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有娇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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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十里有娇兰-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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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额头贴了贴他,轻声劝慰:“这不是你的错。”
  “兰,是不是我根本就不是帝王之才?”他对自己有了质疑。我无从劝起,只能问:“你认为什么是帝王之才?”他答:“深谋远虑,算无遗漏。”
  “这世界上有这种人吗?”
  “有,皇祖父就是。”
  我摇头,“他不是,阿平,这个世界上没有算无遗漏的人。你皇祖父确实深谋远虑,但他在帝王这条路上所做的决策并非全都算无遗漏,因为每一件事都存在不同的可能性与不安定性,我们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将这可能性都包囊在内,而将不安定性降到最低,但终有意外。就像你将精兵派于护送我攻破北元军口子,这本是最佳计谋,但却难料敌军会奋力群攻我们;就像你与燕七假装翻脸设局引君入瓮本是成功了,却难算到燕七对绿荷的情,以至于不防备绿荷对其下毒。你看,这些事本非预先能料想到的,因为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
  我顿了顿,语重心长地道:“所以,这世上就没有万无一失这一说。”
  阿平终于神色松了,却仍然很难过:“但是每次都将你置身于此,宁可他们抓的是我。”
  “傻呢,抓了你要让我怎么办啊?我可没你那许多计谋,你被抓去了是要急死我呢。”这话可不假,我自个被抓还能有指望,相信阿平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我。若换作是他,我不得急疯了啊,之前光是听绿荷说要利用我把他也抓走就心绪翻涌。
  总算阿平想了想,没有再纠结。我重提旧问:“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阿平眸光微沉,缓缓而述,等听到完我也已经呆了,本以为已经洞悉了他的计策,却没想远远未及。原来这个局是他与朱棣共同布下的,先由他出面与燕七翻脸将之驱逐,让绿荷认为燕七已然代她背了锅便无所顾忌,而朱棣,是故意受伤的。
  他们早已算到营中不止绿荷一名奸细,引君入瓮引的不单单是绿荷,而是绿荷背后的人。当时他们没法确定是谁,只能从绿荷这条线找起,所以燕七其实是故意倒下放走人的。
  这就是为何他们会随后追到树林的原因,因为一直有人在暗中追踪绿荷,本是等待背后的人出现便可一举抓获,但难料树林中有一道雾障,而绿荷带了我毫无顾忌地穿越过去了,追踪的人却在其中迷失了方向,从而也失去了我们的踪迹。
  那个林子并非绿荷盲然而寻,事先必然已经做好了探查,而那雾障有毒。绿荷擅毒,她必然已经提前服了解毒的药丸,而我,可能刺进脖子的针上有抗毒的药物吧,总之那些在雾障内迷失了方向的人都一个个倒下了。
  阿平得知后慌了神,带了人大范围地搜找,而朱棣与他兵分了两路,于是就出现了朱高煦与朱能先一步赶至而木叔则从另一方向赶来的局面。但总算并没有到最坏,相信木叔赶过去的话定能救下朱高煦两人。
  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后就不由恼了,伸手在阿平的腰间用力掐了一把,听见他吃疼的抽声后怒道:“好哇,原来那只枕头上的蟾蜍是你放的!”


第209章 孽缘

  阿平心虚地转开目光,嘴里应说:“没放枕头上,就是丢了一只在屋内。本身也没想吓你,打算借题发挥演那场戏的,哪料到那东西居然跳你枕头边去了。”
  “哪料到?下次你睡觉时我也丢一只试试看行不行?还有,你跟燕七串通一气,却把我给瞒得死死的,还害我担心燕七被绿荷给取了性命。更不说你拿我当诱饵钓鱼呢这是?”
  他可怜兮兮地解释:“媳妇,我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
  但我不买他帐,用力往他的脚一踩,丢下一字:“该!”便气呼呼地走往一旁,听见他步履紧随在身后,面上的怒意便散了。虽然他很可恶,可要引绿荷上当确实不易,若非是我恐怕很难引她和木冰上钩。
  想及木冰,我头也不回地问身后那人:“那你现在可知谁是绿荷背后之人了吗?”
  “自是知晓了,只需事后一清点人,没在的那个便是去接应绿荷的奸细。不过木冰当真伪装得好,那般对峙依然能够沉着应对,差一点就被他骗过去了。若非他太过急躁想要全身而退,王叔与我恐都不至于怀疑到他。”
  “他是不是慌了?”我想了想后猜测,但脑中闪过木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又觉不像。作为锦衣卫当是心理素质比旁人要强才是,难不成其中另有玄机?
  阿平也踌躇着分析:“这也是我感到疑惑之处,他韬光隐晦藏匿在锦衣卫多少年,为何今日会如此沉不住气而曝露了行踪?”
  忽而心中有念恍过,霎时惊愕地屏息询问:“燕王朱棣在哪?”
  阿平一愣,看着我的眸光逐渐恍然,同时露出震惊,顾不上回应我就转身急吼:“火速寻找燕王!”我们两人是想到一处去了,绿荷、木冰都可能是幌子,真正的奸细还在营中,而他们的目标不是我,是朱棣。因为我记得木冰在赶来想带走我时说了一句话:朱棣是他们北元的心腹大患!他们北元欲图翻盘,势必得暗杀朱棣。
  所以从前到后的所有布局,看似挑拨朱棣与阿平两叔侄之间的关系,实则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除掉朱棣!而那个真正隐藏在背后的手,必然是朱棣身边的人!
  现在朱高煦与朱能都不在左右,朱棣又为引敌而受伤了,若是身边亲信忽然从背后捅刀……想到此处便不由骇然心忧。
  看着不远处急得来回踱步而且面色沉峻的阿平,知道他也心中焦躁之极了,突见东面有道红烟飘向空中,守在原处的锦衣卫面色一沉,立即向阿平汇报:“殿下,是危险讯号,我们火速撤离!”阿平否决:“不行,一定是找到王叔了,你们火速去支援。”
  锦衣卫却不肯:“蓝烟是求救信号,红烟是我们锦衣卫临死时发出的危险信号,我等的职责就是保护殿下,断然不能让殿下身处险境。若殿下不肯离开,我等便只有得罪了。”
  那人话落便朝其余人示意,但并不是对阿平动手,而是冲向了我。吓得我往后退了半步,却听那名锦衣卫低道:“娘娘,得罪了。”说完便弯腰扛起我拔腿而跑。
  我惊呼出声,却也只能无奈地抬头去看那边惊愕在原处的阿平。然而目光一瞥及后方便惊骇起来,所有人都扭转头,随即耳边听见锦衣卫的沉吼:“誓死保护殿下,火速撤退!”
  彻悟为何锦衣卫在临死之际要发出红色危险信号了。
  我们中计了!这片树林居然藏匿了一支北元军,那黑压压的人影正朝着我们的方向压过来。之后的局面十分混乱,锦衣卫们为保我与阿平二人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带着我跑的人与保护阿平的人分开了;最后那名锦衣卫为我拼死抵挡,获取一线生机;最后就剩我一人跑在逃亡的路上……
  那片树林像是没有尽头,怎么跑都跑不出去,可身后的追兵也不见了。我累到双腿麻木,靠在树桩上喘息着咳嗽,脑子一片空白。
  不能坐下,一旦坐下就肯定是站不起来了,万一来个北元兵什么的,后果不敢想象。我必须继续走,哪怕走不出这片林子也得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等我深吸了两口气准备抬步时,忽而定住,前方那草丛……露了一只脚,是谁?
  左右看了看,折下身边的一根粗树枝缓缓走过去,整个过程中对方一直都没有动,等我用树枝拨开草丛看清那张脸时不由愕然。这是不是就叫,孽缘?
  居然又被我撞上了朱棣!
  他双目垂闭,胸口血迹斑斓,很显然受了重伤逃到此地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了。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此处露于广阔下很容易被发现,弯下腰试图去拖动他。可自己连走路都感体力不支,如何能拖得动一个大男人?我只得将衣袍撕成布条穿过他的腋下再缚在我的肩膀上,以此来借力拖着走。
  拖出一段路回头而看,总算草丛茂密即使压过也很快又竖了起来,而他身上的血迹都已经干了,并没留下什么痕迹。足足拖走了一刻钟,我累到气喘如牛,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重,但惊喜地看见前方有溪流与山石。有山便可能寻到洞穴,藏匿起来才不容易被发现。
  我还是幸运的,在山缝之内找到了一个洞穴,很是费了一会功夫才把人给拖进去。到这时整个人都松散了下来,颓然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等过半响才积聚了些气力重新坐起来,朱棣被我这般拖动都没醒,恐怕不止是普通的伤了。这时候我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嫌了,扯开他的衣襟先查看胸口处的伤,发现那处血迹都把伤处给糊满了,随后又在他腰侧找到两处刀口子,皮肉都绽开了。
  难怪他会昏迷不醒呢,分明是失血过多了,若不是他穿的黑衣,恐怕早已染红了衣袍。
  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倒还好,可见其生命力之旺盛,哪怕身中几刀伤痕累累。不过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得先找点水替他清洗伤口,否则要不了多久就会伤口感染。
  正要起身,突然手腕处一紧,我扭回头竟发现朱棣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他的黑眸幽光粼粼直射于我,使我感到有些别扭,只能扯了扯嘴角解释:“我逃到那里刚好撞上了你。”
  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没想下一瞬他又闭上了眼,我愣了愣,原来刚才他不是真的苏醒。咬咬牙拉下他的手起身往洞外走,刚走至洞口处却听身后似有若无的声音飘来:“这是个解不开的劫了。”我顿了顿,怀疑自己的耳朵回转头,对上冷幽星眸,里头闪烁的光芒让我心头轻颤,丢下一句:“我去找水给你洗伤口。”就连忙转身快步而走。
  走出几丈远失速的心跳才平复下来,刚才那一刻,我害怕对上朱棣的眸光。
  刚才拖人过来山洞时有经过一条小溪,所以知道要往哪里去找的。没有容器可装,只能将之前撕下来的布条去浸水,我将布彻底浸湿后准备回走,没料目光瞥转间看到小溪的上游飘下来一片白色,不由自主地凝目。等那片白色近了,我定睛而看,惊愕地发现那是一件外衣,而刚刚与阿平分开时他穿得正是白色外袍。
  心口处猛然抽疼,扑到水中将那白衣拿起时就开始有股恐惧直涌上来,是阿平的衣服!
  我没法再去先顾及朱棣的伤是不是会感染,迎目随溪而眺望,几乎没有考虑就迈步朝上游方向奔跑。满心仓惶惊忧,不敢去想阿平会在何种情况下脱了这外袍落至水中。
  当我跑到上游发现是一个瀑布横流时,心中升起了绝望,不可能的,阿平不可能会出事的,他那边是所有锦衣卫在保护啊。目光在翻涌的瀑布底下搜掠,蓦然间心一抽疼,我看到水中似有一身影在沉浮。想也没想就跳下了水,水流湍急,无数次要将我往下游冲,可我拼了命地往那个位置游。到了水中后视线看得更清楚,那确实是一个人,被卡在了两块凸起的石头中间。等我终于游到跟前翻转开人时,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疼。
  真的是阿平!


第210章 三个人

  他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吗?若底下不是这瀑布水潭,岂不是……
  我拖了拖他的身体,发现他的脚给卡在石头里面了,这可能也是他没法自救的原因,一次次被瀑布冲刷而至溺水。一头闷进水中,使尽全身力气才将他的腿从石头中间拔出来,到这时我再没力气了,只能一把抱住他顺水而淌,途中多次撞在尖石上也麻木的不觉得疼了。
  一直到溪流不再湍急时我才尝试着去拽凌立在其中的石头,几次都因手滑而没拉住,后来是看准了下游有块较大的石头用力一蹬,终于两人的身体都停了下来。
  环看了下四周,刚好离开之前山洞处不远。费力从水中站起来将阿平给拖上了岸,顾不上此刻自己的狼狈,先俯身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相比刚才朱棣的要薄弱许多。
  到底阿平是个文人,没有半点武功底子,若当真如我所想的是从瀑布上方摔下来的,那这一摔肯定不轻。光是那水面砸击的力量都有可能吃不消,加上水潭里怪石林立,他被湍急的水流冲撞又再卡住身体出不来。
  我能想到的急救方法是先将他翻过身在自己腿上,然后一下一下去敲他后背,确实有水从他嘴里溢出来。只是呕吐几次都没能使他醒过来,脸色更是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有些发紫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还有的力气,竟然将他拖起到背上直接背了走的。
  最开始迈出的每一步都艰难之极,但后来凭着意念一步一步终于还是走到了山洞口,伸脚迈入的一瞬就感有劲风袭来。反应已经不是慢半拍了,而是根本就直愣愣地站在原处,看着一把白光闪闪的匕首就要横向自己的脖颈,突然又顿在半空中。
  敛转过眸,看见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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