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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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妃-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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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胥不骄正要将人拖走,没料苏娃看似柔弱,早将自家主人当做楷模,该学的优点不该学的缺点,都学干净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一把就扑过去抱住皇帝小腿肚子,死活不放,大胆问起太傅府的事,又问谢家小郎君的病况,总而言之一句话,担忧自家美人不能回宫,求圣上切莫淡忘美人,千万尽早接人回来,又总而言之一句话,围绕谢福儿,与皇帝狠套了个近乎。
  皇帝当时思兴正浓,被人一提谢福儿三个字,停了步子,斥下了胥不骄。
  乍一瞧还没认出这奴婢是谁,经胥不骄一提醒,皇帝才记起是谢福儿身边的贴身侍女,也就跟她说了两句。
  皇帝路经西十六宫,特意下车去了一趟远条宫,居然还放□段,屈尊跟远条宫一名还在受罚的罪婢攀谈。
  这事儿整个宫廷当天都知道了,其中自然包括蒋皇后。
  其后,一百年难得出门放个风的蒋后突然巡起后宫,还代替谢福儿放了苏娃回正殿去贴身伺候。
  谢福儿明白了,蒋后看出苏娃外驯内野,这是给自己身边放个刺头儿呢。
  郦贤妃变了性,是敌非友。蒋皇后要出手,蓄势待发。
  贴身的人又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这会儿还不好罚、不好调。
  一回宫,诸事不顺啊……谢福儿偏头疼。
  …3…
  夕阳还不落,内侍来报,圣上夜宿远条宫,在建始殿批完了折子就来,叫昭仪先备着。
  口谕给下了,老内侍隔着纱帘朝里一望,脸刹时红了。
  这新封昭仪绾松松一束九真髻,反插一把云头篦,偎在妃榻一侧,隐约画了桃花妆,雪肘如笋,支着玉净颈项,开春气候暖了,着一身轻薄,开襟春衫孔雀开屏一般,一抹海棠娇肚兜险要兜不住丰软,稍一动作,就蹦如惊兔。
  少妇美色迫得人呼吸不顺。
  “麻烦大人。就说妾身都备好了,叫圣上……快来。”铃脆塑的笑飘出帐,惊得老内侍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这哪儿是远条宫,分明是盘丝洞。
  建始殿内,皇帝听了内侍回传,眉毛抖了抖。
  特么的……这是大大的小看自己啊!!皇帝眯着眼,笔下如飞,效率狠增。
  到远条宫时,院子和廊下的灯烛掌得通亮如白昼,一声通传后,只有赵宫人和贤志达出来迎驾。
  “昭仪在里头歇着,见圣上要来,激动了,晚膳吃多了两口,有些不大舒服,现在还起不来身,圣上先请进去。”赵宫人并袖禀。
  皇帝两指夹住门帘,悄一探头,外头光亮,里殿却是黑咕隆咚,漆黑一片,刚刚才叫自己快来,什么起不来身?估计又在玩什么情趣,罢了,只别像那回充能手就好了。
  撇下宫人在外守着,皇帝一路进殿,走到内室,还是黑黢黢一片,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桂魄照影,榻下脚凳边勾出一双小丝靴的轮廓。
  “谢福儿,”皇帝打招呼,“快起来迎驾。”
  帏间没反应。
  “谢福儿,不准贪睡,朕来了。”皇帝靠近几步,严肃地说,见里头人还是半天没回话,撇撇嘴,兀自拔掉龙靴,“你不迎驾,朕可就直接来了。”
  掀开帘子,传出女声低喃,翻了个身,梦呓了一句,还是没起来。
  皇帝听那一声哼,联想内侍刚才的描述,脑补得鼻血发窜,马丹的这欲擒故纵的小妖精!
  他搓搓手,臂膀伸进去,摸着一团软绵绵。
  “嗯哼……”女子动了一下。
  “擦!今天想怎么玩爱妃说了算!”皇帝被她哼得脑溢血,一个扬刀跨马,翻身上了香榻。
  身下人被压得一个激灵,尖叫一声。
  不对劲,皇帝警醒过来,刷一声拉开床幔,将身下女子咽喉一捏,朝外面拎起,偏偏月光太弱,瞧不清楚。
  女子哀哀呻|吟起来,经过一番震荡,已经醒完整了,瞪大双目借着一点儿余光盯住皇帝,明白了是什么人,心中澎湃万千,既是未知的惊恐,又是难掩的惊喜,忍住脖子上的疼痛,咳嗽:“咳、咳——皇、皇上——”
  尼玛的这谁啊,人呢!?皇帝有一种想捕狼结果误打了一只猪的怒火,火气来了,将人甩下床榻。
  女子被摔得晕头转向,差点儿昏过去,趴在地上,好容易撑臂,泪涟涟凝住男人。
  皇帝跳下去:“擦——”还没来得及套上龙靴,室外传来脚步,一片大亮,一拨手持烛台的人影随着灯火慢慢现出真身。
  领头的那人,身披寝衣,纤手握着烛台底端,见身边最亲近的侍女衣衫不整,半裸酥胸,趴在地上,室内一片爬床后的狼藉,顿时不敢置信,抽着鼻翼,泪光盈盈,颤抖:“您——”话不说完,将烛台扔给赵宫人,捂住半颊,偏过头去,一脸被戴绿帽的羞耻,泣不成声:“呜呜呜皇上您可是快活啊……”
  赵宫人手拿两柄烛台,默默看一眼身边人,望了一下天。
  


☆、第67章

  一夜过后,流言四起。
  谢昭仪的贴身侍女趁皇帝宿寝远条宫;爬上龙榻;被谢昭仪带着一堆宫人当场撞破j□j。
  苏氏不仅叛主,还惊了驾;天子震怒;当场就要施罚。
  本来是拉去敬法殿棒罚,谢昭仪菩萨心肠,在一边苦苦哀求,总体意思大概是,爬床的宫女千千万;也不独差我这一家;皇帝皇帝你别发火,糗事闹大也不妥……建议免去苏氏近侍职位,打发去殿外伺候,从此再不调用,以此杀鸡儆猴。
  据说皇帝从事发到次日上朝离开远条宫时,脸色比昭仪头顶的绿帽还绿,话都没两句,不知道是不是惊吓过度。
  倒是此事受害者谢昭仪,掩不住的神采飞扬。
  不将苏娃罚到底,是在宫人面前给蒋后面子,也是递个暗示过去,自己不是好欺负的。
  她不害人,别人也甭想害自己。
  可在这宫里,又真能结庐为邻,安生过日?
  邻是邻,午夜凶邻还差不多,隔壁住的转个头说不定就能捅你一刀。
  蒋皇后那头没说什么,事实上也不能说什么。
  人不是谢福儿罚的,是皇帝罚的,谢福儿还帮忙说话了呢。
  娇娥啐:“分明是昭仪安排的好戏。”
  蒋皇后并不接话,撩玩吊杆上外使前不久送的尖咀白鹦鹉,转了颈子:“苏氏被她调去了殿外?”
  “可不是,混入一群阍人当中打杂,连贵人的身都挨不着,恐怕再没用处了。”娇娥铁齿判定。
  世事无常呐。
  蒋皇后纤指一勾,挠挠白鹦鹉温软脖颈,引出贡鸟儿咯咯笑,仿似人类孩童,吐出人话,仿着娇娥学舌:“没用,没用。”
  刚调走眼皮子底下的火药包,谢福儿沉浸在初捷的喜悦里,这天吃饱喝足,摸摸肚子,想起来:“赵宫,陛下这几天是不是都没来了?”
  “昭仪您可算记起圣上了,”赵宫人舒口气,“三天没来了。”
  三天……也不太久嘛。可谢福儿还是得给皇帝点儿面子,叫贤志达打听回来,听说那人下了朝,正在建始殿的小书房。
  带着人过去的时候,天色昏昏,谢福儿穿堂过殿,嘘声制住黄门传禀,踏进内殿。
  胥不骄在外殿一见谢昭仪,惯性朝下人挥挥手,一群人识相,俯身鱼贯退下。
  猩毯延至玉阶上,皇帝穿一身绛纱袍,玉笄束冠,坐在桃心梨木条桌后,正翻看折子,坐姿挺拔,没有半点驼背哈腰,半边轮廓溺在憧憧灯火里,又是一派沉静巍然。
  认真起来,倒还是个人模狗样。谢福儿的心噗通一个抽搐,从三人环粗的堂柱后绕过去,提裙上阶,暗戳戳张臂,从背后捂住皇帝双眼。
  “刺客啊啊——”皇帝大惊,丢掉手中折子,条件反射抬起肘子,往后一擂。
  皇帝都是经不起吓的,投胎一次天子命容易么,时刻警醒着也是一种尊重身份的良好习惯。
  言情小说都是骗人的……安静环境里突然被捂住脸,谁管你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啊。
  谢福儿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儿两眼黑了。
  皇帝看清楚来人,脸色一变,将她提起来,皱皱眉,大概明白她来的目的,没赶人,却也没讲话,回到御案前,兀自捧起奏章。
  谢福儿拍拍裙子过去,眼珠子咕噜两边转:“圣上不问福儿过来干嘛?”
  自然知道。皇帝眼盯奏折,没开声。
  “……福儿过来是想瞧瞧圣上这里是不是藏了狐狸精。”谢福儿得了个没趣,自说自话。
  这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皇帝笔尖舔墨汁,在折子上修修改改。
  “圣上今天去不去远条宫?”恬不知耻,自荐枕席。
  j□j也不管用,继续没理。
  这张嘴还真是难撬,谢福儿眼睛一眨,不信邪:“您现在到底是气福儿没跟您提前打招呼,”还是气福儿拿苏氏当了炮仗灰尘?”
  皇帝中了计,笔杆子一滞,总算是开了金口:“什么意思?”
  “圣上别装老年痴呆!您跟苏娃是老相识,关系不浅!含丙殿她给您送朝服的事,您可别说不记得了,福儿没回宫时,您来远条宫,跟她碰面打得热乎,宫里谁不知道……”
  皇帝眼神一沉,暂时从奏折里抬起头:“含丙殿送朝服,远条宫外跟朕求情,爬上龙榻的三个宫女……是同一个人?”
  谢福儿:“……”果然已经有老年痴呆的前兆了。
  明明她自己有错,说出这么一摊子话调转风头,她倒成了受迫害的一方,皇帝冷冷看她:“你厉害啊,是不是朕还得调过头来给你赔礼?”
  谢福儿嘟囔:“那自然是不敢的。”
  皇帝噔一拍案,压低声音,终于剖出心声:“谢福儿,朕在你心目中,是不是除了有事时拿来用用,就再没别的长处了!”
  “圣上身材板子是极好的,不发火不喷口水时的模样也伟如天人,带出去有面子,用起来也顺手。”谢福儿邪里邪气。
  皇帝听得心花荡漾,牙齿发痒,狠吸一口气才压下。
  谢福儿见他样子应该是哄好了,趁热打铁,从背后环他颈子:“六郎不怪了?不怪福儿就先走了,不打搅六郎办公。”
  皇帝见她要跑,拉下她手:“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叫胥不骄拎了个杌子进来,甩她一沓宣纸,随手丢一本孝经,叫她当堂抄写,直到自己朝务完毕。
  后宫夫人犯错,多半罚抄女戒女则,抄孝经的,倒是皇子公主居多。
  谢福儿哑口,却也循规蹈矩跟皇帝斜对而坐,提笔抄起来。
  日晷渐移,两人相对而坐,各干各事,书房灯火又亮几分。
  第一次叫个女人陪在身边办公,皇帝心里竟然难得的安定,偶尔脑子发胀,握笔不前,凝她两眼,又像注了力气,怪。
  时辰一晃,夜渐深了,抄到事君章时,谢福儿手腕子酸了,一抬头,他还没半点松懈的意思。
  谢福儿还是司籍司女史,在永乐宫当差时,看过皇帝批改过的一些折子,多半在折子后面简略回一句。
  比如某个大臣找国库伸手要钱兴修水运补粮仓,皇帝要是答应,心情普普时会批个“准”字,心情好时最多也就在折子后调侃两句“爱卿机灵懂吾意”。
  要是不答应,心情普普时会批“不准”,心情很差时会批“滚”。
  总之,言简意赅,很少有什么长篇大论。
  今天不一般,皇帝脸色深重,在御纸上写了又修,修了又揉,洋洋洒洒一篇下来,竟还是不合心意,又重头再写。
  如此可见,必定是大事。
  谢福儿见皇帝停下笔,见缝插针,伸头过去:“有什么大事叫圣上发愁?”
  皇帝迅速将案卷一合,耸耸肩。
  谢福儿切一声,不屑一顾,埋头回到孝经上。
  皇帝眉毛一动:“想知道?”
  谢福儿眉开眼笑凑上去:“可不是。”
  皇帝刮一下她鼻头:“两件愁事。”
  谢福儿趴案,只听他说:“记得边境互市被匈奴破了的事吗?”
  “当然记得。”
  “朕叫大司马那边去查过,果然,匈奴贼匪混进中原,有人在江南一带见到异族人身影,”停了一停,“前两日又来信,江南一带最近不断有民间大富商被劫持,匪徒找其家人换取赎金,事后统统撕票,至今已有七八家受害,如今民心惶惶,甚至还有不少大户为免灾祸,举家搬迁。”
  原来,哪是生自己的气,不理睬自己,这两天突发了大政况,叫他分不了身。
  谢延寿一场天花,倒也是走运,耽搁了行程,没有及时回扬州,不然爹娘可得提心吊胆,谢福儿舒口气,问:“圣上怀疑是流窜进我朝的北方贼匪所为?”
  “j□j不离十,匪徒手段凶残,不像中原人。”皇帝敛眉,目色也浓。
  谢福儿试探:“圣上另外一件忧心事,是不是关于太子?”江南地境忽然之间风声鹤唳,而太子已经去往扬州的行在,这会儿只怕已经抵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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