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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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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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桐双唇一抿,恨恨的道:“甚么谪仙郎,心里坏透了。”
  皇帝仪仗,不远不近,数十辆马车正跟在后面。
  司马安侧眼看了窗外一眼,无声的笑了笑。(。)

  ☆、第二百五十二章 心慕自然

  司马安,温柔的微微一笑,这个杨毓真是争气,文能开坛授课,武能捉刀上阵,智能活擒羽弗慕,偏生出现的又这般适时。
  他曾怀疑杨毓是王家之人,待验证却发现,杨毓确是与王靖之有情,王靖之却从未让杨毓掺杂其中。
  现如今这二人已然决断,他再一次利用杨毓之时,王靖之又跳出来阻挠。
  不过,他的阻挠,已经收效甚微了。
  杨毓,就如一只破茧之蝶,绽放在世人眼前。
  高捧杨毓,他可得到礼贤下士,不拘一格的名声。
  踩低杨毓,他又得到了竹林七贤的归顺。
  这把利刃,真是顺手。
  :“皇兄,你在笑甚?”阿桐看着司马安温柔的笑意,却觉得森冷刺骨,他有些看不透自家的兄长了。
  司马安抚抚阿桐的软发,笑着道:“无事,就是觉得,阿毓甚好。若皇兄娶她为妃如何?”
  阿桐惊讶的不由张开嘴,出口道:“不好!”
  司马安笑着点点头:“也对,的确不好。”
  一个皇妃能带来的利益太少,远不及眼前这个亭公主。
  阿桐心脏狂跳着,双手不自觉的抚上司马安的膝头道:“皇兄不娶阿毓!”
  :“不娶,不娶。”司马安的声音柔和,就似哄着他一般。
  阿桐眸光不自觉的左右流转着,一瞬间心思百转。
  杨毓挑开帘幕看了一眼,马车行在野外,两侧梧桐树繁茂的几乎遮天蔽日,疏影重重间,蝉鸣鸟啼,风拂树间,吹来落叶,吹来自然。
  :“止行。”她一扬手,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一旁伺候的下仆赶紧摆好琴案软榻,燃上熏香。
  帷幕立好,马车被驱赶到远处。
  杨毓踏进帷幕中,安然坐了下来,熏香袅袅升起,在半空中打了个转,秋风袭来,吹的帷幕翩飞,香飘百里。
  司马安的仪仗也安顿好了,就坐在侧面,五个童子在阿桐的带领下,端坐在杨毓面前。
  不远处的数十辆马车,士人郎君下了车,也不上前,就不远不近的坐着。
  杨毓笑着道:“少年时,我常觉得自己琴法高超,直到南行首次见到云山瀑布,闻听自然之曲,才知何为雅音,自此之后,我才安下心来,感慕自然,体味真情。你们须知,琴中无意,乃是死乐,琴中无情,乃是浊音。”
  :“谢夫子教导!”小童异口同声的回答。
  杨毓笑着道:“闭上眼,躺下。”
  小童们先是一愣,却发现阿桐已经听话的躺了下来。
  他们心中犹疑着,这夫子究竟要做什么?却也跟随着躺了下来。
  郊外宁静,无一人发声。
  只听杨毓清亮的声音带着绵软悠长的语调,轻声道:“听你耳边的声音,你听到了什么?”
  阿桐笑着道:“虫鸣,鸟啼。”
  葛奉道:“听到风声。”
  :“静心。”
  再一次静了下来。
  不过一刻的功夫,葛奉道:“我听见,远处有人唱渔歌,听到虫蚁走过。”葛奉轻声道:“夫子,我仿佛是听到了自然之声。”
  杨毓笑着,没有回答。
  :“这亭公主究竟要做什么?哪里有人这般教琴的?”一青年郎君道。
  另一人微微摇摇头。
  正在此时,杨毓单手抚上琴弦,轻轻撩拨着,琴声轻灵,仿似远处的渔人之歌,她徐徐的抬起另一只手,双手不疾不徐,抬腕扬手之间,如沐满身的秋色。
  悠扬,能远眺山林。
  低沉,能俯瞰江水。
  清越,能遥看万物周而复始。
  绵长,能细察生灵循环生长。
  众人都怔在那里,所谓的席天慕地,除却表面的洒脱不羁,却能真正让人打开心扉,那些往常他们忽略忽视的东西,都显现出来了。
  达到宇宙运转,微至一花一木,都是道之所在,都是心之所向。
  那些畅快的,酣畅淋漓大醉的夜晚,那些低沉的,凭栏而坐一人憔悴的时候,不都是生命赋予我们的快乐?不都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感悟?
  方才说话的郎君看着周围人都若有所思,面带笑意,这场景实在是太惊人了,这些人,莫不是中邪?
  他拍拍身侧之人问道:“你,似乎有所思?”
  那郎君面带笑意道:“忽然想起小时候,我少时很顽皮,常去家中塘中捉鱼,锦鲤滑不留手,我想再捉一次鱼。”他说到此处,笑的开怀。
  那郎君讷讷的看着他:“不过一曲,何必如此?”
  另一人正笑着,忽听身侧之人的话,冷声道:“你这俗人,无法体味雅音,你我今日绝交!”说着,他一把扯下半缕衣角,是以割袍断义。
  一旁又有人道:“俗人快快退去!”
  :“俗物退去!”
  那人面色绯红,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至此,杨毓收音,双手抚平颤动的琴弦,笑着道:“你们可感悟到了?”
  一小童拱手道:“学生龚洁,悟到天地指引之意。”
  另一小童拱手道:“学生谢元渊,悟到琴之所起,皆应有感而发,应应和自然与心意,今日方知夫子之“五不谈”因何所起,学生愿拜于夫子门下,请夫子收下我!”说着,他双膝跪地,慎重的看着杨毓。
  杨毓微微一笑,缓缓地道:“元渊,我虽只是教授你等琴音,却更希望,你们在寻雅之时,更能以国家与家族为先,而不要两耳不闻窗外事。”
  :“学生懂了,请夫子收下弟子。”
  杨毓点点头道:“明日卯时,我在城门处等你们。”
  :“夫子!”谢元渊急道,这到底是答应还是未应啊!
  杨毓却没有多理他,而是问葛奉道:“你感悟到什么?”
  葛奉笑着道:“不可说。”
  杨毓眉头一挑,不禁笑了,好个狡脱灵气的小童。
  阿桐接着道:“自然之广,自然之微,只能个人体味,如何说得出口呢?”
  杨毓这才站起身,道:“今日授课至此,明日卯时,一刻不等。”说完,她跨出帷幕,祺砚扶着她的手臂,上了马车。
  马车远去,谢元渊苦着脸道:“杨夫子不喜我。”
  阿桐笑着道:“你还不赶快回家,唤你翁母备上拜师礼去杨府?若是晚了,就要做我的师弟了!”说着,阿桐转身,走到司马安的仪仗边问道:“皇兄,阿毓是否可为我太傅?”
  司马安笑着点头:“回宫,备礼。”
  谢元渊微微蠕动嘴唇,这才发现,身侧的几人早已跑光了,他恨恨的跺跺脚:“快走快走!若是入门晚了,便要做师弟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心思透彻

  这边主角散去,旁观的众人爆发出激烈的感叹声,明日卯时,明日卯时!
  便是不能违背那人的心意,只这样旁听不也是一样的?
  众人纷纷离散,秋风卷过地面,搬运食物的蚂蚁依旧排成一排,不疾不徐的回返蚁穴。觅食的鸟儿挥着双翅不知疲倦的高低而翔。远处的渔歌唱着渔人归家的急切。
  天地万物,依道而行。
  此间真意。
  不可说。
  杨毓方才回到家中,问起杨秀,白鸢却说杨秀似乎忙着选人种种,清早便离家,现在还未回来,唤了王叟出去寻一寻,刚坐下歇息片刻。
  阿桐已经带着司马安进了杨府大门,这一次,司马安并未带皇帝仪仗,而是一身雪白的常服,就如寻常百姓一般的模样,一侧的李石指挥内监送上金陵武曲十坛,腊肉二十条,鲜果数篮。
  杨毓笑意盈盈的看着司马安,略微颔首点点头,几人落榻而坐。
  司马安笑着道:“阿毓,今日我携家弟诚心上门,希望你能收下阿桐为弟子。”
  杨毓略偏偏头看着那些礼物,笑着道:“陛下太也吝啬,堂堂皇子拜师,怎能这般寒酸?”
  司马安耸耸肩,没有一丝不适,眼睛依旧温柔,道:“谁让杨氏阿毓高洁清傲,视钱财如粪土呢?朕怎敢送上黄白之物令你不爽?”
  杨毓暗暗咬牙,这是在说,杨毓当日将他送来的赏赐换成米粮送庶民了。
  她笑着道:“阿桐来的最早,若入门便是大师兄,还是再等等,我观元渊那孩子也不错,再比较一下看看吧。”
  你气我,我便也娇蛮一次,气气你。
  司马安略微点点头,笑着道:“恐怕,阿桐这拜师礼不完,他们都进不来。”
  杨毓这才明白,司马安早已想到这一点,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挡住了那几个孩子呢。
  她舒朗的点点头:“阿桐,拜。”
  阿桐笑着跪在杨毓面前,慎重的叩了三个头。
  司马桐虽然身份高贵,身上却无郡王、亲王之封,拜师是极为慎重之事,杨毓坦然的受了这礼,扶起阿桐道:“阿桐今日入了我门下,便是大师兄,要好生照顾师弟,不要事事用权势压人。”
  司马安低低的笑了笑,不置可否的道:“阿桐,记住你师父所言。”
  杨毓不禁暗自翻了个白眼,司马安的脸皮,还真是厚。
  转过头想想,她突然觉得今日之事太过奇怪,司马安,前几日才利用过她,还作势要砍了她,她非常相信,若是王靖之与七贤没有及时赶到,她真的会被砍头的。
  可今日。。。
  他着常服而来,又让阿桐这皇子拜她为师。她始终相信,福兮祸所依,她转眸看向司马安那双温柔的眼睛,后背僵直了。
  他要做什么?
  :“阿桐,回宫。”司马安放下茶盏,笑着搂过阿桐的头。
  杨毓微蹲着身子:“恭送陛下,恭送殿下。”
  司马安略微一晃神,笑着走了。
  杨毓身子有些不稳,祺砚赶紧扶住她的手臂:“女郎倦了?歇歇吧。”
  杨毓坐在榻上,目光有些似深渊一般,令人探不到底。
  他要,做什么?
  她无声的摇摇头,与王靖之脱不得干系。
  她在想,是否她所经历的这些风雨,她所筹谋的这些名望,在那些人眼中,不过是个笑话呢?
  :“请王冲来府上。”杨毓蹙着眉,心如刀绞。
  :“是。”祺砚看着杨毓的神色,不敢有丝毫耽搁。
  祺砚这边刚出门,葛家与谢家分别派人上门。至此,杨毓门下三名弟子依次为,司马桐、葛奉、谢元渊。
  杨家后院的酒窖再次充盈,杨毓却并无心思请谁喝酒,她要知道真相!
  王冲一身水绿锦衣,胸口微微敞开着,应该是饮过酒,脸上绯红,身上也带着若有若无的酒香,摇摇晃晃的进了门,笑着道:“阿毓!可是想为兄了!为兄正想着你呢!”
  此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是带有轻薄之意的,但从王冲口中讲出来,只让人觉得兄妹感情甚好,且,王冲真的醉了。
  杨毓微笑着,沉着气,起身行了个礼道:“你们出去吧,我有事与兄长谈。”
  :“是。”祺砚眸光闪了一下,匆匆带着一众下仆出了门。
  房门紧掩着,王冲的酒也醒了一半。
  :“阿毓有何事?”王冲心中惴惴,看着杨毓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杨毓叹了一口气,笑着道:“我总自诩聪明,今日才知,我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人眼中的戏谑。”
  王冲不禁蹙起了眉,试探道:“你,知道了?”
  :“是,他告诉我了。”
  王冲一急道:“这竖子!千叮万嘱不许我说,他倒是。。。”
  杨毓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王兄怎么不说了?”
  王冲一抽气道:“你诈我?”
  杨毓摇摇头道:“王司空好算计。初到金陵,他将我引到今上面前,杨家夜宴,他宣告我是他的。请你将我引入七贤目光中,算准了我能与七位结成好友,又利用我将七位纳入今上帐下。这一步步,都在他的算计之内。怪不得。”她略一蹙眉,心中一惊,目光看着王冲道:“不,不,是我想岔了。”
  王冲看着杨毓如疯如魔的模样,心中黯然,:“阿毓,你别这样。”
  杨毓苦笑着道:“是我想岔了,他并非是到了金陵才开始谋算,早在聊城之时,他三番五次情挑于我,便是将我视为一颗囊中之棋的吧?他早已知晓,回到金陵后的局势,原本打算蛰伏,与我这低等士族之女纠缠,来麻痹他人。却不想,无论是局势,还是我,都已经发生变化,这才有了后来让你引七贤来见我的事。”
  她笑了笑道:“如今,今上愈发重用王氏了,王缪之封将军,王仙爱封皇后,如此波澜壮阔,风起云涌,都在他股掌之中。”
  她的笑,带着讥讽,带着自嘲,带着浓浓的失望。
  :“原来,我也是他的棋子。今上以为他在利用王司空,利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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