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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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为后-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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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翃垂首。
  正嘉看的清晰——她的后颈,温柔地微垂着,竟显得十分驯顺似的。
  指尖在背上流连,旋即寸寸往上,心中那隐约跳动的火焰,突然有些暴涨之势。
  “别怕,”皇帝好像看出了薛翃的不安,“朕只是……只是太关心你了,你知不知道?朕担心你给他们伤到,却不肯跟朕明说。”
  “您是否已经看清楚了?”
  皇帝的手指一顿:“嗯……”
  看过了?不……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开始。
  “和玉。”皇帝轻唤着,长指微微用力,才要按落的时候,那堆叠的素缎却像是从山边涌出的白云,风起云涌,把他渴望的玉体遮了起来。
  正嘉愣了愣,薛翃已经合了衣裳,转过身来。
  皇帝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下移,只望见衣襟掩映中,一段素白色的抹胸,素缎雪肤,交相辉映,那纯净玉白之色竟不相上下。
  薛翃下意识地将衣襟更掩起些。
  “其实当时的情形如何,皇上细问江指挥使便知道,”薛翃退开一步,“江指挥使去的最早,有没有什么他一眼便能看明白。不过,皇上的担心也有道理,若是江指挥使去的晚一些,小道就不知会发生什么了。”
  正嘉道:“朕的担心?”
  从郝宜说起皇帝因为她的伤而大怒的时候,薛翃就猜到皇帝的意思。
  正嘉看到她手上的伤,知道是男子所留,自然猜疑,再加上无缘无故送了几个宫里人给她,哪里是为了妥帖伺候,也还有贴身监视的意思罢了。
  更何况薛翃一眼便看出那两个老成的嬷嬷,并不是普通的宫内伺候嬷嬷,那种举止气度,却像是内务司里办差的。
  皇帝应该是以为她的隐瞒还有其他内情,多半……是在怀疑她的清白被毁。
  薛翃低头系带,并不回答。
  正嘉突然握住她的手。
  皇帝道:“朕无非是过于怜惜你罢了,生恐你吃了亏受了委屈、又不敢对人说。别动。”皇帝说着,将薛翃的手从捏着的衣襟上挪开。
  薛翃的心骤然跳乱。
  但皇帝的所做却又超出她的预料。
  正嘉竟代替薛翃,亲自给她将里衣的带子缓缓系好。
  仔细把她的衣襟整理了一番,皇帝俯身,又将地上的罩袍捡了起来。
  皇帝抬手轻轻拂了拂道袍上的尘,当空一抖,给薛翃披在身上:“伸手。”
  薛翃只得抬臂,如在梦中。
  皇帝拉着袍袖,等她重又穿上,才将衣襟系好:“这可是朕头一次这么服侍人。”
  薛翃听了这句,情不自禁想笑。
  皇帝看见她嘴角微挑的弧度,却错会了意,便也含笑说道:“倘若你以后不再隐瞒朕,朕自然就不必格外操那份心了。明白吗?”他重又亲昵地低头,靠近了她问道。
  薛翃看皇帝一眼:“明白了。”
  皇帝好像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拉着她的手,来至椅子上坐了:“你放心,这些作乱的人,不管是谁,俞莲臣的人也好,别人冒名顶替也好,朕都不会放过他们。”
  薛翃问道:“皇上觉着他们为什么要向着我动手?”
  正嘉道:“多半……是因为朕。”
  薛翃道:“因为皇上?”
  “冰雪肌肤不受尘,脸桃眉柳暖生春,这一句,说的却很像是你。”
  正嘉摩挲着她的手:“因为朕喜欢你,他们奈何不了朕,冲着朕心上的人下手,让朕心疼心疼也是好的,你不明白?”
  薛翃问:“皇上真的会心疼吗?”
  正嘉是坐着的,薛翃却站在他的身旁,皇帝抬眸看向她:“朕何止是心疼。”白日听说车驾遇袭的消息,皇帝一想到她会有个三长两短,竟有种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的冲动。
  薛翃把皇帝的手慢慢推开:“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正嘉的手心空空,很不自在:“留下来,陪着朕。”
  薛翃却已经倒退两步:“小道告退。”
  “和玉。”正嘉不悦地叫了声。
  “倘若真个有心,”薛翃转身之际止步,回头向着皇帝微微一笑:“来日方长,万岁何必急于一时。”
  正嘉扬眉。
  薛翃已经转身,衣袖飘然地往外去了。
  外间只传来郝宜惊讶的声音:“仙长?您是要走吗?”又忙叫道:“仙长且留步,这雪越发大了,奴婢叫人准备肩舆,披风。来人啊!”
  隐隐一团忙乱。
  正嘉听着这些本令人聒噪的动静,这一次,聒噪反而变成了令人舒服的响动。
  皇帝将手隆起,掌心里似乎有一种淡淡地兰蕊之香,细嗅,却又消失无踪。
  皇帝仰头长吁了一口气,双臂搭在龙椅的扶手上:“开雾帐,珊瑚连枕,云母围屏。对肌肤冰雪,自有凉生……”
  细长的龙睛微微眯起,掩住了涌动的精光,皇帝瞄着头顶上悬着的龙珠宫灯,看着那飞龙峥嵘的姿态,像是想到什么好事一样,低低地笑了起来。
  外头郝宜忙忙碌碌,还要亲自去送薛翃,就听到里头咳嗽了声。
  当下只得派了两名心腹,自己入内听候差遣。
  郝宜进门的时候,抽空飞快地扫了一眼皇帝的脸色,一看之下,便定了心。
  皇帝说道:“今日跟随和玉回高家的那奴婢,叫什么?”
  “回主子,叫小全子。”
  “你仔细问过了,今儿和玉在高家是怎么样?”
  郝宜略有些迟疑,心里担忧若是直言不讳,皇帝又要生气。
  皇帝斜睨:“怎么,也要瞒着朕吗?”
  郝宜忙道:“奴婢不敢。只是小全子说……这高家的人,好像不大把和玉仙长放在眼里,言语之中多有怠慢。奴婢忖度着这是他们的家事,不大好跟主子说,也怕主子听了心恼。”
  皇帝冷峭地笑了笑:“高彦秋这个老糊涂,哪里比得过颜幽夏苗这些人精,要不是运气好有个出色的弟子,这会儿只怕内阁里早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这次和玉回高府,应该也不是高彦秋的本心,是有人给他出谋划策呢,他当然不痛快,这高家数他最大,他对和玉如何,底下的人自然就对她如何。”
  郝宜听得似懂非懂:“主子的意思是……”
  皇帝睥睨着别处,冷冷淡淡地说道:“没有意思。朕也并不是要让和玉回去天伦之乐的,走一趟已经足够了,孝道也是足够了。至于高彦秋,他迟早会明白,高家的荣辱,不是靠他一个人。”
  皇帝说完后站起身来,大袖飘飘望内而行,扔下一句话:“明日一早,让江恒来见朕。”

第58章 

  薛翃回到放鹿宫; 已近子时。
  桌子上; 太一头冲着门口; 默默地盯着门口; 在门被推开的瞬间; 才刷地靠近水晶缸边儿,紧密地盯着门口的人影。
  薛翃进门; 将门在背后掩起。
  她拧着眉; 举手一把扯开身上的道袍; 胡乱地扔在地上; 又去解里衣。
  手才捏到系带; 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看看鱼缸里的太一,又看向那里侧的屏风。
  薛翃迟疑了会儿; 快步走到屏风旁边,鼓足勇气屏息望内看去。
  暗影里空空如也,并没什么人影在,薛翃缓缓地吐了口气。
  并没有忙着去解衣裳; 只是重在桌边坐了,心底脑中有着太多的事,重重叠叠; 又无比沉重; 让她不知从哪一件开始细想。
  抬手在眉心轻轻揉过; 心底却浮现在省身精舍内; 皇帝低头几乎蹭到她的额头说:“这可是朕头一次这样服侍人。”
  他笑道:“朕何止是心疼。”
  精舍门口; 她从雪中进殿,他牵着她的手到嘴边呵气,那样带些孩子气的动作,问“暖些了没有”。
  薛翃抚着眉心,想将所有凌乱的假相挥去。
  好像是察觉了她心情躁动,水晶缸里,太一缓缓游向前,肥嘟嘟的头撞在鱼缸的边沿。
  软软的鱼体给水晶缸弹了回去,太一发现薛翃并未留意,便不屈不挠地又游过来往前撞。
  好像要撞破水晶缸跳到她跟前儿似的。
  幸而薛翃察觉有物在眼前乱动,转头一看,正好见到太一给水晶缸弹的倒回,大概是没了力气,整条鱼在水里翻了个身,又艰难地扑腾着游转回来。
  简直憨态可掬。
  薛翃本满心烦恼,见太一如此卖力而好笑,不禁哑然失笑。
  “你在干什么?”她抬手轻轻地叩着鱼缸:“难道是嫌这里地方小,你觉着无趣吗?”
  太一见她看向自己,这才半伏在水面上,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话,也像是饿了要吃东西。
  薛翃忙去桌上拿了点桂花糕,拈了几块丢进去:“这几日忙的发癫了,几乎忘了太一,真是对不住,改天再给你弄点浮萍。”
  太一只吃了一块儿指甲大的糕,便又定睛看着薛翃。
  薛翃幽幽地叹了口气,仰头喃喃道:“我今日回了高府,本来我想,也算是替你尽点孝心,可是去了才发现,高家的人,并不怎么待见,要么也是各有所图。只有老太太……”
  太一瞪着双眼,静静浮在水里,几乎忘了游水,缓缓地从水面沉落到底,才又惊觉似的拼命地游上来。
  薛翃想了会儿,转头看向太一:“高老夫人的病,有点蹊跷,火邪闭塞太甚的话,容易导致神志不清,我看那些人似乎有隐瞒之意,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
  体内火邪过盛,容易令人神智昏聩,作出有异于常人的举止,俗称“失心疯”,这次若不是薛翃及时发现大夫诊断有误,再多一段时候,高老夫人病入膏肓,要救回来也是难的。
  而堂堂地诰命夫人患了如此疯病,传出去的话,连整个高府都会颜面有损。
  另外还有一件更要命的,兴许还会有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趁机横生枝节,譬如——长辈患了疯病,谁知道会不会整个家里都有这个根儿呢,不管这话真假,只要传出去,势必会大大地影响到高家子孙的婚姻嫁娶。
  所以沈氏等人不敢张扬,更不想让薛翃诊治,正是怕她跟高家不是一条心,不知轻重地嚷嚷出去,连累到高府。
  薛翃自言自语地说了一阵,见太一是一副愣愣怔怔听得样子,不禁又笑了笑。
  “你放心,我给老太太开了药方,只要好好地三副药吃下去,症状会大为减轻的。”薛翃笑道:“我是不是很不错呀?”
  太一仿佛听懂了似的,原地转了个圈儿,好像在替薛翃高兴。
  薛翃看着太一欢快的样子,却又想起另一件事:“今天的那些刺客,既然不是连城的人,却不知是何方神圣借着他的名头。”
  薛翃凝眉想了半晌:“若不是冲着皇帝,那就是直接冲着我,那必然是我在宫内得罪的这些人了。丽贵人偏巧今日不明不白死了,另外却还有康妃,以及……”
  康妃夏英露虽是得罪了她而落败的,但薛翃当时已经跟夏太师把话挑明,以夏太师的为人,绝不可能在这会儿做这种打眼的事,毕竟皇帝不是好糊弄的,一旦事败,就会连累整个夏家。
  那么剩下的,好像只有一个人了。
  想妥当后,薛翃打了个哈欠。
  出养心殿的时候,本想回来后再洗个澡,但时候已经不早,放鹿宫的弟子多数都已经睡下了。
  如果还要水的话,倒是可以使唤新送来的几个宫人,可他们都是养心殿那边的眼线,她的一言一行只怕都会无一遗漏地传到正嘉耳中。
  今日毕竟发生了太多的事,疲倦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薛翃起身,先把小茶几挪到自己的床边,又将水晶缸抱到茶几上,这才上榻安睡。
  这晚上她安歇的迟,一夜翻来覆去,做了好些怪梦。
  梦中不知今夕何夕,直到门扇被胡乱拍动,有人道:“和玉仙长!”又有人唤道:“小师姑?”
  薛翃起初还以为是在梦中,眉头紧锁,翻了个身猛然醒来,转头看向门口。
  天色已经大亮。
  ***
  次日,镇抚司江指挥使入宫。
  江恒进养心殿的时候,正好田丰从里头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田丰忙先笑道:“江指挥使来了?主子正等着您呢。”
  江恒道:“田公公这么早,又是满面春风的,有什么好事儿?”
  “您可说笑了,”田丰很谨慎:“不过是替主子当差罢了。”
  若换了别人,田丰自然只赏一个白眼。但江恒是正嘉跟前头一号的心腹,内廷这些太监们也都不敢小觑他分毫。
  田丰四处看看,凑近了低声道:“昨儿丽贵人给砸死的事儿,查到了一个人。”
  “哦?这么快,是谁?”江恒问道。
  田丰道:“奴婢查到事发的时候,本该在万安殿的陶真人的大弟子萧西华,偷偷摸摸地离开过万安殿,而且在距离丽贵人身死不远的地方,恰好有宫内的人撞见过他,您说巧不巧?”
  江恒挑眉:“果然是巧。不过这个人身份特殊。皇上怎么说?”
  田丰面露疑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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