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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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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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听影子扒开尸体的嘴后向朱高煦报告说是服毒自尽了,尸体被抬了下去,场上气氛却变得很凝固。我原本是站在人群后面的,突然朱高煦朝我厉眸看来,使得将士们纷纷让开了路。之前受他那般气我也都过来了,自不会因为那一个眼神就胆怯,也就站在那默默回视静等他的下文。
  然而,没有下文了……
  在朱高煦冷盯了我半响后转开视线竟沉令:“启程浦子口!”
  我没有再被派到别的马,而是与之前一样给压着坐上了朱高煦的马背,于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同坐一骑,而且身后之人还是他们的主帅,那一道道看过来的目光就陡然增多了,使我浑身不自在。刚一动就被他从后反扣了手,耳边传来低斥:“别动!你想再摔一次马吗?”
  我咬了下唇,恨声道:“放我下去走路。”
  “就你这满身的伤还能走得动路?”
  是走不了,手臂的擦伤还好,但是腿上的伤却影响到走路了。我咬了咬唇没再吭声,但过了片刻后突听朱高煦冷声而问:“你究竟是谁?”
  我轻哼了一声不予回答,却在心头咯噔了下,被朱高煦抓来有两天了却一直没问过我名字,是他忘了还是无意知道?如果是前者倒也罢了,但若是后者……
  听不见我的回答,他又继续冷声而言:“你说你只是个普通的过路者,但是却有人在牵给你骑的马鞍内暗藏刺针,且还是敌军暗派在我身边的死士,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不是奸细?”
  我闻言也不由冷笑了讽刺:“你不一直从头到尾将我当作奸细吗?又何来相信之说?”
  他似乎想了想,“也是,反正等去了浦子口将盛庸给杀了后就回京了,到时只需上你家瞧一瞧便可分辨出你身份来。”
  我脸皮一厚,故意嘲讽了问:“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如预料中的朱高煦反斥回来:“就凭你?本将军家中的侍妾个个比你貌美如花且乖巧又懂事,还会看得上你这村姑?”我既然说出了口也就不害臊地继续驳斥:“那你还死缠着我作什么?”话落就觉扣在手腕上的力道一紧,听着他的语声已然有了怒意:“谁死缠着你了?本将军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成为奸细的疑犯。”
  “冠冕堂皇!以你杀戮的本性若不是为了其它目的怕是早就将我杀了。”
  忽然身后静默了,虽讶异我也没再特意去挑起话题,等骑行了一段路听见他嘀咕了句什么,被风给吹散了。离得这么近我其实有听清楚,他说,以前不是这样的。
  其实我觉得……朱高煦的初心还在,他并没有完全被怨念淹没了良知,也没有如想象中的变得残暴不仁。可能杀戮是战场求生的本能,若你失去了这项本能,那就也放弃了生命。
  由于途中朱高煦头上的伤过两个时辰就要让军医重新包扎,天黑之前并没来得及赶至浦子口。若连夜随军而行能在天亮前赶至,但朱高煦在踌躇之后决定明日凌晨启程,今夜就在原地驻扎再休整。夜间听见他与副将们在树荫下私语,随后副将就拨了十几人穿着夜行衣离开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去刺探军情了。
  在军医为他包扎好头后就被指派过来为我的伤处理,但男女授受不亲且又在遍地是男人的军营中我怎可能随意露出胳膊与腿来,军医过来只问他要了药膏就走到树后隐蔽处自己涂抹了。处理好伤正要出去,听见不远处传来语声:“将军,那个女人怎么处置啊?”
  我缩回了脚,军中也就我一个女人了,肯定是在说我。也想听听朱高煦在人后是对我如何打算的,而且及至浦子口便要与盛庸的大军开战,他自是不可能再将我带在身边,那要如何安置我?朱高煦并没有刻意压低嗓音:“开战时你派两人在后方看着,等灭了盛庸后本将军自会回来提人,而且你给本将军警告下去,但凡这女人跑了或有损伤就提头来见我。”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随着脚步声渐远朱高煦扬喝出声:“还不出来?”
  我滞了滞缓缓走出了树后,见朱高煦正靠在另一棵树上用布擦着他那把大刀,刀面的银光反射在他脸上使得整个人都显得很冷酷。
  他说:“既然听见了,就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不想理他,索性席地而坐。哐当一声响,我的脚边被丢掷过来一把匕首,正是之前他用来割断灰兔脖子的那把,无意识地将脚往回缩了缩。
  听见他在那边道:“这个给你留着防身,如果被敌军俘虏了也可自留着抹脖子。”
  “我不要。”
  空间气息骤然而沉,“不要就丢了。”撂完话就转身而走离了树下。
  我默看着脚边那把匕首,最终还是伸手拿了起来。不是因为真要留着防身,而是……这把匕首上套着皮套,像及了当初他赠给元儿的那把。
  尽量不去想之前野兔那一幕,把匕首给揣在了袖中后也不打算走过去,兀自靠在树上。到得夜深人静时军营内就只剩巡视兵在来回循走,我也假寐了闭眼。
  听见头顶有异动时我是立即就惊醒过来的,当确定那声音就来自头顶上方时我的头皮就发凉了,那是什么?鸟肯定不是,因为鸟不会在飞来后就静止不动。我衡量了下眼前的环境,离开那边篝火处有几丈远,因为两棵树长到了一起,所以茂密枝叶的树荫下是属于一个暗区。如果是蛇一类的攻击性动物,不知会不会因为我动而扑下来?但如果不是蛇,又会是什么?
  心中默数:一、二、三、跑!
  爬起身拔腿而奔,直冲向前,原本静谧的空间顿时又有了异动声,且似乎在向我追过来。
  惊急之下我想开口呼救,却闻营地之中有人大喊:“不好,有奸细!”霎时营中燥乱,而原本在追我的动静嘎然而止,乘此时机我逃进营地范围然后下意识回眸,依稀看见树荫下有人影晃过,原来刚才是个人到了我头顶的树上而不是我以为的生猛动物?
  再回头眼前一黑撞在了别人身上,不及反应就被推倒在地,等我抬起头看到的是朱高煦那高大的背影朝着树荫处直掠而去。


第三宫六院不如你313章 我没得选

  只能感叹自己命苦,原本擦破皮的腿都结痂了,被这么一摔后又崩裂而开,疼得我额头都冒汗。咬牙起身时见朱高煦大步走来,神色萧杀,到得近前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质问:“刚那人是谁?”
  “我没有看清……”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用力一捏,使我痛皱起眉,只听他冷冷威胁:“信不信我捏碎你的肩骨?”我气到恨不得一巴掌挥上去,有这么不讲道理的吗?听见顶上有动静都吓得汗毛竖起来了,拼命往这边跑撞上了他还被推倒在地,回头他没追上人回来还要对我威胁恐吓的。嘴巴紧闭,眼睛却怒瞪着他,这时候但凡是泼妇就破口大骂了,但我不是。
  那双阴沉的黑眸闪了闪,忽然松开了我掠过身旁,待我转身时见那处营地已经打了起来。大约有十几个黑衣人穿梭在士兵之中,刀光剑影里有不少人倒下。
  我就是个外行也能看出来这些黑衣人的身手极好,可毕竟闯入的是军营,双拳难敌四手,武功再强也敌不过一群人,所以很快黑衣人也因为中刀而接二连三倒地。
  发现几十个黑衣人在连续倒下几人后就形成了一个围圈,将其中一人围在了中间状似保护,且不断往外围冲突。突听旁边传来嗖的一声,我循目而看,只见朱高煦在张弓射箭。
  箭直中一名黑衣人应声而倒的同时还往后退了段距离,可见那箭发的威力是有多大。
  我本只冷眼旁观,可当朱高煦射中那被围在正中心人的肩膀时心头不由一震,那人因痛而闷哼出的声我太熟悉了,是木叔!那这些黑衣人……都是锦衣卫?
  忽然想到刚才朱高煦原本是冲过来加入打斗阵营的,为何又站到场外扬弓射箭?是因为近身攻击他不是木叔的对手!转过眸见他已经又张起了弓要再射箭,身体比脑子先作出反应,拔腿就往那边而跑。与朱高煦惊怒的目光对上,他张起的弓没有要松的意思,眼看那支黑箭将离弦而出,我的瞳孔本能地放大。
  那一瞬间,我以为朱高煦那支箭将会穿心而过。甚至脑中闪过一念:如果,最终是死在朱高煦的箭下,算不算是,我改变了历史结局?
  箭最终还是出弦了,但没有射穿我的心脏。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有个黑影突然挡在了我跟前,清晰听见箭入骨肉的声音,感觉就像是有把钝刀在心上磨。
  我惊愕地瞪着眼前这个黑影,昏暗里的这双眼几乎一眼就被我认出来了。对方没有理会插进他肩背的箭,而是抓了我的胳膊低令:“跟我走。”
  之后发生的一切使我永生难忘,所有的黑衣人都护到了我身前来形成一排,朱高煦下令弓箭手准备,一排排黑色箭羽都正对着我们。听见他扬声怒问:“她是谁?”
  在这种屠戮纷飞的时候,他问的不是这群黑衣人是谁派来的,而是目光凶狠地盯着我问我是谁。如果他已然认出是锦衣卫,那么怕也是认出我来了。
  唯有是我,锦衣卫才会如此不顾性命来维护。
  朱高煦再次开口,却是:“把她留下,本将军就放你们离开!”
  身边一声不屑地冷哼,忽而口哨声扬,竟从外围有火光逐渐亮起,随后是冲杀的喊声震天。我心头大震,是南军在此伏击朱高煦这支援军吗?
  那刚才锦衣卫夜探军营不过是幌子,目的是让所有人都围聚到一处来个一网打尽!
  后来两军混战在一起,身边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地,即便是我经历过战争也感到头皮发麻。我已经被护送地越来越脱离战圈,朱高煦拼了命想要冲过来但都被锦衣卫给截住,他身上添了刀伤也杀了不少南军士兵,却始终厉眸紧锁住我这边。
  等隔离了几丈远时我被拽着往外跑,听见身后是朱高煦的惊天怒吼:“许兰,我一定会抓到你的!”心神颤了颤,没敢回头,疾奔在黑夜树影中。
  一直跑到双腿虚脱才终于停下来,拽着我的人松开了手将背对着我道:“替我把箭拔出来。”我看那支长箭已经不知何时被他给折断了,就只剩一截还插在他肉里。伸手握住箭尾的同时我问:“你为什么会来?”
  “亲自把你送进去的,能不把你再接回来吗?”话落他就闷哼出声了,因为我乘此时机拔出了箭矢,却听他下一句话是:“公子来了。”
  心漏跳了一拍,“你说什么?”
  “公子在离此三里外的营帐中等你。”
  循着他指的方向我下意识地就往前迈步,可走出几步又回头,“你不走?”
  他摇头,“我得回去救木叔他们,你快去找公子。”
  没有迟疑地转身而走了,但心底却阴霾重重,隐约已经猜到根本就没有太多南军赶来,刚才不过是用喊声营造了一个气势,然后假意南军大军将之包围冲杀。否则但若兵力足够的话燕七就不会带着我先跑,且连这三里路都等不及将我送至了要回去营救木叔他们。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不能拖了他们的后腿。不管腿再酸软也都埋着头沉步而跑,阿平就在前方,我与他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见了。最初有多恼怒,此时就有多急迫,只想立即见到他。其实不到三里我就看见前方有火光了,而跑近了一看发现所谓营帐不过就是三两个,周围严防的人也只剩数百人。
  当我的脚步声惊动守防士兵时立即便被喝问:“是谁?”
  未等我开口回答听见营中一番异动,随即听见熟悉的嗓音在扬问:“木叔还是小七?”
  蓦然间我的鼻中酸楚起来,这个人擅作主张把我送走却在如此形势紧张之时亲自赶来,是要我那心中的恨恼往何处发泄?
  静窒不过一瞬,就听见几声“皇上”的轻呼伴随着沉步而来,人影越来越近我却没有迈出一步,直到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我被重重压进某人的怀中。
  “阿兰。”轻盈的低叹在耳边,明明嗓音有克制却还是让我听出其中的激动。
  我麻木地开口:“你认错人了吧。”
  这般改变了的相貌与改变了的嗓音,他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耳旁的呼吸一顿,随即变重了将我从身前拉开了些,幽暗中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你就算变成灰我都能认得出来,怎么可能认错?”
  我的嘴角不由扬起讽刺的弧度,“也是,本来就是你做的,是我多虑了。”
  他没作声,径自拉了我的手往营地走,直到进入营帐中独处时才掌抚上了我的脸,“阿兰,知道你怪我把你送出宫,但是我必须让你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没有后顾之忧?“你想做什么?”
  “朱高煦领兵于京城三十里外驻扎虎视眈眈,若不破此局皇城必在暂息之内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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