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养成空余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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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养成空余恨-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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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个山匪的头目,满脸横肉,浑身刀疤。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她将他伸进她嘴里的舌头生生咬断,拿剪子|插|进|了他的太阳穴。
    她还能回忆起鲜血流在她手背上的感觉,热的黏的,比她想象中可怕……
    “陈从善。”有人忽然叫她,抓住了她的手。
    她一愣,抬头就看到了封崖紧蹙的眉头。
    “你怎么了?”他问,她脸色苍白,手指一直在发抖。
    怎么了?
    她抽回手指,忽然轻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他没有回答,但那眼神里写满了犹疑。
    从善笑了一声,笑的又干又哑,“怎么办?我本来想在你面前装个好人来着……却让你看到我杀人了。”
    封崖皱着眉道:“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要杀那尼姑吗?”
    “因为她罪有应得。”从善抬头看他,“若是我有能力,我会将后山所有的尼姑杀了,剥皮抽筋,割肉刮骨。”她又笑一声,“若我可以选,说不定我连我的父亲都不会放过。”
    封崖有些吃惊,他吃惊她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仇恨?
    “我想跟你聊聊。”封崖抓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一间亮着灯的客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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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丁正在里面脱|衣服要睡觉,被突然闯进来的封崖和从善吓了一跳,捂住胸口就要拔刀,“封大哥??你进来也不敲门……”
    “你先出去。”封崖道。
    丁丁不满的要抱怨,“外面正在下雨,我好困了……”
    “出去。”封崖冷肃着一张脸。
    丁丁最怕他板着脸,虽满腹怨言却还是穿上衣服抱着刀出了门。
    刚出门,封崖‘啪’的一声就将门关了上,留他站在那冷风冷雨中满心酸楚,麻烦精一来,封大哥就不喜欢他了。
    屋中的烛火被窗外夜风吹的一晃。
    从善站在那里也不挣扎,任由他握着腕子,问道:“你想聊什么?聊我为何女扮男装冒充陈楚玉?还是聊我为何这么心狠手辣?不仁不孝?”
    封崖看着她,慢慢松开了她的腕子道:“我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从善不明白。
    “我知道你假扮陈楚玉。”他看着晃晃烛火并不看她,“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假的,是女儿身,因为……这计策你的父亲曾与我商议过。”
    “什么?”她抬头不可思议的看封崖。
    封崖也看她道:“莫少离就是陈楚玉。”
    窗外电闪雷鸣,她在屋内呆若木鸡,莫少离就是陈楚玉……怪不得他会逼她去毒|死温江雪,会骂狗皇帝……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封崖让她坐下,她却不肯坐,封崖无奈道:“先帝临死之前将陈楚玉交托给了我,他让我去找你父亲。你父亲为了保住陈楚玉就提出让他先去大牢中冒充重刑犯,找个人来代替他,等过了风头,再由我以需要人手的借口,将他带回暗部。”
    他三言两语将这改变从善一生的事情讲完。
    从善脑子有些乱的问他,“所以……第一次在刑房见面,你就知道我是假冒的陈楚玉?你是有意救我?”
    “不。”他道:“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就是陈楚玉,我以为你只是温江雪随意关押的犯人,救你……也出于意外,因为你为我挡刀,我以为是我母亲的人来找我了……”他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的解释,“我母亲是……外邦人,她在我六岁时丢下我和我妹妹回了自己的国家,她说以后她会回来救我们,所以……我以为你是她派来救我的人。”
    先帝与外邦女子生的私生子?
    从善扶着桌子慢慢坐下,“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二天打听了你的身份之后。”他说:“只是我没想到陈大人会让自己的女儿来顶替陈楚玉……所以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他找来的亲信,是今日才知道你就是陈从善……”他看她,眼神中充满了怜悯,“陈大人……一片忠心,你恨他?”
    牺牲她来表忠心,她的圣人父亲。
    “为何不恨?”从善极讽刺的笑了一声,“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抛弃我,又在他需要的时候想起我,他用他的忠心绑架我,逼得我无路可走。”她看封崖,“你以为我是自愿的吗?”
    封崖有些吃惊。
    “我没得选,他死在我面前,将这个烂摊子丢给我。”从善捧了捧自己滚烫的额头,她裤腿和肩膀湿的厉害,有些冷,“他明知道温江雪恨我入骨,明知道那夜温江雪会来抓人,他还将我带回来……”她有些难过,“那天他还特意让我换上新衣服,我那时开心极了,我以为他原谅我了,接我回家了,可发现那是套男装,陈楚玉的衣服……”她抬头看封崖,想笑笑不出来,“他明知道我要是承认我是陈从善,温江雪绝对不会放过我……他逼得我不得不按照他的计划走。”
    她没有哭,她安安静静的跟封崖说:“好歹假冒陈楚玉还有一点价值跟温江雪讨命,他不会立刻杀了我。我有时太恨的时候就想,若是我当初承认我是陈从善就好了,虽然现在早就死了,但不如陈大人的愿,可以让他死不瞑目。”
    “你就这么恨……你的父亲?”封崖问她。
    她撑着滚烫的额头笑了笑,闷声道:“大概比你想象中更恨他,在过去的五年里,在这静心庵中的每一刻,我都对他恨之入骨。”她抬头看封崖,“难道你就不恨当初丢下你和你妹妹的母亲吗?”
    封崖愣了愣,是思虑了半天,才道:“没有,她是被当成礼物献给的先帝,她在那宫中每天都不快|活,我希望她能远走高飞,能快|活。”他又道:“我也不恨先帝,他在君王之位,用他的方式爱我的母亲,给她最大的自由,放她远走高飞,又尽最大的努力善待我与我妹妹。所以我才会帮陈楚玉。”
    从善有些吃惊的看封崖,“你可真是个好人……”她是没想到封崖这样冷漠的外表下有这么一颗……无私的心。
    封崖蹙了蹙眉,“我并非好人,我只希望我爱的人能快|活,即便牺牲我,牺牲旁人,只要我爱的人能平安开心。”
    从善看着他,慢慢笑了,“又自私又无私,封崖你真是个古怪的人。”
    她笑的沉闷,像雨夜里即将败落的花。
    封崖禁不住想伸手摸她的脸,却在碰到她脸颊的时候顿了顿,只是将她的碎发捋到了耳后,“我也希望你能开心。”
    从善愣了愣,窗外雷大雨大,风雨飘零,她心口突突乱跳,她产生一种微妙的错觉,像是……被人重新从大雨中捡回了家一般。
    她像是发烧了,没有过脑便脱口问道:“那你能带我远走高飞吗?”
    封崖的手指顿了顿,慢慢的,收了回去,没有回答她。
    从善便有些慌了,起身道:“对不起……我,冒犯了。”她不该问的,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怎么会有人带她远走高飞?他还有他的九公主,怎么会……为了她舍弃这么多。她不该自取其辱。
    她一定是发烧了,烧糊涂了。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封大人休息了。”她有些慌不择路的绕过他开了门就走。
    封崖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
    她太慌张,出门便撞上了丁丁。
    丁丁“哎呦”一声,骂了一句麻烦精,看她埋着头往温江雪那间客房去,便喊道:“你要去哪儿啊麻烦精?刚刚有个叫什么从善的女的去温江雪房里了,你可别撞破人家好事情。”
    从善在那回廊下顿住了步,回过头来问丁丁,“谁去了?”
    “好像是叫从善。”丁丁道:“那个林大人是这么叫她的,还跟她说了好些话,还有霍少游。”
    “说了什么?”从善又问。
    丁丁“哼”了一声,“你问我就得回答你啊。”
    封崖便道:“丁丁,不要闹她。”
    丁丁如今失宠,生怕惹封崖生气,便道:“就说什么从前那件事不是他告诉温江雪的,让陈小姐不要误会,他一直想解释却没有机会什么的。”
    十一岁酷刑那件事?原来不是林律说的?那是谁?她一直以为是林律耿直透露给了温江雪……
    “还有什么?”封崖问。
    丁丁想了想道:“就说很抱歉什么的,还有说温江雪不是什么好人,她爹被温江雪逼死什么的,让陈小姐三思啊谨慎啊……别的好像就没有了,那陈小姐说了多谢就进屋了。”
    是吗?
    想来是林律一片好意想提醒幽草不要跟温江雪走,可幽草怎么会听呢?
    从善昏头昏脑的站在那里听完,转身去了温江雪房门口,在那门口站了站,没有敲门。
    屋内点着灯,她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封崖还站在不远处看她,那副主持安排了三间客房,他与丁丁一间,林律与霍少游一间,温江雪与从善一间。
    她在门口发愣,封崖推了推丁丁低声道:“跟她说。”
    丁丁不情不愿的喊道:“麻烦精……你要不然今天跟我们|睡|吧,我们|睡|床,你睡|地。”
    封崖拍了丁丁一巴掌。
    丁丁捂着后背委屈的撇嘴,“你睡|床……”
    从善回头想说什么,面前的房门忽然拉了开,她吓了一跳,就见温江雪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不耐烦的看她。
    她干干叫了一声,“义父……”
    温江雪本想讥讽她几句,比如‘跟你那老情郎聊够了?’但看她身上潮潮的,脸色又难看至极,便忍了下去,说了一句,“进来。”就转身进去了。
    从善对丁丁与封崖打了个招呼便进了屋。
    丁丁忍不住抱怨道:“你看,人家根本不需要你操心嘛。”
    封崖转身进屋,冷冷道:“你今夜在外面守门。”
    丁丁一惊忙挤进屋去,委屈至极道:“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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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静心庵的客房是通铺,干净整洁,可以睡四五个人。
    从善一进屋就看见幽草站在桌子旁,也不知是怎么了,眼眶有些发红,抬头看了从善一眼,轻轻一笑。
    从善不知怎么个情况,也站在了桌子旁。
    就见温江雪拿了张干净的毯子丢在她头上道:“淋成这个鬼样子,擦干净。”
    从善拉下毯子,默默的将头发擦干,只是衣服和裤腿都湿了,一时也擦不干,她便将鞋袜脱了,光着脚站在那里。
    温江雪今日脾气很是不好,坐在铺上,看她光着脚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就心烦,“是在等我给你去打洗脚水吗?还不洗了睡觉!”
    从善“哦”了一声忙去倒水洗脚,水还是凉的,勉强的洗了一下,脱了外袍提在手中过去。
    温江雪半靠在铺上看书。
    她过去看了看温江雪,试探性问:“相爷我……睡哪儿?”
    温江雪眼都没抬道:“你想睡地上?”
    “没有没有。”从善丢下外袍爬上了铺,在距离温江雪三四个人的另一头,小心翼翼的躺下,盖上了被子。
    温江雪将书丢在一旁,也躺下,又想起什么似得抬头对依旧站在桌子旁的幽草道:“差点忘了陈小姐了,麻烦你将灯吹了,我们要就|寝了。”
    幽草站在那里又气又尴尬,她从进屋连个坐都没有,现在这个意思是要让她站一晚上?
    却是硬生生忍下,笑道:“是我叨扰大人了,大人不必管我,快些就|寝吧。”
    温江雪躺下,“那吹灯吧。”他压根没想管她,他恨不能将她绑在雨里,但他不急,等回京之后慢慢折|磨。
    幽草将灯吹灭。
    从善躺在那一片漆黑里,有些睡不着,外面大雨喧哗,她头昏脑热的难受,相爷在她身边不远处翻来覆去,啧啧个不停……
    她忍了一会儿,忍不住侧过身去看他,昏昏的屋子里只见他几乎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只有乱蓬蓬的卷发散在外面。
    她没敢开口问,便见幽草慢慢走到了铺边,轻轻柔柔的道:“大人哪里不舒服吗?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她的手指轻轻落在温江雪的腿上。
    温江雪忽然从被褥里抬起头,一双眼睛又绿又亮的盯着幽草,猛地伸手攥住了幽草的脖子,一用力就将她扯倒在了铺上。
    幽草吓了一跳,呼吸一窒,忙伸手去拉温江雪的手,“大人……”
    温江雪手指收紧,阴冷的道:“陈从善,无数个这样的雨夜我都在想你,想抓到你后怎样折磨你,才不辜负我这几年的痛苦。”
    幽草被掐的呼吸困难,在铺上挣扎。
    从善第一次见这样阴森的温江雪,被那举动,那话语吓的坐起身。
    幽草挣扎的眼泪落下来,伸手抓住了从善的脚踝。
    从善一惊,看到幽草面目狰狞快要窒息的在望着她,向她求救。
    她在那昏暗中伸手握住了温江雪的手背,叫了一声,“义父……”
    温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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