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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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春院-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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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生一过去,便瞧见屋子外有几个小丫头正尖着耳朵躲在门外偷听着,见春生与蝶依过来了,立马恭敬的打了个招呼便各自散去了。
    
    往里一走,便瞧见一个身穿桃红色的裙子的圆脸女孩儿正在厅子里等着,归莎正拉着她的手与她说着话呢,后头小蛮手里提着个小银壶静静的候在一侧。
    
    那圆脸的姑娘便是老夫人跟前得力的莺儿,只见她十六七岁芳龄,身形略显丰盈却并不显胖,肌肤白嫩如雪,生了一对弯弯的月牙眼,圆圆的脸上还生了一对小酒窝,生得十分的讨喜。
    
    去年被抬了一等,与云雀两个一左一右侍奉在老夫人身侧。
    
    云雀稳重周全,莺儿伶俐讨喜,两人深得老夫人的喜爱。
    
    春生因着绣心的缘故,与莺儿打过几次交道,两人算是相识的。
    
    春生一进去,便笑着打招呼,唤着:“莺儿姐姐。”
    
    莺儿见了春生,忙过来拉着她的手道着:“春生妹妹,你来了。”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春生一番,只连番夸赞了一番。
    
    末了只对着春生道着:“老夫人还在等着呢,咱们边走边说。”
    
    一时,春生便跟着莺儿一道往世安苑前去。
    
    待出了斗春院,便见莺儿脸上的笑渐渐地止住了,只有几分担忧的冲着春生道着:“妹妹,我方才瞧见屋子里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你等下过去的时候···心里得有个底儿才好···”
    
    原来方才莺儿并不在屋子里伺候,她是亲自去厨房替老夫人端药膳去了,那会子刚踏进屋子,便得了这么一个吩咐,便匆匆的赶来了,只冷眼瞧着里头的氛围有些诡异,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春生听了心里头一沉。
    
    却仍是捉摸不透,她日日身处在斗春院,几乎是极少踏出过院外的,按理说该不会犯什么事儿,招到啥忌讳才是,可是听莺儿这般描绘,她的心里一时没底。
    
    若说这么久以来能够让她心虚的事儿倒是有那么一件,又想到那沈毅堂与太太苏氏皆在,春生微微皱眉。
    
    罢了罢了,横竖有什么事儿待会子过去便知晓了,自个在这里瞎琢磨亦是枉然。
    
    且,此番一连着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春生觉得,便是连天塌下来,她都会不惊不乱了,最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她都经历了,其余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世安苑。
    
    院子极大,老夫人喜欢热闹,往日里各处皆是小丫头们穿行说笑的欢乐声,可是这会子整个院落却是静悄悄的,门庭幽静,有几分森严,无人敢大声喧哗,一看便知与往日不同。
    
    春生随着莺儿往里走的时候,恰巧碰到一位嬷嬷恭敬的将济世堂的徐大夫打里头送出来。
    
    这位徐大夫之前给春生诊过脉,春生有几分印象,一出来,春生一眼就认出来了。
    
    徐大夫目不斜视的从她们身旁经过。
    
    春生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渐渐地下沉。
    
    莺儿先进去报备,春生在外候着,不多时,便瞧见莺儿复挑开帘子出来了,只冲着春生招了招手,春生便垂着头,慢慢的跟着莺儿一步一个脚印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静得有几分诡异。
    
    待进了屋子,一眼便可以瞧见老夫人正歪在正对面的罗汉床上,一头银丝被一丝不苟的盘起,额间佩戴着抹额,穿了一身墨绿色的鲤纹锦缎,显得精气神十足,正眯着眼,一动不动的向着这边看过来,脸上不喜不怒,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而一旁太太苏氏正侍奉在一侧,青丝高盘,头上绾了一个贵气的抛家鬓,戴着一支八宝金钗,简中取奢。身上穿了一身暗红色的锦褂,面上擦了些粉脂,五官寻常,满色淡淡,却显得有股子云淡风轻的气势。
    
    下边太师椅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这会子却是正襟危坐,难得没有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春生进来的那一刻,他的眼就立马直直的看了过来。
    
    春生不过粗略的瞧了一眼,瞧见他的左手随意搭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上头平日里形影不离的那个护腕不知何时已经被取了下来,此刻上头正缠绕着白布,似乎被重新包扎过了。
    
    春生明显一愣,大概总算知晓老夫人将她唤来的原因了,尽管之前已经隐隐猜到了。
    
    她飞快的瞧了一眼,便立马垂下了头,只盯着自个的脚尖,不敢抬头四处张望。
    
    待走了一阵,莺儿屏着气息,恭恭敬敬的道着:“回老夫人,春生已经带到了···”
    
    莺儿话音刚落,春生便立即跪下磕头,道着:“奴婢给老夫人、给爷、给太太问安!”
    
    老夫人没有叫起,只慢慢的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缓缓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春生。
    
    春生现如今正处在长身体的时候,可谓是一天一个样儿,这段时日身子愈发长开了,且已渐知情·事,日夜受到了浓情浇·灌,只觉得脸上青涩与娇媚并存,一时让人移不了眼。
    
    老夫人对春生是有些印象的,当初瞧见她身子小小的,浑身怯怯的,却又强自端得一副沉稳的做派,且生得貌美伶俐,便觉得印象不错。
    
    可是此番只见她容貌愈加迤逦,秀美绝俗,只见眉翠唇红,齿如含贝,气若幽兰,年纪虽不大,可峨眉淡蹙间,却已有勾魂摄魄之态呢。
    
    老夫人眯着眼盯着春生瞧着。
    
    没有叫起,春生便一直跪着。
    
    坐在老夫人跟前的苏氏神色淡淡,看了底下的春生一眼,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沈毅堂看不下去了,欲走过去将春生给扶起来,这是他平日里悉心呵护,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委实见不得她遭受半点儿委屈。
    
    哪知,刚欲起身,老夫人一个眼神就给瞪了过来。
    
    沈毅堂有些为难,一方面不想忤逆自个的母亲,另一方面怕惹得老夫人不快,结果到头来遭受的还是那小丫头。
    
    便一时忍着,只眼睛一直不由自主的粘在了她的身子上,舍不得移开。
    
    半晌,才听到上头老夫人淡淡的道着:“你们家主子手上的那道伤是你弄的?”
    
    老夫人话说的极慢,语气亦是淡淡的,不辩喜怒。
    
    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答案。
    
    第150章
    
    春生只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地上,见老夫人这样开门见山的直接发问,闻言,睫毛轻颤。
    
    半晌,只如实回着:“回老夫人的话,爷···的伤确实是奴婢造成的,奴婢罪过,奴婢···奴婢甘愿受罚。”
    
    问话的人开门见山,言简意赅。
    
    回话的人亦是供认不讳,丝毫不见隐瞒及推脱。
    
    老夫人定定的打量着春生,许是没有料到她会这般干净利落的不打自招吧,半晌,只微微眯起了眼。
    
    她还以为多少会求饶,或者哭诉之类的,却不想直接揽了过错,不做任何辩解。
    
    老夫人只将春生看了又看。
    
    其实早在前些日子,老夫人便听到身旁一个伺候的嬷嬷无意间念叨过一句“这么热的天,少爷手上怎地还戴着个护腕不离手啊,可不得冒了一层汗啊”。
    
    其实老夫人当时亦是瞧见了,也有些奇怪,只以为他刚从衙门里头回来,还未来得及脱卸。
    
    便未曾在意。
    
    却不想,就在早几日晌午歇息初醒的时候,复又听到两个小丫头躲在帘子外头咬着耳朵,说是早几日无意间冲撞了爷,只瞧见爷的左手似乎有些使不上力道,像是伤着了般。
    
    老夫人听见了,便将那两个丫鬟唤到了跟前,问了个清楚明白。
    
    随即微微皱紧了眉头。
    
    刻不容缓得想要派人将儿子请来,好生探究一番。
    
    却不想此番公务繁忙,那沈毅堂已经连着好几日未曾着家呢。
    
    这内宅的一举一动以往皆逃不过她的眼睛,可是这会子将掌家的权交到苏媚初手里头之后,
    
    见她将府中上下打点得井井有条,便渐渐地彻底丢开了手。
    
    老夫人沉吟了片刻,只派人将苏媚初请了来,将事情全权交由她去查明了。
    
    这日沈毅堂一回府,便早早的派人候着呢,见他一回,直接将人给请到了世安苑,将那手里的护腕揭开了一瞧。
    
    果然。
    
    思及至此,老夫人眼底有些冷岑。
    
    其实老夫人已经多年不直接过问后院的事儿呢,便是其中有些什么龌蹉,只要未曾牵涉其根本,大抵亦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一把揭过呢。
    
    内宅之事儿当是如此,不可样样较真,不然永远只有操不完的心。
    
    可是,旁的事儿再如何龌蹉,这半截身子都已没入黄土里头的人呢,哪里又看不开的时候。
    
    可是凡事皆有例外,但凡只要这事是涉及到那沈毅堂的,老夫人如何都忽略不了。
    
    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胆敢伤着了自个的主子,不论是不是有意的,终归避免不了冲撞了主子的事实。
    
    况且,似乎还不仅仅是冲撞了而已。
    
    竟惹得自个的儿子帮着隐瞒下来了。
    
    老夫人起先一眼瞧见那手掌上那两排深深的齿印时,只猛地唬了一跳,那深深的牙齿印只生生的陷入了皮肉之中。
    
    尽管大半个月过去了,猛地瞧着依然觉得狰狞可恐,可以想象得到,当初是花了何等的力道,简直是要往死里咬啊,该是有多恨啊!
    
    老夫人满是心疼与愤恨。
    
    儿子院子里的事儿她还是关注得较多的呢,现如今也唯有五房的事儿能够令她忧心呢。
    
    沈毅堂将书房里的小丫头升了一等丫鬟,派到了自个身边贴身伺候着,并将其收用了的事儿她是略微知晓的。
    
    老夫人彼时早在庄子时便已知晓那丫头入了儿子的眼,当时还想着待府里的事儿忙完了,届时再来亲自安排一番,她特意将娘家的尹老太太及其侄女尹芙儿留了下来,便是为此做着打算呢。
    
    想着怕儿子不同意,届时便又添上了那个小丫头一并给纳了,合计着应当无甚问题。
    
    可是后来又发生了那样天大的事情,哪里还顾忌得上其他的,此事,便随着沈毅堂外出公干,数月未归而渐渐的淡了下来。
    
    哪知,那厢儿子才刚回来,便直接将人给弄去了。
    
    老夫人淡淡的打量着地上规规矩矩的跪着的女孩儿。
    
    这女孩儿颜色太好,生得太美了,尽管年纪尚小,却已是花颜绽放,风华愈现了,且端得一副波澜不惊的气度,不由令老夫人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同样风华绝代的人。
    
    可是老夫人却是万万不希望自己骄傲的儿子又重蹈当年的覆辙。
    
    老夫人紧紧地盯着春生。
    
    过了许久,只挑眉道着:“你倒是承认的爽快,是不是料定了会有人替你开罪?你可知有意重伤了主子,要承担怎样的后果不曾?”
    
    春生心知此番事情闹到了老夫人跟前,还特意派人将她唤来了,定是要追究到底呢。
    
    肆意伤害主子,这可是府中的大忌,无论是在哪家府里,绝对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且伤害主子是一回事,便是往深了想,勾着主子隐瞒不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呢。
    
    作为那沈毅堂的母亲,老夫人自不乐意这样的事儿发生在自个儿子身上的。
    
    春生咬牙,只往地上复又磕了一个头道着:“奴婢绝无这样的想法,还望老夫人明察,奴婢···”春生握紧了手指,“奴婢并非是有意的,奴婢深知,这一切皆是奴婢的错,还请老夫人责罚。”
    
    “哦?责罚,你觉得你当得起怎样的责罚?”说到这里,老夫人不辨喜怒的脸上忽地一变,只扬了扬眉忽然冲着一旁屏着气息伺候的云雀道着:“你且告诉她,让她自个说,她该当怎样的责罚?”
    
    云雀被老夫人点名,只有些惶恐,手中捏紧了帕子,却是强自镇定的看着前头的春生道着:“方才特意请了济世堂的徐大夫过来为爷诊断,徐大夫说···”
    
    云雀语气顿了顿,只觉得底下一道锋利的目光向她扫来了,她的面上一顿,半晌,只小声的道着:“徐大夫诊断说爷手上的伤因伤了筋脉,又···又护理不当,恐往后将···往后大拇指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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