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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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人-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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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有悔抱着手臂,不以为然:“他若是这样势力的人,那就当白认识了。我人不在朝廷,也不在军中,又不要他拉扯什么。”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刚才叹什么气啊。”
  纪将摇了摇头,“我上一次听到他这个名字,是三年前了。那一年,他们王家托了周王爷的老王妃去宋家说的媒,要求娶宋意然的。”
  “什么,娶那个泼妇?”
  他心直口快,到是想什么说什么脱口而出了,说完又觉得后悔,忙咳了一声,补道:“还好,不然当年宋家灭族的祸事,又得把这个少将军搭上去了。不过……王家……欸……”
  他总觉得而有些奇怪,但又不大想得透帝京这些大家族的牵扯。拍了拍后脑,索性不处声了。
  纪姜淡声道:“想说王家为什么会求宋家这一门亲吗?”
  顾有悔点了点头。
  “这门亲是王沛逼着王正来去求的。”
  “哟,看不出那小子还是情种啊。”
  纪姜笑了:“你啊,别揶揄他。这件事,当年在帝京闹得很大。”
  “为什么,不就是一个愿意娶,一个愿意嫁的事嘛,有什么可闹的。”
  纪姜道:“王家当时给王沛定的亲是信王的女儿,郡主纪翎,眼见都要下聘了,王沛却宁死不应,因此事被王正来打死去活来,半月下不来床。最后,王沛的母亲实在不忍心,才托我,去信王府退的这门亲。后来又托周王爷的老王妃去作的媒。
  顾有悔一面听一面甩着腿。
  “那为什么后来又……是宋意然不喜欢他吗?”
  纪姜摇头,“不是,他与意然两情相悦,不过,宋大人没有应这门亲事。”
  顾有悔将头靠在车上,“我记得我爹以前好像说过,宋子鸣其实也算是个贤臣,可是,就是那脑子吧,一根筋,全然不知道变通,听你这么一说,他还真是个老顽固。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不同意啊,王沛可是人中龙凤啊。”
  纪姜垂下眼睛,“王沛是个好人,可王正来却是个小人。宋简的父亲一生清白,不肯让王正来的儿子,污了门楣。”
  顾又回一把拍在车栏上,“这就是大糊涂了。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怎么能混起来看呢。”
  他说完这话,又想起来了自己在帝京做首辅的爹,声蔫了下来。
  “反正,我和我爹不是一样的人,他们利用你一个弱女子去争权夺势,我顾又悔就护你到底。”
  话音刚落,他猛然察觉不远处一点寒闪了闪。
  “小心!”
  说时迟那是快,纪姜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迎面而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听道“当”的一生,顾有悔反手一剑,将那东西打歪了去。
  纪将忙回头看去,却见身旁的树干上插着一把铁镖。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放她下来!”
  顾有悔喊出声,一旁的差役们才反应过来,忙拿起武器戒备顾有悔从一个差役手上夺过囚车的钥匙,解开锁,将纪将从车上拽了下来,一面道:“那东西阴,看不出是江湖的还是东厂的,你跟着我,千万别乱动。”
  说完,顾有悔握紧了她的手。
  “别怕,也别乱,有我在,你出不了事。”
  纪将还来不及说话,四周的灌木里已经骚动起来。
  关道旁是柏树林,树下还生着矮木,本来就极易查藏人,顾有悔后悔自己的同纪姜说话放松了戒备,才让这些人有机可趁。
  “哪路的人!”
  “杀你的人。”
  头顶突然传来一个人声,应得是顾有悔得话,刀却是往纪姜头上落的。顾有悔忙将纪姜往身后一拽,那人一道砍空,却压根没有停手的意思,翻身又是一刀往纪姜背后砍去。
  顾有悔一手抽出剑来,刀剑相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人蒙着面,说话的声音也翁的很,像是刻意藏着什么似乎的。
  顾有悔将纪姜护着在身后,一手与那人缠斗,他的身手确实好,即便只有一只手,那人也丝毫没从他手上占到便宜。
  与此同时,之前埋伏在灌木里的其他人也都跳了出来,目标明确,每一刀都是像纪姜去的。顾有悔架着那人的刀,向后吼道:“你们保护好人犯,人犯丢了,你们每一个人都活不了。”
  这话倒是奏效了,差役们纷纷清醒过来,与蒙面的人缠斗到了一起。
  然而,趁着这个当儿,顾有悔面前的人却猛地抽开刀,向顾有悔地腰间砍去,顾有悔来不及避开,刀刃贴着衣服面划拉过去,纪姜听到刺耳的布料撕裂的声音。
  “顾有悔!”


第42章 千钧
  顾有悔口中吸入一口凉气,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腹之间, 夏日的衫袍本就单薄,此时血已经触目惊心地渗过了衣料。
  实力悬殊过大, 五十来个差役,怎么拼杀得过训练有数的高手。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就全数被下了兵刃, 死的死, 伤的伤,蜷到纪姜和顾有悔的身后不敢再动。
  为首的那个人。收起兵刃,不紧不慢地走向顾有悔。
  “顾少侠, 我知道你身上好,可是,受了伤,还要护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不可能从我手上逃出去。”
  顾有悔摁住腰腹处的伤口。“少废话。我绝……”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身后的女人堵了回去。“你别说话。”
  “你不要犯傻!”
  纪姜没有理会他的话,一点一点挣开他的手。“你们督主要的是我的命, 你们拿去就好。”
  “纪姜!”
  “你别说话!”
  她决绝地堵他的口,记忆中她一直是温柔沉静的人, 这会儿这么半不不让地往他身前挡着去送死,一下子惹出了顾有悔的恼意。
  “你这个女人, 固执什么!你死了,我也要死,你这是救我还是……”
  话音未落, 却感觉到她抽出去的那只手,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握住了他的剑柄。这让他猛然回想起,长山初见,那个拿簪子杀马以求从脱险的纪姜。
  为首的那人压根没有把纪姜一个女人放在眼里。
  “好,既然你这么说,杀了你以后,我到是刻意考虑让这位少侠死得轻松些,送你们黄泉作伴。
  纪姜仰起头,“公主有公主的死法。”
  那人脚步顿了顿,“你还妄图有公主的死法,你怕是忘了,你早就不是什么公主了。”
  纪姜平声道:“我既死到临头,无后路可走,你不如可怜我这个庶人公主一回。让我体面地走。”
  “好。看你生得干净漂亮,我也不想一刀下去枭了这颗漂亮的头,在地上滚成个血泥巴球的。”
  说完,他将手上的刀扔下,对其余几个蒙面的人道:“把绳子拿来。”
  说着,他接过绳子,拿在手中扯拽着。
  “你自己过来。”
  顾有悔咬牙轻轻地唤了她一声,纪将稍稍侧过头,轻声道:“一次机会,不要杀掉他。”
  顾有悔看了一眼那人扔在地上的刀。轻道:“好。”
  纪姜松开握在他剑柄上的手,慢慢地向那人走去。那人不由笑道:“我杀的人也不少了,像你这样从容赴死的人,还真不多。”
  纪姜立在正午毒辣的日光下,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人润湿了。她慢慢的闭上眼睛。
  那人绷直手上的麻绳,“好气魄。既如此,我也不想你多受苦。别怕,很快就好。”
  说着,就将手中结好地绳结往纪姜脖子上套去。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收拢绳子地活结,纪姜却将身子猛地向后一腿,这一退几乎是拼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那人早已放松了警惕,压根没有反应过来,脚下的步子也没有扎稳,被这突然起来的力道一带,一下子扑出一个踉跄。
  “顾有悔!”
  话音刚落,顾有悔的剑已经抵在了那人的咽喉,“你这只阉狗,也配要公主的性命!小爷今天,要在你的狗头上戳几个窟窿!”
  为首的被扣下,在场的其他人也就不敢动轻举妄动了。
  纪姜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对顾有悔道:“阉狗?是东厂的人?”
  顾有悔忍着伤口的疼痛,啐道:“你听这阴阳怪气的声音,这不是那群断了命根子的,还能是什么东西。”
  那人虽被顾有悔扣在剑下,声音却仍带着一丝诡异的笑。
  “呵,想不到,宫里面养尊处优的公主,也会使这样阴的招。”
  纪姜将脖子上的绳子摘下来,走到他面前:“纪姜不过是求生,若公公愿意放我一命,我也不会害公公的性命。”
  那人笑了一声,抬手摘掉了面上蒙着的黑布。
  黑布之下,到也是一张清秀干净的脸。“呵……我还不至于听你一个女人的摆布,听令,不用管我,杀……”
  “杀了我,你身死,他们令功!”
  他的话也被纪姜赌了回去。在东厂多年,他全然明白这个女人是在和他攻心,但却偏偏一语踩到了他的痛脚上。
  被人下了命根子的人,这一辈子,就和名誉,子嗣没有关系了。所以他们跟在梁有善身边替他杀人,也不过是要求自己的一个人的富贵。他们这样的人,就算是为大义而死,死后也不会有人为他们立碑,也不会有人给他们延续香火。这也是为什么,梁有善被迫散还南方良田后恼羞成怒的原因。他们毕竟不是顾仲濂,宋子鸣这样的人,奴颜婢膝地活在主子们的脚底下,除了那点子浮在水面上的富贵,还能求什么东西呢。
  “杀了我,你就是这些人的垫脚石。你在梁有善身边爬了这么久,不可惜?”
  “你闭嘴!”
  “我可以闭嘴,我也跑不了,不过,你给了我选择死法的余地,我也一样给你时间。”
  说完,她走到顾有悔身边,撑住顾有悔有些颤抖的身子,一手与他同握剑柄。
  “你想好了,我再动手。”
  她的冷静令人胆寒,顾有悔面望向她,她的额头渗着一层薄薄的汗水,人虽然单薄,手指也柔软,看似无力地覆在他地手背上,给他的支撑和助力却是实实在在的。
  那人沉默了。
  日影一点一点往东边移去。黄昏降下来,天边的云朵如同火烧一般,映红了纪姜的脸颊。一群鸟从树林间腾起来,决绝地窜入云中去了。
  “好。”
  那人终于出了声,“我今日不杀你。”
  说完,他抬起一只手,“你们,把兵器放下。退到五里地之外去。”
  他既然发了话,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后,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兵刃,往后面退去。
  林间起了风,火烧的云朵渐渐暗淡下去。血腥的气息在日光隐去之后变得更加冷寒。夜幕垂降下来,突然远处有一行或暗吧向这边燃过来了。
  纪姜抬起头。迎风望去。一片火光之中,隐隐有“王”字军旗在翻飞。
  顾有悔道:“王沛的人来了。纪姜,这个人不要放过他。”
  那人在顾有悔的剑下面笑了一声,他仰头望向东升的月。“果然啊……女人的话,信不得。”
  “谁说女人的话信不得,纪姜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反悔。顾有悔,放开他。”
  “纪姜,杀你的人放不得,这是江湖的规矩。否则,会没完没了的。”
  “顾有悔,我身边,没有江湖。”
  顾有悔一怔,这话实有深意,却不是在这个时候该去细想的。
  他不想违逆纪姜的意思,垂手放下了剑。
  那人从站起来,翻身上了道旁的一匹马,调转马头来又看了一眼纪姜。“唐幸谢公主不杀之恩。”
  顾有悔望着那人的背影。
  “唐幸?这可怪了,这种人不是该千方百计地在咱们面前隐藏身份,这自报家门是什么意思……”
  话未说完,他突然觉得手上一阵脱力,剑也应声落地。
  纪姜回过头,“怎么了,伤口要紧吗?”
  顾有悔低头看了一眼腰间,隐隐觉得有些不详,这个伤口其实并不深,流血也不多,对于他而言,这样的伤过去不知道受过多少次了。不至于啊。
  还没来得及细想,又是一阵脱力感席来,他几乎站不住,身子往边上歪去,一下子跌坐在车轮旁边。纪姜觉得不对,忙半跪下去,撕扯开他被刀划伤处的衣料。
  伤口已然呈了青黑色。
  “这是……”
  顾有悔低头看了一眼,无奈地笑笑,也对,她倒是有勇气给邓舜宜一刀,可哪里会用染毒的东西。
  “不知道吧……”
  他咳了一声,“那把刀……刀上有毒……”
  “有毒你还笑得出来!你……”
  他抬手握住纪姜的手,“你慌什么,生死有命,阎王要收人,你……挡得住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对,你还真……你还真挡得住,宋简的命,就是你追回来的嘛。”
  纪姜手足无措,她可以冷静地面对自己生死和人生,可是她真的不肯把顾又悔这个人卷入漩涡。然而,眼前的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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