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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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为后-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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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妃道:“是因为冷宫死的那个人吗?”
  田丰笑道:“娘娘的消息果然灵通,已经知道了吗?不错,正是因为冷宫里的那个人。”
  康妃盯着田丰:“皇上是怀疑本宫了?”
  田丰道:“奴婢可不敢乱说,只是皇上交代了让奴婢审讯而已。”
  康妃缓缓吁了口气,回头叫了心腹的宫女过来,吩咐了几句。
  田丰便上前跟雪台宫的人交接,将素日很得力的几个近身的太监,宫女,嬷嬷尽数点了名,足有十几个人,命手下像是驱赶猪羊一般带了出门。
  薛翃在旁边看着,见康妃自始至终倒是保持着镇定。
  这自然是方才那番话起了效果,不然的话,以康妃的性子,此刻自然会呼天抢地先大闹起来。
  田丰见康妃如此冷静,却也觉着意外,临行看向薛翃:“仙长是来给娘娘看病的?可是要走?”
  薛翃道:“正是要走了。”
  回头向着康妃打了个稽首:“请娘娘保重玉体。”
  康妃这才出声:“多谢你今日特来给本宫看诊,不管如何,本宫承情了。”
  听了这般口吻,对上康妃的眼神,薛翃确认她已经明白。
  来的时候,是有专人给田丰打伞,可此刻田丰却亲自提了一把伞打开,替薛翃撑着,又殷勤地叮嘱:“地上滑,仙长留神脚下。”
  这一行人离开了雪台宫,身后,雪台宫沉重的宫门重又关了起来。
  田丰盯着看了眼,才笑道:“大风大雨的,仙长何必亲自跑这一趟。看她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薛翃道:“田公公如此,不怕得罪了夏太师吗?”
  田丰苦笑道:“奴婢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儿,上回杖毙王嬷嬷,还是奴婢进养心殿回禀万岁爷的,那会儿夏太师就在场呢,看他的脸色,只怕要生吃了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怪就怪这康妃娘娘,不知天高地厚地对您动手,别说是皇上,连奴婢也气的很呢。”最后两句,声音里透出谄媚之意。
  薛翃扫向前方:从雪台宫押出来的那些人都在前头,风雨之中,有人忍不住哽咽出声。
  薛翃垂眸:“田公公,之前万岁跟我提到冷宫里那位贵人的血书,说康妃娘娘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不知是怎么样?”
  田丰起初自然是敌视薛翃的,但直到现在,只怕是真正的蠢人才不知道皇帝对这位女冠子的宠爱,先前有个丽嫔,如今又有个康妃,田丰自然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假如是别人问出这话,田丰只怕立刻要啐一口,但听薛翃这般问,便一五一十偷偷说了。道:“明知道皇上因为昔日端妃行刺的缘故忌讳鹿肉,却撺掇张贵人进献,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天底下还是有报应的。”
  薛翃说道:“端妃的事我就算远在千里之外,也有所耳闻,当时只不肯相信,难道是真的?好好的为何要行刺万岁?”
  田丰道:“这、这谁又知道呢?兴许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公公是皇上的近身得力之人,也不知道内情?”
  田丰咽了口唾沫,迟疑了会儿,才又说道:“仙长,这话奴婢悄悄跟您说,您可千万别往外说出去。”
  薛翃说道:“小道可是个多嘴之人吗?”
  田丰才道:“奴婢隐隐听说,当初薛将军仗着兵权在握,屡建军功,有不臣之心,商量好了跟端妃里应外合,颠覆朝纲呢。”
  薛翃不禁笑道:“这话,连小道这种方外人士都觉着不可信。皇上竟然信了吗?”
  田丰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
  “除非……”薛翃迟疑。
  “除非什么?”
  “除非端妃亲自动了手。”
  “这个、”田丰一顿,“有两个小宫女倒是供认,说端妃动手了。”
  薛翃道:“事发那天晚上,公公也在场吗?可看见了?”
  田丰的脸色微妙地僵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时候奴婢还没资格伺候皇上身边呢,是郑公公在。奴婢当然也没有看见什么。”
  薛翃笑道:“但现在田公公已经是皇上身边不可或缺之人了,将来只怕前途无量。”
  田丰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听了这句,才又露出笑容:“虽然说奴婢还不敢当,但多谢仙长吉言啦。”
  次日,甘泉宫郝益早早派了小太监来给薛翃送素菜吃食,又催促她尽快往养心殿去。
  薛翃吃了早饭,带了小全子出门。
  眼见快到养心殿,却见有两名身着红色官袍的大人正从养心殿门口出来。
  头前一位,正回头跟身后的人不知说着什么。
  小全子忙道:“是内阁的几位大人,道长看,高侍郎也在。”
  薛翃也早看见了,头前说话的是高彦秋,他身边那个离后一步的不容忽视、丰神俊朗的身影,却是兵部侍郎虞太舒。
  高彦秋好像在发脾气,声音低低的含着愠怒。
  虞太舒还是那样神情镇定,不见任何喜怒,只是在高彦秋说完后,他低声细语地回上一句。
  兵部侍郎显然也看见了薛翃,回答高彦秋的时候,双眼抬起,不动声色地看向薛翃。
  正高彦秋回头,看见薛翃的那一刻,老头子皱紧眉头。
  然后,高彦秋直直地走了过来。
  两人之间相距本就不远,高彦秋走了七八步,就到了薛翃跟前,他凝视着薛翃,又扫向旁边的小全子跟那两名小太监:“我有几句话要跟和玉道长说,你们先走开些。”
  小全子迟疑地看薛翃,却见她一点头。
  于是三名小太监才齐齐地后退了数步。
  虞太舒在高彦秋身后四五步远的地方站住,垂眸凝神,神情淡静。
  薛翃稽首:“高侍郎有礼了。”
  高彦秋又高又胖,站在薛翃面前,越发显得她身形纤袅。
  高侍郎看她神色清冷,又如此称呼,便道:“哼,果然是出家了,真的是这样冷面绝情起来了。”
  薛翃道:“请高侍郎见谅。”
  高彦秋眉头更加皱深了几分,按捺不住道:“可是我有几句话要跟和玉道长说,你虽然自诩出家,我也当你是修道之人,可有的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心心念念记得你是高家的人呢!所以你所做的一些事,他们就会以为是老夫的主张,认为是老夫别有用心,指使你这么做的!你倒是清闲自在,却害的老夫出来顶罪!”
  高彦秋很不负他的“大炮”诨号,说到最后,几乎咆哮起来。
  薛翃不为所动:“我不明白侍郎说的是什么?谁推侍郎顶罪,又是因为什么?”
  高彦秋粗声道:“你别装糊涂,康妃娘娘的事,不是你惹出来的?夏太师先前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你当然是不知道。”
  薛翃微微一笑:“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据我所知,康妃娘娘的事自有圣上处置,太师为难侍郎实在是大不明智。”
  高彦秋直眉楞眼地瞪着她:“这话你不如跟太师说去,看他是怎么明智地回答你!”
  薛翃淡淡道:“侍郎稍安勿躁,想必太师只是一时冲动,以太师的为人,定然很快就会明白这些事跟高侍郎无关的。”
  高彦秋见她从头到尾都是一派淡然处之不当回事的样子,气的胡子都飞起来:“你说的轻巧!你……”
  正在这时,虞太舒走到跟前,他咳嗽了声:“侍郎,这儿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高彦秋横向他:“怕什么?难道我说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虞太舒沉声静气道:“仙长所说的有道理,太师应该是一时气恼而已,且方才太师已经去了雪台宫,凡事只要说开了就好了。毕竟张贵人之死,的确跟和玉无关。”
  薛翃听了这句,不禁抬眸看过去。
  ——虞太舒这话,倒像是未卜先知,知道夏英露会把她给太后跟皇后设计了的真相跟夏太师解释似的。
  高彦秋磨了磨牙,斜睨薛翃一眼,咬牙喝道:“那好吧,只盼千万别再有下次!”
  一拂衣袖,往前而去。
  虞太舒却并没有立刻跟着离开,缓声说道:“仙长虽是出家之人,可毕竟俗家在京内,倘若得闲,最好回府探望探望。”口中温和地说着话,双眼却直直地盯着薛翃。
  薛翃对上他的凤眸,看出虞侍郎的眼神之中暗潮隐隐,好像还有许多话没说完,又好像在等待她的回答。

第30章 

  四目相对; 薛翃眼前突然出现这样一幅场景; 一个矮小的身影站在身形高挑的男子前方,郑重地说:“一定要记得我的话。”
  男子沉声道:“我不明白。”
  那稚嫩的声音清晰地回答:“你记得便好。等事情来临,你自然明白。”
  薛翃恍惚。
  耳畔突然响起高彦秋的粗嗓子:“太舒; 还不快走?”原来是高彦秋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回头正叫。
  “仙长,我先行一步。”虞太舒目视和玉,微微颔首,跟她擦身而过。
  虞太舒去后,小全子才又凑过来; 道:“这高侍郎可真凶; 怎么对谁也是这样,仙长,他是不是责骂您了?”
  薛翃问:“他为什么要责骂我?”
  小全子吐吐舌头道:“看高大人的脸色就知道没说好话; 再说,谁不知道内阁大人们里头,数高大人的脾气最坏?这虞侍郎大人倒是个难得的温温君子。”
  薛翃笑道:“你是不是想说谦谦君子; 温润如玉?”
  小全子拍拍自己的脑袋:“是是是,就是这句。奴婢给记错了。”
  当下送了薛翃进甘泉宫; 正里头郝益听说薛翃来了,也正迎了出来,一边说道:“仙长来的正是时候; 夏太师跟高侍郎各位刚刚离开。”
  小全子忙多嘴道:“郝公公; 我们是来的不巧了; 才跟高大人撞了个正着,大人还把仙长说了一顿呢。”
  薛翃道:“没要紧的事,不必提了。”
  郝益对小全子道:“你瞧仙长的心胸,再看看你。不过你既然拨给仙长使唤,自然得有点儿眼力介,似高大人是仙长俗家的祖父,说两句倒也罢了,若真有人欺负,你可要挺身挡在前头才是。”
  小全子忙道:“奴才遵命。”
  正嘉此刻已经又回到了省身精舍,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便睁开眼睛。
  郝益不等吩咐,已经准备了所用冷水之物。
  正嘉的目光在薛翃身上停住,带了三分笑意:“这半天一宿过去,你的气可消了?”
  薛翃默默说道:“小道并没有什么气。”
  正嘉道:“若没有气,为什么昨儿赌气走了,朕叫你回来你都置若罔闻?”
  “那是因为万岁有正事跟人商议,小道自是该避嫌的。”
  正嘉见她并不靠前,搭在扶手上的手微微一拍:“你过来。”
  薛翃上前一步。
  正嘉说道:“你也太敏感了些,之前朕说的张贵人一事,跟你无关,至于俞莲臣……你心中知道就好。”
  “您的意思是?”
  正嘉淡声道:“虽然真人说俞莲臣是地煞之气,朕也信了。但是,你总该明白,他所犯的是谋逆之罪,就算天下大赦都不能摆脱的罪责。朕可以听真人的话暂时将他羁押,但是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你可懂得?”
  皇帝的意思很明白,他是说虽然暂时不杀俞莲臣,但也绝不会赦免他的谋逆之罪,所以叫薛翃不要心存希望。
  薛翃垂头不答,心微凉。
  皇帝竟通透到这种地步,大概是出自对陶玄玉的敬重,所以才顺水推舟,并没说别的。
  正嘉问:“你知道朕为什么当着你的面替俞莲臣,又为何跟你说这些话吗?因为朕知道,你对薛家多半有点不忍之心。”
  如果不是昨天江恒的提醒,此刻听了这句话,薛翃只怕无法应对。
  薛翃道:“万岁指的是什么?”
  正嘉欠了欠身:“你是来向薛端妃报恩的,是不是?”
  精舍之内静默了片刻,薛翃回答:“原来、万岁也还记得那件事。”
  正嘉见她如此回答,一笑:“这么说,你果然是因为此事?其实朕也是偶然记起来的。”
  薛翃其实已经不记得了。
  是在昨天下雨的时候江恒突然提起此事,深藏在记忆中的影像才一点点又浮现出来。
  那是她才入潜邸后不久,正嘉皇帝意气风发,还没开始修道养性,那年秋日,他带了薛翃出城骑马围猎。
  原先还艳阳高照,将到中午的时候,突然间阴云密布,雷声轰响。
  正嘉陪着薛翃回京城的路上,薛翃掀开帘子看外头天色,却无意中发现路边草丛中仿佛有什么活物。
  此刻正是雷声大作的时候,正嘉怕有危险,本不欲停车。
  但电光闪烁之际,薛翃突然发现,那半跌在草丛中的竟是个看似四五岁的小孩子,路边上除了蔓延的杂草外,再往下就是斜坡,是一株柔弱的小树才挡住了那孩子跌落的势头。
  薛翃救人心切,不顾车还没有停稳就跳了下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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