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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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青梅-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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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岁没来月事已经够晚了。”沈朝元把原话搬出来威胁她。
  郑婵不为所动,“您何必自暴自弃?先见了那位施大夫再说嘛。”
  “好吧。”沈朝元允了。
  这次两人只带上青黛,而且她只能在十步之外跟随。
  在青黛听不到的地方,郑婵小声给沈朝元介绍了这位名医,名医乃是女子,已经成家,姓施名月娥,身为女医,精通各种妇科疾病,在莒城名望很高。郑婵稍加调查,便得知这施月娥本是犯官之女,跟随父母流放到了边疆一座小镇,竟然搭上了一位退隐的名医。
  她在医学上展露出极高的天赋,得到那位大方的名医倾囊相授。
  在一次小规模守城之战中,她用高明的医术将许多垂死的士兵救活,得到了朝廷嘉奖,全家都回归清白之身。不过施月娥已经在边境住习惯了,又嫁与一位先锋官,随夫到了莒城就此长住。莒城缺少女医,施月娥便转而研究妇科,也有所斩获。
  不久前她回京替母亲探望娘家人,正好郑婵与她母亲所属的乔家一人有旧,得知她在寻找女医,便将自己的亲戚施月娥推荐给郑婵。这位施大夫也十分和气,得知了郑婵的苦恼与为难,答应在客栈见郑婵的主人,并且事后离开绝不会再提起这次看病的事。
  “她真是个好人。”沈朝元感叹。
  “不错,据说这位施大夫悬壶济世,您可别小看她。”郑婵说。
  沈朝元不明白郑婵怎么会有这句提醒,光是听到郑婵说的施月娥经历,就足以令沈朝元十分佩服了,她怎么还会对这位盖世名医心生不屑?
  只是,等她在客栈见到施月娥后,便当即明白郑婵怎会有此一说了。
  在郑婵口中,施月娥分明是一位年长妇人,可是当沈朝元亲眼见到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面前这个明媚俏丽的少女竟然是个年近四十的少妇。施月娥容颜娇媚,像个懵懂无知更甚沈朝元的纯洁女郎,谁也不会想到此人竟然会是一位大夫。
  “您好。”沈朝元态度恭谨地向施月娥行了一礼。
  施月娥请她在对面就坐。
  在进入客栈前,郑婵已经将青黛安排在楼下,而施月娥住的客房在楼上最里间。
  为了隐瞒这个秘密,可见郑婵已经煞费苦心了。
  沈朝元落座后忽然往后望了一眼,她看的方向只有一个人,正是郑婵。
  “我?”郑婵指指自己。
  沈朝元点头,“你能去青黛那待一下吗?”
  郑婵一怔,“您不想让我一起听?”
  沈朝元耿直地摇头,“我有点不好意思,你先下楼吧,我看完病就来找你。”
  “可是……”郑婵不愿。
  可是沈朝元几次三番耐心劝说,直到连威胁的话也吐露出来,郑婵才只好不甘心地答应。
  她临走前问沈朝元:“奴婢能在楼梯那等您吗?”
  郑婵实在不敢把沈朝元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她支开青黛就已经够危险了。
  沈朝元听进了她的劝说,只要郑婵肯离开房间,她就能很好商量,“可以。”
  “那么奴婢告退了。”郑婵低头说道,又朝施月娥拱拱手,“拜托您了。”
  施月娥笑盈盈道:“放心,我有经验。”
  这句话给了郑婵很大的信心,她大步走出房间,关上门,而后没有停留迅速走到了楼道入口处的楼梯。她往右看能看到沈朝元和施月娥在的房间,而往左看则可以看到青黛的半边身子。青黛正百无聊赖地抱着手臂,盯着大路发呆。
  “青黛!”郑婵朝下面喊了一声,等青黛拿眼睛望过来,便招招手。
  “咦?”青黛疑惑地奔上楼梯,“郑婵姑姑,怎么是您一个人在这,县,咳咳,小姐呢?”
  出门前她已经被郑婵警告过,不得称呼县主,只得称呼小姐。
  “这就不是你要管的事了。”郑婵道,“今日的事,你一点也不能往外说,懂吗?”
  青黛乖乖捂住嘴,点点头。
  郑婵满意地笑笑,指着楼梯另一边扶手,“你也靠在那休息一会儿,等下小姐就出来了。”
  可是,她这句预告说得实在太早。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楼道尽头的那间房都没有任何动静。如果不是唯一能出入的门被郑婵亲自守住,她几乎要怀疑沈朝元和施月娥是否已经从那个房间里溜走了。不过,就算有她亲自守在这,长久听不到任何动静也不禁令她犯嘀咕。
  “小姐怎么还没出来?”青黛忍不住说。
  “你也这样想?”郑婵问她。
  青黛笑道:“看来郑婵姑姑跟我想的一样?”
  “对。”郑婵自然地甩锅,“你快去门口听听是怎么回事,她们还在不在说话。”
  “啊?”青黛呆住,傻乎乎地瞪大眼睛,“我去?”
  “你武功高。”
  “郑婵姑姑,要是让小姐知道我在偷听,我可没好果子吃!”
  “我护着你。”
  “要是小姐当真生气怎么办?”青黛可不敢把郑婵随口的安慰当真。
  “你这胆子真小。”郑婵发出一句嘲讽,又问她,“那你究竟去不去?”
  青黛小心翼翼地摇头。
  “哼,胆小如鼠。”郑婵冷笑道,“这是命令,你过去看看小姐还在不在屋内!”
  这不叫命令叫逼迫。青黛腹诽。
  可是郑婵连命令二字也搬出来,青黛便再也无法拒绝,只好不甘心地挪动脚步。
  “快去!”郑婵在背后催促。
  青黛慢吞吞走到门前,悄悄将耳朵靠在门上。
  等到她静下来,没听到任何声音。青黛直起腰,转身向郑婵摇摇头。
  

☆、徒叹息

  
  摇头是什么意思?
  其实郑婵心里知道,只是不愿意想,没声音?这怎么可能呢?难道真有意外?
  她尽力冷静下来,催促青黛再贴到门上听听动静。
  青黛叹了口气,她刚才已经听过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她现在更想直接闯进去。
  可惜郑婵不准。
  青黛只好听话地重新尝试一次,不过,这次她才刚刚把耳朵贴在门上,却突然失去了平衡朝着房间里倒——有人从里面把门拉开了。青黛茫然地转脸朝上看去,便看到了沈朝元面无表情的脸。她脑袋好像枕在软绵绵的东西上。
  沈朝元低头盯着狠狠砸在自己鞋面上的头,半晌无语,“青黛,你在干什么?”
  青黛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而且被发现了。
  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双膝跪地,诚恳认错:“婢子有罪,是郑婵姑姑逼我来的。”
  三句话不到把郑婵卖了。
  沈朝元立刻抬头望向了一条走廊距离外的郑婵,微微歪头,等她交代。
  郑婵默默将青黛记在心底,忙快步朝着沈朝元跑来,到了近前便迅速停下,“小姐,奴婢不是有意让青黛这么做的,是怕您出意外,所以才想让她过来看看。”她心知此时扯谎不如说真话,沈朝元也不会相信青黛有胆量自己来偷听,必定是她指使。
  “那就大大方方推门进来,何必偷听呢?”沈朝元摇摇头,教训一句,想将青黛扶起。
  太重,遂放弃。
  沈朝元若无其事地假装自己从来没打算搀扶青黛,转身去与背后的施月娥道别。
  而后,她趁着青黛自己爬起来的时候迅速将其往外一推,接着抓住郑婵往外走。
  沈朝元倒是想一手抓一个,可惜右手没这条件,便用语言督促青黛跟上,至于不那么听话的郑婵,则直接抓住往外拉,不想走也得跟她走。郑婵忙道:“可是奴婢还不知道施大夫说了什么,我得问问她才行,就这么走了?”
  “嗯,赶紧走,再不回去天黑了。”沈朝元理据充足。
  午时刚过不久,沈朝元敢这么睁眼说瞎话也就是仗着郑婵和青黛不会反驳了。
  青黛点点头,对,下午之后是傍晚,没毛病。
  郑婵倒是想挣扎一下,不断地扭头往后面看,可是施月娥从门内将门关上,严丝合缝不容人偷窥。而且沈朝元也用了最大力量,紧紧抓着她的袖子往外拽,几乎是强扯着她往楼梯的方向移动,一条走廊的距离活生生走出了踩火盆的艰辛。
  “小姐,我就回去一会儿,问她几句话……一句话!”郑婵赌咒发誓。
  沈朝元也态度强硬:“我和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那就问我。”
  郑婵忙道:“那小姐您的身体……”
  沈朝元瞪了她一眼,朝另一边努努嘴。
  青黛还在呢,现在能说?
  沈朝元不需要把这句警告用嘴说出来,如果是郑婵朝她使眼色那么沈朝元不一定能看懂,但反过来则不同了。郑婵看到青黛的侧脸,心中一惊,当即把余下的话咽了回去,她点点头,“是。”反正人也不会跑,不如等回到正月园后再问沈朝元,她总不至于不说大夫的诊断结果吧?
  郑婵苦笑,她实在太在乎这件事,弦崩得太紧了。
  于是郑婵不再说话,老老实实跟着沈朝元下楼,离开客栈,回晋王府。
  施月娥住的客房是由郑婵亲自挑选的,这家客栈距离晋王府不近,但也不远,为了安全,她们三人未曾乘坐马车,而是步行赶来。如果太远的话,这对沈朝元来说太辛苦了。选中这个地方,郑婵思考了很多方面,既不能让沈朝元太累,又要遮掩沈朝元的身份,不能让施月娥联想到晋王府和涪陵郡主,要同时做到这两点并不容易,郑婵着实是煞费苦心了。
  沈朝元认真想了想,在这件事里,郑婵确实很用心,也是为她考虑。
  唯一的问题是,郑婵努力的原因与她不同,这可就糟糕了。
  回到正月园,支走青黛,郑婵便急慌慌地向她询问施月娥的诊断结果。
  “你太着急了,坐下听。”沈朝元指着身边的位置。
  这次郑婵想知道答案的急切压倒了身为奴婢的谦卑,她迅速落下,生怕浪费一点时间。
  沈朝元一直沉着脸。
  郑婵小心地端详她的神情,想起从客栈出来开始,沈朝元的脸上就一直没有笑容。
  这种事发生在沈朝元身上着实可怕。
  难道……
  郑婵的心慢慢提起来,用力地抓紧了膝盖。
  沈朝元端了一杯冷茶给她,“你先喝一口,压压惊?”
  郑婵微微一抖,苦笑道:“县主,您就别跟奴婢开玩笑了,施大夫是怎么说的?”
  不喝算了。
  沈朝元把茶杯搁回桌上,轻飘飘吐出四个字,“我是石女。”
  郑婵抖得更厉害了,她瞪大眼睛望向沈朝元,“您,您说什么?”
  她吓得连说出这四个字的声音都在发抖。
  是不是她听错了?
  ——郑婵如此希冀。
  沈朝元轻轻摇头,如她所愿,“施大夫诊断过了,我的确是石女。”
  “不,不可能!”郑婵噌地站起来,“她弄错了!”
  “你也说了,施大夫是那么了不起的人,怎会弄错?你坐下。”沈朝元拉她。
  “奴婢得亲自去问她!”郑婵向外冲去。
  “你过来坐下!”沈朝元厉声道,她指着身边的座位呵斥了一声,“坐好!”
  郑婵茫然地停下,呆呆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满是歉疚和绝望。
  沈朝元心一软,叹了口气,“你别去找她,找到了她也会回答一样的话。”
  “可是……”
  “行了,别磨磨蹭蹭的。”沈朝元起身又想扯她一把,却不小心碰到右手。
  沈朝元痛呼一声,郑婵慌忙跑了回来,扑通跪下,“奴婢有罪!”她深深地伏倒在地。
  “你真奇怪,我自己碰到右手跟你有什么关系?”沈朝元无奈地说,“起来吧。”
  郑婵直起腰,却深深地低着头。
  沈朝元观察了她一会儿,忍不住用左手端起她的下巴——郑婵居然在哭。
  “你怎么会哭了?”沈朝元手足无措。
  见县主已经察觉,郑婵索性抬起头大哭,“小姐,我对不起您!”
  她看着上方,沈朝元隐约觉得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但她还是礼貌性地说了一声,“我原谅你,你别哭了。”
  可郑婵依旧痛哭不止。
  “别哭了,别人该以为我在骂你了。”
  “呜呜呜……”
  “有什么好哭的,我是石女,又不是你。”
  “呜呜呜……奴婢对不起您!”郑婵突然又伏倒了。
  沈朝元哭笑不得,“我得病又不是你传染的,怪你有什么用?”
  郑婵只是摇头,哭声未歇。
  沈朝元无奈地坐下,索性抱着手臂不吭声了,等她一次哭个够。
  等了挺久。
  当郑婵的痛哭渐渐转为啜泣,沈朝元道:“你明天帮我办件事吧。”
  郑婵抬起头,露出通红发肿的眼睛,“请县主吩咐。”嗓音嘶哑。
  “你还能说话吗?”沈朝元歪着嘴问。
  “能。”郑婵坚决地说。
  沈朝元道:“那你赶紧把这个消息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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