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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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骨-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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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计划,又岂会容许其继续下去……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知道!
    朱见濂稳了稳心绪,沉静道:“纵然他救了你不假,可我依然有顾虑。汪直在朝廷树敌众多,你若同他走得近了,恐怕会成为某些人的目标,不得不防。”
    沈瓷听他此言,亦觉有道理,不忍再扫他的兴,只好点头道:“记住了。”
    朱见濂瞧着沈瓷神色怡然,知道她并未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让沈瓷不再回到瓷窑。正想着,一个灵巧的身影突然从一株圆冠榆后面蹦了出来,卫朝夕满面激动,眼里流光溢彩,朝着沈瓷就扑了过来。
    “阿瓷!”她张开双臂,一把搂住沈瓷的细腰,拿额头蹭蹭她的脸,好半天才松开,将沈瓷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你怎么穿成了这个样子?像个男人。”眼睛一转,恍然大悟的模样:“哦!怪不得世子上次说你入了宫,原来是装作宦官了啊。”
    “就你聪明。”沈瓷见到卫朝夕,心头一暖,捏捏她的手:“你到底还是来了京城。”
    “怎么,世子还没同你说过吗?”卫朝夕撅着小嘴,目光转向朱见濂,眉毛拧起来:“光顾着自己,提都不提我,你也太小气了。”
    朱见濂玩笑道:“不是小气,是气。多带一个你,浪费我多少粮食。”
    “你看,还说不小气!一点粮食都斤斤计较!”卫朝夕挽过沈瓷的手,瞥着嘴道:“不理他,我们俩姐妹单独去说说话。好久不见,阿瓷我可想你了……”
    沈瓷转过头看着小王爷。
    朱见濂失笑:“我这话都还没说上两句,你倒好,把人给我抢走了。也罢也罢,开饭了叫你俩。”
    沈瓷咬唇,朝小王爷粲然一笑,这才挪动步子,轻快得像是要飘起来。短时间内袭来的幸福让她措手不及,她曾以为自己在京城孑然一身、无所依靠,但竟幸运地得了汪直的照拂,如今,她心中惦念已久的小王爷,还有她最好的朋友居然都陪在身边。她不知自己是交了怎样的好运气,竟似枯木逢春,否极泰来。
    进了卫朝夕的房间,沈瓷一眼便看见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水果点心,样样都不缺。卫朝夕坐下来,先放了一颗葡萄在嘴里,笑吟吟地看着沈瓷一身宦官服饰:“阿瓷,好久不见你,在宫里呆了这么久,可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同我讲讲?”
    沈瓷想了想:“其实宫里也没什么稀罕,每天的事儿都差不多。”
    “胡说。”卫朝夕又往嘴里塞了块桃花酥,眼睛眨了眨,靠近沈瓷道:“那天我同世子聊天,聊到一半,听到有个护卫来禀报,说是汪直把你接走了,之后便全无音讯。这个汪直……不会是那位出了名的西厂提督吧?”
    沈瓷笑起来:“还真就是了。”
    “哇!”卫朝夕一拍桌板,连东西都忘了吃,眼中闪着机灵:“长什么样,是不是凶神恶煞,一脸奸相?”
    “乱说些什么呢。”
    “话本里写的啊,奸宦都是这副模样。”
    “尽听这些胡说的。”沈瓷辩白道:“汪直不是奸宦,甚至是出了名的廉洁。只不过恩宠太甚,权势过旺,受到朝臣妒忌,又为文人所诟病,所以有诸多恶名。他行事虽然不够变通,但到底还是公平公正,并未诬陷忠良,只不过对罪臣不留余地罢了。”
    卫朝夕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真的?”
    沈瓷点点头,忍不住继续为汪直说话:“真的。他是外冷内热,看起来不搭理人,其实很好的。我刚到京城的时候,压根不认识他,便能腾出地来让我养伤。”
    卫朝夕嚼着杏仁想了想,随口道:“哎,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沈瓷一愣:“怎么可能……”
    卫朝夕点点她的脑袋:“别以为不可能,宦官也是人啊,人都有七情六欲,不足为奇。话说,他长什么样啊?”
    沈瓷脑中嗡声一片,静了一会儿,在脑中勾勒出汪直的容貌,尽量客观地形容道:“长相……也就十**岁的样子,丹凤眼,挺鼻梁,薄嘴唇,身姿提拔,风流俊美。实话说……”她斟酌着评价:“若他不是宦者,在京城必定算是排在前列的美男子了。”
    卫朝夕听她这么一形容,立马变了风向:“嗯,听你这么一说,我完全相信他不是奸宦。不仅不是奸宦,若真有这等长相,必定是忠良啊!”
    沈瓷:“……”
    卫朝夕拖着腮帮子,喃喃道:“其实,我也遇见了这么一个人,和你描述的很像……”
    沈瓷心不在焉地问:“谁啊?”
    卫朝夕张口就要倾诉,话到嘴边突然想起杨福的叮嘱,硬生生又咽了回去,吞吞吐吐道:“也没什么,就是在京城街上闲逛时看见的……”
    卫朝夕向来皮厚,此时竟因为这一句话脸红起来。若是平日,沈瓷必定不会相信什么闲逛遇见。可如今,她被卫朝夕方才那句问语搅乱了心神,无暇追问。两个人各有所思,一时竟没了话。待反应过来,已不知再说些什么。恰好这时,外面的丫鬟敲了敲门,通传道:“世子殿下邀两位膳厅用餐。”
    “来了。”沈瓷应了一声,若无其事地挽上卫朝夕的胳膊:“走,吃饭去。”
    卫朝夕仍是惘然神色,看了看她最好的朋友沈瓷,仍旧有开口的**,却始终说不出来。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认命。所以,自己的苦恼只有自己知道,朋友虽亲,却也无法和盘托出。
    *****
    几乎就在沈瓷离开瓷窑的同时,汪直得到了消息。
    她会去找朱见濂,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可她不光走了,还是大张旗鼓坐着淮王府的豪华马车走的。汪直明白,这是朱见濂故意做给他看的。再忆及那日宫阶之下他那句“你怕了”,此中寓意,已不能更加明晰。
    他憋着一口怒火无处宣泄,快马加鞭,冲入王越府中,叉腰站在门口便朝里面吼:“王越,你给我出来!”
    没等多久,就见王越沿着回廊小跑了过来,看见是汪直,一下便笑了:“哟,汪大人,我的小汪汪呀,你怎么来了?”
    汪直现在心情不好,就是想来发泄的。二话不说,拔剑就朝王越刺去。王越身为兵部尚书,这点功夫自然不在话下,一闪身便躲过去,也拔出剑来对阵:“汪汪今日心情不好?无妨,便让我来陪你疏通疏通。”
    “少废话,出招。”汪直心下焦急,剑招更加狠了。侧身一挥,再度出手。
    剑雨飞花,落英长啸。两人长剑疾刺,来如雷霆,震怒万丈。汪直只觉四肢百骸都聚拢了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楚与钝痛,疾行,舞动,务必耗尽体力,才能挥斥而出。

☆、089 唇香绵绵

待两人厮斗到精疲力尽,才罢手休憩。回廊两侧有木质长凳,汪直累了,直接躺在了上面,胸口还是起伏不定。
    “小汪汪,你今儿也太狠了吧。”王越坐在汪直的对面,翘起二郎腿,看了看汪直:“瞧你这玉体横陈的姿态……谁惹你成这样,我都觉得暴殄天物。”
    汪直经过方才的发泄,心头已舒服了许多。此刻听王越戏言,又回到从前模样,坐起身瞟了他一眼:“怎么玉体横陈都说出来了,怎么念书的?”
    王越笑眯眯的:“难道我成语用错了?”
    汪直一想,自己这玉树临风的身姿,也当得起“玉体”二字,遂不再计较王越的说法,只开口道:“我同朱见濂结了仇。”
    王越一愣:“淮王世子?”
    “嗯。”
    “为什么啊?”王越完全理不清两人之间的关联,乐呵呵地胡问:“难道是因为我?”
    汪直没理他,只望着光秃秃是树枝道:“因为沈瓷。”
    王越微微张嘴,一脸错愕:“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汪直自动忽略了他的问题,兀自说着:“我同朱见濂第一次见面就互相看不惯,沈瓷她如今还是我西厂的人,轮不到他来指摘。”
    王越在一旁点头:“讲得好。”
    汪直于是说得更顺溜:“再说了,朱见濂和沈瓷相识许久,可他居然还能让沈瓷身涉险境,流落京城,这人怎么能可靠呢?”
    “万一人家是有难言之隐,或是不小心……”
    汪直一个白眼扫过去:“你帮谁说话呢?”
    王越忙拍了拍胸脯:“我始终和你站在一起!”
    “这还差不多。”汪直收回眼色:“所以,不能让朱见濂浪费了她。”
    王越插嘴:“不过,换了你,也不一定就不浪费别人了啊……”
    汪直闻言一怔。
    他其实早就想过这一点,之前的焦急失落亦是基于此。但眼瞧着朱见濂同他耀武扬威了两次,他已经意识到任何纠结和犹豫完全没有意义。
    他就是自私了,可自私了又何妨?他不会勉强她,但他就是这样一根筋的人。认准了,便执拗了,其余的,且抛到后面再想罢。
    *****
    晚膳过后,卫朝夕说她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朱见濂看沈瓷仍是一身宦官衣裳,心里别扭,便吩咐丫鬟拿出早就备好的女装,先让沈瓷回房间换上。
    房间是新为沈瓷单独整理出来的,如今已快入夜,想来也没什么外人再来拜访。沈瓷依言换回女子装束,仍害怕被有心人瞧见,只呆在房内。丫鬟正为沈瓷打理着一头青丝,忽听见有人叩了叩门,是朱见濂的声音:“换好了吗?”
    丫鬟回道:“发式还未梳理,请世子稍候。”
    话音落下,朱见濂已不客气地推门进来:“发式我来就行,你下去吧。”
    “是。”
    沈瓷有些不知所措,发鬓才刚刚挽了一半,她只得用手托着还未固定的发,怔怔转过头来看着小王爷。
    “不用紧张,放松。”朱见濂上前,解开沈瓷的发鬓,漆黑丰盈的发丝流泻下来,握在手中柔滑而秀泽,有一种平顺却强烈的质感,正如他此刻的心绪。他倾过身去嗅了嗅,声音低而暧昧:“好香。”
    温热的鼻息吹入沈瓷的后颈窝,她哪里听过小王爷这般言语,只觉耳根都燥热起来,想要站起身,小王爷却不让,稳住她道:“坐好,我来给你梳。”
    沈瓷褪去惊异,透过铜镜看见小王爷漾着暖意的眉眼,也渐渐平静下来。小王爷按捺下心中的一丝喜悦,一边用梳子顺着沈瓷的长发滑下,一边看着她镜中容颜,似是又寻回旧日感觉。她还是穿女装好看,绯红绣的锦长衣,银白闪珠的缎裙,披散的黑发衬出她白皙的脸蛋和嫣红的唇,娇怯中别有一番风致。
    朱见濂梳得心神恍惚,一股按捺已久的冲动在心中叫嚣。恰巧这时,沈瓷在镜中偏着头对他粲然微笑,他忍不住心神俱动,索性放下木梳,直接将手指没入她的发中,轻缓滑动。
    待他的手指滑下她的发梢,朱见濂却不再梳了,顺势绕到沈瓷侧旁,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小,小王爷……”
    沈瓷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羞赧中无处遁逃,瞧着小王爷还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不禁轻轻垂下了头。
    朱见濂捧起她的脸:“上次在宫中见你,很是匆忙。让你随我走,你虽答应了,却一句多余的话也不问,我也不知你心里想的究竟是些什么。你也不说说么?嗯?”
    沈瓷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如今自己境况复杂,思考过多反是累赘,想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郑重答道:“过去小王爷心中没有沈瓷,如今才有了。可是……在沈瓷心里,却一直都有小王爷的位置。”
    她说完便垂下眼,睫毛轻轻颤动,面上也染了一层红晕。朱见濂听了这番话,再瞧她这般模样,更觉心擂如鼓,拥抱的力度加了几分,将她拢在怀中:“不,不,你说错了。我心里一直有你,只是从前太傻,不知道而已。”
    说完,小王爷再次低头覆在了她的唇上,这一次却不像方才那般轻易离去,而是慢慢将她的唇瓣含住,一点一点地吸吮舔吻。

☆、090 滞留驿站

她的嘴唇,温软,柔绵,还带着丝丝甜味。他叼着她的唇瓣反复厮磨,用舌尖沿着她双唇的轮廓来回勾扫。干燥的唇已被两人的唾液浸湿,喉咙却好像越来越干。
    沈瓷被他吻得呼吸急促,不禁张开口想要呼吸,立刻被他占据。他的舌尖在她的嘴里窜动不休,追逐着她无处可去的舌,令她避无可避,索性乖乖闭上了眼。
    小王爷很是满意,品尝着沈瓷的嘴唇,如同品尝一道上好的佳肴。这滋味比他想象中更好,贪恋着,疼爱着,将舌头顺着她的牙龈一寸一寸地刮舐,要将她的唇舌一一侵略。他全身仿佛燃起一把火,上蹿下跳,不禁将她更紧地拢在怀里。这是他的小瓷片儿,阔别良久,依然是他的,从未变过。别人休想把她藏起来,也休想在她身上打什么主意……尤其是汪直,这人于他有杀母之仇,如今小瓷片儿又总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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