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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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在上-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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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陆晋挑眉,“我记得你去过这家书坊。”
  韩嘉宜一本正经:“是啊,我去过。正因为我去过,所以我知道他们家的书不好看。”
  区区小事,陆晋也不愿拂了她的意,他吩咐车夫继续前行,换一家书坊。
  韩嘉宜轻舒一口气,又兴致勃勃问大哥太后喜欢什么。
  “太后只夸过你的《宋师案》。”陆晋一笑,“她现下喜欢你,你送她什么她都高兴。”
  说话间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两人先后下车,一起进了书坊。
  店小二笑呵呵迎了上来:“两位买书?买古文还是买时文?小店有珍藏版的四书,也有当朝廖公新做的策论……”
  陆晋扫了他一眼:“话本。”
  “话本啊?话本小店也多啊。”店小二热情洋溢,“《青娘》、《艳曲》……”
  陆晋听着不像话,他眉心几不可察地一皱,又很快松开,沉声道:“我们自己看,你不必招待了。选好了会告诉你。”
  书商中流传一句话“卖古文不如卖时文,卖时文不如卖话本”,所以书坊里摆的最多的就是话本。
  书坊西北角,摆满了话本。
  韩嘉宜秀眉微蹙:“大哥,咱们要好好挑一挑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书坊西北角。
  那边有个人背对着他们而站,忽的一回头,手里的书直接撞在韩嘉宜身上。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只听“啪”的一声,书册落在地上。她连忙弯腰去捡,一眼看到封皮上《宋师案》三个大字,她不由地轻笑。
  她的手还没碰到书,早有人先她一步将书捡了起来。
  韩嘉宜抬起头,待看清那人的面容后,她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徐师兄……”
  对方嘴唇轻颤,眼神晦暗不明:“嘉宜。”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陆晋甚是惊讶,这人认得嘉宜?怎会用那种哀伤的眼神看她?他微眯起眼,打量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男子。
  只见他大约二十上下,一身青衫,做书生打扮,相貌清俊,气质儒雅。而看他的神情,显然和嘉宜是旧识。
  陆晋轻咳一声,用眼神询问嘉宜:这是谁?
  短短数息间,韩嘉宜心里闪过许多旧事。她后退一步,郑重施了一礼:“姐夫。”她神色如常,轻笑着问:“姐夫何时来的京城?秀莲姐和二叔二婶也来了吗?”
  陆晋双目微阖,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这人只怕就是那个和她曾经有过婚约,后来娶了她姐姐的睢阳令的公子。
  她一声“姐夫”话音刚落,徐玉树甚至没听清她后面说什么,就双眸泛红。他沉默了一会儿:“刚来京城。他们都没来,就我和几个下人来的。我爹修书给京城的方先生,让我拜他为师。我……我……”他咬了咬牙:“你在京城过得好不好?我……”
  “谢姐夫关心,一切都好。”韩嘉宜状似无意强调了“姐夫”二字。
  “我,我看到《宋师案》出了第三部。”徐玉树眼神微黯,“我,我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你……”
  陆晋双目微敛,心中火气蹭蹭直冒。这个徐玉树怎么回事?名分定下,他已经是她的姐夫了,怎么还一副想纠缠她的样子?而且,他为什么特意提《宋师案》,是不是他很早就知道了,澹台公子就是嘉宜?
  嘉宜的这个秘密,究竟还有多少人知道?
  重重咳嗽一声,陆晋沉声道:“嘉宜,你到底要选什么书?”
  “啊?”韩嘉宜下意识回眸,看见大哥面无表情站在她身后,她莫名感到心虚,声音也不自觉降低了,“你看着就好啊。”
  徐玉树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站着的人。
  那人长眉入鬓,目若点漆,英俊而冷峭。当他视线落在嘉宜身上时,眼神却柔和下来。二从嘉宜和他说话的神情来看,两人明显甚是熟悉。
  徐玉树心中一动,一瞬间想了许多。他望着陆晋,轻声道:“你,你待她好一些。”
  莫要伤害了她。
  韩嘉宜有些不解,大哥已经待她很好了啊。再说,徐师兄是她堂姐夫。论亲近,远不及大哥。他说这样的话,不奇怪吗?
  陆晋双眉紧锁,目露冷意。
  徐玉树努力扯了扯嘴角:“你们忙,我,我先过去。”他把《宋师案》紧紧抱在怀里,绕过他们,丢给店小二一锭银子,也不让找零,直接大步向书坊门口走去。
  韩嘉宜莫名其妙,回身望着他离去。
  走到门口,徐玉树身体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他扶着门框站好,又理了理衣衫,才一步步走了出去。
  韩嘉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见大哥正似笑非笑,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
  轻嗤一声,陆晋问道:“怎么?不舍得?”
  韩嘉宜抬眸斜了他一眼,觉得这话说的太奇怪了,但还是回答:“什么不舍得?他娶了秀莲姐,就是我姐夫。我不舍得他做什么?”
  陆晋“嗯”了一声,他也知道自己方才那句话问的不对。然而看那个徐公子竟用那种哀伤、缠绵、热切而又歉然的眼神看她,他心里刺得慌。
  嘉宜曾说过她与徐公子有过短暂婚约一事,他当时意外、惊诧,但那是特殊时期,他也没有多想。今天见他们站在一处,那人神情古怪,而嘉宜又在发怔。他庆幸他们婚约未成之余,还有些莫名的酸涩夹杂其中。而徐公子又以托付者的口吻让他待她好些,更让他心中不悦。
  韩嘉宜还不知道大哥此时的想法。她叹了一口气。她八岁认识徐玉树,距今已有七载。她来到京城,以为与睢阳诸人再也不会相见,却不料在书坊见到了他,一时间勾起不少前尘往事。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还真以为她会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不过后来她就知道了,他会是她的姐夫。
  不管怎么说,亲眼看见徐玉树活着,而且还面色红润,精神不差,都不是一桩坏事。
  她收敛了种种情绪,低头匆匆翻看话本。很快选了几本,扬起书问陆晋:“大哥,你看这几本怎样?”
  陆晋还想着方才的事情,随口应道:“好。”
  “那就它们了。”韩嘉宜粲然一笑,抱着书走向店小二。问明价格后,她自袖袋里取出钱。
  陆晋皱眉,沉声道:“我来。”
  她跟他一起出门,怎么能让她付钱?
  “不啊,我自己来就行。”韩嘉宜冲他笑笑,“既然是我送给她的,那就应该我买啊。”
  陆晋垂眸,不再坚持。
  原本在陆晋的计划中,他们买好了话本,还能去别处逛逛。但走出书坊,韩嘉宜就直接道:“大哥,咱们回去吧?”
  她笑意盈盈,征询他的意见。陆晋虽然还在气闷中,但望着她隐含笑意的双眸,他说不出拒绝的话,点头:“好。”
  回家途中,马车居然比来时还要快一些。
  韩嘉宜将新买的话本放在膝头,匆忙翻阅,查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从陆晋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她几近完美的侧颜。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睫羽,挺秀的鼻梁,形如红菱的小嘴,纤巧的下巴,以及一小段白皙美好的脖颈……
  再往下……
  陆晋心中一凛,不着痕迹移开了视线。
  他双目微敛,片刻后,才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脸上。她神色如常,快速翻阅话本,显然并没有因为那个徐公子而受到太多影响。
  他松一口气,继而又暗暗道一声惭愧。
  她的亲事又不是她自己定的,那时她还不足十岁。而且那桩亲事还让她多受了不少欺负……
  他该心疼她怜惜她,而不是因为她早年的一桩亲事而生闷气。他轻叹一声,忽的想到:她还不知道他生闷气了。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好笑之余,又隐隐有些心酸。
  不过很快,他就安慰自己:待名分改了,他就寻个机会向她坦诚心意。
  在这之前,他可以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最好让她永远也离不开他。
  他们回府之后,韩嘉宜将这几本话本子从头到尾细细看了几遍,发现并没有太后不能看的东西。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准备寻了机会,再次进宫拜见太后。
  可惜接下来的几日,大哥一直很忙。
  韩嘉宜第一次进宫见太后时,太后曾经赠予她一块玉牌,方便她随时出入皇宫。可她还是更愿意在大哥的陪同下进宫。
  如果单单是她一个人,她并不大想进宫。
  事实上她对皇宫的怯意并未退去,只是有大哥陪着的话,她胆气会足很多。
  如同太后所说的那样,皇帝想要为宣王挑选嗣子。皇帝很重视这件事,胞兄的嗣子不能太差了。他叮嘱陆晋,好好查一查那几个备选的宗室成员,务必将他们的性情喜好、人际关系查得清清楚楚。
  陆晋心知只要宣王的嗣子定下,那距离嘉宜更换身份就不远了。他心中不自觉生出几分期待,对这件事更加上心。
  如此一来,不免早出晚归,愈发忙碌,也无暇去顾忌长宁侯府的事情。
  但他并不想因为公务繁忙而与嘉宜疏离。——可别两人名分变了,她反倒和他疏远了。
  他现在还不能明示他的心意,但能想法子让她多想起他一会儿。
  是以,韩嘉宜近来时常收到大哥使人送来的一些好看的游记、杂谈……
  这其中的一大部分,韩嘉宜都很喜欢。但她不大明白,大哥为什么要送她这些。非年非节,她又没向他讨要。
  她想不通,而且又有好几日没看见大哥了,她问也无从问起。想了想,她在与静云聊天时,旁敲侧击说起大哥给她看游记的事情。
  她内心深处,隐隐约约想知道,这单单是她一个人有的,还是人人都有。
  陈静云愣了愣:“游记吗?或许大表哥是怕你烦闷。我以前看过几本游记,挺好看的。”
  韩嘉宜皱眉,尽量自然地问:“大哥这次没让人给你送吗?”
  “没有。”陈静云摇了摇头,继而轻笑,“我有点怕大表哥,见了他也总躲着他,他就算借给我看,我恐怕也不大敢的。”
  韩嘉宜沉默了一瞬,认真道:“其实大哥人很好啊,你不要怕他。”
  陈静云有些哭笑不得:“我知道大表哥不是坏人,可我就是害怕啊。”
  她五岁时随母亲进长宁侯府,第一次见到大表哥时,他小小年纪,惩治刁奴,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再也磨灭不去。
  她自然知道大表哥外冷内热,对家人很好。可她就是害怕啊,见了他不自觉胆怯。这她也没办法的啊。
  韩嘉宜轻叹一声,心中满是遗憾。大哥明明是很好很好的人,可惜静云却惧怕他。
  她想,不过没关系。她知道他的好就行了。
  静云只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去了。
  韩嘉宜翻看着大哥教人送来的游记,才看了一会儿就有些出神,不知大哥这会儿在干什么。
  重重叹一口气,她合上书,开始思索给娘亲的生辰贺礼。
  沈氏的生辰在三月中旬,她与丈夫长宁侯商议:“要不,趁着我生辰,多请些女客?”
  “你既然想大办,那就大办啊。”长宁侯不以为意,“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是当家主母,这事儿你自己做主就好。”
  沈氏嗔道:“你当我想大办?我还不到正经办寿的年纪呢。真大办了,只怕要有人笑我轻狂了。”她停顿了一下,续道:“我想多请些女客,是有缘故的。”
  长宁侯本欲说一句:“你就算真想大办也没关系。”但到底是没说出口。
  沈氏轻叹一声,慢慢分析给丈夫听:“世子前些天说,太后多半要抬举嘉宜,让咱们先别急着给她议亲。那行,嘉宜的事情先不说。静云呢?静云年前及笄,因为临近年关,来观礼的人不多,整个京城,知道她已经及笄了的人也不多。”
  长宁侯轻轻“唔”了一声。
  “梅姨妈毕竟是寡妇,平时深居简出,不大与人来往。静云大了,该议亲了。她住在咱们府上,于情于理,咱们都得帮忙张罗一下。”沈氏给丈夫斟了一杯茶,“虽说最后还是梅姨妈拿主意,可咱们也要出一份力是不是?我想,不如借着我生辰,让更多的人知道,咱们家有姑娘正待字闺中呢。”
  “行,就依你。”长宁侯笑了笑,“我平时也多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出色的后生。”
  夫妻俩合计一番后,沈氏找个机会,去见了梅姨妈,简单提起此事:“过几日我生辰,我下帖子请了不少女客,你让静云好好准备一下。静云大了,该议亲了。”
  梅姨妈精神一震,笑道:“是呢,我还当她是小孩子呢,这一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沈氏要忙府中内务,没有久留。
  她刚一离去,陈静云就从韩嘉宜那儿回来了。
  细细打量着女儿,又想了想嘉宜,梅姨妈双目微阖,心说,是的,静云大了,该议亲了,该在那些身份尊贵的女客们面前露露脸了。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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