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锅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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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锅娘子-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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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自己落在他手里,实在是苦,不知道何时才能离开?
  段青忽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却忽然领悟开来,她本来就要去敦阳查访当日那个秦峥的事。如今遇到高璋,若是能从他嘴里套出一二,岂不是妙哉?
  段青有了这个主意后,心中暗喜,便想着要好生伺候高璋,以便从他嘴里套取消息。
  自那日后,段青不多话,不碍事,每日醒来便来高璋这里报道,凡事多思多看,勤快细致周到体贴。果然,没几个时日,高璋便有离不开自己的趋势了,平日言谈间,也不再动辄冷怒阴沉了。
  段青很满意,再接再厉吧。
  只是紧接下来,多湖和高登都吃了败仗,高璋心情陡然不好起来,自己挣扎着起身,将案几上的物事一扫而光。
  段青缩缩脖子,这个时候,希望高璋彻底忘记她这个人吧!
  谁知道高璋眼角余光扫到段青,瞪了她一下,忽然冷声命令道:“给本将军去熬一碗汤来!”
  熬汤?
  段青小心赔笑:“将军,我不会熬汤啊!”
  高璋怒不可支,冷道:“不会熬,那就学!”
  段青瘪瘪嘴巴,只好连声道:“好,好,我这就去学。”
  于是她去熬汤了,熬汤的时候,身边跟着三五个壮汉,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待她好不容易将汤熬好了,盛汤的时候,却是不小心又将手烫伤了。
  段青几乎想哭了,怎地如此的不幸运呢,或许自己真个就是毛手毛脚。
  段青想起往日夫君对自己的诸般体贴,她何时需要亲自下厨过啊!
  在一旁壮汉的瞪视下,段青顾不得手上刚起的泡,用笼布捏了汤煲放在食盒中,提着给高璋送去。这一路上自然又是三五个壮汉跟随监视。
  待段青提了食盒,在营帐内低声唤道:“大将军,鸡汤来了。”
  高璋低哑命道:“进来。”
  段青进去后,将食盒放置在案几上,就要为高璋盛汤,谁知道这么一回头间,却见高璋正抱着一个砂锅,在那里低着头望呢。
  那砂锅?

  ☆、第78章
  生得黑乎乎的模样,无任何花纹修饰,只是最为朴实简单的样式,端的个结实耐磨……
  记得分明,这是昔日她生下阿诺后,他找了人特意打造的,说是要庆祝阿诺生下。她那时并不知道为何打造一个砂锅,心中也没在意,可是那砂锅的样子,却是牢牢记得的……
  段青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腿便一软,待反应过来,猛地个扑了上去,劈手就将那砂锅硬生生地夺在了手中。
  高璋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他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两手,再看看紧抱着砂锅一脸狐疑的段青,铁青着脸,几乎是怒都忘记了,咬牙硬声问:“你——在做什么!”
  段青这次却是丝毫不再畏惧他了,搂着那砂锅在怀,瞪目逼问道:“这砂锅你是从哪里来的?怎地在你手中?”
  一时之间,营帐外的守卫听到动静,忙问:“将军?”
  高璋冷道:“没你们什么事!退下吧!”
  那守卫知道最近这些日子大将军脾气都不太好,动辄暴怒,当下只以为那个段青一时哪里做的不好惹怒了将军,于是并不奇怪,便退下了。
  高璋抬眸,望向段青,却见她双眸冷厉,长眉微挑,这么一打眼看过去,倒是和秦峥像了七分。
  他脸色稍缓,道:“这是秦峥的,你不是和她极熟吗,怎么又来问我。还是你根本不知道?”高璋审视段青一番,想着看来段青和秦峥关系也不过是一般罢了?
  段青听的秦峥这个名字,越发狐疑,怎么不过是短短时日,这个人又是占了一人的饭庄,又是拿了他的砂锅?到底一人出了什么事。
  她皱眉沉思一番,却是心乱如麻,理不出个头绪,于是便随口问道:“这个秦峥,又是谁。”
  高璋越发狐疑,道:“难道你不知道,秦峥便是阿诺。”
  段青乍一听“阿诺”两个字,脸色骤然变了,只因这是她离开之时为她那个刚出生不满一月的女儿起的名字。
  怎地,这个秦峥竟然叫了这个名字?
  段青惨白着脸,盯着高璋,僵硬地问:“阿诺,阿诺又是谁……”
  高璋至此终于明白,原来秦峥和段青其实并不认识?可是为何她如今又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不过左右这个女人翻不出他的五指山的,于是他反倒老神在在地道:“阿诺,你不是和她很熟吗,就是她和本将军求情,放你出去的啊。”
  二十七号?
  她也叫阿诺,她就是那个秦峥?
  是了,她擅煲汤,是个好厨子,若说她是那个传闻厨艺高超的秦峥,却也是能对得上的。
  可是,这一切哪里不对呢……
  骤然间,段青仿佛被雷击一般呆愣在那里,她就如同站在万丈深渊的边上,面前是一团的混沌。
  往日一幕又一幕渐渐在脑中浮现……
  破败的青衣巷里饱经风霜的瓦楞……不过数日功夫,转眼间便天下大乱的局面……秦峥是一人饭庄的东家,秦峥就是阿诺,砂锅就是阿诺的……秦峥说,她父亲死了的,她要报仇的……
  段青越想越觉得可怕,浑身发冷,两眼发直,犹如中邪一般,她迷茫地摇着头,喃喃地道:“这……这是……”
  其实不是没有蛛丝马迹的,难道你偷吃着秦峥的煲汤时,不曾觉得那个味道似曾相识吗?难道你望着秦峥时,不曾觉得那个女子分明面善吗?难道你望着这分明和记忆中不同的世间,不曾有过怀疑吗?
  难道
  ——你就没有想过自以为是反被造物主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只是不愿意去信,不曾去想罢了……
  如今一切,血淋淋地呈现在眼前,段青如同被活生生的抛入了冰冷刺骨的寒水中,她再也无法忍受,忽然大声凄厉地尖叫:“啊————————”
  怀中的砂锅,砰然落地,发出巨响。这砂锅不知是何物所制,竟然不曾碎开。
  高璋冷目望着段青,皱眉,只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如同疯子一般。他刚才怎么会觉得这个女人和秦峥有几分相似呢?
  门外,守卫暗暗叹息,心道这个女人怕是惨了。
  段青一声尖叫之后,犹如崩溃一般,浑身颤抖,两眼直直地盯着高璋。
  忽然,她猛地跳起来,一个箭步扑倒高璋面前,两只手抓住高璋的衣领,怒气张扬,冷声逼问:“说,现在年号是什么!”
  高璋拧眉,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段青却不容他不回答,她眸中闪着疯狂的悲恸和无边的绝望,她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紧抓着他的衣领,掐住他的脖子,几近崩溃地逼问:“说——现在年号!大炎的年号!”
  高璋越发皱眉,冷眼旁观这个女人的疯狂,终于道:“现在是大炎仁泰二十三年。”
  ……大炎仁泰二十三年……
  段青最后一丝的希望没入冰水之中……
  她颓然地松开了掐住高璋脖子的手,僵硬而呆滞地望着地上的砂锅,喃喃地道:“是了,她说要报复仇的,他已经死了的……”
  她蹲在那里,犹如一个迷路的孩子。
  口中喃喃着:“阿诺已经长大了……他也死了……”
  她该怎么,去捡回那段消逝的时光,又该如何,去走到那个最初的原点。
  一切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命运,原来可以开这样的玩笑!
  床上的高璋,若有所思地望着段青,眸中再次泛起狐疑。
  或许,这件事情别有隐情,而她和秦峥的关系,还是值得他去探查一番的。
  而在这之后,他却得到一个机密消息,父王病重,必须速回。
  他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高登,而是撑着伤重后依然虚弱的身体,带着身边几百名亲信,轻车上路。临走之前,他只略一犹豫,便把那个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仿佛傻了一般的段青带上了。
  谁知道高登竟然也有自己的门路,竟然也得了消息,紧随他之后,也带着亲信上路,策马加鞭赶往南蛮王庭。
  鹿死谁手,端看接下来怎么演绎了。
  高璋骑着快马,忍着病痛,却是想起那个女人。
  他还会回来的。
  下一次,他便没有那么容易放弃。
  该还给她的,他已经还过了。
  ————————
  第二日,秦峥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了路放。透过窗棂看去,却见这人正拿着茅草上了屋子,修整这草屋呢。游喆也起得早,从旁看着,指点道:“这里再放多些,那里少些……”
  见秦峥露头,游喆忙打招呼道:“小伙子真勤快,天不亮就起来了,先在外面垒了一个灶,说是大热天的在屋子里烧灶太闷,又弄了草来要加固房子,真个勤快!”更难得的是这么勤快的小伙子竟然是个征战四方的大将军。
  游喆笑看着秦峥,真个看不出,这个姑娘倒是有福气,将来还不知道多少好事在前头等着呢。
  秦峥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福气,她只是坐在炕头上暗自叹息了一下,想着以前自己也是一个勤快的,怎么生了一场病,受了这一场折磨,竟然爱睡起了懒觉?果然这人啊,万事都是个习惯,怪只怪之前养病把精气神都给养没了。
  秦峥正要下炕,这一动脚,却发现自己身体还是虚,果然人是逞不得强的。这正一只脚在下一只脚在上时,路放却不知道怎么这么迅捷,竟然端了一碗热粥来递上。
  这粥乃是豆粥,因游喆曾说“豆粥能驱晚瘴寒,与公同味更同餐。安知天上养贤鼎,且作山中煮菜看”,正所谓天鼎煮粥,驱散瘴寒,分而食之,不成神仙也寿长,是以这次来山中养病,路放第一要带的便是各色杂豆和上好粳米等。
  秦峥一见,却是顿时有了食欲,忙接过来。
  路放一边看她喝下,一边对跟着一起进屋的游喆道:“麻烦游大夫帮秦峥把一下脉象。”
  游喆知道,自己的作用也就这个了,他忙上前。
  秦峥单手端着粥稀溜溜的喝,另一只手伸出来给游喆。
  游喆接过来,在那喷香的粥的诱惑下,努力把持着,终于平心静气把脉完毕。
  他放开秦峥的手,回首对路放道:“这瘴毒应该是清了,只是到底对身体戕害极大,况且秦姑娘在天牢中颇受过一些磋磨,身子亏得厉害。到底是要小心将养一番才能好。”
  到底什么时候能好,路放其实并不着急,他只是听了这瘴毒清了,心便放下。
  当下,看秦峥喝完粥,便收了碗,又递上一张纸来,道:“我打算去附近的集市采买一番,你看看还缺什么?”
  秦峥接过那纸一看,只见上面拿炭笔林林总总列了许多,从日常所用的锅碗瓢盆米盐酱醋,到里外衣物被褥,甚至连她以后要用的月食小物,都列在这里了。便是秦峥这个平日过惯日子的,也一时想不起来还缺什么。
  她赞叹地望着他道:“你实在想得细致,现在连我都不如你了。”
  路放对于她的表扬,却是波澜不惊,接过那纸来,招呼游喆来套车。
  秦峥无意间看到路放脸色,不由道:“你这是怎么了,眼底发黑,莫不是也生病了?”

  ☆、第79章
  秦峥无意间看到路放脸色,不由道:“你这是怎么了,眼底发青,莫不是也生病了?”
  游喆从旁笑道:“我看小伙子是气血过旺,夜间……”
  这话没说完,路放便淡扫了他一眼。那一眼却是说不出的威慑和凛冽,顿时游喆闭了嘴,并发誓以后再也不能乱说话,得罪人啊。
  待马车套好了,路放回到屋里,从炕上横抱起秦峥。
  秦峥道:“你扶着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可是路放却根本不曾理她,径自抱着她将她放在了马车上。
  昨日个这马车后面是装满了各种物什的,如今却是都搬空了,放到了其中一间闲置的茅屋里。马车里现在只铺着一格竹篾的凉席,清爽舒适的样子。
  秦峥半躺在马车里,枕在一个凉枕上,翘着二郎腿,望着前面正坐在园车辕子上的路放。
  游喆原本也要钻进去躺着,可是却被路放拉住,坐在另一边车辕子上了。
  路放马鞭子干净利索地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一声吆喝,马儿迈起腿儿赶向集市。
  秦峥原本是舒适地躺着的,后来听着外面知了继续叫个不停,偶有鸟儿叽叽喳喳,也有清新的草香花香阵阵袭来,便忍不住做起,打开车窗往外看。
  却见外面青山隐隐,郁郁葱葱,路旁有老柳树垂下金丝,藤蔓盘缠,间或有花草暗暗争芳,虽不太美,却也是清新怡人。
  游喆呵呵笑着,捋着胡子道:“小伙子选得这处不错,住上些日子,给秦丫头养养病,没几日就好了呢。”
  秦峥也很是满意,便问起:“这是什么山?”
  路放道:“无名小山罢了,只是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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