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下有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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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下有良人-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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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中空寂了下来,苏二看了眼侍立在一旁的小厮丫鬟:“还在这里杵着作甚?”
  下人们有些愕然的抬起头,苏二公子笑眯眯的:“用不着你们了,天色不早,都回去歇着吧。”
  众人一愣,旋即欢欢喜喜地散了个干净。
  偌大的前厅不过转瞬便只剩了苏城一个人,他扫了眼四周,心满意足的坐下了。
  案角燃着的烛火中啪的爆开一朵烁烁灯花时,苏阆抱着衣裳回来,打眼却看见前厅变得空空荡荡,一只脚不由顿在了门槛上:“诶,人都去哪了?”
  苏城施施然拨了拨茶盏,理所当然地道:“大晚上还下着雨,当然是回去睡觉了,你哥我好心才在这里等你一会儿。”
  苏阆一愣,将衣裳往怀中抱了抱:“我是说,成斐呢?”
  苏二唔了一声:“我着人带他去客房了,”他抬起眼,笑呵呵道,“你把衣裳给他送过去吧,啊。”
  苏阆指了指自己:“我?去他房里?”
  苏二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这里也没旁人了不是,诶你别看我啊,本公子也要去安歇了。”他边说边往房门的方向走,经过苏阆旁边时还欣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伸了个懒腰扬长而去。
  房外雨声仍未停歇,反而有愈来愈大之势,雨点不断撞击着房瓦,不断碰出清脆叮咚的鸣响之声,成斐将湿透的外衫脱下,搭在架子上,拿手巾把头发擦干了。
  快处理妥当时,房门突然响起了被人叩响的笃笃之声,成斐只以为是来送衣裳的小厮,上前便将门扇拉开了,却不想竟是苏阆站在外头,她正垂着眼去整怀中的衣裳,察觉到门开了就要往里头走,边抬头边道:“这是二哥新裁的一套,还未上过身,你且穿着…”
  话才说到一半,倏地卡住了,两人四目相对,身形皆定在了原地。
  成斐只穿了一席中衣,还拢着些潮气,长发也未束起,散在背后,他原本就是那种增一分则缀,少一分嫌瘦的身材,现下中衣被打湿的地方有些还贴在身上,更加让人脸红心跳,苏阆鼻尖儿腾地一热,将衣裳往他怀中一塞便要转身遁了,脚却不察绊到了门槛,险些滑倒,成斐忙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才教她堪堪稳住了身子。
  苏阆呼吸一紧,刚要站起身来,身后雨幕突然被两道灵蛇似的光狠狠撕裂,不过刹那,震耳欲聋的轰雷声在两人的耳边炸开,苏阆冷不丁被激的双肩一个哆嗦,下一刻便被成斐紧紧箍在了怀里,手指覆上了她的耳朵。
  苏阆被他的怀抱围的太紧,挣扎不得,只得等着轰鸣声渐渐过去,才默然的道:“我不怕打雷…”哪知话音未落,一阵风倏地从虚掩的后窗穿了进来,案边烛火忽闪两下,哗的灭了。
  房中旋即陷入了一片漆黑,夜风鼓动,门扇吱扭两下,被刮的渐渐往中间合去,只闻嘭一声巨响,便紧紧闭在了一起。
  雨帘刷刷落将下来,不断砸到房瓦和地面,苏阆被成斐扣着后脑勺摁在怀里,能入耳的除了四周急促的雨声,只能听见成斐隐隐有些加快的心跳。
  中衣料子很薄,她甚至能隔着衣料感受到成斐的心脏带来的微微颤动。
  苏阆稍稍动了下身子,悄声唤了他一句:“成斐,我该回去啦。”
  成斐没动,须臾,稍微松了松环着她的胳膊,嗓音有些沙哑的道:“阿棠。”
  苏阆应声抬起头,却被他捧住了脸。
  她突然有些无措,才眨了下眼,嘴唇已经被一个凉软的物什攫住了。
  成斐修长的手指伸进她耳后拢起的发里,将她的脸牢牢控制在了自己两手的方寸之间,与她四唇相接,少顷,慢慢含住了她的唇,一只手也往下滑去,托住了她的后腰。
  苏阆眼睛猛地睁大了,长长的睫羽在他脸上轻轻一刷,只感觉成斐又加重了些力气,心下怦咚怦咚跳了起来,不由往后挣扎了两下,不曾想成斐倒顺着她挪了两步,攻势却丝毫不减,抬手覆住了她的后脑勺,苏阆蓦地想起自己背后就是紧闭的房门时,自己已经被拷在了上头。
  苏阆心跳如擂鼓,感觉自己简直要喘不上气来了,嗓子里不受控制的轻轻嗯了一声,抬手去推他的肩,扭头躲避他落下来的吻:“唔…成…成斐!”
  成斐终于松口,睁眼去瞧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墨色深深的眸子闪过一点愈加幽晦的光,须臾,又轻轻唤了一句阿棠,将覆在她后腰上的禁锢挪开,捞起苏阆抵在自己肩上的手,紧紧与她十指交握,举起来扣在了门上,嘴唇循着她的又压了过去。
  苏阆还以为他要放过自己,没成想这回却吻的更狠了,双唇被纠缠吸吮着,齿关像是被什么抵住了,直教她咬合的有些发酸,终于松了力,才想缓口气,口中却旋而侵。入了一点滑软的物什,和自己的舌尖撞在了一起。
  苏阆脑海中霎时空白了一瞬,双眉微蹙,唔了一声,良久才反应过来,身子被他死死压制着,心下开始有些不爽了,抬手扣住了他的背,指尖触及到他散下来还泛着凉潮之意的发时,却不争气的颤了颤,这一颤愈是让她不忿的情绪更加活跃,两手将成斐往自己的方向一压,紧紧抱住他,舌尖便笨拙而强硬的抵了回去。
  

    
第44章 出逃
  成斐微怔; 扣着她后脑勺的手往前一扶,更加深的吻住了她,苏阆的手指紧紧攫住了他背后的衣裳; 一心要反抗回来; 与他的唇舌狠狠纠缠在了一块儿,却不知缘何身子竟有些发软; 整个人都被成斐抵在了门扇上,紧紧挨着他; 心底也缓缓升起了一泓柔柔的暖流; 逐渐蔓延了开来。
  成斐温热的吐息缠绵在她的耳畔; 又酥又麻,苏阆眼睫颤了两颤,慢慢放弃了挣扎; 成斐的怀抱越来越紧,直若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门外落雨的哗哗声沉密冗杂,一拍拍不断击扣着她的心房,就在她马上要沉沦进去的时候; 房外突然滑过一道闪电的光,照亮了二人的脸,远处隐隐轰鸣的雷声传至耳中; 苏阆遽然回神,触到针尖似的弹回了紧紧拥着他的手,去推却他的动作,成斐这次却没有再次锢住她; 反而慢慢松开了,唇舌分离的一瞬间,苏阆如获特赦,旋即狠狠喘了两口气,险些没站稳,被成斐一把扶住了。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绵长浓重,在隔着雨声的漆黑房间里显得愈发清晰,须臾,成斐将她往怀中一带,动作轻柔,嗓音却低的有些沙:“阿棠,待这阵旱异过去,事情都处理完了,我就来府上提亲,可好?”
  苏阆用下巴抵着他的颈窝,缓缓闭上眼,应了他一个字:“好。”
  成斐唇角微折,手指还陷在她颈后的发里,良久,才和声道:“天晚了,我送你回房吧。”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将近黎明时势头才渐渐弱了,苏阆醒来时外头一片寡凉,空中只飘着些细细的雨丝,房瓦上偶有存雨滑落,敲在回廊栏杆上,噼啪作响。
  苏阆踏着院中积存的水出了院子,成斐早已起身,正在外头等着,见苏阆过来,含笑冲她招了招手,待她走近,两人一同去了前厅。
  苏城坐在里头,看见两人进来,眼风在苏阆身上兜了一圈儿,颇有得色的挑了挑眉,苏阆白了他一眼,上前盛汤去了,苏城嘿然一笑,朝成斐道:“小妹许久没人管教,连我这个当哥的都不放在眼里,以后还需阿斐多费心了。”
  苏阆一口汤呛在喉咙里。
  阿斐…敢情这家伙叫的比她都顺溜。
  成斐温然看了她一眼,道:“二哥说笑。”
  苏阆:“……”
  苏二的视线落在成斐身上,竟从他看向苏阆的眼睛里,瞧出了几分…咳,宠溺。
  他突然有点儿想荞荞了。
  苏阆吃饭的时候一向不喜欢多说话,只顾埋头喝汤,其间忽而听苏城道:“这几日家父外出,你们两个的事还需等他回来,不过想来也不会反对,就是令尊那边…”
  说实在的,阿棠这个性子,成相会不会喜欢,他还真有些担心。况且她之前还特别不给面子的宰了成家那个远房亲戚。
  成斐执筷的手顿了顿,道:“家父对苏伯一直十分钦佩,只因二人一同在朝为官,各司文武,为避嫌才没有过太多交集,”他笑了笑,“说起来,成苏两家怎么也算是门当户对,届时我与家父知会一声便是。”
  苏阆将碗沿压的低了些,悄悄抬眼去瞧他。
  成斐转眼,正对上她的视线,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几人吃完饭时,外头的雨已经停了,苏阆将成斐送到门外,递给他一把伞,成斐接过,上马前见四下无人,迅速低头,在她额上印了一下,笑道:“我有空就来看你。”
  。 。 。
  不止京中,江北各地也都见了雨,天降甘霖,江河充盈,旱情得缓,上大喜,亲临田野,摆坛祭祀天地,又下令免去江北半年赋税,沉寂了许久的京城终于又热闹起来,随处可闻相贺人声,一片喜乐融融间,苏嵃带着几天前才外巡回来的封策到了府里。
  苏阆不敢耽搁,立时到他的书房说了颜朗的事,封策却像是有些意外的样子:“是么?那个姓杨的吐出来许多,我已派人去处理,暗中拿了不少细作,从现下审出的供词来看,应该是一个组织中的人,他们既露了相,只消顺藤摸瓜,总能清理干净,从哪里又横支出来一个颜朗?”
  苏阆拧眉,摇了摇头:“兴许先前我们一直在收买杨度支的这拨人身上下功夫,才没注意到他,况且…他原本隐藏的就很深。”
  她抬手隔着衣料抚了抚自己胳膊上将将愈合的刀口,思忖道:“我才拿住王顺,当天夜里就被发了难,有没有这个可能——咱们捉到的这批人,原本就是被他利用推出来挡刀的?”
  苏嵃沉沉嗯了一声:“你是说,潜入京中的细作其实是两伙人,亦是两条心。”
  苏阆抬眼望向房梁:“焉知他不是借刀杀人,如今我们揪出来其中一个,还说不定正中了颜朗下怀呢。”
  封策沉了脸色,一拳锤在案上:“不论如何,先把人拿住就对了,我现在就去派人搜查他的下落。”
  苏阆道:“现在南下的客商早已回狄,颜朗前几日也已将布庄转让,不见踪影,现下肯定不在京中了。”
  封策重重冷哼一声,大步出了房门。
  苏阆的手落在案边,慢慢捉住了长案一角。
  。 。 。
  “呼衍朗。”成斐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松开了手中画纸。
  纸上绘着一个穿着胡服身姿挺拔的男子,手中提着一把窄背长刀,眉眼棱角分明,凌厉中透着些许阴鸷。
  呼衍氏族的谍者…
  果然一旁方临道:“公子,属下以为,呼衍家的人,怕是不能轻易动。”
  他说的不错,呼衍族人担着左右都尉,统领狄中万骑兵马,且必定同北狄王室关系匪浅,现下还不知呼衍朗在其家族中的地位,若是个比较重要的人物,稍有不慎便很有可能再次挑起陈狄两方的战事,风险太大。
  成斐思虑片刻,目光淡淡落在画上,冷声道:“不是叫颜朗么?能拿便拿,既然杀不得,到时候就绑了派使者扔回北狄去,他们自己潜过来的细作,我们只当不知情抓错了人,那边也不能说什么,”他的嗓音无波无折,“左右是擒捕,没必要供着,若是反抗受了伤,也是正常罢。”
  方临神色一禀,敏锐的捕捉到她话中凉意,沉声应了一声是,转身出了门。
  成斐将画卷起,随手放在了一边。
  不一会儿,门外小厮进来传话道:“公子,有个姓封的大人来,说有事想和您商榷。”
  倒巧,他正想去将此事告诉封策,这厢人就到了。
  成斐应声,起身往堂中走去。
  。 。 。
  江北雨势才消,虽然春色渐深,外头还在丝丝冒着凉气,川城所落地界寒意更强些,小雨未歇,过往的百姓除却要去田中除草的农人,身上都裹得严严实实,是以那个身着外袍头戴斗笠的男子从街上匆匆过去时,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的斗笠压的有些低,遮住了大半个眉眼,只能依稀看见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着的嘴唇,因走的快,深色的外衫都被雨水打湿了,男子只做不觉,大步朝出城的城门而去。
  待过了川城,一路往北便没什么大些的城镇了,再走几十里,过两道山,就能到北狄境内。
  城门越来越近,男子也加快了步子,似有些急迫的样子,却在里出城还有十数丈远的地方慢慢停了下来。
  城门后不知什么时候加了几队巡兵,出城的两边亦站着几个守卫,正在对进出城门的人一一盘查。
  又不是京中,川城这偏僻的犄角旮旯,什么时候也守的这么严了?
  他隐在斗笠下的眉骨愈加高耸,深褐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幽晦的光,半晌,抬手拉了拉笠檐,有些踌躇。
  好不容易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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