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夫人探案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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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夫人探案手札-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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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姮将碗一放,不乐意道:“我看你就是惦记叶芳萱给你做的好吃的。”

    “……又提她干什么?”

    “蔺伯钦,虽我与你约法三章,井水不犯河水。但你要娶叶芳萱,我不同意。”也许是第一印象太差劲,楚姮见不得这人在她面前晃悠。

    蔺伯钦简直摸不透楚姮的脾气。

    他淡淡道:“我不会娶叶芳萱,这点你放心。”

    楚姮满意的笑了起来。

    她拍了拍手,从书桌上跳下来,靠近蔺伯钦,问:“最近采花大盗的案子有线索了吗?”

    蔺伯钦蹙眉摇头。

    “看样子是一筹莫展了。”

    “一筹莫展倒不至于。”

    蔺伯钦沉吟道:“上午杨腊从秦安县带回一份文书,有人目睹到采花大盗的大致模样。”

    “大致?”

    “是。”蔺伯钦递来一张画像,“凶犯蒙着脸,不知长相。唯一能比对的,就是他手腕上有个出血的牙印。现在望州各县都在全力搜查手腕带牙印的嫌疑人,只要他不离开望州,就有破案的希望。”

    楚姮看了眼那画像上画着的牙印,是在凶犯的左手。

    她道:“这牙印可能是某位被害女子留下的。”

    “我也是这样猜测。”

    蔺伯钦说完这句,看向楚姮,思忖道:“李四娘,有件事我想给你谈谈。”

    楚姮瞪他一眼:“什么事?”

    蔺伯钦认真说道:“如非必要,你不用常来县衙。清远县衙未置家眷跨院,乃严肃之地,你隔三差五过来,教旁人看去,还当我这个县令好逸恶劳,不顾境内百姓民生。”

    “你哪这么多大道理。”楚姮气鼓鼓的盯着他,“我见过地方上无数县令知府,都是整日寻欢作乐?更何况我过来只是给你送甜汤,一番好意,你还不领情?”

    蔺伯钦肃容,竟与她争辩:“正因为那样的官太多,我这样的官太少,大元才会从根上腐朽。你看边疆南蛮北狄、西戎东夷,皆虎视眈眈,若一朝战起,胜负孰料?自古便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做官也是这个道理,难道还需要我重申?”

    楚姮以前在国子监读书,教书的太傅没一个敢这样说她,但自从遇见蔺伯钦,她好像经常挨训。

    而且每次还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大元腐朽,这是不争的事实。楚姮的父皇也因此忧虑,但内忧外患,朝野纷争,让她父皇无暇顾及其它,只想着如何稳固皇权。为了稳固他的皇权,不惜让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下嫁给陈俞安,可是,有谁来问过她是否情愿?

    想到这些,楚姮神色瞬间落寞。

    她低着头,一缕发丝从额前长长垂下,搭在左眼纤长卷翘的睫毛上,不发一语的样子,楚楚可怜。

    蔺伯钦见她这幅模样,还以为自己说了多重的话。

    回头一想,自己明明也没说什么。

    到底是他先败下阵来,语气无奈:“罢了,方才是我语气太重,你莫往心底去。”

    楚姮本就没生他气,可见他这样,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她微微侧头,不让蔺伯钦瞧见她的得意的小表情。

    “我怎么会往心底去呢?只要夫君别辜负了我的心意,将这碗梨汤给喝了。”说完,她顺手将汤碗递过去。

    蔺伯钦迟疑了一下。

    楚姮柳眉微蹙,左手捂心:“看来夫君根本不想对我道歉呢。”

    她一双眸子仿佛盛满盈盈秋水,朝人望来,心旌荡漾。

    明知道不安好心,可鬼使神差的,蔺伯钦便接过汤碗,像喝药一般,皱着眉头一饮而尽。待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蔺伯钦脸色很不好,他甚至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自己荒唐的举动——色令智昏!

    怪不得她能连嫁三任丈夫……

    蔺伯钦眸色一暗,将空碗远远推向旁边。

    就在这时,门外胡裕来报:“大人,宋志河说他想起一个线索,要亲自禀告给大人。”

    楚姮没有留意到蔺伯钦神色,反而喜道:“快走快走,我们一起过去听听。”

    “你先回去。”蔺伯钦沉着脸。

    楚姮一头雾水,刚才两人还相谈甚欢,怎么眨眼之间这人又变脸了?她直言道:“蔺伯钦,你怎么回事?翻脸比翻书还快?”

    蔺伯钦皱眉不悦:“方才我说的话你是不是转身就忘了。”

    “你刚才说什么啦?哦,想起来了,你刚才说你语气太重,给我道歉来着。”

    “……不是这句!”

    “那我就不知道了。”楚姮又拿出耍赖的本事,拽着蔺伯钦的衣袖往刑房去,“走啦,别耽误审案,人命攸关啊蔺大人——”

    胡裕眼睁睁看着楚姮将蔺伯钦拉走,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这也太玄幻了吧!

    他们一直恪守礼教,端正言行的蔺大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被夫人给拽走了。而且明明很生气,愣是忍耐着没翻脸。

    胡裕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快步跟去。

    蔺伯钦拿耍赖的楚姮完全没辙,到了羁候所,整了整官服,又瞪了楚姮一眼:“你当真毫无规矩可言。”

    楚姮腹诽,若她拿出皇宫中的那套规矩,恐怕蔺伯钦要吓死。

    宋志河比上次还要憔悴。

    他眼底两抹青色,看起来似乎几天几夜没有合眼,见到蔺伯钦,忙跑过来,险些匍匐不稳。

    “蔺大人!蔺大人!我想起来一件事,一定要告诉你!”宋志河激动极了,“我虽不记得那车夫的模样,可是我看到他左手手腕上有一个齿印!对了,那齿印的颜色还很鲜,应该是才受伤不久!”

    楚姮听到这话大惊失色,看向蔺伯钦:“这和秦安县的目击者所见一样!”

    蔺伯钦显然也很震惊,他还算镇定,问:“前些日子你为何不提此事?”

    “我、我当时沉浸在娇娇去世的悲痛中,而且头脑发热,真的没有想到……在羁候所这么久,我努力的回想,总算想到这个。但不知,这对大人破案有没有帮助?”

    蔺伯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或许有。”

    楚姮不禁觉得好笑,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或许有是个什么鬼答案。

    “至少现在可以肯定,宋志河不是杀害杜娇娇的人。”楚姮扭头看向蔺伯钦。

    蔺伯钦无法给宋志河定罪,按例至多关押半月,半月后要将他释放。

    何况宋志河准确的说出凶犯特征,没有再关押他的必要。

    想到这里,蔺伯钦道:“等后天主簿回来,我会让他写一份文书,将你释放。今日天色已暗,你恐怕还得再委屈一晚。”

    宋志河忍声哽咽:“我没什么,只要能找出杀害娇娇的凶犯,即便在这羁候所住一辈子,我也甘愿。”

    蔺伯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回去路上,楚姮忍不住唏嘘感叹:“这宋志河对杜娇娇,当真情深意重。”

    蔺伯钦闻言,并未展颜,眉间仿佛凝聚着一团阴云化不开。

    “是么?”

    楚姮听他语气不对,抬头看他:“你不觉得?”

    “我不知道。”

    蔺伯钦倒是实话实说,他这辈子没爱过什么人,没喜欢过什么东西,对于感情之事模棱两可。

    不知为何,他顺口就道:“你应当很有感触,毕竟嫁过三任丈夫,总有一个对你情深如此。”

    “……?”

    楚姮愣了一下,才回过味儿来:“蔺伯钦,你这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怎么说话不中听?”

    蔺伯钦怔了怔。

    是了,他怎能说出这种话,简直愧对所读圣贤书。

    蔺伯钦脚步一顿,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抱歉,就听楚姮撂下一句“没错,那三个夫君都对我情深意重的很,就你这个对我最不好!”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

    一连好几天,蔺伯钦都没有回家,采花大盗的案子也没听到进展。

    楚姮那日和蔺伯钦闹了不愉快,都懒得去县衙找他。刚好温兰心的丈夫去外地做绸缎买卖,温兰心也闲着无聊,两家住得近,便成天黏在一块儿。

    这日,楚姮坐在邓家的后院,看温兰心绣鸳鸯。

    午后的暑气已经消散,阳光从树荫里弥留下来,斑斑点点。楚姮手肘撑着石桌,忍不住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温兰心绣完一朵花,咬断丝线,见楚姮这副模样,不禁好笑:“四娘,你若困了,就去我房中小睡一会儿。”

    楚姮惊醒,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只是昨夜没休息好。”

    温兰心下意识就问:“是蔺大人回来了?”

    楚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一头黑线的说:“没,他这些日子都留宿在衙门。”

    温兰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听舅妈说,表哥也没有回家,看来红湖出的命案,没一段时间是破不了了。”她估计最近听多了关于采花大盗的传言,面对楚姮,破天荒的提醒道,“四娘,你平时还是少外出,最近人心惶惶的不太安生。”

    楚姮心底一暖,笑道:“想必那采花大盗不敢来县城放肆。”

    “如此最好。”

    温兰心放下针黹,忧心忡忡的模样。

正文 十五章

    楚姮离开邓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临走时温兰心给楚姮塞了一篮她做的桂花糕,隔着盖子,都闻得到沁人香脾的气味。

    “兰心,你厨艺真好。”

    楚姮认真的夸奖她,这手艺比起宫中御厨,也差不到哪儿去。

    温兰心羞涩的笑笑:“四娘,你若不嫌弃,明日过来我教你做糕点可好?”

    楚姮对学厨没什么兴趣,可她待在家里也无聊,在此地又只有温兰心一个朋友,便点了点头:“好呀,你给门口守门的家奴打声招呼,明早我就过来。”

    两人约定好时间,这才告别。

    因为出了红湖命案,县城里至三更天都有巡逻的衙役,夜晚走在街道巷陌中,并不害怕。可不知为何,楚姮往家中走时,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不怀好意。

    她顿住脚步回头,夜风轻拂,身后只有月光映照在青石板上的长长背影,黑暗模糊,袅袅绰绰。

    楚姮皱了皱眉,右手轻轻摸着腰带的地方。

    那里藏着她随身多年的金丝软剑。

    四周格外寂静,只有风吹梧桐叶的沙沙声。

    可能……是她最近变得捕风捉影了吧。

    楚姮暗道自己疑心重,将手放在装桂花糕的篮子上,转身平安回到蔺家。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踏实。

    也不知道是几更,隐约听到外间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在和守夜的家奴说话。楚姮分辨出是蔺伯钦的声音,便又用被子蒙头睡去。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溪暮和濯碧就把她叫醒了:“夫人?夫人?您该起了。”

    楚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沙哑着声音问:“现在什么时候?”

    “辰时二刻,你今日约了邓家夫人,眼瞅着时间快到了。”

    “啊……我当时为什么要答应早起。”楚姮坐起身仰天抱怨,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穿戴洗漱完毕,她走到门外,竟然碰见蔺伯钦。

    蔺伯钦似乎也没有睡好,眼底带着淡淡的乌青,很是疲倦。

    楚姮本不想搭理他,虽然她不是真的李四娘,可身为女子,听到这话总不舒服。

    “哟,什么风把蔺大人给吹来了。”

    蔺伯钦有些堵心,这是他家,还什么风把他吹来了,论睁着眼睛说瞎话,谁也比不过面前的李四娘。

    可谁叫他昨日做错了事。

    蔺伯钦轻咳两声,道:“昨日我口无遮拦,你不要生气。”

    楚姮这人,其实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蔺伯钦还亲自给她道歉了。可是她就是心思活络,即便不生气了,也要装模作样的膈应膈应。

    她一步步走到蔺伯钦身前,随即猛然做了个鬼脸:“反正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了!”

    说完,她转身就去找温兰心,步履如飞,留蔺伯钦一个人站在门口风中凌乱。

    蔺伯钦看着她轻快的背影,有些神情恍惚的想:李四娘真的比他还年长三岁?这行为完全就是一个胡搅蛮缠的小姑娘。

    楚姮吓了蔺伯钦一跳,心情美滋滋。

    她来到邓家,守门的家奴忙将她请了进去。然而来到温兰心的院子,房门却紧闭着。

    楚姮不禁好笑,问带路的丫鬟:“都日上三竿了,你家夫人还在睡?”

    丫鬟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一大早夫人就醒了,只是她十分困倦,吩咐我们不许打扰,估计这会儿在睡回笼觉呢。”

    楚姮认识温兰心这么久,还是头次见她睡懒觉,待会儿见了温兰心,定要好好捉弄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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