糊的揉着额头，还是不甚清醒。
大总管赶紧让人过来给陛下洗浴一番，然后穿戴整齐了。
“陛下，昨晚皇后胎动了，皇后身边的侍女过来想让陛下过去看看，可是陛下昨晚太累了，奴婢叫不醒您！”大总管赶紧说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李世民要出殿门的脚步顿了一下，“嗯！”头依旧丝丝缕缕的疼着，“生了吗？”
李世民平淡的问着，因为皇后毕竟不是生头一胎了，所以李世民不是特别的担心。
大总管摇头，“陛下，奴婢也不知道！”
李世民按着脑袋坐上撵御，“派人去皇后那里看看，需要太医也赶紧穿进来陪着！”说完，一挥手，队伍缓缓离开了。
皇后的宫里，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进进出出。
一盆一盆的血水被宫女们端了出来，几位太医已经轮番被传召进去过了。
哀嚎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了。
太医们面面相觑，然后都是叹气的摇头。
人，没救了。
不到片刻，皇后的宫中传出一个小小微弱的孩童哭声，可是紧接着，一声大吼，“娘娘！”
李世民的撵御还没有走到太极殿，就被皇后宫里的小宫女拦住了，“陛下，陛下啊！”
撵御停了下来，李世民看着眼前跪倒的小宫女，“何事喧哗 ？”
小宫女惊慌失措的道，“陛下，皇后娘娘生了一位小公主，可是产后血崩，人已经去了！”
李世民听到一个小公主还笑眯眯的模样，却停在了后面那句‘产后血崩，人已经去了！’
李世民高声怒吼，“摆驾，立刻去立政殿！”
撵御飞快的往立政殿去了。
等李世民到了皇后的寝宫，外面站着一群的太医，里面都是哀哀哭泣的声音，李世民心都哆嗦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快步的走了进去。
一个老嬷嬷抱着一个用被子包住的婴孩，而凤塌之上，自己的皇后却是毫无声息的躺着。
李世民紧走了几步，来到榻前，所有的宫女都跪倒在地，“陛下！”
李世民顾不得其他人，直接探手伸向长孙氏，鼻翼处没有任何呼吸了，头发乱糟糟，汗湿如水洗，脸色惨白，身上紧紧盖着一个单子，而她下半身处，虽然用单子盖住了，可是那一片血红，刺疼了李世民的双目，她最后的形容竟是如此？
李世民大怒，“为何昨夜不来禀告？”
老嬷嬷赶紧上前，双膝跪倒，“陛下，娘娘发动初始就派人去了！可是，昨夜所有的宫门都紧闭，根本出不去，好容易找到人开了各处的宫门，到了甘露殿，大总管说陛下怎么也叫不醒啊！”
呜呜声声，老嬷嬷悲伤的诉说，搅乱了李世民的心，‘昨夜无人开门，然后自己醉酒不醒！’
这时，一阵婴啼唤回了众人的瞩目，老嬷嬷赶紧把孩子递上。给皇帝看，“陛下，这是皇后娘娘拼了命，生下来了小公主！”
李世民用手抱过孩子，看着皱在一起的眉眼，眼里有泪。
“观音婢，你都生了几个孩子了，怎么就生了这么小的一个女儿，就出事了呢？”李世民用手指轻轻抚着女儿的小脸，嘴里喃喃自语着。
老嬷嬷突然说话了。“陛下。奴婢觉得，皇后出事蹊跷！”紧接着以头磕地。
李世民看向地下的人，脸色阴沉，“说！”
“陛下。皇后娘娘本来足月生产。可是昨夜胎动之后。产道却不开！这是一。
之后，娘娘相见陛下，奴婢让人去请。可是所有宫门的守卫都不见，无人开门！这是二。
之后，好容易到了甘露殿，大总管却说陛下叫不醒！这是三。
陛下，奴婢斗胆，请陛下为娘娘伸冤啊！”
说完，‘棒棒棒’的一连串的响头磕了下来。
李世民本来也在奇怪皇后不是头一次生孩子，怎么会突然血崩了呢？这时候，听到老嬷嬷的几句话，心里也是一凛，‘是了，昨夜自己为何突然醉酒？还与武媚娘彻夜疯狂！’
难道？
李世民越想心里越怒，高声断喝道，“招御医进来，给朕查！朕倒是要看看，什么人敢在朕的身边动手脚！”
所有的御医都鱼贯而入，奉旨在立政殿里面搜寻所有可以的吃食物件等。
而李世民还招来了一个御医亲自给自己诊脉，看看自己昨夜是不是也使用了不该的东西？
折腾了一阵子，所有的御医的结论是，皇后的衣衫上有股子药味儿，因为被血遮掩了，如今已经不可辨别。
而陛下，似乎服食了助兴的药剂，因为混了酒，才会昏睡不醒，而今日早上起来也是头疼不已。
李世民黑着脸，听着所有御医的叙述。
“去，查一下甘露殿里面的饭食，还有给武才人也查一下！”李世民平静的吩咐着。
这一日，皇帝没有上朝，也没有人知道皇宫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武媚娘仍旧睡在甘露殿里面，不曾醒来，不过御医说，‘武才人可能中的药量更大些，加上身体没有陛下健壮，所以恢复的就慢！’
李世民听了以后，点了点头。
“来人，给我查，昨日的饭菜何人所做？身边的人也都彻查。还有，给我查皇后的衣衫怎么进了药粉的？”侍卫领命出去了。
李世民坐在立政殿里面，回想着长孙氏最后的一幕，这样凄惨的模样，让李世民心里揪着，疼的厉害。
“去，给皇后洗沐更衣，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悲伤的话语，让老嬷嬷眼泪直流，“陛下放心，奴亲自去！”
李世民点点头，呆呆的坐在空旷的立政殿，有多久没有来这里了？有半年了吗？似乎这里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半分改变，只是这一次，自己那个结发的皇后没了！
李世民从早上，一直坐到中午，大总管想劝劝陛下用饭，可是看皇帝哀伤的那样子，他也不敢凑上前去。
李世民又从中午坐到了晚上，终于等到了侍卫们的回复，只是这答案，让李世民苦笑不已。
‘陛下，昨夜守宫门的侍卫都无缘无故的睡过去了！’
‘陛下，御膳房的大厨，今日自尽了！’
‘陛下，给皇后娘娘洗衣的宫婢在后宫的枯井里面找到了尸体！’
‘陛下，武才人昨日因为吃了大量的蓝菜，配上助兴的酒才会至今昏睡不醒！’
李世民闭上眼睛，做的这般严密，看来是早就有所准备啊！
‘观音婢，你放心，朕定然会找出行凶之人，为你报仇的！’
长安城的一角，房府之中，一个人独自对月，喝着酒，嘀嘀咕咕念叨着让人听得似是而非的话语，“你如今疼吗？你的妻子没了！这不算什么，你的孩子们还在，而我什么都没有了！”
295．武媚娘被贬
长孙皇后过世了，京城里面敲响了丧钟，所有的大臣官家夫人们都穿了丧服进宫为皇后哭丧。
李世民也是一身的白色锦袍，他在为自己的皇后守丧。
长孙无忌阴沉着脸，站在百官之首。他早就跟自家的妹妹说过，这武媚娘就是一个妖女，留着这个祸害，迟早要顶替了自家妹妹的位置。
可是，妹妹不信，虽然也动了手，却不够狠，让这个女人找了机会，反而成了陛下身旁的侍读，日日陪伴陛下身侧。
他早就听说了宫里面的消息了，‘皇后去世’，可惜，他一个外臣，不能立马进宫。
皇帝倒是派人查了，可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这算是什么交代？
而且，那传话的人还说那武才人也中了药，那又如何？难道自家妹子的性命用他一句话就抹去了吗？
‘武媚娘，你该死！’长孙国舅现在的眼睛想要吃人一般，让身边伺候的所有的宫婢太监都退避三步以外。
所有的文武百官也不敢上前，怕招了长孙国舅的晦气。
长孙无忌不能批判李世民喝酒行乐，但是心里还是怨的，倘若他稍微用些心思，自家的妹子又怎么会被人下了手脚？
皇后过世，是大丧。
连续三日，所有的官员命妇都要进宫哭丧。
第四日，早朝恢复。
长孙无忌第一个站了出来，“陛下。皇后娘娘生产过世，臣心有戚戚！皇后生前唯一愿望，便是看着大皇子为陛下分忧！
臣遵循皇后遗愿，请陛下立大皇子李承乾为皇储！”
长孙无忌身后，紧跟着站出来好多的文官，“请陛下立大皇子为储！”
李世民这几日心情都不好，皇后无缘无故被人给干掉了，还没有找到背后之人，今日又突然被人逼着立储。
他今年才不到四十吧？怎么就这么着急的要他立储啊？诅咒他早死吗？
李世民阴沉着脸，看着殿下所有的跪地的人。倒是齐心。一跪都快大一半了吧？难道，长孙家的地位已经如此了吗？
李承乾脸上都是惊诧，心里都是忐忑的望了自己的父皇一眼，‘舅父今日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啊！’
李世民撇了一眼李承乾。转头不语。
半晌。金殿之上都没有任何的声音，李世民就这么看着他们，不说话。
殿下的众人心里都惴惴不安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长孙无忌又高声请道，“陛下，为了皇后的夙愿，请立大皇子为储！”
身后的人一看长孙国舅，今日是打算跟陛下杠上了。
咬咬牙，也都跟着重复道，“请陛下立大皇子为皇储！”
李世民阴森森的眼睛看过下面所有的臣子，终于在片刻之后出声了，“好，颁旨，立皇后长子李承乾为太子！择日授冠！”
殿下群臣此刻全部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万岁！”
“太子，千岁千千岁！”
李承乾就这么傻呆呆的看着殿下的群臣，自己是太子了！
朝会散去，李世民今日不顺心，拂袖而去。
李承乾仍旧痴痴地站在那里，直到长孙无忌过来拉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