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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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为后-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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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他能撑过去,”眼中突然有些酸涩,薛翃垂眸,“何况不是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江恒虽然不懂医术,但他是习武之人,对这些穴道之类的自然并不陌生,也知道都是生死要穴,这才明白薛翃为何要请别人来下针。
  此刻见黄大夫迟疑地望着自己,江恒一点头。
  黄大夫这才举手,将俞莲臣的衣裳解开,露出整个腹部,又把衣裳上挪到胸口。
  薛翃并没回避,见他腰腹劲瘦,隐隐显露出明显的肌理,只是因为瘦,更显得腰窄,上面还有些新新旧旧的伤痕。
  薛翃定神:“动手吧。”
  黄大夫举手行针,先在俞莲臣的腹中的中脘穴上轻轻刺落,动作缓而不急。
  薛翃在旁看着,见他人虽然优柔寡断,但用针的手法老练,认穴准确,落针绵稳,便知道的确是个中好手,值得信任。
  刺过中脘穴,才又挪到左肋之下,悬针片刻,才慢慢刺落。
  这一针过后,俞莲臣紧闭的双眸动了动,放在床边的手指也随着弹动,仿佛要捉住什么似的。
  薛翃垂眸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对江恒道:“他的神志会慢慢清醒,请江指挥使叫人把汤药送来。”
  江恒点头,到门口吩咐。
  黄大夫将金针收起来,问薛翃:“这样他可能饮食了吗?”
  薛翃道:“待会儿一试便知。”
  不多时,侍从送了药过来,薛翃对黄大夫道:“有劳了。”
  黄大夫少不得自己端了,便拿了汤匙给俞莲臣喂药,说也奇怪,之前俞莲臣不管是清醒还是昏迷,都无法吞服,偶然吞了些许,此后定要尽数吐出,但这次虽然仍是闭着双眼,却甚是顺利地将一碗药慢慢地都喝光了。
  薛翃跟黄大夫又等了一刻钟,薛翃道:“这药用的很妥当,没什么可添减的,只是病人遭逢大变,心绪难免不稳,所以我再加一味玄参散,可以调气。”
  黄大夫才见识了她的医术果然高明,自然无有不从:“如此甚好。”
  薛翃又对江恒道:“另外这里还有几枚神授丸,用以安神宁息,我留在这里,让病人自己每天服用一粒便可。”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个灰麻布小袋子,呈给江恒过目。
  江恒拿了过来,打开看了会儿,见里头有七八颗乌黑色的小丸子,闻着一股涩涩的药香。
  江恒把口袋拉紧,扔在俞莲臣的身边,道:“和玉道长真是心细如发,这个都想到了。也是这俞莲臣的造化,道长进京才几日,就先来福泽于他了。看样子做死囚还有些好处。”
  薛翃并不答他的话,只面无表情道:“这里的事已经了了,我也该回宫了。”
  江恒道:“也好,迟了的话怕宫内也有人等急了,我送仙长。”
  薛翃看一眼俞莲臣,起身走到门口,江恒举手将门推开,薛翃将迈步之时,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俞莲臣。
  江恒道:“劳和玉仙长亲自出宫来给他调治,若还不好转,那就是他的命该绝于此了。也不用怜惜。”
  薛翃转身出门。
  ***
  正嘉皇帝并不十分亲近文武大臣,宫内重用的是司礼监,宫外则重用镇抚司锦衣卫,原先在内倚重郑谷,在外自然就是江恒了。
  这镇抚司建造的十分气派,规模不输于任何王府,外人虽提起镇抚司三字便望而生畏,但里头的构造布置却很是不俗。
  接近冬日,栏杆外却仍有几株花树,枝叶苍翠,枝头上有没凋谢的粉色花苞,这会儿将近正午,日色和暖,金色的光影在叶片之中闪闪烁烁,看着倒是一派雅致淡然,宁静祥和。
  江恒道:“今日多谢和玉道长亲临,如果俞莲臣死了,我还真不知怎么对皇上交代。”
  日影将栏杆的影子斜斜地照在地上,细瘦的样子,让薛翃止不住地想到方才的俞莲臣。闻言道:“江指挥使也不必过于担心,不管如何,所谓命数而已。”
  江恒见她垂眸看着地上,便也随着扫了一眼,无意却又瞥见她白色的裙摆,如云气翻涌。
  “是啊,本来那日他早该给砍头,偏遇到仙长进京,想来是他命不该绝,既然侥幸活命,再突然病死的话是不是有些太造化弄人?”
  薛翃微微一笑,并不答言。
  江恒望见她朱红的唇角略动了动,目光一滞,又往下移,却见她原先没有放下的袖口早就落下了,几乎遮住了半只手掌,只是那手未免太纤小了些。
  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所得到的信息,是不是她比实际年龄更小一些。
  “听说仙长俗家是户部高侍郎家里?这次回京,不知有无跟高府联系?”
  “既然已经出家,又何必恋家。”薛翃淡淡地回答。
  江恒一笑:“是吗,真不愧是张真人亲收的小弟子,仙长的修为造诣,真是不同凡响,听说皇上对您也格外青眼有加?”
  薛翃的唇角又是一动,这次却并不是笑意。
  一提到正嘉,又想起昨儿他蓦然出现时候那种让她浑身不适的感觉,血腥气在瞬间令她窒息。
  甚至这会儿都觉着毛骨悚然,眼前恍惚,却忘了脚下的台阶,幸而江恒关注她一举一动,早抬手一勾,左手握着她手臂,右手从腰后将她一揽:“留神。”
  不期然地肢体相接,薛翃浑身上下都发出无声的抗拒呐喊,几乎是出自本能她用力将江恒推开,他倒退一步,身子撞在栏杆上,每一寸肌肤都在疼得颤抖。
  不远处几个锦衣卫发现异样,纷纷转头看来,不知何事。
  江恒也没想到薛翃的反应如此激烈,下意识地说:“我只是……”
  薛翃胸口起伏,片刻道:“不关江指挥使的事,只是、只是我不习惯跟人、如此。”
  她的手紧紧地扣着栏杆,好像抓着唯一救命稻草一样,因为动作剧烈,袖子给掀开,露出底下一截手腕,上面有几道鲜明的指痕。
  江恒扫了一眼,又挪开目光:“你的脸色不佳。”
  薛翃闭了闭双眼,那股痛才如潮水般慢慢地退却:“大概是累了。”
  江恒道:“前方不远有……客房,十分清净,不如歇息片刻再走。”
  薛翃本想快些离开,但双腿已然发麻:“那就劳烦了。”
  江恒见她答应,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喜欢,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她往前。
  薛翃走的很慢,就像是人鱼才幻化了双足,踩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在刀尖上。
  幸而这“客房”离的不远,有两名锦衣卫经过,向着江恒行礼,眼神流露奇异之色。
  江恒目不斜视,领着薛翃走进小院,却见院落雅致,内里是粉白的墙壁,墙角有许多花草树木,并一些盆栽,郁郁葱葱的。
  江恒上前将门推开,薛翃没顾得上打量,拖着双足进内,却嗅到一股雅淡香气,抬头看时,原来是右手靠窗边有一个檀香木的大花架,上面放着个景德镇的山水垂钓白陶瓷盆,盆中却是一丛丛开的郁郁馥馥的水仙花,翡翠叶,白玉花瓣,金黄色的花心,沐浴在窗上透进来的阳光中,令人眼前一亮。
  薛翃本身心俱疲,突然看见这一大盆金盏银台,那浑身的疼痛不由消退了好些,又放眼室内,见窗明几净,陈设不俗,并不像是什么寻常客房的样子,又回想进门的那小院……薛翃回头看向江恒:“这里是……”
  江恒倚在门口,笑笑道:“怕那些客房腌臜,和玉仙长不会喜欢,这是我的房间,想来还算中意吧?”
  薛翃哑然:“这如何使得?”
  江恒往前走了几步,在堂下右侧的楠木大圈椅上上拍了拍:“我这里没有闲杂人等来聒噪,就算你是真神仙,也能住的。还是说仙长也有世俗的男女之别?”
  薛翃走到圈椅边儿缓缓坐了,目光所及,是那开的正好的水仙:“想不到,江指挥使还有这种闲情逸致。”
  江恒踱步到水仙旁边,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花茎,道:“我只是觉着这种东西有些奇怪,不用土,只要清水跟白石养着,就能盛放如此。”
  江恒生得本就不差,身形高挑挺拔,锦衣卫的服饰又是出名的华丽斑斓近似浮夸,这般站在这一盆大水仙边上,简直花面交融,令人眼花缭乱。
  然而华美到极至,却又碰撞出一种神奇地脱俗雅丽。
  薛翃不禁莞尔。
  江恒望着那那花芯娇黄一抹,突然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仙长来着。”
  “请说。”
  江恒似漫不经心般:“听说陶真人亦擅长房中术,不知仙长懂不懂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小薛: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小江:那当然是虔诚地拜师学艺了~

第12章

  这一句话突如其来,薛翃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加上江恒的表情毫无变化,就像是刚问了一句“你觉着这花开的好不好”之类的话。
  两人目光相对,见薛翃不回答,江恒又道:“和玉仙长是真人的师妹,又听说仙长的医术比真人还要高明,这种修炼的法门,必然也是极精通的了?”
  薛翃心中无声地嘀咕了句,垂下眼皮道:“让江指挥使失望了,我不沾这些,不过倘若江指挥使想学,可以跟我师兄请教。”
  江恒笑道:“那岂不是没有趣儿了。”
  他这一笑之间,倒是一扫先前的阴柔气息,俊秀含笑的眉眼透出几分人畜无害的味道。
  奈何薛翃知道这些不过是假相而已。
  说也奇怪,在这里坐了这片刻,身上那股令人难受的不适竟慢慢消失了,薛翃暗自活动了一下手指,又试着起了起身,果然力气也恢复了。
  她扶着圈椅的月牙扶手站起身来:“多谢指挥使大人招待,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江恒道:“不必客套,能为仙长效劳,也是荣幸之至。”
  薛翃向着他一点头,往门口而行。江恒陪着她出门,又道:“俞莲臣的病,从此可会好吗?还是说仍旧得劳烦仙长出宫?”
  薛翃道:“疟疾是寒热之病,病情很容易产生变化,要继续仔细观察。我也没有十分把握,还劳指挥使大人照看,若有变故便入宫告我。”
  江恒道:“仙长虽是慈心,不过今儿全禀告皇上的时候,皇上好像并不太喜欢你出宫。以后不知会不会更难准许呢?”
  薛翃顿了顿。
  江恒仍漫不经心般道:“我方才询问仙长有关房中术之事,您好像面有不虞之色,可知皇上跟真人也学过这些?而且皇上甚好此道。只不过这三宫六院,妃嫔虽多,通透的女子却少的很。”
  他的话里有话。
  薛翃抬眸看向江恒。
  江恒迎着她的目光:“仙长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觉着我在胡说八道?”
  薛翃本是想回他的,但却只是摇了摇头。
  两个人出了小院,一路往外而去,眼见将出了镇抚司,门口的车马已经准备妥当,薛翃止步道:“回宫就不必再劳烦指挥使了。”
  正有一镇抚司的统领走来,看着有些面熟,正是那日负责押运俞莲臣的季骁。
  季骁见是薛翃在,便没靠前,只远远地站着。
  江恒也瞧见了,便对薛翃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暂且失陪了。”
  薛翃向他行了个道礼,出门下台阶,江恒站在门口遥遥地看着,目送她上了车,才回头对季骁道:“有什么事?”
  季骁上前道:“先前宋统领来说,发现了俞莲臣的同党。”
  “消息属实?”
  “宋大哥的人在俞莲臣行刑当日便盯着他们,那天他们本有些想要动手的意思,怎奈刑车给真人一行拦住,打草惊蛇,那些人才散了,最近又看他们屡屡出现在镇抚司周围,宋大哥猜测他们会不会想要铤而走险,想要劫狱?先前他带人出去侦查,让我转告指挥使大人。”
  江恒沉吟片刻,道:“他们要是狗急跳墙到这种地步,那可真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别去惊动,等他们行事的时候,再一网打尽。”
  原来俞莲臣自打被缉拿后,他也有些党羽,陆陆续续进京试图营救。
  镇抚司自然知晓,之前押送俞莲臣往刑场的时候,便暗中埋伏人手预备着。
  没想到给薛翃拦住囚车,那些人极为机警,见势不对,便四散而去。
  乘车往宫内而行的薛翃当然不知此事,而且她更想不到的是,这会儿的皇宫之中,也有一场小小地波涛汹涌。
  马车在宫门处停下,里头便有放鹿宫的小太监全子来迎着,道:“仙长您可回来了。”
  薛翃见他一脸着急,便道:“怎么了?”
  小全子陪着她往里而行,一边说道:“皇后娘娘那边问了您好几回了。是康妃娘娘的猫,不知怎么跑到了宁康宫,吃了您给宝鸾公主的药,居然就口吐白沫死了。如今康妃娘娘告到了皇后面前,说您给公主的药有毒呢。”
  薛翃皱皱眉:“康妃的猫怎么跑到宁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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