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笑了笑自己,再想不出,便又要绕到褚彧身上了,得抓紧再想想,对了,祝鎏云仕途平坦!这样想着,一杯又下了肚,只是明明说了那么多鎏云,眼前晃着的怎么还是他!!
褚彧来到后院的时候,苏璃已经喝了好几杯,脸上映着淡淡的粉红,似醉非醉的,那一颦一笑都好似降入凡尘的仙子。
“怎么还是你!”苏璃眯着眼望向褚彧的方向,“我真是糊涂了。。不行,我要再祝鎏云他,他早生贵子。”
说罢,苏璃捧着酒坛子又倒了一杯。
“听说是上官府送来的酒。”褚彧听到上官鎏云的名字从苏璃嘴里说出来便觉得不悦,尤其她还醉了。
“嗯,你都能与我说话了,我看,我,我是醉了。”苏璃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其实她酒量并不好,如今已是快到了极限。
她自己自然是不知道的,自己每逢醉了,便全然不似白日的光景。
此时的苏璃,一双桃花眼秋水盈盈,顾盼之间全是媚态,似乎往日被那份淡然压下来的魅惑,如今借着酒的兴头肆意挥霍,耳根脸颊上的红晕一路往下,连锁骨处都有些粉色。
“你要不要喝?”纤手摇摇晃晃地将酒杯送到他面前,滴撒出来的水滴划过如霜皓腕,引人遐思。
褚彧看着她,一时有些口干舌燥,却没接过。
“我就知道是我醉了。。。你是我想出来的影子。”苏璃娇嗔似地埋怨了一声,抬手又是一杯,小舌轻轻滑过唇角氤氲着的汁液,迷离地看着褚彧,“你若是假的,我这一杯便进你。”
“进我什么?”
“进你”,苏璃眼眶不知是不是被酒气熏的红彤彤,只是那眼角突然泛起的晶莹却是实实在在的,“进你,腿别好的那样快。”
苏璃说这句话时的情态一丝不落地落进褚彧的眼里,他莫名生出了心疼之感,刚想借着她的醉意问问清楚,谁知苏璃刚一说完,便酥软无骨的倒了下去,幸好褚彧挡在她身前,他双手反向一揽,苏璃便被斜倚着拉进了他怀里,头靠在他肩膀处,坐在他的下身之上。
褚彧将原本罩着他身上的厚毯摊开,围着苏璃绕了一圈。
怀里的人似乎被褚彧的动作吵醒,发出了几声呓语。
“什么?”褚彧低头凑到苏璃唇边。
“我说,塔曼她有身孕了,是不是你的。。。”声如蚊蝇,但褚彧这次是听到了。
“璃儿。。。。我没碰过她。”褚彧俊秀的脸上哭笑不得。
怀里的人听了,突然地笑了一下。
这番又哭又笑的,褚彧忍不住轻轻点了下苏璃的脑袋,叹了口气,只觉得拿她没办法,可是这样看着,又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世人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褚彧此刻觉得,今晚的月亮,实在是他见过最圆的。
第32章
那边是暗香轻嗅;这里是锣鼓喧天。
上官府门庭若市,门前排着长队等着送礼的人,一个个是绞尽脑汁,翻尽族谱才好不容易找到的攀亲带故,伸长脖子只等着轮到自己进门。
至于府内落座的宾客,盘算起来哪个不是国之栋梁,这其中自然也有李然的爹——工部侍郎李方坤。
“上官尚书,祝贺祝贺啊!”李方坤笑的眼褶都要叠上好几层,双手抱拳,贺礼递给站在上官显身后的小厮。
“客气客气!小儿子不成器啊,拖到现在才成亲,哈哈哈哈”话是这么说,上官显一脸的喜色,昭示着他的大好心情。
“然儿原本也是定了今年的亲。。。”李方坤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情绪跌了大半,但一联系到如今的场合,便立马换了一副笑脸,“你看,大喜之日,我说什么浑话。下官就祝鎏云爱侄早生贵子啊!”
上官显也听说了他儿子李然的事,伸手拍了拍李方坤的肩膀,“朝堂外,说什么下官!来来来,位子都给你备好了,站着说话做什么!”
一边说一边拉过李方坤往中院走去。
上官夫人虞氏今日也是喜上眉梢,站在前厅招呼女宾。
还有什么不满的呢?最不懂事的小儿子如今也娶了亲,月尾还要去考科举,人也勤勉起来,以前是十指不沾圣贤书,如今则转了个性子,成天见儿的呆书房读书,饭点都不嚷嚷了。真的是一定亲,人也长大了!
叶盈家里虽不算是官宦之家,但也算是清贵世家,又是她看着长大的,真真是登对!满意的紧呐!
只是,虞氏抬眼四处寻了一遍,这大礼都快要行了,鎏云一个新郎官跑去哪了?
“噗咚——”
上官鎏云穿着大红色鸳鸯喜袍,站在他院子里的小池子边上,数着数,六百一十七颗。
再想扔下一颗时,手势突然停了下来,嘴角牵起一丝弧度,这数字真好啊。
“你怎么还在这,马上要行礼了!”说话的人皱着眉头,语气似乎是急促。
上官鎏云都不用往后看,这声音一听便是阿蕴的,他语气冷淡,但其实声音颇有磁性,鎏云最喜欢阿蕴明明拿他没办法,还要装凶的模样,就好比现在。
“刚刚扔石子扔到了你生辰的日子了。”鎏云转过头冲着叶蕴谄媚地笑了笑。
“在说什么胡话。”叶蕴对他时不时冒出的一句胡言乱语,已经习惯了,也懒得深究,“你再玩石子,误了吉时怎么办?”
“好,走了走了。。。”鎏云叹了口气,作无奈状,转身经过叶蕴的时候,顺其自然地拉过叶蕴的手。
“你!”肌肤之间突然的碰触,叶蕴愣在当场。
“不走么?误了吉时怎么办?”鎏云嘴角噙着笑意,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自顾地继续拉着叶蕴向前。
叶蕴好似木偶一般,被鎏云拖带着穿过小院,中院,人群,两个人的手在长长的喜袍遮掩下紧紧地十指交握在一起,在四方嘈杂声里,藏着他这处的一隅安静。
何时到的礼堂,叶蕴不知道,定住似地看着堂下二人礼成,他想的却是,鎏云是何时放开他的手的?他这么做是无意还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喜婆高声一呼:“送入洞房——”
叶蕴看着鎏云二人牵着红绳进喜房的时候,突然醒了过来,惨淡一笑;如今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过了今日,鎏云便真的是他的妹夫了。
当那两抹深红消失在尽头处,叶蕴的眼神暗了暗,他突然很想去一个地方,残存着他气息的地方。
叶盈手里绞着红色手帕,坐在红色喜被铺好的床榻上,脸上溢满了娇羞与欣喜。
她从小到大在佛前求过最多的一个愿望,便是嫁与鎏云为妻,若是不行,那为妾也是甘愿的,只要是能留在他身边,她都觉得是顶好。
刚知道上官府来提亲时,她便高兴地连着几日都睡不着,之后的每日,除了去寺里还愿,便是写信给鎏云,只是鎏云从未回过她。也是,听说他要专心科举,他从未对仕途上心,如今成了婚如此刻苦,难道也是为了她么?一想到这,叶盈心里便跟吃了蜜一样甜。
“鎏云哥哥。”等了一会儿,鎏云还是没来挑喜帕,叶盈小心翼翼地出声。
没有回应。
“鎏云哥哥?”叶盈又喊了一声。
依旧是没有回应。
终于是忍不住,叶盈小心的提起了喜帕的一角,空空荡荡的喜房,如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哪来什么新郎官。一阵冷风吹来,窗户半开着,可是,他人呢?
大半个时辰前,上官鎏云趁着叶盈发呆的时候,便爬了窗,溜回了自己的小院,轻车熟路地从房内床底搬出了一个酒坛。
“璃儿,你今日可会陪我同醉么?”
上官鎏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搬着酒坛子往院子里的藤廊走去。
“谁!?”
鎏云抬头看到叶蕴的时候,暗淡无光的眼睛里突然便亮起了星火,唇角忍不住也扬起笑意,真巧啊。
“你怎么在这里?”
瞧瞧,他又皱眉了,他总是喜欢对着自己皱眉。
“你说话啊,盈盈呢?你留她一个在房间,跑这来干嘛?”
可是他生起气来,眉眼都是好看的,就是脾气没小时候好了,真可惜。
“你怎么了,伤着哪里了?怎么不说话,你不要吓我!”
鎏云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叶蕴从刚看到他时的生气,突然变得有些无措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鎏云终于开口。
只问这一句,叶蕴就似乎成了哑巴,若不是那掌心的柔腻感还未消掉,他怎么会一个人过来这里喝酒,又怎么会又碰到他。
过了很久,叶蕴才寻到一个借口。
“坐你院子里的藤廊,月亮似乎是好看些。”
“哦?是么,那我也坐一会罢。”鎏云说完便自顾自地坐在叶蕴一侧,隔着一个叶蕴刚刚用的酒杯,抬起头看着天上。
“阿蕴你没骗我,坐在这里看起来,这月亮真的圆了些。”若是有在你身边,那看什么都是最好看的。
“那是自然,我不是你,我可不骗人。”鎏云的语气太过温柔,叶蕴把声音提高了些,才显得自己没有迷惑于他的声音中。
“我何时骗过人?”鎏云低头看着叶蕴一笑。
“太多了,从你六岁时便开始。。。你莫转移话题,洞房之夜你跑出来作甚么?”
“我六岁时候怎么了?”上官鎏云倒了些新酒在叶蕴的杯子里,混着之前还剩着的,就着杯口一饮而尽。
“你六岁时候打碎了你爹的烟青玉骨瓷花瓶,还硬说是我碰坏的。”叶蕴说完,想起来什么,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怎么了,盈盈一个人呆那怎么办?”
“然后呢?”
“然后我便被我爷爷打了一顿。”叶蕴一说完便懊恼,他怎么老是被鎏云的话带着跑。
“看来我天生就是个坏人。。”上官鎏云笑了笑,又举起了酒杯,
“别喝了!”叶蕴也不知道为何,见他喝酒便心里堵得难受,鎏云不停下,他就只能一把拉住上官鎏云的手腕。
上官鎏云也不挣扎,只是淡淡地对上叶蕴的眼神,“阿蕴,其实那次是我第一次杀人。”
叶蕴愣在当场,手也顿住似的停在半空,那次,他说的是羡城么。
“我带着府尹的护卫兵屠了羡城的白虎寨,原本我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想想又不甘心。总不能让你只想着我欠你的事,对不对。”
“鎏云。。。你何必呢。”我不过是你一个儿时玩伴。
“因为你于我,不止是一个儿时玩伴。”
月光下的俊美少年,一身红色喜袍,他的眼睛里满满装着的,便是他的一个世界。
“阿蕴,我要回去了,盈盈在等我。”
“好。。。”
“今日,真的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他眼睛里亮闪闪地衬着一地月色,笑起来明媚张扬。
他先转过头,眼泪无声地落在前襟,牵过了你的手,也饮尽了你喝的酒,到最后,终于也不算是辜负了这个大喜日子。
阿蕴,你说我们这样的交情,算不算也是一辈子了?
第33章
红色喜烛快烧了一大半,叶盈还是没自己把喜帕摘下,她想,不管是去了哪里,鎏云哥哥总会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边一阵轻巧的落地声,这次叶盈终于注意到了。
“鎏云哥哥,你回来了吗?”叶盈小心翼翼地发问。
“嗯”
喜帕下的云纹绣鞋在一步步靠近,周围安静的叶盈都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轻轻哗的一声,喜帕终于被抛在床边。
叶盈有些羞意地抬起脸,对上的是一双通红的眼睛。这是。。。怎么会,她的鎏云哥哥怎么会,哭了?
“等我摘盖头么,怎么这么傻。”上官鎏云神色幽寂末明。
不带任何语气的话语随着酒气扑鼻而来,叶盈心里的苦涩也跟着被放大了起来,她等了快一晚上,却连句解释都没有。
“鎏云哥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娶我?”叶盈有些委屈,她向来最会骗自己,可是,在大喜之夜被晾了大半晚,她还能继续欺骗自己他是喜欢自己的吗?
“难道不是结局重要么?”鎏云冷笑道。
“成亲算什么结局,死的时候才是!”叶盈带着哽咽,终于忍不住吼出了这一句。
鎏云原本头有些疼,语气确实比平日冷淡了些。
听到这句时他蓦地一滞,恍惚间忆起了苏璃说过的话,“她一定会留在你身边一辈子等你爱上她,所以你一定会看着自己负她一辈子!”
他到底怎么了,明明叶盈是最无辜的一个,是他拉她下水的,如今他竟然还嫌她碍事么?
鎏云心下突然一片冰凉,其实错的只是他一个而已,对叶蕴的感情是错,逼自己娶了叶盈是错,娶了她却永远不能爱上她是错,今天对叶蕴说的那些话也是错。
“盈盈,对不起。”良久,鎏云声音发涩。“盈盈,我以后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