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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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妾-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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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色有片刻的怔忡,他的心五味杂陈。或许是因为她毫无条件的信任他,而他却在坦然的给她构着这些虚虚实实的话。
  “你……会恨我吗?”他知道自己在骗她,亏欠她。
  他大概能猜到她或许会说不恨他。这个时候的她,怎么会说恨自己?他不禁悄悄在心底鄙夷自己,问她这样的话是想从中得到什么?
  其实他是清楚的,自己只不过是想要粉饰罪恶欺骗自己,然后心安理得的跟她在一起。
  薛令微并不知道他问出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只道:“我怎么会恨你?其实,是我该跟你说对不起,毕竟都是因为我母亲……”薛令微抬眼,目光坚定:“我知道再说什么,都不可能换回你的家人和你原本安逸的一切了。但是今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她如今知道了一切。今后只要她在,她就绝不让母亲,甚至是其他人伤害赵珒!
  赵珒抬手,本想抚上她的脸庞。只不过他的手快要碰到她脸庞的时候,忽的一顿,最终收了回去。
  薛令微的手却伸过来了,将赵珒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会因为你隐瞒你不是太监的身份而生气啊?”阳光映着她的笑靥,眼眸明亮,她凑近了他一点,微微仰着脸瞧他,声音低了几分:“我哪会生气啊,你不是太监可是好事,正好做我的郡马,能永远陪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开始她还不大想得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新婚之夜答应跟赵珒离开,甚至是答应嫁给他为妻。如今知道原因,她觉得倒是说的过去。
  “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妻子?”赵珒知她失了记忆,能对他说出这番话并不是奇事。可当听到她真的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是恍然如梦。
  “就算是不愿意我们不也一起过了大半年了嘛?”薛令微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况且,我是愿意的。”
  ——跟赵珒在一起,有什么理由不愿意?
  “赵珒,我会让你名正言顺的成为我的郡马的,你不必怕我母亲,有我护着你。”
  须臾,赵珒轻笑了一声:“傻丫头啊,应该是由我来护着你。”
  薛令微咯咯笑着,俯身趴在他的腿上,脑袋枕在他的手臂上,慢慢阖上眼睛,任由阳光暖烘烘的洒在她与赵珒的身上。
  赵珒身子一顿,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表面都是那样不动声色,她只要喜欢,他可以做一辈子她所喜欢的那个赵珒。
  他收揽眼底那抹异样的情绪,语气一如往昔那般温柔:“今日上元节,亦是你的生辰,跟着我这样逃亡,或许你会辛苦一段时日,但我保证这只是暂时的,我会给你安定幸福的日子。”赵珒说罢,顿了顿,垂眸看她,“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一定给你。”
  薛令微睁眼,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道:“就晚上去看花灯吧,还是咱们一起。”
  往年的上元节她都是悄悄跟赵珒溜出公主府去看花灯的。
  “我只见过京城的上元节是什么样的,还没见过别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赵珒:“其实没有什么分别。”
  薛令微:“有。”
  赵珒:“什么分别?”
  薛令微:“就是有分别。”
  赵珒没有再反驳她。
  倘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也好。
  申时,薛令微去沐浴的时候,沈芸恰好来了。
  赵珒提早就与这户人家的夫妻打过招呼,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关心或是不该关心的,两口子心中都有数。
  两口子并不知赵珒的身份,但隐隐猜到不是什么平凡之辈。更何况他们收了赵珒好大一笔银票,所以很识相的不去多管来人的事情,只需做好来人吩咐的事情,其余相安无事。
  沈芸只知道李焱护送薛令微去徽州的途中遭到了暗算。等到这里,才知道薛令微忘记了这一年多以来发生的事情。这样的变故让沈芸很是意想不到,但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赵珒做的另外的决定。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骗下去?”沈芸不禁担忧,“纵然你可以合情合理的将她骗过去,她对你深信不疑,但那只是在她忘记了那些记忆之前,倘若是她想起来了呢?你该如何是好?”
  赵珒的谎言,会将所有人都编织进去,包括他自己。
  沈芸担心他这样会负累的太多。
  赵珒的表情淡淡的,几乎没有什么波澜。
  “那就让她永远都不要再想起。”
  沈芸登时怔愣。她已经明白了赵珒的意思。
  她不由得问了他一句:“如此负累?真的值得?”
  “没有什么负累不负累的,只有有用或是无用。”赵珒看向沈芸,“沈姑姑,你了解我,有些事情,相信不必我再多说。”
  沈芸知道他做任何事情都有把握,只要他想,劝再多也无用。须臾,她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好吧。你既有主意,我便不会干涉你。”
  一直以来,沈芸对这个侄子,向来十分了解信赖。
  “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劳烦姑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姌姌个傻女儿,
  后面就是自己把自己送人床上去了。


第74章 
  赵珒并不打算一直在这个小村子里留的太久; 就算薛令微不说想去看上元花灯; 今夜他也会带她走。
  这里并不安全,即便郑贵妃的人都被他处理了。
  三十里地外的青县; 赵珒上午的时候就已经让李焱去提前安排好了一切。赵珒打算先将薛令微安置在那里,以后的事情,他自有其他安排。
  薛令微忘记的很突然; 但赵珒庆幸她忘了。
  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薛令微的后脑还是昏昏胀胀的。上了马车之后; 她就趴在赵珒怀里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但是睡意并不深; 马车停下一顿,她便醒过来了。
  最后的黄昏早已经褪去。青县的上元节虽然不比京城那般繁华,但也还算热闹,街头锣鼓齐鸣,一眼就能看到不远处人海里的舞狮。
  薛令微素来喜欢热闹; 只要是热闹人多的地方她就喜欢去钻一脚。
  赵珒正要与那车夫说些什么; 余光便瞥到薛令微要走的动作; 他一把将她拉回来:“干什么去?”
  薛令微指着不远处:“那里热闹; 我想去那里。”
  赵珒了然,隐去眼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松开她的手,若无其事的嘱咐了一句:“上元节人太杂,这里你生人地不熟,不要离我太远。”
  薛令微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只是看他看着自己的表情有些紧张,先是愣了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便对他甜甜一笑,乖乖站在他身边:“好吧。”
  赵珒给了那车夫一些碎银,以及,一张折叠起来写了字的薛令微看不到的纸。
  “有劳,去吧。”虽是客气的话,但赵珒背对着薛令微,看向那车夫的确实另外一番别有深意的神情。
  车夫并非是真的车夫,而是钱仲手下比较得力的一个下属罢了。
  他要做到完美无缺,便是一点细节都不会允许出错。
  ——
  上元节的京城一如往年那般热闹。自初八开始,华灯满城,连接白昼,要到十七才会结束。
  “病”了多日的赵珒终于如郑贵妃和皇上预想那般出现。
  当看到赵珒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郑贵妃有疑惑,也有不解。她不解的是赵珒竟然是真的病了,疑惑的是他到底知不知道薛令微的事情。
  城楼上的三人,各怀心事。
  朱赟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眼,问道:“赵督公,你最近避不见客,病可好些了?”
  “回皇上,臣无大碍。”
  朱赟听他声音有些沙哑,也有点怪异,便又问了一句:“督公的嗓子是怎么了?”
  ‘赵珒’回禀道:“大概是臣忧思过度,一时萎靡,病的严重了,所以嗓子才跟着犯了毛病。”
  朱赟心中跟明镜一样,不过他仍然是不动声色的:“佳人已去,督公也不要太过伤神。”
  “谢皇上挂念。”
  朱赟颔首,没再说什么。
  ——朱赟知道郑贵妃派人刺杀薛令微的事情。这事是他默认的,在这件事情上他跟郑贵妃根本算不得联手,只是在互相利用。不过他的初衷并非是要薛令微死,他的目的是赵珒,以及长公主身死之后留下的东西。
  朱赟从来都不是真正的信任薛令微,将薛令微带回京城原本就是他剑走偏锋的一步险棋,对付赵珒,只能用明箭。
  只是自刺杀之后,薛令微便失踪了,纵然是他的探子,也找不见任何线索。而且自督公府所谓失火之后,赵珒就没有再出去过。
  朱赟总觉得不对,但他根本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纰漏到底出在哪里?
  薛令微对赵珒是轻是重朱赟并不关心,他知道长公主留下的东西,赵珒也很在意。
  所以当初他才会那么确定赵珒会留下薛令微。
  没过多久,‘赵珒’便以身体不适回去了。他在风口里一直咳嗽不停,朱赟没有理由留他。
  郑贵妃心中疑云重重。赵珒的身体是什么样她最清楚,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死了就虚弱成这个样子?更何况,那件事还是假的。
  有时候就连郑贵妃也看不清赵珒什么时候是真实,什么时候是虚假的。
  钱仲在宫门口看到人来,赶忙上前,正想问点什么的时候,便看到后面紧跟过来的郑贵妃。
  “站住。”
  ‘赵珒’停下脚步回头,郑贵妃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郑贵妃紧紧盯着他看着很苍白的脸色,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赵珒’握拳挡在唇边又是咳嗽了一声,哑着嗓子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句:“贵妃娘娘有事要找我?”
  “你还要跟我装到什么时候?”郑贵妃一点也不绕弯子,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质问。
  “我不明白娘娘说的。”
  “赵珒!你从来是装什么像什么,不然当初也不会骗过长公主,得到那个丫头的信任。别人或许会相信你的把戏,你以为我就会信?”
  ‘赵珒’听了,唇角无声扬了扬:“娘娘是说,我在装病?”
  “难道要我给你说出来?我都不信,你以为皇上会信?”
  “知道我是不是装病,对你,或是皇上来说,难道很关键?”
  郑贵妃一时语塞。
  这确实不是关键。
  “夜里风大,娘娘还是早些回去吧,我也要回府了。”赵珒朝她作了一揖,并无逗留之意。
  但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郑贵妃的眸色却突然一变。
  她一大步上前,甚至不顾自己的贵妃身份,一把就拉住了赵珒的衣袖。
  她满目错愕的瞧着他,“你……”
  郑贵妃说了个“你”后,就再也没有说的出其他的。
  ‘赵珒’依旧平静,他不解的看着她:“娘娘还有其他事想说?若是想问其他的,想说其他的,大可以松开我,这里是皇宫,娘娘就算自己不在意,也要考虑一下其他人。”
  郑贵妃终是慢慢垂下眼帘,也渐渐松开了他。若是以前,她定会跟他争论一番,只是今日,已有其他心事占据,她似是陷在某种不确定的怀疑里,不过到最后,她都没有问出口。
  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问。
  赵珒见她沉默,说了一句告退,便上马车离开了。
  方才郑贵妃最后对‘赵珒’的那一番举动其实叫钱仲有些担忧,他担心郑贵妃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郑贵妃最后看着像是发现了什么。”钱仲还是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了,“看来先生这几日,还得再抱病几日,等督公回来。”
  拾光淡淡一笑:“她纵然是觉得不对,也不会真的发现什么。”
  钱仲看着胸有成竹泰然若之的拾光,不禁愣了愣。
  这个拾光并非泛泛之辈,他能用一个瞎子画师的身份浪迹四方不叫人起疑,甚至能对如今发生这一切游刃有余——
  钱仲无时不刻都在怀疑拾光,而拾光似乎也无惧他们的怀疑。
  二人各有所思的回到督公府。钱仲道:“督公那边出了一点变故,这段时间,就劳烦先生了。”
  “谈不上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拾光并不在意。
  拾光见钱仲欲言又止,他知道他想问什么。其实不仅是钱仲,赵珒身边的所有人都在怀疑他。
  怀疑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最后,拾光望着茫茫夜色,只说了一句:“有些事情我暂时不便说,但你们督公选择相信我,我也愿意尽全力帮他,我们现在就是朋友,既然选择信任,若是再互相猜忌,恐怕对谁都不利,钱卫长,你说是吗?”
  钱仲看着拾光那张与赵珒相差无二,神态却又完全不同的脸,无话反驳。
  “先生所言极是。”
  ——
  薛令微在灯会逛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许是伤还未痊愈,没多久她便乏了。
  “许了什么愿?”赵珒站在蹲在河边的薛令微身边,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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